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医叹-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公主!”随着第二次叫喊声起,刚还站在灵舞身边的春樱一下子便窜了出去,直扑向房门。“公主!”
只可惜,她虽来势汹汹,但门口那两名大太监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竟是一人一只胳膊,轻轻松松地便将春樱提了起来。随后往前一推,小丫头就这么被那两人扔到了地上,发出了扑通一声。
“春樱!”小蝉没见过这么扔人法的,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她起来。
灵舞也惊了,看刚才那两个太监的架势,竟是全然不拿这春樱当个人看。就像是在扔一件物品,毫不怜惜,都不眨。
“救命啊——杀人啦——”朝阳公主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却是比刚刚更加凄厉。“救命啊——”
“公主,公主!”春樱大哭,想要站起来再扑过去。却不知脚踝已经在刚刚那一摔中受了伤害,刚起身,却一个不稳,又再次跌回雪地。小丫头并不放弃,即便是这样,竟一边哭叫着一边往房门口爬了过去。
灵舞发怒
大太监见她又来,其中一人抬起脚,直照她的面门便要踹去。
灵舞眉锋倒立,一团闷气自心头起,忽就喝到:“我看你敢踹!”
那太监也吓了一跳,抬起的一只脚就那么生生地僵在了半空。
可待他抬起头,见到来人是个女子,且在这样的日子里也未着宫装,便以为只是个普通女官,也放下心来。
那停住的脚再向上扬了扬,春樱吓得紧闭了双眼。
“你好大的胆子!”这回,出声的是小蝉。见这太监居然对自家主子视若无物,这简直是触了她最大的怒点。于是高扬起声:“你这太监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站到你们面前的人是谁!居然对德妃娘娘如此无礼,真当咱们凤舞轩只是摆着玩儿的吗?”
好吧,其实对这两个太监来说,德妃娘娘四个字还不足以产生太大的震慑。但是凤舞轩的名头可太大了,当今皇宫里谁人不知凤舞轩?又有谁不知道那里头住着一位倾城的医妃,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没想到站在院子中央的那位并未着华贵衣饰的女子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宇文德妃,那两个大太监就这么呆在了当场。
“看来——”灵舞含怒而视,缓步向前,“本宫真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不然,这主子还真没法当了!”
扑通。
扑通。
两个太监一前一后地跪倒在地,一言不发,照着地面就磕起响头来。
借着这空档,春樱一把推开拉着她的小蝉,双肘拄地,竟是爬着推开了房门。
“公主!”她叫,“奴婢把德妃娘娘请来了,公主有救了!”
只听屋子里“啪”地一声传来,灵舞辨得出,那是有人将碗摔到了地上。
————————
可以要了大人的命
绕过那两个太监,她信步走入,临进门时还不望冲着小蝉使个眼色,让她扶起趴在地上的春樱。想了想,再又回头对那两个还在磕着头的太监道:“起来吧!以后再做这种事的时候好好想一想,同样都是人,踢在你身上,难道不疼么?”
扭过头时,对上的正是德太妃的眼。
她真的是老了。
这是灵舞与之见面后的第一反映。
她还记得秋日里与小蝉一起到平怡宫去送花草茶,德妃当时正抱了一只猫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不想,方几月过去,这个女人的脸上竟已无了半分色彩,黯然一片。
“太妃。”她微施一礼,却是将目光投向了刚刚落在地上的一只瓷碗。鼻子吸了吸,遂又道:“这种药虽然有时会生效,但多半,是可以要人命的。”
再探头向里看去,只见床榻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正窝缩着一个人,面孔被帐帘挡着,却仍是能听到微微的啜泣声。她的身子应该是在发抖吧,灵舞想,就连床帐都跟着抖动呢!
“可以要了大人的命!”她再补充道。
话一说完,德太妃那一身的硬气彻底泄去,眼瞅着就要滩倒。
小蝉手痴眼快,赶在她倒地之前的一刹扶住了她。
不想,半老的女人却突然开始挣扎,折腾一番之后竟死死地抓住了灵舞的两肢胳膊,道:“好姑娘,求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了。”
“不!”床榻上缩着发抖的人突然窜了起来,灵舞这才发现,那是一个是与自己年岁相仿,鼻眼娇小的姑娘。只见她跳下榻来直奔灵舞,随即一把拉她到自己身后,再冲向德太妃道:“不能帮你!她是我请来的,凭什么要帮你!”
