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记-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屋外进来五六个汉子,俱都长得人高马大,穿着常服,却也十分气派。
那六个汉子,没曾想到适才反复问话的女子,竟是生的这般美貌,心下都微微有些吃惊。只他们并非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也只略惊艳了下,随后便礼数周全的朝她揖了一礼。
那为首的男子名唤岳池,是晋王府侍卫队的一个小首领,长相端正,跟着另五个侍卫朝她揖了一礼,方问道:“敢问姑娘是统领大人的?”
娇杏自是避开了他们的礼,见他问起,适才的忐忑也没了。面上羞愤的泛起了红晕,瞪圆了一双眼睛,“他是我男人。”
众侍卫听言,心下唏嘘,不想他们那整日肃面的统领大人,艳福倒是不浅。怪不得才上位不久,就置办了宅院,巴巴的要他们来接家属,原是心心恋着这娇娇的美人儿啊。
娇杏请他们到堂屋里坐,为每人斟了杯热茶,正好去去寒气。趁着大家喝茶的空当,便将家里的事简略的说了一番。
“如今,我婆母正病着,怕是短时间内都是无法进京的。”她有些苦恼地说着,如此,相逢的日子便又要推迟了。
那岳池问了是何症状,便安慰道:“无事,定会好的。”转头又对着两个面相老成的侍卫道:“你俩快马加鞭,定要在最短时间内,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回来。”
两人忙应声去了,眨眼间,便出了院门,马蹄声由近到远。
娇杏心中一喜,感念他们的热心。见就快到晌午了,且还是大过年的,就被上司派出来办差,还是私事,心下就有些过意不去,更加感念他们的好。给每人又添了些热茶,招呼了一声,便去了厨房。
她如今已经有了一番好手艺,动作也利索了很多。小半个时辰便做好了一桌子菜,可巧现在是过年,家里还能见着荤腥的,又将公爹藏的一坛陈酒给拿了出来。摆好了碗筷,便招呼着几人吃。
那几人也不客气,朝她道了声谢,便大吃大喝起来,吃着吃着竟还划起了酒拳。
娇杏抿嘴一笑,喜欢他们的爽朗。转身舀了碗热汤,进了王氏的屋子。
那王氏早也醒来了,正瞪着眼睛往外望着,见她来了,便急忙问道:“院子里怎这般吵闹?可是谁来了?”
娇杏难得在她面前露了真心的笑,“天大的好事。来,您先坐起来,待我慢慢跟您说。”
扶了她起来,塞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便将方才之事,一字不落地说与了王氏听。
王氏听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老泪纵横地连道了几声好,拉了她的手,嘴里一劲儿念着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说到最后,更是急的要下榻,磕几个响头。
还是娇杏给拦住了,劝道:“如今,那两个侍卫大哥已快马加鞭去了城里,不消多久,大夫就会请来了,您的病也定会好起来的。现下您只管放宽了心,莫要再整日胡乱思想了。”
王氏连连点头,嘴里直说道:“好的,好的。快将汤端来,我要喝。”
……
那被“请”来的大夫颤着手替王氏把了脉,凝神片刻,提笔写了副方子,恭敬地交予为首的侍卫,“官爷请看,老夫人未有大碍,只是忧思过滤,加之气血积郁,起初的一点风寒,才逐渐恶化了起来。如今,只需服下两剂,心绪放开,次日便会有所好转。”
两侍卫进城前略了解点病症,为避免再跑一趟,那大夫先见之明便备了对症的草药,现下只需分配好分量,分成几个小纸包,便也就行了。
颤巍巍地出了门,这两位官爷还挺热心,又给他驼了回去。
……
天色将暗的时候,出去拜年的几人回来了。
瞿老爷子听了,亦是感激的一劲儿喊着天老爷,不顾有人在,便匍匐在地磕了几个响头。
江氏亦是欢喜的抹着眼泪,那瞿元俊夫妇面上也是一片喜色。
商议好后,便都着手收拾起了东西,只盼能够尽快启程。
正文 21举家进京
过了两日,王氏的病好了,下地也能稳当当的走路了。
六个侍卫两人共一辆马车自京城里来的,总共三辆宽敞马车。
现下一些贴身重要物品已放进了车里,王氏左想右想,还是将灶头上挂着的两条腊肉给取了下来,又自灶旁的桌底下,摸出一个瓦坛子来。
这一去,指不定还能不能再回来,家里的这些个吃食她还是很有些舍不得。
待她将这一抱东西搁马车里后,转头回屋。
又似想起了什么来,正要去捣鼓,那瞿良材就臭着个脸训斥她,“这进了京要啥有啥,照你这搬运法,怕是要将整个院子都给搬了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王氏拿眼瞥他,心里笑他烂德行,这儿子才出息了,走路就飘起来了。
往日见他一副老成相,不想全是装出来的,狠狠啐了口他忘本的货,便也一摇一摆地出了院门。
