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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青莲劫-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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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韩易之,你要让我怎么办啊……”“……”韩易之不明所以地看着柳彦澈,好半天,轻声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彦澈,你在问的时候其实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吧。不然你应该是困惑,而不是痛苦了吧。”
  “……”
  “你的样子,就和五年前的我一样。其实都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个‘该’是在太难了,所以才会不甘,才会怨恨的。”“韩易之……”“不过没有关系,”韩易之抬手将柳彦澈的手扣住,歪头微微笑了:“只要是你决定的,你就去做好了。你会怎么做,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我都会去帮你的。”“……”“你,其实是来杀我的吧。”
  韩易之一语;柳彦澈的脸霎时白了,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韩易之。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感觉到的就是杀气,还摸到了你袖管里的那柄寒气极重的匕首。我就在想,你大概,是来杀我的吧。”看着自己的栗红的双眼,在昏暗的室内泛起了绛红的光。被这么看着,韩易之蓦然间觉得似乎在很久很久前,自己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生长着。日日相对,夜夜相伴,直到一日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了。若是不得不分开,那倒不如,死在他的手里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也是好的啊。“没有关系的,真的。彦澈,没有关系。”说着他把彦澈的手拉过来,贴住自己的脖颈,让他感受着自己一跃一跃的脉搏:“如果这是你该做的,如果这是能帮到你的,你就动手吧。”窗外雨声仍旧不住,击打着青瓦,窗楞,最后消失在大地之中。丧失了视觉,听觉嗅觉就格外的敏感。空气里夹杂着他仓促的呼吸,夹杂着桃花的清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即便很久之后再度想起,那些声音与味道还是清晰无比。并不是觉得他不会那么做,才说这样的话。而是觉得,如果这样能够给彼此解脱也是好的。帮到他,并同是让自己解脱,从那没办法计算的未来中解脱。“韩易之,你不要太自私了。”
  回应自己的,确实如此愤恨的一声低吼。是的,自己是自私的,其实自己还可以更自私一点,抱住他,然后告诉他再也不放手了。不让他去复什么仇,自己也将其他的置之脑后,将九泉下的哭泣的亡魂,将生者的怨恨一并辜负。如果可以活得那么自私有什么不好,又什么不好!这么想着,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将那个满脸泪痕的人纳入了眼帘。“韩易之,你是发过誓的,”那人手执着寒光熠熠的匕首,咬牙切齿地低泣着:“如果你随便死了,我柳彦澈就死无葬身之地!”“彦澈……”看着那人滑落的泪,心里面就全部塌陷了。刚努力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却一道寒光闪过,接着发现眼前人的脸颊被溅满了鲜血。自己有些不解的想要伸手去擦去那些血迹,却发现身子已经僵直地动不了了,低头一看,胸口处正插着刚才的那把匕首。“不要,怪我。”彦澈说着,一把抽出匕首并回手推翻了旁边的茶桌。一桌的碗碟摔了粉碎,也打破了被雨声掩护下的静谧。“别……”猛然想到了楼下的琴音姐和李晋,想要拦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滑落。接着就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片沉默中,琴音随身的软剑划亮了阴暗的夜色。“不要啊!”
  这是自己唯一能喊出的声音了。而眼中最后的场景,是那嶙峋的身子被长剑穿透的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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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眼前也因为过度失血变得一片空明。韩易之只能抓着床沿,竭力地喊着:“琴音姐,李晋,住手,住手啊!”
  可是屋内刀兵相接的铿锵早将那微弱的喊声淹没了。绵密的雨声夹杂着桌椅被掀翻,盘盏粉碎的声音。韩易之伸手不停地想要摸索着,但是胸口的撕裂的疼痛让他寸步都动弹不得。
  “住手,你们快,住手啊!”
  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闪着微光的空白,连声音也被从口中不断涌出的血堵得再也发不出来了。韩易之绝望地用手击打着一边的床沿,希望能够引起他们一点点注意,让他们停手。虽然,连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哐啷,随着几声兵刃被击飞的声音,屋内的打斗声渐渐息止。
  “柳彦澈,你已无兵刃,又有伤在身,谅你曾是易之的朋友,你最好束手就擒,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声音是琴音的。
  “束手就擒?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还用不着你饶。”耳畔是彦澈嗜血的笑声,接着整个屋子就被他低沉的念咒声萦绕。“不好,引刃之术,晋儿快保护少主!”