————————
孩子的父亲是谁
“胡闹!”见女人与自己争执,德太妃气得手抖,“你懂什么,我这么做才是真的帮你,若依了你,这辈子你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朝阳公主与母亲杠上了,“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不能让你谋杀了我的孩子!”
“你——”德太妃一阵紧张,随即转身看向门口,见门已被人从外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指向朝阳:“你还有脸说!”
这一番对话把小蝉听得一愣一愣,可也在朝阳公主说出孩子二字之时恍然大悟。
灵舞暗叹,早在来的路上便猜到了大概,刚刚闻了那一碗洒在地上的药,更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如今朝阳承认,她也全然明白,看来,是这朝阳以未出阁的身份怀了身孕,德太妃想要私自用药将胎儿打下。
可是……再闻了闻那药味,她却是一阵后怕。
这种药,怕是胎儿可以打下,但是大人,十有八九也得丢了命去吧?德太妃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皇嫂子!”朝阳突然的一个称呼让灵舞没反映过来,见她有些发愣,朝阳又叫,“皇嫂子!”
“你——”灵舞指了指她,“叫我吗?”
“嗯!”朝阳点头,“皇上是我哥,你当然就是我的皇嫂子。而且,在这宫里头,只有你一个人是嫂子,其它的,都是摆设。”
“咳咳!”灵舞轻咳两声,再看了看朝阳,一声无奈,手,已经搭在她的脉络上。半晌,方再看她,道:“两个月了。”
朝阳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紧接着又再泛白。
德太妃早气得滩坐在椅凳上,听得灵舞证实了女儿的孕事,眼泪猛地涌出。
“你说——”她指着朝阳,“好歹你说出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
朝阳公主的爱情
“我……”朝阳眼圈一红,看着自己的母亲憋了憋嘴,却是又将目光投向了灵舞。她道:“皇嫂子,朝阳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要留下他,不能让他就这么没了。”
“朝阳!”灵舞觉出事态的严重是在德太妃问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之后,刚刚那一会儿她做了很多个设想,却怎也没想到朝阳至今都没有说出父亲是谁。这摆明了是一出无头公案,要断,也没个正主来抗。“朝阳,”她再道:“你总得告诉我们,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朝阳憋红了脸,“不行,我不能说。皇嫂子,我只求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只要你开口,母妃便不会为难我。”再指了指洒在地上的药,“我不怕死,只要能把孩子生下来,朝阳宁愿去死。”
“为什么?”灵舞不解,“一命换一命,你值么?”
“值!”她点头,答得坚定,“我爱他,所以我想要为他生一个孩子。”
“你——”
德太妃刚要出言喝斥,却见朝阳猛地回身,直视着自己的母亲——
“母妃!”扑通跪倒在地,“如果可以选择,朝阳真的不愿生在皇家!从小到大,父皇根本就没正眼看过我一次。为了不去招惹那个掌握后宫的女人,您几乎半辈子都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打我记事起,父皇从来就没在咱平怡宫出现过一次。母妃啊,这算什么活法?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出生在帝王家是我无法选择,那求求您,就让朝阳选择自己的爱情吧!也许……这便是我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求您不要让她凋谢,哪怕是开过之后再枯萎,我也是愿意的。”
没想她说出此番言语,灵舞的心中砰然一动。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当初在靖宫里冒着生命危险却帮着孔轩传信。
————————
我帮你
想想看,应该也是为了一个情字吧?
不待德太妃再度开口,神使鬼差般地,她竟自地上将朝阳扶起。然后抬手将那额角垂散的发丝抿到耳后,轻轻地道:“我帮你。”
身后传来德太妃绝望的叹息,但是对上朝阳那一脸纯静的笑,灵舞知道,她值了。
“小蝉。”她扭头唤去,“帮着朝阳公主梳洗打扮一下,宫宴就快开始了呢!”
