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医叹-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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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今天拎着笔记本去了外地,现在在客车上,无线上网给大家传文,嘿嘿
皇上的故事(2)
“有人说,谷映荷嫁入陌柏山庄时,那热闹,不比当年朕的册后大典差到哪儿去。那晚,朕在宫中喝得酩酊大醉,夜宿在平妃寝宫中,至她再次有孕。那是除了轩儿之外,平妃怀的第二个孩子。可是,皇后容不得……她与朕夫妻十载,朕明白,感情啊,一旦要与他人去分享,就不是本来的那个味道了。所以,这么些年,不管她做什么朕都由着。哪怕是害了朕的孩子,害了朕的妃子,朕也不怪她。当年结连理,说好了给她幸福的,却没想到一步一步,随着朕踏北平南,最后进了这座皇宫,便再也不是当初了……”
忽地,夜风起,窗棂子被吹得咯楞楞的响。灵舞转起身去将那扇窗关好,也偷偷地拭去了眼角潸然而落的一滴泪。
原来,再黑暗的地方也会迸出一丝光亮,这座皇宫,好像只在瞬间……便美好了。
皇帝似乎说上了瘾,见她回来,又马上继续道:“当年平妃有孕,身子又不大好,本想请神医上官柏进宫来给瞧瞧。却没想到,朕那皇后不但容不下平妃肚子里的孩子,就连已经嫁做他人妇的映荷也……也不放过啊!朕知道,朕全都知道!她联手御医害死了平妃,然后嫁祸于上官柏,这一箭多雕的局,布得精妙。孩子、平妃,一尸两命,紧接着靠沈家拉靠群臣,朕在群臣的压力下不得不下旨诛了上官柏的九族。而这九族里……自然也包括映荷……”
夜风骤起,刚刚关起来窗户又被刮了开来。好像下雨了,大风卷着残叶顺着窗格猛灌进来,吹得灵舞生生地打了个哆嗦。
“皇上,夜风凉。”将绒毯再向上拉了拉,盖至了肩头。之后去将那窗子关好,别紧了窗棂,这才又回到原处。
再回身时,发现皇帝正侧头看向她,眼里似是带着寻问与惊喜。只一瞬,又化成了嘴角的一泓笑。
皇上的故事(3)
“你这小药童,若是个女孩子,再没了脸上的几点小斑……嗯,白一些……到是与她有些像呢!”
“映荷?”她亦有些好奇。
皇帝点头,再看向灵舞,竟有那么一晃间,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顺关河上。那么美,一如出水芙蓉。
“你不恨皇后么?”突然话锋一转,这是她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她害了你的妃,你的子,还害了……映荷。不恨她么?”
好像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灵舞这一问,皇帝竟也愣住了。直过了半晌,方才缓缓地摇头,复又点头,然后再摇。再然后,自己也笑了——
“狠不狠的,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还有什么可追究的。也许当时恨过,但是现在不恨了。”
“哪怕她想要了你的命?”
“对!哪怕她想要了朕的命,也不恨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一问,他便不知该如何做答了。
一时间,只听得屋外的风呼呼作响,吹得人心也跟着摇曳。
“那一年,我军入主西离之前的最后一次征战,朕一人连砍了九百四十七个敌人,最后累倒在血泊人海中。所有人都在寻着朕,朕听到他们喊,想答应,却是全身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后来,人们几乎放弃,以为朕死了。却是雨婷,一直在死人堆儿趴到大半夜,终于把朕给背了出来……”
“雨婷……”灵舞重复着,看向皇帝:“沈雨婷,皇后?”
“是!朕的皇后。”
“原来如此。”
那应该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灵舞很想为之歌颂,但却又为那样深厚的感情演变到今天而感到悲愤。
果然,爱,经不起流年。
现在终于明白孔轩对皇后的恨,母亲的死的确可以让人背负一生,想要相忘,却不能忘。
“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药童吧?”皇帝忽就换上了一副很好笑的神情,有一丝戏弄。“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着孟子陌一块儿进来的,总不该只是徒弟。”
皇帝崩世
灵舞呆愣了半晌,心神微乱,却也马上稳了下来。
“皇上等等。”
轻开口,然后自顾地走到外间。
皇帝不明就理,等了近一刻中的时间,再抬头时,哪还有那黝黑药童,却是一位如画佳人款款而至。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映荷……”他这样叫,想伸手去,却又收回……“朕是在做梦么?还是朕已经死了?”