  “不愧曾是枭的人,有见识,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我要杀的人,必死!”
  虽然眼前仍旧模糊,但是被琴音和李晋遮挡住的韩易之仍旧敏锐地感到有股冰冷的剑气猛得袭来,带着索命的杀意。韩易之顿时慌了,反手想要护住琴音和李晋。
  “彦澈,不要啊!”
  那股剑气,就在韩易之喊出声的这一刻,骤然消失了。在恍惚中,韩易之的眼睛总算清晰了些,就在他努力望向柳彦澈时,他愣住了。
  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地狱的鬼刹。熟悉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已经看不出任何一寸完好的肌肤了,唯有鲜红的血顺着脸颊不停地滴淌。在累累伤痕中,连那双栗色的眼睛也变成了两道裂谷般的伤口,翻涌着不息的幽怨。这一刻,站在所有人眼前的,只是一个鬼,用自己的每一滴血交织出诅咒,诅咒所有可以呼吸的生命。
  他,他是谁?是谁?
  我的彦澈,我的彦澈呢?看着韩易之煞白的面孔,柳彦澈唇角的擦出一抹轻蔑的笑意:“看到了?这个才是我,我说过柳彦澈已经死了。只是可惜了,没拿得了你的命!”接着,他凌空一跃,便翻出了窗口,消失在了雨幕中。
  “晋儿,穷寇莫追。他被引刃之术反噬,一段时间内都很难恢复了。”琴音拦下李晋,一边小心地将韩易之扶起来。她仔细地审视着韩易之的伤口,好半天才松了口气道:“还好心脉没被太伤到,晋儿,你先下去稳住下面的人马,然后拿伤药上来。”“不要,”韩易之扯住了琴音:“不要去追杀他。”
  琴音看了眼李晋,默示着让他听从韩易之的话,接着让韩易之在床上躺好。
  “琴音姐,刚才,为什么彦澈……”
  “如果你是要问你当年的朋友为什么要来杀你,我不知道。如果你是要问他那脸伤痕的原因,那个就是引刃之术。”
  “枭的秘术?”
  “是的。”琴音点点头:“这是枭最高级的杀手才能习的秘术,也只有把命全都交给枭的人才敢学这种折寿的杀人术。他们划破自己的脸颊,用自己的血来施咒。引刃之术可以将周围的空气化成锋利的剑气,然后驱使剑气将对方在眨眼间斩个粉碎。这是最适合暗杀的战术了,可以在不带任何令对方起疑的兵刃的情况下,仅凭一根足以划破面孔的指甲,就能将其碎尸万段。”说着,琴音长叹了一声:“那些曾经划破的伤痕,只有在用引刃之术的时候才会出现。看他的情况,早已是血债累累了。用此术者,将自折其寿,那样的一个孩子,还有多少时日呢?”琴音的声音落进韩易之的耳中,重重地击起了阵阵嗡鸣。胃里骤然泛起一阵阵恶心,连带着口中也蔓延开酸腐的气息,感觉到了什么的韩易之猛地推开床边的琴音。方才吃的食物都被吐了出来,空荡胃却还不停地翻腾。直到看到了绿色的胆汁,才缓和下来。神志因为虚脱而恍惚起来,有人问话也难以做出什么反应。只知道有人让自己漱了口,为自己擦净身体,上药包扎好了伤口。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身边的人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温和地说道:“都收拾好了,少主你先倒下休息吧,三个时辰后,我们出发前,我会来给你换药的。”“谢谢,”韩易之勉力点着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刚刚说他被引刃之术反噬,是什么意思?”“少主你没看出来吗?那孩子的引刃之术已经是上乘了,他若真的驱使剑气,我们或许都不一定能躲过。可是,他刚刚却将运行了一半的剑气硬生生地收了回去。此咒一出是必要伤人性命的,他那样做必会自伤,看他的样子筋脉应是大伤,所以我才……”琴音的话还没完,韩易之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本还惨白的脸泛起了不正常的红。他瞪大了泛着血丝的双眼看了看琴音,极其阴沉道:“我出去一下,你们谁也别拦,谁也不许跟来!”语毕,他就快步出了房间,只留下那扇被狠狠撞开的门,吱吱呀呀地来回摆荡。

  下卷 第七章

  “彦澈!彦澈!彦澈!”
