嫡女成长实录 作者:御井烹香-第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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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上听说是有些不成气候的蟊贼,半农半匪的。不过,他们也吃不下这么一整支车队的。”
郑姑娘从小在京里长大,这些山野间的事,哪里听说得有这样真切?当晚就不敢一个人睡,善桐索性同她挤在一顶帐篷里,两个人都望着油灯发呆,善桐记挂着大妞妞:这一次回来她没带女儿,虽说大妞妞有养娘带着,但做娘的哪能放心?还有宫中局势,虽有自己和孙夫人一再献策,但奈何皇后的确也是时运不济,手段也不太高明。眼下和牛家摆成了长局,将来如何,还真是难说。现在桂家、牛家结怨已深,自己亦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站在皇后这边和牛淑妃作对。偏偏现在牛淑妃产子,自己虽然避开了一时锋芒,但一旦回京,牛淑妃给点气受还好,要立心对付她本人,那也确实是伤脑筋的——就不知道她们究竟能寻得何处破绽了。含沁虽然品级低些,但胜在受宠,可以随时面圣,要给委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郑姑娘自然也有她的心事,她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过了一会,肩头忽然轻轻抽动起来,倒把善桐给哭得回了神。她轻轻地拍了拍郑姑娘的肩膀,给她递过了手绢,却并不说话。过了一会,郑姑娘坐起身来,红着眼道,“让你见笑了……就是忽然有点想家。”
善桐自己出嫁的时候,是巴不得能快点到夫家去,把这烦人的亲事做个了解的。对女儿家的忐忑心情并不了解——她实在也是太熟悉含沁了,因此对郑姑娘的心事,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说,“二哥人是极好的,西安虽然远了一点,但要比京城轻松多了,你就只管安心吧。”
如此泛泛地安慰了几句,郑姑娘又倒在被上,低声问,“听说他脸上有疤……”
这门亲事,桂家直接和郑家接洽,也没谁问过郑姑娘的意思。善桐心头一个咯噔,忙说了些桂含春的好处,郑姑娘听得脸上慢慢带了笑,却始终还是有些幽怨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就要巴巴地跑到这么老远……弟妹别笑话我,我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生气呢……”
“这要换作是我,我也生气。”善桐也理解郑姑娘,“就是我和含沁都成亲了,我去京城时候也有点生气呢,给他生孩子,他还不在家里——”
两个人对视一眼,郑姑娘噗嗤一声,反而破涕为笑,又有点害羞地问,“听说西安那边,男女大防也没那么严格,你们都是成亲前就认识的——连大嫂、三弟妹也是这样吗?”
“倒都是这样。”善桐才要继续夸夸桂含春时,忽然听见外头风声里似乎混了些响动,她一下住了嘴,也打手势让郑姑娘噤声,侧耳细听了一番,只觉得断断续续,似乎有金铁相击之声顺着风被吹了过来。郑姑娘也听出来了,满腔幽怨估计都被吓没了,她一下抱住了善桐的胳膊。“这、这是……”
善桐摆手道,“不要紧,让三哥带人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人多马壮,又有火铳,还能出什么事儿?”
一边说,一边掀帘子出了帐篷,扬声把六丑叫来,不多时六丑也回来了,“堂少爷已经派人去瞧了,说是这一带不怎么太平,这批人走在咱们前面,可能是白日里就被盯上了。”
郑姑娘显然生平第一次亲历大劫,虽然同她无关,也兴奋得坐不住,在帐篷里转来转去的,旅途的疲惫简直一扫而空。善桐看了直笑,本想说:“这你就这样了,若是打到你头上来呢?”
