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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侯门嫡妃-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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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鸢敛眸缓缓道:“你一向睿智英明,这件事上,相信你不会猜不透原因。”

    宇文哲轻叹道:“我先前没同你说过此事,真的不是有意瞒骗,我也是在皇兄要发作前半月才知晓此事。我曾想过是否要告知与你,只是事关朝政,那人又是你爹,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先前以为,咱们彼此都是视对方为朋友的,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可是你竟一点迹象都没有露出来过。”夕鸢抿唇一哂,笑意却有些无奈之意,“那日听说我爹他们被带上朝堂,我还怕他们要反咬你一口,去了法华寺看你是否在那儿,若是在也好问问你是否平安。谁想到,你却是带病之人,从头到尾都将事情了若指掌,倒是我犯傻了。”

    宇文哲闻言眼中闪过几分苦痛懊悔,低声急道:“我当真不是有意欺哄你,出事之后,我连着去法华寺等了两日,却都不见你的身影。后来……后来才听说,老四将你休弃,太后大发雷霆,痛斥了他一番,我才知道你竟已不在京中。”

    “那你今日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襄平的?”夕鸢眸光一闪,“你派了人跟着我?”

    “我知道你独自离京,实在放心不下,便让人去打听你的行踪。谁知竟这样巧,今日我便听说,你已到了襄平,我这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宇文哲语气恳切,一字一句都似肺腑之言,“你一个女子,就算离开了端亲王府,何必要只身离京呢?这世途凶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该如何是好?”

    夕鸢闻言却轻轻一哂,摇头问道:“那照你这样说,我离开端亲王府后,又该去哪儿呢?是回去娘家,还是在京中另寻宅院,抑或是你又想说,要我去投奔你呢?我虽是女子,身无长物,也不算决定聪慧,可我自问还是有能耐养活自己的。或许在你们男子眼中,女子注定就是附属之物,没了夫君依靠,就该变得六神无主,一事无成。我偏不是那样的,往后的路要如何走,我自己心中有数,也有做事的分寸。”

    她这一番话说到后面,语气有些颇为冷硬,宇文哲听得神情一怔,随即也不禁苦笑道,“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就恼了?我自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先前的事,你若是还要气我,我也无话可说,也确实是我犯下大错。只是,我当真挂心你的安慰,好歹你也告诉我,往后有什么打算,准备要去哪儿?”

    他从来都是温和有礼,如今更是低声下气,全然不见王爷的威风气派。夕鸢见了他后,心中感觉本来便颇为复杂,方才不免就说的有些激动起来,此刻经宇文哲这样好言恳切,她倒觉得面上有些微赧,侧过脸去蹙眉道:“方才我有些太急躁了,也不是冲着你的,我预备去苏州。至于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有一位楚离公子,身手极好,从前是王府中人,如今与我们结伴而行,自然稳妥。”

    “苏州?那你到了苏州,又有何打算?”宇文哲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神色,“那位楚离公子,与你关系很近?”

    夕鸢偏头看他,“我在京城都能做成买卖,到了苏州自然一样可以,至于楚离……我与他并没有什么暧昧,不过是朋友罢了。”

    “那咱们呢,你如今……可还将我当做朋友?”

    夕鸢与他对视半晌,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声音轻缓,“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再念念不忘也没什么意思,我所介怀的,并不是你对付我娘家的事。黑白是非,我还分的明白,我爹与敦肃候是自己做的孽,无人可救。至于你方才问我的话……从前你待我的点滴好处,我都不曾忘记,我仍旧当你是朋友。往后咱们虽然天各一方,但我仍旧会衷心祝福你一切安稳。”

    自两人坐在这茶馆之后,宇文哲眼中总算浮过几分欣喜宽慰,他微微颔首,又似感慨,“自你嫁给老四以后,我便不敢再奢求什么,只想着偶尔能够相见,知道你过得安然无恙便好。可如今,却连这个念想也不能够了,既然咱们还是朋友,那鸿雁往来,互道平安,是否也是朋友间的礼义常情?”

    夕鸢闻言不禁苦笑,“你这又是何必,我如今是废弃之身,当真不值得你这样挂心。”

    宇文哲却摇了摇头,眼底蕴着深沉情意,声音温和从容,“于我而言,你从来都是值得的,难道连这样一件小事,你也不肯应下么?”

