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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侯门嫡妃-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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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我,所谓情生无痕,如今或许已经动了情意,只是我自己还察觉不深。”应少棠也是一哂,又朗朗说道,“喜欢也并不一定就要留在身旁,王妃心思七窍玲珑,定能好好开解染香姑娘。”

    夕鸢忍不住摇头苦笑,自己要做的事,要负的责任也未免太多了些。打理铺子,料理王府,预防时疫,如今还要当知心姐姐,替人开解姻缘、只听过有首歌唱的牛仔很忙,如今看来,分明就是王妃很忙!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时疫却仍旧不见好转,反而愈演愈烈起来。夕颜阁的铺子却比从前更加红火了些,如今人人都要比从前多洁肤数次,香皂用的自然也就更快。夕鸢想了个法子,将艾叶和白芷等物提炼出少许,兑入香皂中去,如此便更多了一重保障。她不止在铺子中贩卖此类药皂,更在王府上下分发,反正宇文昊早知道了这铺子与她的瓜葛,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今这每日进门便要洗手三次,覆面的薄纱也半日就换洗一次,太医院钻研已久,却仍旧找不出治疗时疫的方子,夕鸢又分辨不出如今这瘟疫究竟是哪一种,便是想去帮忙解决也无从下手。

    若是天花,可那些重病之人脸上又并不生痘疮,只是高烧不退,更有甚者会七孔流血而亡,十分可怖。单从症状来看,似乎倒是与鼠疫有些相近,只是夕鸢没正经读过医科,只因兴趣对中药颇有涉猎,所以也不敢肯定。

    然千防万防,终究百密一疏,先是马厩的小厮生出了症状,而后又有几个下人接连染病。王府中各房之人惊吓不已,在马厩那小厮吐血身亡之后,众人心头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夕鸢若说全不担心倒也是假的,古代最怕的两种病症,一为瘟疫,二是肺痨。如今就这样幸运,让她撞上了其中之一,这会儿医疗水平实在落后,且大夫对这类症状都全无经验,在传染的早期若是得了,说必死无疑也不夸张。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得益于先前楚离教她的功法,她觉得体质当真好了许多,或许是因此,病魔才无法近她的身。

    只是她显然无法独善其身,只因这王府稍有些风吹草动,她便必要知晓,知晓之后,又无法不理。

    便在瘟疫四处蔓延之时,王府中却漫出一个不幸之事,连年幼的兰珍亦染上了时疫。

    夕鸢得知此事时,正在兰清的房中,给她送去几样焚烧的药材。谁知却见沈氏匆匆进屋来,焦急不已,见了夕鸢便道,“这下子可不好了,早起还不见有异,谁知刚过了午便烧了起来,如今人都昏厥了过去。”

    兰清大惊,起身问道,“怎会如此!可请过太医了?”

    沈氏点头道:“已经请了,太医说……确实是时疫不错,李侧妃当场就险些昏了过去。兰珍年幼,身子本来就虚弱的很,如今又染了时疫,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一下都有些慌了手脚,兰珍郡主被千疼万宠的护着,竟还染了时疫……兰清却不由分说,咬了咬下唇便要往外走去,夕鸢连忙拉了她问道,“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我想去瞧瞧妹妹。”

    沈氏惊呼道:“你这孩子,疯魔了不成?那时疫何其厉害,这会儿太妃下了令,连李侧妃都不许近身,只许下人服侍。你想想,太妃平日对兰珍何等宠爱,如今却也能看的这般明白,这会儿得上了时疫,那就是……”她顿了一顿,又拉着兰清的手臂将她摁了下来,“听沈姨娘的劝,不可过去,况且你就是过去了,也进不去那屋子啊。”

    兰清怔怔坐下,不出片刻便红了眼眶,手中紧紧捏着绢子。夕鸢不想她对兰珍如此真心,心头也涌出几分不舍来,轻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是谁也不想的,只能说是无可奈何,如今有太医看顾,底下人也会精心侍奉,说不定她便能好起来了。”

    兰清只是垂首不语,夕鸢同沈氏换了个眼神,两人心中有数,又安慰了兰清几句,便一起走出门去。

    前脚迈出了嫣然阁的院子,沈氏即刻便道,“说起来这也真是怪的很,兰珍郡主近些日子几乎连门斗没出过,怎么就染上了时疫呢。她虽是李氏的女儿,可年幼无辜,我看在眼里,不禁也想起了我那早夭的孩子……唉,小小年纪的,真是可怜。”

    夕鸢拨开眼前的柳枝花藤,只觉得心烦不已,“如今说这些都迟了,只是我看着太妃,在这种时候竟不许人去探视兰珍,自己也没去瞧过,忽然觉出几分凉薄之意了。”

    沈氏怔了怔,而后也觉出她的言下之意来,轻叹道:“是啊,再怎么疼爱,毕竟也不是男孩,没了也就没了。”

    这日天气闷热异常,一丝风都没有,夕鸢愈发觉得心头恹恹,烦闷不堪,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事儿王爷可知道了?”