此时估计人已经到了前头,兵器相触声有之,呵斥声有之。风吹来满满都是热闹,过了一会,只听得兵士们说笑着就近了营地。桂含芳使人过来道,“就是十几个小蟊贼,已经被撵跑了。那群人死了几个,也有些伤的。别的都还好,我们能帮,唯独有个堂客受了惊吓,我们不便照料。”
善桐忙道,“还不快领过来喝杯热水缓缓。”
就令六丑过去安顿,郑姑娘也披衣出来,显然想凑热闹,善桐索性令她们将人领进来问话,一边准备了些细碎银子,同郑姑娘道,“也不知她的盘缠被抢去了没有。”
正说着,外头便领进了一个少妇,她头上还戴了帷帽,乍一进帐篷,烛光掩映间有些怕人,郑姑娘一缩肩膀,那边六丑知趣,便搭讪着道,“嫂子,您别怕,我们都是良善人,且摘了帽子坐着喝口水。”
一面说,一面将帷帽去了,竟没问过主人,善桐一眼看去,还没怎地,只觉得那人有些古怪,含着脸望着地面,只不作声。郑姑娘却啊了一声,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她心中一动,仔细端详了片刻,也不禁轻轻惊呼。
——虽然风尘满面,但轮廓是错不了的。再结合郑姑娘的表现来看,误认的可能几乎没有,这……这不是许家那位二姑娘吗?
帐内两妯娌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确实是谁都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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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二姑娘估计肯定也知道自己是被认出来了,她依然死死地低着头望着地面,双唇抿得都快青了,却是一眼都不肯看向两妯娌。郑姑娘显然也处在极度的震惊中,双唇开合几次,都没话出来。还是善桐毕竟经过事情更多,整理了一下,依然开口道,“还是先喝杯水……你们人少,带的东西肯定不多,一路都没怎么喝过茶吧?”
或许是因为她语气真诚,没有丝毫鄙视,许二姑娘的肩膀稍微松弛了一点,她还是低着头,却慢慢地一步步挨到了桌边,接过了善桐递来的茶水。
善桐冲六丑使了个眼色,令她把下人们都带出去,自己和郑姑娘交换了几个眼色,这才徐徐问。“不是才听说二姑娘大喜……”
这句话倒是把二姑娘给炸醒了似的,她一甩头,干脆利落地道,“就因为我不想嫁给范家,我才跑的。”
于是不但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把私奔的事给一并认了下来。善桐忙道,“这……是和谁一块——”
“那人还不在这。”许二姑娘脸上有一丝黯然,答得却也依然爽快。“他令把兄弟把我送到西安老家小住,待过一段日子再来找我……不想路上遇到这事,同行几个人倒都讲义气,把我护在后头,他们自己……”
她瞥了善桐一眼,却依然不看郑姑娘。郑姑娘自己忍不住了。“于翘!你,你,你怎么……”
她你不下去了,显然,这两人从小认识,再没有交情,在这种地方也算是朋友了。
许于翘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家里是商户就不说了,肥得似猪,连举人都是买的,换作是你,你嫁?”
郑姑娘顿时哑口无言,善桐咳嗽了一声,禁不住说,“可你这样跑了也不是办法……这要不是遇着了我们,你旅伴都没了,孤身一人,身上肯定也还带了钱的,这么年轻貌美的——”
许于翘一抿唇,又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善桐和郑姑娘再对视了一眼,郑姑娘一扯善桐袖子,两人便都起身进了里间。
“我知道你想什么。”居然是郑姑娘抢着说话。“咱们可不能送回去……她自己回去还好,要是被咱们送回去的,本来不死的,这下怕也……”
私奔这种事,当然在西北也绝不在小。但善桐也没想过在京城这是会闹出人命的,她吓了一跳,“这不至于吧。”
郑姑娘面色肃然,摇头道,“换做是我们家,那也一样是一个死字。她还是庶女……就嫡母疼她,几个嫂子都是有女儿的人,这件事要没捂住,以后族里女儿怎么说亲?就为了一族人着想,肯定也是——”
她轻轻地在脖子上拉了一下,斩钉截铁地道,“咱们非但不能给送回去,这件事还得烂在肚子里,当着许家的谁也都不能提起。”
只看她人还没过门,片刻前还在想家、害怕,现在就这样果断地做了善桐的主,便知道这是个当主母的好料子。善桐忍住微笑冲动,也肯定了郑姑娘的意思,“你说得对,咱们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带回家去?这也不大妥当吧?”
