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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青史成灰(多尔衮重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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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们带去大殿!”
  
  刚才还沉浸在与两个小儿子说话的喜悦之中;努尔哈赤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克制住怒气;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对两个儿子道:“你们继续玩;父汗有一点事要处理。”
  
  两人目送努尔哈赤离开,多尔衮的视线像黏在了努尔哈赤身上一样;一直盯着看。
  
  待人走得看不见后,多尔衮用胳膊顶了顶多铎:“我们去偷听?”
  
  多铎对偷听这种事;最来劲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
  
  
  
  透过窗户的缝隙,多尔衮朝殿内望去。
  
  大殿之上;气氛凝重,三个叛逃未遂的人依次跪在了努尔哈赤面前,他们灰头土脸的,衣服也有几个破处,看来被抓时起了不少冲突。
  
  昏黄的烛火照得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暗沉了几分,更加显得阴郁。
  
  斋桑古虽然低着头,眼珠子却不停地转动,窥伺周围的情况。莫洛浑是他的妹夫,乌尔古岱的弟弟,他垂头丧气,苦着一张脸。而硕托却非但不低头,反而挺着胸,昂首正视前方。
  
  努尔哈赤雷霆震怒,一拍扶手,喝问道:“你们几个,不是宗室子弟就是宗室亲戚,为什么要叛逃!难道我待你们不好吗?”
  
  底下几个没有说话,斋桑古抬头扫了一眼,又深深地了下去,而硕托则依然昂首挺胸。
  
  这是代善和阿敏都已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进了殿。
  
  一听说自己儿子叛逃,代善又怒又紧张,怒的是这个看不顺眼的儿子居然给他惹祸,紧张的是怕他连累到自己。
  
  他还不知道,他即将遭到灭顶之灾。
  
  他一进殿,看到硕托,就冲上去一脚将他踹倒:“大逆不道的子孙,尽丢我脸!”
  
  硕托被他踹地倒在地上,但再一次直起身,恶狠狠地瞪着代善。
  
  阿敏见代善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即也一巴掌打在斋桑古脸上:“叛逃?你活腻了是不是?”
  
  莫洛浑的哥哥乌尔古岱也来了,惊恐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又过了一会,被通知到的另外两位大贝勒,莽古尔泰和皇太极也陆续到场。
  
  人都到齐了,好大一场戏就要开锣了。
  
  多尔衮偷偷看着,暗自笑着。
  
  代善跪倒在努尔哈赤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父汗,这么一个逆子,竟敢叛逃我大金,我养着也无用,请父汗治他死罪。”
  
  阿敏也跪在了代善身边,附和着他。
  
  努尔哈赤阴沉着脸,也不理代善,对硕托等人道:“你们说!为什么要叛逃!”
  
  斋桑古唯唯诺诺地先发出了声:“其实,我们也不想的……我们只是……我们……”
  
  “你们只是想怎么样?”
  
  几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代善跳了起来,对硕托拳打脚踢:“你们还敢狡辩!还不老老实实交代你们的罪行!”
  
  硕托被他打倒在地,可自始自终都咬着牙,一言不发。
  
  “好了代善,让他们说话。”努尔哈赤阻止他道。
  
  斋桑古抢着道:“大汗,如果可能,我们也不想逃的,我们是有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
  
  代善吼道:“你们能有什么苦衷?叛逃就是死罪!父汗,请处罚他们吧!”
  
  一直沉默着的硕托终于爆发了,扯着嗓子喊道:“我们这是活不下去了!”
  
  斋桑古瞥了一眼,他知道,他的戏演完了,他可以退场了。
  
  “你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尽在这里胡言乱语!”代善又是一脚踹去。
  
  “代善,让他说话!”努尔哈赤呵斥道。
  
  硕托几乎是用吼地说道:“我阿玛根本不把我当儿子,把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我再在这里呆下去,非要被他折磨死不可!”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折磨过你!”代善大怒。
  
  “每次分人口,你分给我的都是老弱病残,什么活都干不了。每次围猎回来,我分得的猎物又总是最少,根本连吃都不够,我的人都饿死了好几个。那些值钱的皮毛,我根本是连看都没有看到过!你就是听信那个女人的话,处处看我不顺眼,处处为难我!”
  
