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风舞,情一诺-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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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倒转,舞儿想起三年前圣忆风毁掉杜玉菲的脸时的场景,她清楚地看到那双美丽凤眸中有着她不曾见过的狠厉和邪魅,虽然她也狠杜玉菲,曾经恨不得杀了那个女人,可是师父含着笑意的眼睛所流露出的冰冷还是让她感到害怕,那是她不曾了解过的师父……
怪不得江湖上的人都会那样害怕师父,想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舞儿的视线飘向焦急地望着他们的尹蓉,眼神黯下,师父为了报仇,真的会不择手段,甚至用一个无辜的女子当做筹码么……
舞儿咬紧牙根,用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冷静地问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被圣忆风抓去,但是我不知道现在在何处。”尹昭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绝舞姑娘,公子对你一直有情意的,虽然公子没说,但我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舞儿一怔,这样的话被人赤裸裸地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公子知道你爱着圣忆风,为了不让你为难,所以从未说过,只希望在你身边能做个交心的朋友。”
“绝舞姑娘,公子真心将你当做朋友,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公子!”尹昭激动得身上的铁链也跟着晃动起来,“你也看到了,那日公子被柳曦所伤,身体很虚弱,你再不救他,我怕就来不及了!你一定要找到公子!”
看到尹蓉担心的面容,以及尹昭身上咧开流出血迹的伤口,舞儿急忙安抚,“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救的!你不要激动!”
尹昭黑眸望向尹蓉,轻声对舞儿道,“为了公子,我死而无憾,只是……绝舞姑娘,能再麻烦你一件事么?”
“什么事?”舞儿没开口说会救尹昭出去,因为她完全不相信自己有本事在尘家庄将人救出去。
“帮我照顾蓉儿,不要让别人伤害她。”尹昭的视线温和下来,流露出真诚的关切,“蓉儿自小眼睛看不见,但她跟你一样,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不希望她卷进这场血腥的游戏中,帮我保护她好么?”他一直将蓉儿保护的很好,让她远离江湖的争斗,活在一个他为她构筑的单纯世界中,他不敢想象如果蓉儿知道了一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好。”
地牢的石门再次刺啦啦地滑开,尹昭和舞儿警惕的看向门口。
舞儿的脚步不自觉地退后几步,心扑通通地跳起来,无论此刻走进来的是高轩叶还是圣忆风,她都会暴露。
来人的步伐悄无声息,只传来衣袍轻微的摸索声,在徒然寂静而空荡的地牢里格外醒耳。
熟悉的节奏让舞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的手心渗出冷汗是师父么?
魅人心神的香味中携着后园里的花香,顺着门外钻进的清风飘进地牢的最里面,让舞儿的脚步又退后了小半步。
“这多年不用的地牢今天倒是热闹得很。”悠然的嗓音一如他悠然地步伐,浅浅地飘向三人耳中。
“师父。”舞儿没有往日做错事的心虚,只是立在原地,轻轻地唤了声,随即在圣忆风清浅的视线中别开眼睛。
尹昭散乱黑发下凌厉地视线射向圣忆风,却在圣忆风转眸至尹蓉时心猛地紧绷起来。顺着圣忆风视线,他看到尹蓉脸上浮起迷惑的表情,才想起方才圣忆风说了“地牢”二字,难道尹蓉开始怀疑了么?
“这位姑娘是?”圣忆风迈开轻缓的步伐朝尹蓉走去,湿润的嗓音听起来如春风掠过湖面的温柔,让人心底泛起圈圈涟漪。
“师父!”虽然知道圣忆风不会对一个弱女子做出什么,舞儿还是反射性地叫了声。
这一声,让圣忆风顿住脚步,心里的不悦徒然增加了几分。她这么急着叫住他,难道以为他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什么?他在她心里居然已经变得这么可怕。
停顿片刻的银靴再次迈开,朝立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尹蓉走去,尹蓉抿唇小心地开口,“你是?”
“你是高轩叶带来的?”