转而看向德太妃,径自上前轻握了她的手:“我也该叫您一声母妃的,跟我来,与您说说话儿。”
两人搀扶着出去,朝阳看过去,脸上笑颜如花。
灵舞那一身雨过天青的冬装,就像是一抹希望,在这样的大年夜,这是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扶着德太妃去了偏厅,见她看向自己的眼中竟带了些许的埋怨,灵舞感叹着冲她摇摇头:“别怪我。”她低语,柔得像刚刚飘落的雪花,一触既化。“这人哪,一辈子只能活一次。就像朝阳说的,她无从选择出生,那到不如由着她去选个活法儿。那是您身上掉下的肉。她若是不快乐,您的日子过得又有何滋味呢?”
听了这话,德太妃的眼中忽就现出一片茫然。
那一刻,灵舞几乎以为自己错了。因为……她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柔情……
“太妃。”疑声轻唤。
德太妃目光回转,却是充满了绝望。缓缓地,她道:“说得容易,你可知道,这是天家,平常百姓都接受不了的事情,放在天家……”
“你放心。”灵舞像是在劝说,同时也是保证。“既然我来了,便会管到底。”
“你?”德太妃眼睛一亮,“你真的会管朝阳。”
“真的。”
“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
————————
不换衣裳了
自朝阳阁出来,天已全黑,宫宴已然开始了。
灵舞目送朝阳公主伴着德太妃一起走了去,竟是翘起嘴角甜甜地笑了。
“娘娘。”小蝉推了推她,“快走吧,咱还得换衣裳呢!”
灵舞这才想起自己出来得急,都没来得及换上那件大桔色的宫装。
可是这时候已经有礼炮鸣起,她知道宫宴开始了。
两人紧走了几步,在一个叉路口见了小常小跑而来。还离了老远便冲着她们喊道:“德主子!德主子!哎哟,德妃娘娘,您去哪儿了,奴才刚还到凤舞轩去请您呢!”
“怎么这样急?”灵舞说得不紧不慢,却是急坏了小常。
“娘娘,快点儿吧,就差您了。皇上心里急,怕是您出了什么事儿,这才叫奴才来叫您的。”
她失笑。
“在皇宫里头能出什么事儿。”再想想,竟是道:“走吧!”
“哎!”小蝉一把将其拉住,往她身上指了指:“您就这样去?”
“嗯!”灵舞点头,“这不是来不急了么,一会儿啊,咱就往人堆儿里头一扎,反正那么多的人,谁也不会注意咱。”
小常摇头:“娘娘,怕是皇上一眼就能瞅见您。”
“他瞅着没事儿,别人看不到就行。”说着话,拉着小蝉朝着设宴的朝天门走去。
小常急急跟在后面,却是瞅着灵舞这一身寻常衣裳不停地擦着额着见的汗。
这是灵舞头一次发现原来这皇宫里头的人居然这样多,光是坐在位上的主子们就已经让她数不过来,更别说忙里忙外的宫女太监。
其实想想,这应该算是少的。记得有一次也是大年,她跟着爹爹进靖宫给宓水蓉探病,那靖宫里参加宫宴的人应该不止比现在番上三倍。
——————
宫宴开始
孔轩后妃少,又还无子,先帝的子嗣也少,徐了几位太妃和太后,其它的贵人小主都上不得台面。所以数得过来的,也就那么些个。到是每人陪坐的宫女太监穿来穿去,再加上各人那满身的珠光玉润。一时间,香氛的气息飘在寒风中,到是把还未端得酒菜来的宫宴先熏得陶醉起来。
对着其它人的盛装,灵舞有些脸红。想想看,自己是随便了点,别说这一身衣裳是平日里穿惯的,单是这素净未妆的一张脸就很失台面了。
小蝉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娘娘,咱要坐哪里呢?”
灵舞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先别说话,咱偷偷的回去,换换衣裳吧!”
听她这样说,小蝉狠狠地点头,直觉得自己家娘娘总算是开窍了。
怎知还不等她们转身,忽听得侧前方一个尖利的女声扬起,划破了长空,竟让眼前这热闹的宫宴现场骤然安静下来。
她道:“哎!德妹妹,你怎么不过来呀!”
也许是她独占圣宠太过惹眼,这一声德妹妹引得所有听到的人纷纷回过头来。就连离得远一些没有听到喊声的人也都因这边的不同寻常而住了言谈。
灵舞认命地向那声音看去,果然,是文淑妃。
小蝉恨得咬牙,狠狠地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