    “王爷还在宫中,已经命人前去通传了,不知何时才能回府来。”

    夕鸢点了点头,又拉着沈氏指尖放入掌心,沉声说道:“这事发突然,如今也只能指望太医了。只是……你我心里也要有个准备才好,医的好兰珍自然最好,但倘若医不好,这善后之事,恐怕还要你我料理。”

    沈氏颔首称是,眼中又闪过几分狐疑揣测,“兰珍郡主这一年半载,身子总是不好,频频出事。我倒觉得有些蹊跷,莫不是撞邪了罢?”

    夕鸢苦笑道,“怎么姐姐也信起这些来了。”

    沈氏却缓缓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李氏作孽不少,害了不知多少人,安知不是她罪孽太深,报应在了女儿的身上?不然王妃说说,这阖府上下,除了时常出府与外人接触的下人之外,就只有兰珍一人染病,难道不觉奇怪么?”

    夕鸢敛下眸子,同沈氏摆了摆手道:“这事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眼下万事以兰珍郡主的身子为要,虽不能前去探视,可一应的物件却不可短缺。更要提点下人,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来,好好服侍郡主。”

    “那是自然,李氏的脾气,府中上下谁不知晓,若伺候不好郡主,她能够轻易恕过他们么?”沈氏轻轻晃着手中绢扇,抬起帕子拭去额角汗珠,喃喃低语,“今年可真是苦夏难捱啊。”

    当晚,夕鸢便携沈氏与孟氏,在王府佛堂为兰珍诵经祈福。从佛堂出来之后也是夜色深重,天空繁星灿烂,并不见月光。云谨在外候着夕鸢,又同她低声道,“王爷已经回府来了,去瞧了兰珍郡主,却被太妃的人拦在内堂之外。看来,太妃是铁了心不许任何人前去探视,兰珍郡主这病,只怕……”

    夕鸢抬手制止了她余下之言,轻声问道,“王爷如今在何处?”

    “刚去李侧妃房中瞧了瞧,而后便回了书房,王妃可要过去瞧瞧?”

    “不必了,咱们回房去,若我猜的不错,只需在房中候着王爷便是。”她揉了揉眉心之中,低低叹道,“这一日,可真是让人乏的紧了。”

    回了未央院后,夕鸢正用药皂净面,便听染香匆匆入内,说宇文昊到了。她随手拿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缓步迎到门前,恰好遇上宇文昊走至门边。

    他的神情也带了几分疲累之意,多日未见,看着竟仿佛瘦了许多,不知是否操心太多的缘故。他伸手扶了夕鸢一把,两人进屋之后,云谨与染香便识趣退下。夕鸢起身去端茶的工夫,再一回眸便见宇文昊手臂侧撑着身子,眼眸紧闭,眉宇之间也紧紧蹙着。

    夕鸢轻叹一声,上前后柔声道:“王爷累了罢?喝杯茶醒醒精神罢。”

    宇文昊“嗯”了一声,缓缓抬眸后结果茶盅抿了一口,继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罢,想同你说说话。”

    “王爷是在心疼兰珍郡主罢?郡主也是皇嗣血脉,自有神明庇佑的,一定能逢凶化吉。”

    宇文昊闻言却笑了一笑,只是不知为何,这笑意竟让人觉出几分苦涩来,“你不必宽慰我了,这些日子我与皇兄在宫中,眼见着太医每日递上来方子,可却始终不能见效,便知这时疫的霸道厉害。宫中之人若得此病,死后要烧毁尸骨,连贴身物件也不得保全。咱们府上那几个染病之人,不也是如此料理的?她是当真可怜,如此小的身躯却要承受这般痛苦,死后连尸骨都不得保全……”

    他说到后面,似乎已经有些不忍再说,重重的吁出一口气来。

    夕鸢见他这幅样子,心里也觉得不很好受,“你也莫要难过,如今一切都还有转圜余地,说不准这几日里,太医就能研制出压制瘟疫的处方了呢?便是到最后真的不能如愿,就只当她与王府没有缘分罢,早早的去了,反而少受这人世苦难,好重新投胎做人呀。”