“民女宇文灵舞。”抛却了故作成男性的声音,转而轻柔,如水。“瞒了皇上这么久,真是对不住。”
“……朕没说错,若是女子,你们真像。”
淡笑着坐到榻边,灵舞伸手扣住皇帝腕脉,不多时,幽幽地道:“皇上躺躺吧,太累了。”
“唉!”一声长叹,满载着对这人世的留恋。“不躺了,也许到了明日,朕就该永远的躺下了。称着现在能说,便让……便让我说说。”最后一句话,已经不再是“朕”。
“告诉轩儿,如果可以,留下雨婷一条命吧!还有孔礼,人都疯了,善待他,那是一个好孩子。做了皇帝,也不要忘了手足。上一辈的事,与旁人无关。”
灵舞点头:“好!”
她说,好!然后,皇帝便笑了。
“映荷,能再见到你……真好!”
雷声乍起,淅沥小雨瞬间化作倾盆。灵舞只看到那只抬到自己面前的手就那样诡异般地停在了半空,面上还带着笑,目光却已开始涣散。
终于,手垂下,人,已不在。
忽觉身边有人,一回首,竟是孟子陌。
俊逸的身形正滴着雨水,叭哒叭哒地落在地上,已然汪了一泓。
“他……去了。”颤颤地指着眼前人,细眉微锁,竟掉了滴泪来。
那滴晶莹的泪让孟子陌有一种想把她拥在怀中的冲动,甚至手已经抬起,却又在最后一刻让理智占了上风。
“王爷……明早进宫。”玉树临风,语气已然平静。
新帝入宫
“……好……”
灵舞站起身来,只觉震耳的雷声让人心闷得发慌,身子微晃了下,孟子陌上前将她扶住。
“并没有结束,是吗?”她怔怔地问,转目看向他,清澈的眼里像是有些绝望。“到底是我低估了这座皇宫啊!我以为新旧交替,一切纷争便会戛然而止……师父,我错了,是吗?”
孟子陌眼底猛然波动,眉心骤紧。半晌,再道:“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我便带你离开。”还是那样温润如玉,带着怜惜般的温柔,这便是孟子陌。
灵舞失笑,事到如今,如何能说走就走?
她摇头,再看向孟子陌的眼神中充满着遗憾……
“歇着吧!”他道:“既来了,便是来了。”
培元二十三年十月,大行皇帝遗体停放太和殿。孔轩以新帝身份进宫,太后沈氏以礼相迎。
灵舞全然换回女装,跟着孟子陌一同站到迎接队伍里,远远望着那个人穿过天门,正一步一步朝前走来。
还不等来得及高兴,突然之间兵戈声起,四周一下子涌出了无数精兵,或拿弓箭或持长刀,矛头皆对准孔轩。
孟子陌眉头紧锁,凑近灵舞沉声道:“沈家动用火台营的兵马了。”
意外地,灵舞依然淡定如初。
顺其目光看去,却见她正望着孔轩自信满满。于是,他也笑了。
是啊!这一切,他们都知道的,不是吗?没什么好怕!
果然,还不待沈家再有行动,只见陪在孔轩身边的一员老将突然大手一挥。只一瞬间,又是一层精兵围在里圈,火台营的兵马竟悉数被挡。
沈元荣不敢质信地看着那员老将,猛地叫骂——
“好你个吕良候,口口声声效忠皇帝,如今却又为何动兵助了他人?”
那老将正是掌管着丰台营兵符的吕良候,只见其面对沈元荣的漫骂并不在意,只是哈哈一笑,随后指向孔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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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良候
“大行皇帝亲立的太子,我西离新帝,老夫又怎是助了他人?”
“他不是太子!”沈元荣高喝,“太子还在东宫,不是这个!”
“是不是轮不到你说话!”吕良候厉声诉道:“老夫只看圣旨,不管对错!沈元荣,你以外威身份把执朝政多年,应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眼下情势,又能奈我何?”