院门口围着不少村邻看热闹,他们也是两日前就听到了风声。
知道这瞿大郎出息了,特派了属下来接这爹娘一家子进京去呢。暗里没少羡慕嫉妒的,害的有些个心大的,两夜都没睡好觉,就想着自家儿子怎就没这出息呢。
“桂香嫂子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呀!往后就成官太太了,这一去,可还会回村里呀?”一个四十多岁的圆脸妇人,满脸堆笑地说道。
她是村里有名的马屁娘子,年轻时就爱拍马屁,现下年纪大了,仍改不了这臭毛病。
王氏这几日心情极好,便也拉着她回笑道:“什么官太太,不过是大郎孝顺,接了老两口顺带几个小的,进京见见世面罢了。往后还是要回来养老的。”
王氏拍拍她的手,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突见前方行来一辆牛车,正猜想着是谁,便见她那大闺女下了车来,母女俩自是咽着泪说了好一阵离别的话。
这边娇杏也在与人道别。说来在这瞿家村里,她本是没甚亲友的。但巧在一年前一次河边洗衣,结识了这位年龄与她一般无二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名唤何兰珠,是村里文秀才新娶不久的娘子,生的也是肤白唇红,清甜可人。她拉着娇杏的手,一双美眸里早已蓄满了水,“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娇杏一双眼睛也是含了雾,见她已经抽搭起来,便强忍了泪水,娇声怪道着,“你看你哭成了猫儿样,别被你家秀才相公瞧见了,又该骂我的不是。你家那位是块料子,想来这次乡试考个举人应不在话下,到时过了殿试,又封了官儿。你说我俩重逢的日子,可不就是迫在眉睫?”
那何兰珠听罢,也就渐渐歇了下来,只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她自怀里掏出个荷包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这是,这是我托我婆婆教做的,你且收下,也好留个念想。”
娇杏伸手接过,见那荷包针线时稀时密,花样子也成了四不像。便笑出了声儿来,“你婆婆竟还肯教你,瞧你这手艺,随便找个男人都比得过。”
对方听罢,也不反驳,只气鼓鼓地瞪着她,欲哭不哭的。
娇杏见了,忙收了笑意,那边王氏也在冲着她招手了,开口的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轻快,“好好保重,不日我俩定会重逢的。”见她点头,便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了。”
才一转身,眶中的泪水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跟着江氏上了车。车里布的舒适,一应缎子绒毯,背上靠的,肘上垫的,面上盖的,一应俱全。
车身晃荡了一下,便由缓到急的跑起来。
颠颠簸簸行在坎坷不平的道上,抬手掀了窗帘子,复杂地望着居住了三年的村子。
那黑心歹命的将她卖到了乡下,以为她这辈子便是老死也出不来了。不想,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地,她这心里就别提有多雀跃了。
她嘴角抿着笑,可总算是熬过来了,这次她定要抓住男人的心,在家中撑起地位,有了权看哪个还敢任意摆弄她!
江氏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偏了脸,她觉得她那笑容没来由就刺眼的很。
坚定了目标,她一会儿又想起了瞿大郎,跨别三年,不知他变了没。一会儿又想着日后的日子,不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因照顾两个老的与孩童,进程便有些慢,近二十多日,方抵达京城。
京城自是繁荣富贵、昌明隆盛,尽管天寒地冻,宽大的街道上仍是车水马龙,人头熙攘。
王氏瞪大了眼儿,瞧着这花柳繁荣之地,地上行走之人多是身着锦袍,腰系玉佩,手摇一把名家画扇,便是大冷的天儿,亦有模有样的款款摆步。
那偶尔才见着的一两个着罗绮的女子,都是头戴帷帽遮了容颜,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几个同样穿着不俗的随从,想来那就是大户人家专伺候人的丫鬟婢女。
还有那……面前一暗,转头便见瞿老头又是臭着一张脸,忍无可忍地指着她道:“丢煞人也!”王氏也不见气,转头又掀了帘子张望着。
这边瞿老头恨王氏丢人,那边瞿元俊亦是没甚好气。
揪着小儿的耳朵就给他自窗子上拉了下来,嘴里还不忘骂道:“尽给老子丢脸,到家了还会没你吃的!”
