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权皇后-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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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响起脚步声,同时还有宫女的声音响起:“三公主,等奴婢通报一声。”但脚步声并没有停,接着像是被拦了下来,纯漫有些不高兴的声音已经传来:“我要去见母亲,怎的不能进去?”
清瑜可以想象宫女面上的无可奈何和纯漫面上的不高兴,微一摇头就对身边的近侍宫女筱蔷道:“你去把三公主带进来。”筱蔷虽觉得这种例子开了不好,但还是应是后走出去,纯漫双腮气鼓鼓地对还在和自己解释宫规不可违的宫女对峙。
看见筱蔷过来,那宫女忙上前行礼,筱蔷女示意她起来才道:“三公主,娘娘命奴婢前来带你进去。”纯漫对宫女哼了一声这才跟着筱蔷往殿内去。
殿外服侍的宫女不由对看一眼,天家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人进皇后殿都要通报,这是皇家的体统和尊严,可是现在这位皇后,分明是不把这些体统和尊严放在眼里。
清瑜拍一下纯漫的手,安抚地对她道:“现在和在凉州时候不一样,你要慢慢习惯。”纯漫叹了一声:“是啊,我也知道现在是在皇宫里面,可是为什么连见弟弟他们,都要无数人通报,甚至……”
甚至什么?清瑜的眉微微一皱:“说吧,在我这里,你可以和任何话,如同当年我们还在凉州一样。”纯漫瞧一眼旁边的宫女们才道:“甚至方才我去寻四妹妹,结果她身边的女官说,四妹妹正在午睡不想见人。可是母亲,我分明听到四妹妹的笑声。”
清瑜的眉微微一皱,身边服侍的人有些甚至尽量把自己服侍的人和亲人们隔别开来,让主人们只能和身边服侍的人在一起,这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各家后院都不鲜见的。当然也有做主母的刻意如此,让不同母的孩子们不亲热,名为兄弟姊妹,其实比起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清瑜在沉思,纯漫已经叫了一声:“母亲,母亲,是不是我不该这样说?”清瑜这才回神过来对纯漫道:“你们姊妹之间,的确该多亲热亲热。”说着清瑜就转向筱蔷:“你去和赵尚仪说一声,骨肉亲情本是天性,再重的规矩也不能把骨肉亲情给隔别了,让她和褚尚仪商量一下,看那些隔别骨肉亲情的规矩怎么改合适,然后报给我上来。”
筱蔷这些人原本都是旧朝时候不贴身服侍的宫女,纵然如此,对宫规都是熟知的。此时听了清瑜的话,筱蔷心中可谓翻江倒海,原来宫规也可以改的吗?但面上没有露出,只是恭敬应是。
筱蔷走出纯漫才道:“母亲,原来宫规也可以改的吗?”清瑜笑了:“当然可以,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在自己家里怎能一直被束缚?”纯漫了然地点头,此时宫女通报,赵女官求见,清瑜拍拍纯漫的脸:“好了,你先去找淼儿。”
纯漫行礼退下,赵女官已经走了进来,看见纯漫先避让一下等她走出去这才上前拜见皇后。行礼之后赵女官方才开口:“方才娘娘命宫女过来传话,说要改改宫里的规矩。娘娘,宫规虽则繁琐,但却是前人用了上百年时间才制定出最合适的规矩。臣执掌礼仪,并不敢接受娘娘这道旨意。”
看着赵女官那严肃的脸,清瑜哦了一声就道:“那你给我说说,这些繁琐的宫规有些究竟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赵女官对礼仪宫规烂熟,言简意赅地讲起来,中间还掺杂一些和最后方道:“不依规矩不成方圆,诸位公主皇子原先都是生活在宫外,有些不适应是平常事,等日子久了,就自然知道宫规的好处了。”
清瑜的手轻轻敲击桌子,勾唇一笑:“规矩当然是要守的,但那些隔别夫妻母子骨肉亲情的规矩,为何必要守而不改变?”说着清瑜缓缓地道:“比如夫妻需别,儿子不能和父母常聚,这些磨灭人伦天性的规矩,为何不能改变?”