  “你不卖力,还想我多分给你东西?”
  
  “哪一次打仗我不是冲在前头,我怎么不卖力了!连刚会走路的弟弟们过的日子都比我的好,我却连饭都吃不饱,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闯个名堂,好过在这里看你和那个女人的脸色!”
  
  “你这个不孝子,贪得无厌还满嘴胡言乱语!”
  
  “我说的都是实话!”
  
  努尔哈赤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声暴喝:“够了!”
  
  天命汗发怒,所有人都匍匐在了地上,噤若寒蝉。
  
  就连在屋外的多尔衮和多铎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多铎害怕地拉了拉多尔衮:“哥,我们走吧,不看了。”
  
  多尔衮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再看看。”他除了看吵得最凶的代善和硕托,时不时还瞄一眼站在角落里的皇太极,只见他眼神始终淡然,仿佛眼前的这一切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父汗,这逆子没一句真话,您不要信他。”代善开始慌了,“他伙同其他人逃跑,罪当诛杀,请父汗把他交给我来处理。”
  
  努尔哈赤看向代善的目光阴冷深邃。他是横扫满蒙的天命汗,他是杀人无数的努尔哈赤,这一刻,他的眼神宛如凶神,可致人于死命。
  
  代善惊恐不已,喉咙里像被塞了什么异物,半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阿敦。”努尔哈赤命令道,“去硕托家里去看看。”
  
  “喳。”阿敦领命而去。
  
  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每个人的体内都像点了一把火,熊熊燃烧着,炙烤着内心。空气被烧光了,炽热窒息,血液被烧干了,肉体慢慢萎缩,如同焦炭一般。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像是有一双双无形的手,压在他们脖子上,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努尔哈赤嘴角微微颤抖,瞪着大殿中的每一个人。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的儿子,想要他的孙子死!
  
  那些可怕而血腥的记忆像巨浪般向他袭来。他回想起弟弟舒尔哈齐被圈禁高墙时绝望嘶叫的吼声,回想起长子褚英被处死时仇恨的眼神,而此刻硕托的眼神,如出一辙。
  
  曾经发生过的惨剧,正在他眼前重演,充斥着仇恨和怨怒。
  
  他无比地痛心,无比懊悔他过去残忍绝决的行径,每当他夜半醒来,记忆复苏,他都心如刀割。
  
  在他爱新觉罗家族的身体里流淌着骨肉相残的血液。
  
  “硕托,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努尔哈赤问道。
  
  “就是我继母,那拉氏,她总是处处挑我的刺,给我编排各种罪名,恨不得我消失。”
  
  “莽古尔泰,代善家的事,你清不清楚?”努尔哈赤转向了旁观的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意外被他叫到,支支吾吾道:“这个……我……其实我不是很清楚……”
  
  努尔哈赤哼了一声:“皇太极,你说。”
  
  终于轮到皇太极了,他缓缓抬头,露出为难的表情:“父汗,二哥家的事,我也不好说,二嫂的确是挺蛮横的,我们这些做弟弟的,多少也都是领教过的,可那毕竟是二哥的福晋,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他说得巧妙,不说代善不好,只说他福晋不好,却切中要害:那是二哥的女人啊。
  
  多尔衮远远听着,暗自摇头,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功夫,还得好好跟他学学。
  
  “简直荒谬!”努尔哈赤怒火再次燃烧,“我也有很多福晋,你也是我前妻所生,难道我就虐待过你了吗?我是对你万分宠爱才是吧?硕托在战场上不怕死我也是知道的,你非但不感到光荣,反而听信继妻的话,处处为难他!”
  
  “我没有,父汗,不是这样的。”代善极力辩解,“这逆子……是这逆子品行不端……他,他还和我一个庶福晋私通!”
  