杨氏不敢说他,只抱着儿子哄。
炜哥儿今年四岁半,正是爱耍赖的年纪,见讨不到糖吃,便钻进亲娘怀里也不敢大哭,只小声啜泣着。
杨氏心疼的直哄他一会儿便有,却还是哭个不停。
瞿元俊性躁,被他嚎的心烦气躁,抬手就要朝他身上招呼下去,还是杨氏反应快,替他挨了。
见此,小家伙再不敢哭了,只窝在亲娘怀里,藏了条小缝儿拿眼瞪他。
马车行在平坦的道上,颠簸了数日,可总算是安稳多了。
娇杏一手捶着有些发酸的腰,一手掀了窗帘一角,拿眼瞥着外头的景象。
穿过两条街,来到一条名叫十里巷的巷道上,往南前行数米路,便见一座宅院,黑漆大门两侧分别各立一尊石狮子,抬头顶上牌匾,上书两个烫金大字“瞿府”。
此时,大门大敞,门前站了一排丫鬟小厮。
见停下的三辆马车,知是东家的亲眷来了,这是头一仗,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伺候着。
几人下了车,分别有几个下人前来伺候摆凳儿搀手的,王氏几人从未被人伺候过,纷纷有些不自在起来。倒是娇杏,只稍顿了一顿,便也就从善如流起来。
才进了大门,来到前院,便有一个四十多岁,长相敦厚,自称管家的男子前来朝着众人行了礼。后又朝着二老道:“大人本也是要在家迎接老爷太太的,只因事因凑巧,晋王府突然派了人来,请走了大人。
大人临走前早已吩咐好了,房舍也是前两日下人打扫干净的,几位舟车劳顿数日,想是早也疲累不堪,大人说了可先去各自的屋子歇息,不久他就会回来。”
几人听了心中虽是有些失望,但也点了点头,自有丫鬟领了各人去。
娇杏步子慢,步进了垂花门,一路抬眼瞧着途经的景致,这宅院虽说不大,但也胜在细致精巧,供这一家子居住倒还是绰绰有余。
途经后花园,玲珑小巧,园里的花儿基本都败了,不少枯枝上还染着雪,走道倒是被下人扫的干干净净。
又过了一座石砌的小桥,桥底下是一片碧波,此时池塘里的荷花早也败了,就剩下一些枯萎了的荷叶浮在面上,衬的一池碧水都失了生气。
“主子,到了。”前方引路的丫头脆声说道,她十三四岁,眉目清秀,漂亮的眼睛里,隐隐有着轻视。
娇杏淡淡瞥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只搀着身旁一个年龄与她一般无二的圆脸丫头的手,将要跨门槛时,却停了下来。
抬头瞅了眼顶上,“宝香苑”三个大字,心里由不得要暗笑一声,怎会这般巧合?
进了院子,便见三间上房带着两间耳房,俱都小巧玲珑,细致的很。庭院四角各有一株碗口粗细的桃树,此时节,也是枯枝残叶。
除却两个守门的婆子,院子里还一字排开站着五六个小丫头,见她进来,纷纷朝她行礼,喊了声主子。娇杏听过各人的自我介绍,便命了她们起,转头迈步进了客厅。
喝了杯丫头奉上的热茶,周身不适的瘫在了椅上,抬了抬手,冲那清秀的丫头道:“快些去备好了热水,我立刻就要沐浴。”那丫头眼神有些复杂,只偷偷瞥了眼她,便领命去了。
身旁的丫头也有些机灵,知主子身上定是又酸又痛,便握了拳头替她捶捶打打。
娇杏瘫在椅上,舒服的直哼哼。待丫头们备好了热水,便起身进了浴房。
坐在香气袅袅的木桶里,她才算是找回了点往日的自在日子,可有三年了,从没洗过这样香气腾腾的澡了。
圆脸丫头替她洗着头,摸着主子一头顺滑的乌发,心中羡慕。那清秀丫头则伺候她洗着身子,眼见自己轻视的人,裹在布衣之下的身子,竟是这般玲珑曼妙,心中滋味儿更加难言。
娇杏面上被热气熏得红润,透过氤氲水汽,斜眼看着她,她就是故意的,只当她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