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妃-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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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鸢不知他怎么话锋突然一转,便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当时陈嫂子也跟着一起去了,萧夫人留我用了饭,然后便回来了。”
楚离的目光落在她的眸中,带着几分深意,话音一针见血,“她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
夕鸢一愣,下意识的摇头,“没说什么啊,就是话了话家常,拉了拉长短,我还问了她铺子的选址问题,她也很亲切的告诉了我。”
楚离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股近乎有些妖异的感觉,唇瓣轻轻一动,“还敢欺师?”
“……真的也没说什么啊,而且连那两位爱慕者都没出现,谈话氛围还是挺不错的。”夕鸢的声音在楚离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低,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他这种无声的逼供,“真的没说什么,就是……她好像很担心你的终身大事,然后对咱们俩的关系,似乎也有些误会。”
楚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所以你就吓得卷铺盖跑了?从前没看出你是这样胆怯之人,对付七和庄那人的魄力都到哪儿去了?”
夕鸢看了他一眼,小声辩驳,“那怎么能一样,现在这么多人误会了,我再住下去,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啊。要是你有了心仪的女子,结果人家听说还有我这么一号人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人家要怎么想呢?”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底气足了些,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何况我不走,你那些爱慕者只怕三天两头就要过来说三道四,到时候误会的人就要越来越多,事情不就更难收拾了?”
楚离一道目光扫过来,即刻就将她的底气消去了大半,而他之后的话就更是——
“现在才几个人知道,也值当你害怕?再说了,他们误会,又有什么打紧?”
夕鸢惊的险些咬了舌头,“怎么不打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离扬起眉毛,还不待开口夕鸢便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师父的话太过深奥,徒儿愚钝,听的不明白。”
他神情自若,为自己斟了杯茶,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握着淡青色的瓷杯显得格外好看,“世人言语,不过是他们自己的揣测罢了,若每句都要去在意,岂不是白白虚耗自己的光阴?你是心性豁达之人,这些个劳什子虚文,为何又要去理会呢?”
夕鸢怔了怔,忍不住叹下一口气来,“可是他们总是这样揣测,又自作主张将你我看作是……我也怕给你增添困扰,我搬出来是对你我都好,流言自然也可以不攻自破。”
楚离抬手微微摆了摆,即便在这样的初冬,他穿的也并不厚实,衣衫飘逸,如一片清风。“有些时候,不必活的太过计较,有些事也不必太过较真,顺心而行,才能活的洒脱,活的自在。何况你放才又说什么怕耽误了我,这种无聊之事更不必想了。”
他说罢之后,站起身来,伸手在夕鸢鬓边轻轻抚了一下,眼神语气,竟隐约有几分温柔之意。
“你既然已经搬了出来,那就住在这儿罢,至于我姑妈说的话……罢了,这些事言之尚早,我先回了。”
楚离转身离去,却留下呆愣愣的夕鸢,半晌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什么叫言之尚早?
他又为什么会做出摸自己头发这样亲近的举动?
楚离的心思她从来都是猜不透的,这次他没有发火,临走竟还这样温柔,让夕鸢实在是一点都猜不透他的用意。
只是,楚离似乎也没与她有丝毫见外之意,虽然她搬了出来,楚离却还是时常过来与她用膳,得空的时候,用完膳再与她到后院,点拨点拨她的功夫。
夕鸢偶尔会十分好奇的问他,“师父这次留在苏州,打算做些什么?”
只是通常都不会得到什么正面回答,楚离似乎也当真空闲的很,白日里还会与她一同去铺子,打点摆设,察看招上来的工人。
夕鸢在心底默默的想,他这样毫不避讳的和自己一起抛头露面,跟自己还留在楚府住着,哪有什么分别啊!