    夕鸢低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等到了苏州之后,我会修书给你,以报平安。”

    宇文哲又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到夕鸢面前,“这是我的随身之物,上头刻了我的名讳,若是往后遇到什么难解事端,拿着这个给当地官员瞧了,他们自然会行个方便。”

    夕鸢拿起那块玉佩,通润细腻,背面果真刻着宇文哲的名讳封号。她淡淡一哂,却又将那玉佩推了回来,“多谢你的心意了,只是这玉佩你还是留着罢,我不会去招惹事端,这东西留着也是无用。更何况就算真遇上了什么难缠之事,凭我自己也未必不能应付。”

    宇文哲怔了怔,“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说罢又不禁苦笑,“连我送你的那串虎骨手钏也不见你带着,只怕你是丢弃了罢,如今有我气息的东西,你是否都已经不愿碰触了?”

    他提起那虎骨手钏,夕鸢心口微微一动,却没有说出那手钏如今在哪儿,只应他玉佩之事,“这和原谅不原谅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想自食其力,不愿意沾谁的光而已,你不要多想。”她笑容轻柔淡雅,神色平和,只是语气却不容置否,十分坚决的将玉佩推了回来。

    宇文哲见她执意如此,也别无他法,摇头苦笑道:“从前只觉得你聪慧温柔,识得大体,如今却更多了些刚强果断。明日我便要从襄平开拔,去往前线,你准备何时动身?”

    “大约也是明日一早罢,说起来我就这样贸然跑过来,也没有同他们说上一声,想来必定是急坏了。”夕鸢抿了抿唇,迎上宇文哲那如水秋眸,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一路保重,我该回去了。”

    宇文哲眼中神情将他的不舍之意流露的昭然若揭,只是他却没有强留,微微颔首道,“等你到了苏州,定要记得寄信给我,寥寥几笔也好,千万莫要忘了。”

    今日见到宇文哲对夕鸢而言可谓是个天大的意外,宇文哲虽然瞒骗了她,只是他从前对她的种种体贴关怀,毕竟不能因着一件事便全盘抹杀了。她固然是不愿宇文哲因为自己而耽误了终身大事,只是看他如此恳切神情,又难以回绝,便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虽不算君子,但也讲究一诺千金,答允了就一定做到。”

    她知道自己不可再耽搁下去,当断则断,当走则走,不可再拖泥带水。然而她转身离去之际,却听得身后宇文哲低低吟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奈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夕鸢心口一紧,只作没有听清,加快脚步走出了茶馆,没有驻足,更无回眸。

    方才追那抢她钱袋的人虽然绕了两条巷子,可好在这些巷口巷尾都互相接连,夕鸢出去后只走了极短的一段路途,便见到了方才作画的高台,而楚离、云谨几人,则正在高台下等她。

    染香和云谨的脸色都白的不见血色,王富也是一脸慌乱,只有楚离负手而立,神情淡然。

    夕鸢一走上前去,便被云谨与染香上前围住,先是上下仔仔细细的察看了一番,见她并无大碍,这才抚着胸口脸色稍缓了些。云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小姐刚才跑去了哪儿?那钱财是身外之物,万一那人不单单是要钱,还想着害命,那可怎么是好啊。”

    染香连话都快说不出来,拉着夕鸢便要哭咽出声,夕鸢见状连忙道:“我方才就是一时情急,觉得五十两怎么能让他白白夺了去,好在银子拿了回来,我也没什么大事。倒是你们,幸亏知道在这儿等着我,若是按捺不住去四下寻我,这襄平城又极大,只怕咱们必要走散。”

    云谨轻声道,“都是楚公子说的,交代咱们不必四下去找,说小姐不会有事。奴婢初时心里还不安的紧,如今见小姐平安回来了就好,往后千万别再一个人离开了。此地又非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奴婢真是想想便要吓去半条命了。”

    夕鸢忙又好言安慰了她们几句,另将怀中银子取了出来,要云谨拿去放在马车中的箱子里头。好容易这会儿众人心都踏实了下来,夕鸢才走上前去,半带调侃的问楚离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不会有事,还让他们在原地等着?方才我去追那人的时候,我见你也毫无动作啊,先前不是还同我说什么,有你在的时候,就不必我动手了么?”