尹蓉想了想,“嗯。”
“我是邀请你来做客的主人。”他唇角划开清雅的笑,嗓音温和的让尹蓉卸去了警惕。
“谢谢你!”原来是这个人邀请她来看哥哥的,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哥哥了,真的好想,“那、我能进去看看么?”想起自己不该用‘看’这个字,她急忙改口,“呃,我是说……”
“可以。”不等她说完,圣忆风淡淡地截掉她的话,“但是要等到晚上,现在我有事跟你哥哥商量。”
“好。”
绛紫的袖袍轻扬,高轩叶从门口走进来,牵起尹蓉,“姑娘,我先带你下去休息。”
“哥哥,那蓉儿晚上来看你。”尹昭想要开口阻止,却在尹蓉甜甜的笑靥中忍了下去,不忍打破她的幻想。
“嗯。”
高轩叶与尹蓉离去,空荡阴冷的地牢里留下激流暗涌的三人。
绛紫的衣袍在脚下旋开优美的花型,在舞儿还来不及眨眼的功夫里,银靴点地,如羽翼般轻盈的飞入栅栏后,带起一阵清淡的香味,她只感觉身子一轻,在睁开眼,他已经将她抱离栅栏内。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只是将她裹在宽大紫色袖袍内,凤眸斜斜地瞥向怒焰高涨的尹昭,“你妹妹我就先留在庄里让她做客,剩下的一切只能看你的表现。”他在舞儿面前对尹昭说出赤裸裸的威胁,完全没有往日在她面前的刻意隐瞒。
在音落的瞬间,白皙的手掌翻起,染上一层淡淡的紫色,在他的手心幻化成一朵盛极的紫莲,在尹昭狠厉的视线下融于掌风之中朝尹昭射去。
感觉不寻常气息的舞儿掀开衣袍,惊艳地看到一朵美丽幻影紫莲飞离他的手心,莲茎直直地射入尹昭的左肩胛。
她从来未看过师父用过这招,原来紫莲穿颈不只会射入颈部取命,那溪孟安的脚筋真的是伤在这招之下么?
“这是给你的警告。”
震惊布满尹昭的脸,却不是因为肩头传来的钻心痛楚,而是惊异于亲眼目睹紫莲的魅力。这招虽然厉害,却如同幻影神功一样会伤身,所以圣忆风从未轻易使出过这招,而现在圣忆风居然用这招警告他接近绝舞。
他垂首,静静地望着她,“看来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一谈。”
舞儿抬眸,出奇地安静地望着他俊雅却有邪魅容颜,悲哀地发现,即使知道他做了如此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的事,她还是无法怨他,甚至无法怪他。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微风轻拂,落花如雨。
一道紫色的身影在落花间徐步前行,身后两步远远处跟着娇小的绯色身影,暖暖的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重叠起来,随着脚步一忽儿分开一忽儿重叠,似是胶般无论如何也分不开。
他不言不语的走在前面,绕着尘家庄几乎走了整整一圈,她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静静地跟着他,偶尔伸手掐过一朵路边的花朵放在指尖把玩。
直到夕阳西下,月亮朦胧的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细细的水气,他才朝沁园迈去。
淡淡的月光照下来,在白色的窗纸上印下斑驳的树影,一忽儿,一道修长的身影在窗纸上印出。
舞儿站在门外,绞动着手指,踌躇不定地不敢上前。她分明觉得是师父做错了事,她什么都没做,可是为什么还会这么心虚?她懊恼凑凑娇俏的鼻子,不满为何每次自己都是这般低声下气。
她透过窗棱望着屋内燃气的灯光,斜长的身影印在窗纸上,伴着烛火轻摇,幽幽微微。她迟疑地踏前一步,又犹豫地收回脚步,再三反复后,终于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踏进屋里。
她轻而无声的脚步朝卓几旁走去,见他依旧埋首看着手中几张写满字的纸,想起从地牢中出来后,他就再没看过她一眼,跟她说过一句话,她的眸子掠过一丝委屈,润了润唇,“你不要怪无影大哥,是我逼他说地牢入口在哪里的。”
烛火微弱的光,静静地笼着他俊美的容颜,他斜靠在椅背上,手肘撑着俯首,单手支额,修长的指轻翻着手中的纸页,发出纸页摩擦的簌簌声。
他没有抬眸,润白的指尖轻轻抚着纸的边缘,“你想救他?”