眼见手下精兵再无半点可用之处,沈元荣自知大势已去,不尽将憎恨的目光向皇后投去。半晌,却是一声长叹。
“宿命啊!”仰天愤唤,“当初害了人家母亲,如今子报母仇,本相无话可说。”再冲着孔轩一指:“你的杀母仇人就在面前,难道不想让她去黄泉路上给老夫做个伴吗?”
沈氏一怔,颤颤地看向孔轩。
不料,孔轩却悠然开口,一脸的轻松自得——
“本王如今一承大统,只管国事。尊皇后为太后,其它一概不究。”
沈氏长出口气,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要说那沈元荣也算是条汉子,眼见孔轩与皇后化干戈为玉帛,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绝决。
手中已然挥起的剑再无去处,看了看,二话不说,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抹。
谁也没有出手阻拦,孟子陌刚掩住了灵舞的双眼,紧接着,沈元荣的尸体自马背跌下,掀起一阵沙尘。
从此,朝中风平浪静……
尸体很快被人拖去,两方兵马也被迅速调开,片刻之后,皇宫里宁静如初。
吕良候带着微笑下了马来,灵舞眼见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那样子很熟悉。
“他就是吕良候?”轻声问向孟子陌,后者点头承认。
而此时,吕良候已到了灵舞近前,后面遥遥跟着的,便是孔轩的仗队。
“谢谢你治好了老夫的腿。”人只略作停顿,灵舞认出,他便是之前在宫里遇到的那个送菜的老头儿。“这也算是老夫还你一份恩情吧!但愿我没错!”
话闭,人匆匆而过,灵舞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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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轩的女人和太后的惊讶
不由得畅快许多,原来好人还是会有好报的,只是,如今这好人的界定,她有些分不清了。
再次抬头向孔轩迎去,却赫然发现在其身后紧紧地跟着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
灵舞微怔,那女人应该是认识的,至少远远看去仍有一份熟悉在。
她拽了孟子陌的衣袖:“师父,那个人……”
“靖宫的侍女。”
是了!经这一提醒她便想到,那不正是当初刚入靖宫时帮着找到白鸽的侍女?
忽然之间,心口掀起彻骨的痛,好似巨浪滔天,怎也按捺不平。
十月的天,越来越冷了……
她悄然退出,在这样一个可以写入史书的日子,她的观礼,选择到此为止。
孟子陌无声地跟上,同时暗怪自己,这件事应该早与她讲的。
就在这时,皇后……不,应该是太后,太后沈氏猛然朝这边看来,随即眉头深锁,这一瞬间凝固在她脸上的表情,竟是恐惧。
次日,大行皇帝入殓。
三日后,新皇登基,称穆帝,改元贞德。
先帝正妻沈氏是为皇太后,贵淑德三夫人封皇太妃,迁居西园。前废太子寝宫改称东华宫,任其继续留住。
时为贞德元年!
孔轩做到了他的承诺,太后如今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对于他来说有无均可。与其死命抓住几十年前的恩怨不放,莫不如给彼此一个成全。他成全了她的命,她成全了宫里的一片清冷。
然而,沈氏不能安心。沈家虽已从朝堂上彻底消失,可是她却依然终日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只因她在孔轩入宫当日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谷映荷!
原贵妃的安芷宫不知何时焕然一新,宫门口的高匾上明晃晃地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凤舞轩!
当灵舞站在这凤舞轩门口的时候,二三十号宫女太监从里面鱼贯而出,见她来,立时跪倒一片——
“奴才(奴婢)叩请宇文姑娘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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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轩
灵舞心中微紧,只觉得空气一时压抑万分,很不舒服。
“怎么不进去?”身后腿步声音,不用去看,她便知是谁。
“为什么让人带我到这里?”今早刚一睁眼,两个小宫女便跪在她面前,说什么也要她随她们走上这一遭。
于是,她来了。然后,便看到了这些。
“凤舞轩……”他轻念着,“这是朕送你的礼物!”
“朕?”她猛地回头,眼前人已然黄袍加身,衬着阳光,晃得眼睛生疼。
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既而跪地:“民女宇文灵舞,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干净清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孔轩一怔,竟有酸意涌上心来。随即一抬手喝退了一干众人,待这凤舞轩门前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这才带着一声长叹将其从地上拉起。
“对不起……”
“闭嘴!”她凛然出声,竟吓了自己一跳。
“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