    宇文昊微微摇头,烛火摇曳之下,显得他神情格外寂寥憔悴,“你说的也不错,只愿她再投胎之时,选个太平人家,别再托生与王府侯门。说起来,我这个父王也着实做的极不周全,从前给她的关爱到底还是太少了些,如今到了她弥留之际,再想弥补却也迟了。”

    夕鸢劝解道:“太妃也是顾念王爷身体,毕竟兰珍已经染病,没了回头之路。可王爷是府中脊梁,朝廷英才,断不可倒下。太妃这样做,对兰珍虽然凉薄了些,却也不得不说是为了大局考虑。”

    “我并非不懂母妃的用意,只是心中有愧,总觉得十分对不住兰珍。”宇文昊向后缓缓靠去,阖上眸子扬起脖颈,夕鸢难以看清他的神情,可沉痛之意却在话音之中听得分明,“若老天不肯赐福祉与她,就请怜惜她些,让她安安稳稳的去了,少受些折磨罢。”

    夕鸢与他就这般靠坐在榻上,久久未曾入睡,只觉得连那大红撒金的床帐,都显得有些过于刺眼。

    太后与皇上在宫中知晓了兰珍染病一事,急忙命人赐了好些药材下来,日夜焚烧。李氏院子四下尽是草药味道,太妃不准人近身探视,李氏自然也不得上前照料女儿,只能在外遥遥相望。

    夕鸢有时走过她院子外的小路时,常常可听到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她固然恨李华音至极,却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去对她火上浇油。

    大抵,人在最脆弱单薄的时刻,总是更容易招致怜悯,而非仇恨罢。

    夕鸢也曾掩住口鼻,在外室遥遥瞧过一眼,兰珍房中瞧着便是一片灰蒙蒙的模样,毫无生气。她躺在塌上,双眸紧闭,小小的脸上烧的通红,嘴上却是苍白干裂。夕鸢只觉心中怜惜不已,实在不忍再看,长叹一声方转身离去。

    兰清自兰珍病后,便时时守在佛堂,日夜诵经,夕鸢也曾劝过她莫要累垮了自个儿的身子,她却仅是轻轻一哂,低声道,“比起妹妹如今受的罪,我这小小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夕鸢轻抚着她柔软的鬓发,这些天她替兰珍祈福,连朵珠花都未曾佩戴,“你难道就忘了,从前你病时,府上旁人是如何待你的?还有她上次病时,太妃和李侧妃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你也没有半分恼火么?”

    兰清抿唇一笑,清丽秀美,拉住夕鸢的手柔柔说道,“那都是旁人做的事情,与妹妹无关,从前……母妃还未入府的时候,只有沈姨娘对我还算照拂,可祖母不喜欢我,旁人也都不敢同我太过亲近。只有妹妹,每次见了我,总是咿咿呀呀对我笑个不止,还总将手中的小玩意塞了给我。”

    她声音渐低,恍若忆起昔年之事,秀美的轮廓也被覆上一层树影,“妹妹那样可爱,本就是该被人好好疼爱的,我对她从未生过一丝怨愤。”

    夕鸢颔首道,“你心思纯善,来日必有福报。”

    “若真有福报,我只盼着妹妹如今能好起来,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兰清说后,又颇为感激的笑了一笑,“我病的时候,有母妃的疼爱呵护,可妹妹如今,却不容任何人近身探视。算起来,我还是极有福份的。”

    然而实情也确实如此,无论兰清从前出身如何,父母如何,她如今却总算是苦尽甘来。有自己的怜惜,有南安小侯爷的钟情,还有端亲王府长女的身份,她性格温顺谦和,知道人世深浅,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不会有什么艰难曲折。

    兰珍却与她的境遇全然不同,虽然蒙受疼爱,却时常有疾病缠身,如今还染上这样的不治之症,有再多恩宠也无福消受。夕鸢忽然想起那日沈氏幽幽的话语,安知不是李氏造孽太多的缘故?

    夕鸢一直相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只是何必要牵连无辜幼子?

    在盛夏烈焰久久不散之时,太医院终于传出喜讯,说已经研制出治疗时疫的方子,只待在染病的宫人身上试用之后,便可知晓是否能行。

    闻得此讯,众人皆是欢欣不已,时疫蔓延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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