楚离性情不羁,大约是真的不在意这些罢……夕鸢叹了口气,只能想着清者自清,好在她心里其实也并不十分在意那些流言。起码她搬出来后,萧夫人没再派人找过她,而萧远山和萧红袖,也一直再没打过照面。
日子过的平稳清净,香皂铺子和酒楼也已经陆续开张,夕鸢对目前的生活状态,还是十分满意的。
香皂铺子有云谨照看,夕鸢便主要经营着酒楼,一开始想将中国各地的特色菜式都汇集一堂,谁知却实在不好找厨子。杭帮菜的厨子倒是找来了,加上这酒楼本身是川菜馆,先前的大厨也留了下来。夕鸢便想着先主要做这两样菜色也好,等烤鸭的大吊炉一打好,便可将特色菜的招牌打出来了。
吊炉是夕鸢自己画好了图样,请工人打造的,她将这炉子安置在一楼的一角。这时候还没有玻璃那种稀罕东西,要她去造玻璃也太难为了她点,便将四下用透亮的水晶封固。这样在料理烤鸭的时候,宾客便能够看见,也算是图个新鲜。
烤鸭算是店里的招牌菜,主要就是炉子和火候以及酱料,炉子她没想藏着掖着,也知道往后名气大了必定会有别家酒楼抄袭模仿。所以握住火候和酱料就格外关键,绝不能让厨子偷学了带出去。
既然要找知根知底的,那还不如找身旁最能取信之人,夕鸢将这事儿与王富一说,他先是愣愣,而后下意识推辞道,“我可从没做厨子,只怕做不好,砸了小姐的买卖。小姐还是另找旁人罢,我去看个铺子,或者搬货的,干啥都行。”
夕鸢掩唇笑道,“哪有什么不会的,我好好的教你,教上一两次就会了。”
王富仍是推辞,“我比旁人都要愚钝,只怕小姐教来教去我还是不能明白,到时候岂不让小姐更加生气,还白费了力气,还是找旁人罢。”
夕鸢见他这样没有信心,便轻轻叹了口气,放缓声音语重心长道,“这道菜是酒楼的招牌,我交给别人去做,心里总是觉得不大放心。你和云谨、染香,都是一起从京里跟着我出来的,除了你们,我还能去信谁?”
王富闻言,嘴唇抖了两下,扑通一声跪下道,“我从前做下大错之事,幸而得见小姐才保住性命,早早我就许过誓的,这条命这辈子就是小姐的。如今小姐又肯将如此重要之事交托给我,王富虽愚笨了些,也必定会用心去学,绝不辜负了小姐的一番信任!”
夕鸢忙伸手扶他起来,只见他起身之际腰间的如意结流苏坠子悠悠轻晃,不禁笑意更浓,“你这条命是你自己的,怎么能平白送了给我,更何况,你如今应该是为你自己活着,也为你珍视之人活着。”
王富“啊”了一声,微黑的脸上泛出几分红意来,却也没有辩驳。
“染香是个好姑娘,也难得你们二人投缘,如意千千结,君心似我心。这信物都送了,好日子还能远么?”夕鸢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温然道,“从前的事,你若想告诉她,那就找个合适的时候说了。染香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算一时气恼,也不会不依不饶。若她真的不再理你,只管来找我就是,我替你们两人说和。”
如此一来,连烤鸭师傅也齐备了,这会儿又恰好快到冬至了,夕鸢便想等着等过完了这个大节,再将烤鸭一举推出,必定能大获全胜。
只是到了冬至之日,夕鸢却不能在酒楼中筹备明日之事,只因楚离刚过午后便递来了话儿,让她去楚府用晚膳。
冬至对于古人而言,似乎一直都极为重要,不能轻易糊弄过去。从前在王府的时候,那冬至过的也是热闹非凡,阖宫欢庆。夕鸢倒不是讶异这儿也如此重视冬至,只是她没想到楚离竟然也有过节的兴致。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独身一人在苏州,只有两名侍婢和一个小厮,并无一个至亲家人陪伴,到了这样的佳节之日,会倍感孤寂罢。
夕鸢自然不在意这个,不过一来是觉得她不去楚离也不会答应,二来也是想着有人一起过节并无坏处,便欣然允下,快到傍晚之时带着云谨去了楚府。至于染香就留着与王富待在家中,看守院子。
到了门外的时候便瞧见了陈嫂子在那儿等着,穿着新裁的裙褂,满脸喜气,迎上来笑道,“我还一早想着,说这冬至节应该请小姐来府中一起过,谁知少爷竟比我还快一步,早早的打发了人过去请呢。”
夕鸢笑盈盈道,“我是想着,你们南方过冬至和北边儿不同,看看这苏州的惯例也好,就过来叨扰了。”
陈嫂子忙笑着说哪里会,引着夕鸢几人走进院子后,又说云谨就由她来招待,楚离已经在小厅里等着了。
看了又是一顿两人饭菜,夕鸢含笑颔首,丫鬟掀起那前厅的帘子,她便顺势进去,只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她边解斗篷边忍不住笑道,“这屋里好暖和,从来都见你穿的单薄,原来也会畏寒么?”