郑姑娘嚼着唇,一时也犯难了:同行的人都没了,一个女儿家,私奔的情郎还在京里,就算知道情郎老家何处,就这么过去,能行吗?可要不送过去,难道还送回京里?那可是许家的大本营,万一这被许家察觉出蛛丝马迹了,追查到桂家身上,那真是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了……
善桐和郑姑娘面面相觑,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郑姑娘把眼神调到帐篷布上,望着许于翘的身影,低沉地感慨。“从前不知道,她胆子居然这样大……”
罕见地,她的语调里没有鄙视,没有惊讶,倒有——
善桐吃惊地眨了眨眼睛。
她竟是听出了一股深沉的羡慕之情。
272、冲撞
要是没认出来,善桐也就是周济些盘缠,顶多再将这堂客带到附近的镇子上,远一点带到西安,其余的事她也不至于再管了。可现在分辨出了于翘的身份,郑姑娘和她肯定不能不管——都不是这样的人,但该怎么管,两个人又都没有主意。低声商量了一番,因夜已经深了,善桐便道,“还是先睡一晚上再说吧。”
她又有点犹豫了:今晚她和郑姑娘睡一个帐篷,这是没床位了,下人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地方,挪个空位给于翘是不难,但那又不符合她的身份。要另支一顶帐篷嘛,折腾费事不说了,谁去睡呢?她是不放心把于翘和郑姑娘留在一块的。对于翘的行为,她不便评价,其实也有几分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她要把郑姑娘也拐带出走了,那就是善桐所不能容忍的了。
还是许于翘自己也懂事,见两人出来了,她站起身道,“你们也不用特别待我,现在还谈什么身份呢?我早都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夜深该睡了,能得个容身之处,就感你们的大恩大德啦。”
郑姑娘简直都有点眼泪汪汪的,却未能否认许于翘的话。善桐也松了口气,就势便令六丑将她领下去,“怎么说都是客人,还要小心招待。”
六丑影影绰绰,多少也猜出了一点,眨巴着眼睛,对许于翘就客气了许多。善桐和郑姑娘一道又睡了下去,可两个人谁都没有睡意,过了许久,郑姑娘才梦呓一样地说,“她虽称不上是个绝世美人,但从前也清秀漂亮、姿色上佳,现在真是风尘仆仆,连脸都粗了……”
言下的惋惜惊诧依然相当浓厚,善桐也不禁跟着叹了口气,“她走了这条路,从前的荣华富贵那是都得全放下了。也算是她有胆量……我就是奇了,她那位心上人究竟是谁,竟能和她私底下见面勾搭出这么多事来。我看你们京城人避讳得多严啊,除非成了亲,不然,就是表亲都不能随意见面。她这年纪了,肯定有几年见不着外人,究竟会是和谁私奔的呢?”
郑姑娘也想不通,“的确是难以见到外人,这几年来我也就是在屏风后头见过些——”
她有点害羞,住了嘴不说,善桐笑道,“噢,是见了些来相女婿的公子们。”
不过,现在去问于翘,肯定是问不清的,善桐实在也不敢问。第二天早上,她又将于翘请进来一道用早饭,饭桌上便问她,“可定了日后如何行止没有,是继续往西走呢,还是回去京城?”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于翘看起来又有些大家小姐的样子了。只是那细嫩的肌肤、矜持的神色,便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可在千金小姐之中,她又不算特别特出。善桐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那样喜欢她,又能和她有接触的机会,以至于培养了这么深沉的感情,可以将她从平国公府里偷出来,再撮弄到了西北。
“如是方便。”于翘显然是拿定了主意,“还是跟着您们走一段路,我知道扶风县有他一个亲戚,到了扶风便去投奔,便再不麻烦了。”
这样倒是彼此两便,善桐也松了口气,倒是郑姑娘有几分忧虑,切切道,“可要小心些,那亲戚人可靠不可靠?”
这关怀之情,显然是发自真心,于翘脸上也现出一丝笑意,“这一帮子亲戚呀,把兄弟呀,都听他的话,在京城就是这样……他本事不小,你别为我担心了。”
能让一个大家小姐说出‘他本事不小’,可见本事的确是不小。善桐见郑姑娘还欲再往下问,便以眼神止住,又令人出去传话,清出自己的马车来给于翘用,自己便同郑姑娘一车,因见于翘带的衣服不多,又问她细软可曾丧失。于翘回说没有,她就只安排着给了些衣物,大家梳洗一番,便预备着上路了。
这天下了雨,一地泥泞,车很难走,到了近晚时分,总算寻到一处高地打尖。善桐今晚便安排帐篷,自己和于翘一起住,令六丑去陪郑姑娘睡。于翘先是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