  在绵密的雨幕之间,韩易之急速的奔跑着。受伤的身体已经施展不出轻功了,他只能不断地加快脚下的步子,拼了命地跑。
  彦澈,彦澈。
  我要找到他,我要追上他。
  浓沉的夜色让眼睛失去了应有的功能,连绵的雨声也掩住了可以追寻的声响。他只能不停地奔跑,坚信着自己能够找到那个人,抓住他,就再也不放手了。
  为什么要犹豫!刚刚的一瞬间,自己为什么要露出那样质疑的神情!不论他是谁,他成为什么,他只要活着,他都是我韩易之的柳彦澈!
  漫山的桃枝突兀横亘而出,勾散了韩易之的束发,扯下了他的羽冠,划破了他的脸,又撕扯着他的衣衫。仿佛是那妒怨的花神要阻拦他的去路。
  不可以,谁也不能夺走他。谁也夺不走他。
  那漫长的前生似乎在这个夜晚复苏了。当年自己就是因为那双凝视的眼睛,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看到颜色那么浓烈的孤独,所以才会出现,所以才会想要去陪伴。不能说话,不能拥抱,只能相望,在漫长的时光中,在悲欢离合间,相望。
  可是,还是觉得幸福。
  曾经说他是个祸害,此刻才发现,自己才是他的劫数。从数千年前那一望,自己就成了他生命里难逃的劫。只是,对不起了,我不要放手。就在那九折瀑布的一折间,韩易之看到,虬枝交错的榕树下掩映着一个模糊的暗影。他慢慢地停住了惶急的步子,努力地想要辨认。此刻,雨已止了,暗如泪渍的一勾月显了身形。借着稍许的光亮,韩易之逐渐看清了那满脸刀伤的面孔。烈火般的双眸微微闭着,胸口一起一伏,如睡着般平稳地呼吸着。韩易之一步步走近,而后弯腰,用手掌贴住他的心口。触感带着潮冷的黏腻,衣服都被血浸透了,琴音姐那一剑真的不轻。思索着,韩易之回手用沾着彦澈血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胸口,白色的纱布上也满是凝结的暗红。因为执着,因为纠缠,因为不该为了让自己出现而盗取彼岸花的精魂,因为不该为了陪伴孤独的残魂擅自跳进轮回井中,所以才被惩罚的。对不对?你爱我吗?我,不知道。你呢?我,也不知道。在那千百年的相守后,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不知道爱不爱的原因,在于他们是都不懂的什么是爱。澈在问询了无数亡魂后,苦笑着对自己说,原来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爱。只是在眼底有一股浓烈而阴郁的鬼火在不停的燃烧,不能马上致命,却熬煎的你求死都不能。
  “我们大概并不爱彼此。”韩易之低语着,舔了舔那带血的唇:“我们拥有的是执念罢了。”
  执念,就是被掐死的爱。因为惩罚,因为机缘,也因为彼此的笨拙和命数的恶意,被活生生掐死的爱变成了执念。
  所以,有人可以忘情,有人可以弃爱。我却放不开你,因为你是我的执念,伤疤一样残酷的执念。
  被吻着的人醒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韩易之刹那觉得双眼仿佛被灼伤了一样,钻心的疼痛。但他没有住手,反而粗暴地压住了那抵抗的肢体。他直视那被伤疤交错的脸,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是看着他,看着那冤鬼用命诅咒的,丑陋的脸。
  终于,身下的人崩溃了,嘴角伪装的冷笑一点点碎裂,跟随着的嘶哑的怒吼,悲恸地划破琉云山的静谧。
  “是啊,你看见了!恶心吧,这就是我!丑陋吧!这就是我!
  “相信你也听她讲了吧,我杀了人。我杀了好多人,甚至还有妇人和孩子!他们哭着向我求饶,可是我仍旧下手了!”
  我已经不是人了!我已经不是人了!”
  声嘶力竭的哭嚎化作了弯刀,一下下切进韩易之的身体。韩易之依旧钳制着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也一样”
  “我也一样,杀过人,很多人。有的根本就是还没长大的少年,刀子捅过去的时候,连他的肠子都带出来了,可他却没能马上死,而是尖叫着打滚。我只能再补上一刀。那一整天,我耳朵什么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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