“他是无辜的。”绯衣轻晃,她朝他又走进了一步,“尹蓉也是无辜的,师父怎么可以用她来威胁尹昭大哥?她只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姑娘,况且她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被扯进你们复仇的陷阱里实在太可怜了。”
“啪”地一声,他将手中的纸页抛在桌上,带起的风吹得烛火微微晃动。他懒懒地站起身朝她走去,却始终没有抬眸。
直到立于她面前,他才开口,声音云淡风轻,“在你眼里,他们都是无辜的,只有我是错的,对不对?”
她不敢抬眸看他,他这句话来的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可是听在她耳朵里好巨大,宛如成千上万的指控排山倒海而来。
她倔强的别过头,坚信错的人是师父不是她!
“尹昭大哥?”他轻呵一声,指尖挑起她垂在胸前的发丝,捻在指间慢慢摩挲,感受它如丝线般顺滑的黑发,“我才放任你多久,你就跟他们如此亲密。那你叫溪孟安什么,说来让我听听?”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她不规律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他的声音清清幽幽,虽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如深谷中的冷泉,汩汩地灌入她的心间。
她的心,似是夜风中的花朵微微颤了颤,紧张地噗通噗通地跳起来。别开的脑袋又朝一边侧了侧,想要抽回他手里的发丝,他却故意使坏似的轻轻拽了拽,她的头皮立即传来轻微的刺痛。
小嘴撅起,一回眸撞见的却是他平静的双眸,这样的平静比怒焰更让她胆颤,心里隐隐有着忧虑,那双眸子仿佛隐者太多的沉黯,好像有很多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凝结在那里。
他凝望着她,绕着她发丝的长指拂着她的娇嫩脸颊,“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好说的。”她咬唇,皓白的齿陷入下唇,“师父放了溪孟安吧,他并不想找师父报仇,师父为什么要穷追不舍呢?追忆稠状已经被师父毁了,为什么不能留他一条生路呢!”
长指从发间抽回,温热的指尖离开她的肌肤,她微微一颤。
“丫头,我似乎说过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可是,他们是无辜的!我无法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去送死!”她一把抓住他,急声道,“算舞儿求你好不好,你放过他们吧,我们杀了柳曦就离开这里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样不好么!”
手被她抓得发疼,他抬眸,淡淡地说了句,“放手。”
她急切地望着他,“师父!放了他们吧!”
“放手。”依然是不温不火的声音,却又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不放我不放!”她另一只手也跟着紧紧拽住他,心急地大声喊道,“师父如果一意孤行,错杀那么多无辜的人,又与威胁我的独孤翊,与杀掉我们全家与魅门上百条认命的柳曦有什么区别!”
一番话如倾泻的泉水喷涌而出,霎时间让两人同时震住。
才说出口的话,她就开始后悔,她望着他沉寂的眸子,慢慢地松开手,“我是、我是说……”
他微微俯身,一股浓郁的香气携着强大的魄力朝她压下去,她的脚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腰身刚好抵在身后的书桌上。
他伸开双臂撑在桌上,将她环在中间,微微俯下身,“我与他们没有区别?呵,原来自从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在你眼中我只是江湖上传说中滥杀无辜的邪教之主?”
他缓缓地低下头,心里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凉,没想到在她的心中,居然将他与柳曦和独孤翊摆在同等的地位,他心疼地望着她,“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形象……”
“不,不是的!”她抓住他的胳膊,手微微一紧,看到他眼底的伤痛,“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我心里师父永远是从前的师父,没有丝毫的改变!”
两人静默许久。
她轻轻地咳了声,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师父伤害无辜的人……”
“你告诉我谁是无辜的?溪孟安?还是尹昭?”
“如果他们是无辜的,那我爹、我娘,还有魅门死掉的上百个兄弟,都是该死的么?!”他的声音飘飘然如天上的白云,又似千斤的铁石重重地压进她的心口。
她急着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溪孟安他爹的错,不是溪孟安的错,他那个时候才十五六岁……”
他静望着他,动人心魄的美丽凤眸变得幽深,修长的指拂过她圆润的下颌,缓缓的捏住,“丫头,十年前他是无辜的,你能保证十年后的现在,他还是无辜的么?”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谁都不是无辜的人,你以为消失十多年的人又突然出现时为了什么?”他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