楚离淡淡道,“我并不畏寒,且穿的太暖会让人产生慵懒怠懈之感,所以我才一贯都穿的单薄些。”
“那你这又是……?”
他抬眸一顿,缓声说道,“你不是十分怕冷么?”
夕鸢闻言一愣,脱口道,“谁说我怕冷的?”
“去年冬日,见你总是抱着手炉,难道还不是怕冷。”楚离有意无意的扫了她一眼,见手上空无一物,“苏州的冬天没有京城那样寒凉,不过潮气大,你又不适此地气候,还是当心为好。”
诶?这是怎么了,忽然一下子这么体贴。
好吧,虽然说他从前也还是挺细致关怀的,但是说出这种关怀言语,还真是极不多见。
但是……
“你什么时候见我拿手炉来着?”夕鸢蹙眉思索,似乎见他的时候自己没拿过手炉啊。
楚离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沿,“日子久了,我也早就忘了。”
应该不会是正面遇上,否则自己不至于没有印象,难道是楚离看到了自己,自己却没看到他?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反正他从来都神出鬼没,在房顶屋檐飞来飞去,自己看不见他也算是常理罢。
夕鸢抿唇一笑,在楚离对面坐下,“倒也还好,比较想象中要好适应很多,从前听说南方冬日容易在手上生出冻疮,心里还忐忑的不行,其实也没有那样吓人。”
楚离微微颔首,语气悠远,“不管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久了就习惯了。”
苏州过冬至的习俗和北方不同,北方是吃饺子,这儿则是食汤圆。菜色都只能算陪衬,汤圆才是重头戏。听说今晚这汤圆里头,还有许多是陈嫂子的手艺,好吃倒是好吃,只是这糯米做的东西,吃的多了胃口也不好消化。故而夕鸢尝了几个小的,算是试了新鲜,便不再动了。
“马上……就要到年关了。”楚离晃着手中的酒中,似是自语一般,却又抬眸看着夕鸢,“你有何打算?”
过年?
也许是从小就没有感受到什么亲情的缘故,她对这种节日的概念,总是分外淡漠。去年在端亲王府过的虽然热闹,却也因操办的事情太多,反而没太浓的喜悦之情。如今在这儿,是她新生活开展后的第一个春节,似乎……应该好好过一下。
她忽然想到,楚离也是从小就没了父母,虽然有萧夫人照顾,可他对那一双表兄妹看起来又爱搭不理的,估计从小就不算太要好。况且依他的心性,大约也不肯在萧府过年罢。
或许他从前的春节,过的与自己一样孤单也说不定。
“还没想好,不过新宅院似乎过春的时候要多放几挂鞭炮,去去邪气。至于其他的年货,还真是一直没顾上置办,这些事我不擅长,回去还要与云谨染香她们交代才行。染香喜欢热闹,让她去准备年货,只怕她要乐翻了天的。”夕鸢微微一笑,又反问道,“师父预备怎么过节?”
“倒也没怎么想过,从来都是管家会安排张罗。到了三十夜晚,你过来便是。”
啧啧,听这话说的……根本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摆明了现在就是通知她的。不过夕鸢对楚离这般语气倒也习惯,他要是客客气气,那她才要毛骨悚然呢。她点点头应了下来,“也好,人多热闹些,到时候买些烟花爆竹在院子里放,霹雳巴拉的响上一通,上一年的晦气事儿便都没了。”
“没想到你还相信这些。”
“不是相信这些,而是过年不就图个喜庆吉利么?”夕鸢一哂,随口说道,“我小的时候,最怕过年,旁人越是热闹,我心里便越是不自在。总觉得到了过年的时候,别人都是喜气洋洋,合家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