追封
赵女官的唇张了张,话已到了嘴边,天家威严靠的就是这些体统规矩。可当赵女官抬头看见清瑜的眼,那话不自觉地又咽下去,过了会才道:“娘娘所说甚是,然皇子渐大,宫中总有年轻女子,到时若……”
清瑜并没打断她的话,只是面上含有浅笑看着赵女官,赵女官额头上不觉有汗出来,把下面的话咽下去道:“娘娘既如此说,臣也只有下去再思量思量。”清瑜微一点头就道:“很好,你和褚尚仪尽快商量。”
赵女官行礼退下,走出殿门才松了一口气,此时筱蔷匆匆走出,看见赵女官停步行礼,赵女官含笑应了才问:“你这匆匆忙忙是要往哪里去?”筱蔷瞧一眼殿中才轻声道:“娘娘方才吩咐奴婢,命去和外面服侍的宫女说一声,有几人要进殿内无需通报。”
筱蔷说完就等赵女官的话,可是没有等到筱蔷只得继续道:“尚仪您掌宫中礼仪,这样的事哪里听说过,还是要劝劝娘娘。”赵女官的眼皮这才抬了一下道:“筱蔷,你该知道这已是新朝,咱们这位皇后和别的皇后不一样。”
筱蔷神色变的有些黯然,接着已经低头道:“是,奴婢知道了。”赵尚仪伸手轻拍一下她的肩:“一朝天子还一朝臣呢,更何况这换了新朝,我也是方才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咱们这些人,除了能保住自己,也就没别的指望了。”
筱蔷点头又重新行礼:“多谢赵尚仪提点。”赵女官叫她起来也就匆匆走了,筱蔷琢磨着她的话,宫规再森严,说白了不也是对自己这些人吗?皇后要改,做宫人的自然也只有听从。
新改的宫规在三天后就送到清瑜案头,虽然依旧繁琐,但有些已经被改掉了,清瑜仔细看着宫规,褚赵两人站在下方,虽然低眉顺眼但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更改宫规这么严重的事,两人之前从没想到过,但现在不仅做了,而且还是亲手做的。
想到此,褚女官心里又有一些欢喜,终于上方的清瑜说话了:“很好,以后就按这份宫规行吧。”褚赵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拿过宫规,清瑜已经又开口了:“这些日子我瞧着宫中人宫女太多,算下来我们这家子,总共也就十来口,不算宦官,此中宫女就已过三千,我想过些日子放出些宫女,有愿回家的就回家,若有不愿的,跟随陛下起兵的人中,颇有些人尚未婚配,可依次问过那些宫女,若愿嫁的也可嫁给他们。”
褚赵两人对看一眼,过了会儿褚女官才开口:“娘娘这主意原本极好,能使宫中少了怨女,使军中免了旷男。可是还要容臣说一句大胆的话,宫中女子在深宫日久,眼界和原先不一样,纵然娘娘此意本美,但瞧在各人心中是不一样的。”
清瑜面色依旧沉静,赵女官有些担心地看一眼褚女官,正待开口说话时清瑜已经道:“褚尚仪说的很对,既如此,遣嫁一事就无需再提。但宫女放出宫一事是要做的。”
历来新帝登基,都要把宫女放出一些,一来是显得皇帝仁德,二来放出一些宫女也能重新另选女子入宫。但清瑜话里的意思,和原来的是不一样的,赵女官已经道:“娘娘仁德,此主意大好,只是臣等仅是掌礼仪的,此事还请娘娘和尚宫局商议。”
清瑜嗯了声就让宫女去请徐畅过来,听到清瑜就放宫女出宫,徐畅并没感到惊讶,恭敬说出自己的意思,宫女放出本有惯例,照原来的例子做就是。
商量已定徐畅就要告退,清瑜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我记得当年你和周家七姑娘极要好,她嫁到秦家,怎么这回回来我没看见她?是不是她丈夫没有官职她不能入宫?”提到那位周姑娘,徐畅的眉微微一皱才道:“没想到娘娘还记得周妹妹,只是周妹妹命薄,四年前就殁了。”
殁了?清瑜的眉皱起:“是生病还是?”徐畅笑容里有几分苦涩:“周妹妹当日怀着七个月的身孕,不知为何和夫婿起了争执,动了胎气,母子皆亡。为了这件事,周秦两家闹的极不愉快,若非大伯父,”
徐畅把那个大伯父含糊提过:“若非有人中调停,只怕周秦两家当时翻脸。”说着徐畅想起些事情来,旧朝覆灭,可以说秦家这一击也是致命一击,而周家因此覆灭,其实也是当年那件事埋下的种子,可是世间人又怎能算出以后呢?