    楚离瞥了她一眼,“那人我曾见过,就在睿亲王府当差,京里王府的奴才忽然到了襄平,还抢了你的钱袋,能有什么别的缘故。”

    夕鸢讶异道:“那人跑的那样快,你都能看清他的脸?”她这一路追赶过去,都没瞧见一下正脸,楚离竟扫一眼就认出他身份了?

    “那也叫快么?他刻意将步子放得慢些,就是为了让你能够追上,从而将你引到睿亲王的面前去,我说的可有偏差?”

    夕鸢顿时哑口无言,撇了撇嘴轻声道:“若是你早些告诉我了,我就不必跑的那样费力了,合着你就是等着瞧我笑话罢。”

    她发现,楚离在同女子说话的时候,着实不太讲究什么恭谦之道,虽然不是明目张胆的尖酸刻薄,可是那话里挤兑你的意思,却一点儿也不少。

    从前他沉默寡言,还瞧不出这个特点来,如今话稍稍多了些,毒舌本性也随之展露。

    然而楚离对她的埋怨之言却不加理会,众人又上了马车,夕鸢只当是他们要在这襄平城中找一处过夜的地方,因为今日若走出襄平,只怕到日头西下之前,都到不了另一处地方。

    谁知走了许久,途径许多客栈都不见王富停车,夕鸢心头正觉奇怪诧异,却忽然听到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几声吆喝,仿佛……隐约还有些水声?

    她掀起窗帷向外望去,看清眼前地方之后,惊诧不已。王富已经停下了马车,而掀起车帘的人竟是楚离。他与夕鸢对视一眼,悠悠说道,“等一会儿找上个可信的船家,咱们改走水路。”

    夕鸢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忽然要改走水路?马匹和车子要怎么办?”

    “马匹和车子都能放在船舱下头,打上桩钉就能定住马车。”楚离说出来的话仿佛不容怀疑,可偏偏语气又有些不甚经心,“走水路清静些,免得到了哪儿都有人叨扰,引得你屡屡消失,太过麻烦。”

    说完之后,他便发下帘子,不知是去找船家还是去做什么了。夕鸢坐在车里,只觉得简直哭笑不得,就因为刚才自己被宇文哲引去了一次,楚离就要改走水路?

    真是不知该说他性情乖张还是傲娇任性,哪有因为这种奇怪原因就擅自决定改了路线的。

    不知怎的,夕鸢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三个字——占、有、欲,这念头弄得她身上一冷,险些打了个激灵。

 第九十一章 船上生病,你是少爷?!【手打VIP】

    楚离虽然行事古怪,不按理出牌,但他办事却当真利落。王富与那船老大说了许久都不能说服他将马匹一起放进底舱,楚离上前三言两语便谈拢了,且那船老大还毕恭毕敬,招呼了一干水手下来,替他们将行李抬上船去。

    “这几间厢房每日都有人打扫,决计不会有灰土的,小姐安心住着便是。”船老大满脸堆笑,引着夕鸢几人往船舱里走,“马匹小的会着人去喂,今日恰好捕了一网子鱼来,晚上小的就让人炖了来。”

    夕鸢颔首浅笑,“有劳船家费心了,不知咱们这样下苏州,大约要走上多久?”

    “不久不久,若是顺风顺水的走,至多也就是半月光景。这个时节不容易起风浪,且咱们这船大又结实,哪怕是起了风浪也不足为惧。”

    半个月啊,那确实比马车要快上许多,且这气候渐冷,走水路要比陆路省心许多。

    只是船老大前倨后恭的态度让夕鸢有些琢磨不透,待放下行李安顿好后,夕鸢与云谨上甲板瞧了一眼,才发现这船上竟只有他们这几个渡客。

    也就是说,楚离与船老大谈的条件,就是包下了这整条船?

    夕鸢实在是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一条船,要包下来起码也要几十两银子,楚离可真是大方,难怪那船老大的脸都快笑成菊花了。

    可他慷慨的却不是自己的银子,要付帐的可是她啊,夕鸢颇有些心痛,想想那追了半条街的五十两,大抵就要花在这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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