  “我没有!这也是那女人在瞎说!”硕托吼道。
  
  提及私通一事,努尔哈赤瞳孔蓦然睁大,理智快被焚烧殆尽。
  
  刚想斥骂,阿敦回来了,他环视了一下殿内情况,比他离开时更加糟糕。
  
  他想凑上前对努尔哈赤耳语,努尔哈赤却喝道:“就站在那边说,让所有人都听到!”
  
  阿敦尴尬地站在原地:“硕托台吉家里的确情况不好,粮食和肉都很少,奴隶大多都瘦弱,屋顶还破了个洞。”
  
  努尔哈赤怒不可遏:“代善,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儿子的吗?”
  
  代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你还拼命地要我以叛逃判处他死罪,你这是想借我的手来杀我的孙子啊!”努尔哈赤觉得心都快碎裂了,“你的居心是何等险恶!你的心肠是何等恶毒!我说过多少次了,要爱护兄弟,要爱护子侄,你都听进去了吗?你这是无视我这个阿玛了?你这样的人,将来要是登上汗位,如何能治理国家,如何能统领八旗?你对你无辜的儿子都能这么残忍,对待兄弟,对待臣民,你又该如何?你怎么配我做的儿子,你怎么配做我大金的继承人!”
  
  一席话如同山崩地裂,把代善砸得头破血流。他那文治武功的继承人形象,一夕之间崩溃破碎。
  
  努尔哈赤霍然起身,怒目而视。
  
  所有人刷地一下伏在地上。
  
  努尔哈赤环顾一周,高声宣布。




31

31、莫问前程路坎坷 。。。 
 
 
  
  “从今天起;废除代善继承人资格;革去大贝勒爵位和两红旗统领之职;所有部属充公。”
  
  言罢;他大袖一挥,转身离去。
  
  代善;从万人之上跌入万丈深渊,不再是什么大贝勒;而是个一无所有的庶人。
  
  大殿内,没有人动弹,仍然像努尔哈赤在的时候一样;一个个还都跪在那里。
  
  皇太极跪在代善的侧后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还趴在地上的兄长,如果按照他正常情况下会做的表面功夫,他应该上前把代善扶起来,然后宽慰他说:“父汗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我们兄弟几个再去求情。”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他忽然回想起他跟多尔衮说过的话:其实代善哥哥人也不错,性情也还算好。
  
  但是,原因只有一个,他比他更靠近汗位。
  
  皇太极涌起了一丝倦意,所以他也不想去装样子了。但这倦意仅仅只是一丝,他很快就会收起这种情绪,然后继续前进,把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统统消灭。
  
  窗外,多铎已是吓得手脚发冷,惊愕地一时恢复不过来。他摸了摸多尔衮的手,那双手也是渗着冷汗。
  
  “哥,我们走吧。”多铎的声音微微颤抖。
  
  多尔衮重重呼出一口气,调整着情绪:“嗯,走吧。”
  
  可怕,前一世只是耳闻,这一世亲眼目睹这一幕,只有可怕二字可以形容。
  
  帝王之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亲情可言。
  
  一切不过是那尊贵绝伦的宝座下,堆积的累累白骨。
  
  
  
  多尔衮觉得这几天吃饭,大家都心不在焉。
  
  额娘最近都吃得很少,有时候稍微动几下筷子,就说吃不下了。
  
  多铎也是古怪。平时吃饭他总要忍不住说话,但最近都变得沉闷了。
  
  唯独阿济格没人似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多铎塞了一嘴的饭,搁下碗筷:“我吃好了,额娘,哥哥,你们慢慢吃。”说着就一溜烟跑走了。
  
  多尔衮看了他一眼,也放下吃了一半的饭:“我也吃饱了,我去看看多铎。”
  
  跟着多铎,回到房间,只见他躺在床上,把被子闷在了头上。
  
  多尔衮走到床边,拍了拍裹得像蝉蛹一样的多铎:“我们去骑马。”
  
  “不去。”
  
  “我们去放鹰。”
  
  “不去。”
  
  同样的对话再次重复,只是两人对换了一下。
  
  “你怎么最近都没精打采的。”
  
  多铎坐起身,拉着多尔衮:“哥,我觉得很害怕。”
  
  “是二哥的事?有什么好怕的,跟我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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