徐畅的眉头微微皱起,清瑜看着她,知道周秦两家闹成这样并不是她说的这么简单,但清瑜并没细问,只是微点下头:“你先下去吧。”徐畅行礼退下,清瑜的手放在桌上,昨日陈枚还说,想把周家的后人寻找到,再另行封赏,毕竟推崇这样的忠臣对新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现在有这样的内情,秦家会不会因了旧事继续拦在那里?毕竟立足未稳,还要和这些世家互相依靠。一支手拍上清瑜的肩头:“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清瑜抬头看见丈夫也是皱着眉,起身替他换过衣衫。
陈枚坐到妻子方才坐着的位置,又连喝几杯茶才道:“哎,你后宫事多,朝中事情也不少,今日上朝,我才把周家的事说出,就……”清瑜已经接口:“就有人反对吗?”
陈枚点头:“是啊,说周家一事已有定论,况且那是旧朝的事。”清瑜听完才道:“那秦宰相怎么说?”秦秋此时可谓新朝炙手可热之人,有从龙之功不说,还是百官之首。陈枚握住妻子的手:“秦宰相并没说什么,但我瞧他神色虽平静,但他既不说话,只怕也是不赞成。”
清瑜的下巴微微收了收才把徐畅说的话讲出,陈枚的眉不由扬起,久久没有说话。清瑜过了会儿才缓缓地道:“这件事定有内情,不然儿女亲家闹的不愉快的常见,但为了这么件事就置之死地的很少。”
陈枚把妻子的手紧紧握住,清瑜停了口把头靠在丈夫腿上:“不如我们去细打听打听?”陈枚拍拍妻子的头,嗯了一声就道:“不管打听出什么,寻找周家后人并且追封周远的事情不能改变。”
追封周远重新扶植周家,不仅是尊崇那么简单,更大原因还要显示皇帝的尊严和仁德。至于周秦两家的私人恩怨,这些都阻止不了皇帝的决定。几日之后原因就已查明。当年周姑娘嫁的是秦三公子,两口开头还好,但周姑娘性情活泼,秦夫人却喜欢稳重的,若周姑娘能隐忍倒也好。偏偏周姑娘又是得周夫人疼惜的,难免受了婆婆的气回娘家寻娘哭诉,周夫人心疼爱女,自然会对亲家说几句当视儿媳如女的话。
秦家当时势不如周家,秦夫人被周夫人说了那么几句,心中越发膈应但又不好发作,面上对周姑娘虽多了些疼热,心里如何就天知道了。周姑娘成婚数年,中间虽有过胎孕却都流产,秦夫人着急儿子抱孙子,暗示周姑娘给儿子置通房,周姑娘哪里乐意,不能顶撞婆婆就和丈夫哭诉。
秦三公子虽安慰妻子,可是又抗不住母亲那边的不满,久而久之索性不常在家,只说在院读,落个眼不见为净。后来周姑娘有了身孕,周家自然欢喜。本来是欢欢喜喜过日子,谁知七个月的时候,周姑娘无意中知道自己丈夫竟然宠幸了两个丫鬟,周姑娘怀着孕本就脾气变坏一些,等丈夫回来时候就扭着丈夫大闹。
秦夫人知道了再忍不住骂了周姑娘几句,周姑娘受不得这个气,竟然早产,等周夫人知道消息时候,眼睁睁看着女儿早产生下儿子死在自己面前。
周夫人哭死过去,醒来就叫过贴身服侍的丫鬟问清缘由,登时大怒,要把周姑娘收拾回家,说死也不葬在秦家。这样的举动秦家怎么肯依,先是好言相劝,再是彼此恼怒,你说我教子不严,我说你纵女无方。
闹了个天翻地覆,当时的何太师亲自出面调停才让两家暂停争执,本以为事情熄了,谁知周姑娘的二哥听说,带着人到院把秦三公子痛责一顿,说他身为丈夫护不住妻子,算是个什么男人?周家打了人就扬长而去,秦家知道消息时候,秦三公子已只剩下一口气了,寻医求治后虽活了过来,人却已经瘫在床上连行动都不能够。
还是何太师出来调停,说既然周家死了一个女儿,这秦家瘫了个儿子也只能算双方各不相让,以后这件事就抹过,休要再提。秦秋再心疼儿子既被人以势压住,也只得偃旗息鼓。
陈枚知道了详细,眉皱的更紧,摇头道:“这么件事,也难说谁家对错,公报私仇未免有些过了。”清瑜伸手把他的眉展开些:“不管怎么说,周远将军都是根钉子,秦家只能算顺势而为。”
陈枚嗯了一声:“这我知道,明日早朝我就发诏,寻找周家剩下的人。”接着陈枚又道:“还有件事也该办了,按理,该封皇后父母的,我知道你有心结,但怎么说他也是你爹,不封他的话,全天下都在看着。”
王氏的父母已经得到追封,王氏族人也得到妥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