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by 艾尔弗-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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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司秋是个以貌取人的小仙。
言皓叹道:“三年为期,若是你喜欢上了另一个人,我便还你自由。”
于是司秋下界。
两个三年悄然走过,言皓已经从生命中消失。
用三年无法忘记三年,那多久可以忘记曾经的上千年?
一个转身,可以看见过去么?
堕地良不忍;抱枝宁自枯。
六年之前
那年在昆仑山,歌舞升平,新晋的仙人、上仙都在互相道贺。丝竹袅袅,清烟淡淡,丝丝云雾终年不散,缭绕在昆仑山白玉殿阁周围。
我第一次来,感到万分新奇。当然,一个修为尚浅的小仙,本是没有资格出现的。我缩头缩尾地跟在医上仙焉甄的后面,个头小小,不及他的肩头。一路与焉甄上仙打招呼的仙人不计其数,他总是挺眉清雅一笑:“这个是司秋,终南山的侍花小仙。”然后我便会不好意思地笑笑,点头哈腰。
是啊,我不过是个养花弄草的小仙,比起焉甄,相形见绌。
那时总觉得不管是我,还是言皓这个煮饭的,都比医上仙差太多。
然而言皓修为只比我略长,却在这次仙会上升为上仙了。仙会每隔百年一度,言皓已经去了三届,升了两级。每次去前他总是笑着安慰我:“别急,我一定和司仙界晋升的大仙说说,也许下次你就可以跟着我一起去了。”
然而每次都是失望,但我每次都会信他。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打小便和言皓在一起耍大。我是司花小仙,他是司竹小仙。言皓看起来璀若仙人——当然,这是废话。他小时候就长着妖娆的尖下巴,年纪稍大后鼻子越来越英挺,眉眼俊朗起来,皮肤如昆仑山的白玉般润泽。他却总是眨巴着细长的睫毛对我说:“司秋,你长得真好看。”
切。我跑湖边照照,一玉石,一土包。真不及他十一。
我们在终南山整年的阴霾山麓里安分守己地长大。直到言皓突然有一年跟一位司厨的上仙开始学煮饭,我们的境遇才彻底不同。
言皓平步青云,我却依然守着终南山那方菊圃。
焉甄唤我:“在想什么呢?”
“啊,”我回过神,露出自以为可爱灿烂的笑容:“没甚么。咦,那边那个上仙看起来年纪也好小,就像言皓——”
焉甄的袖子拂过我的脸,我错过了他的表情。再看到时,他轻轻皱着眉,眼神多了些黯淡,他说:“司秋,像你这么大,做上仙不稀奇。”
我顿时无地自容。原来不是言皓厉害,是我笨哪。
我忸怩着步子,更加不敢在焉甄背后探出头了。
焉甄无奈,一把扯出我:“你老这么像个小孩子怎么行。到封仙殿了,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
我只好缩在殿门侧柱的阴影里,眼巴巴看着他飘逸的衣袂翻飞远去。
高大空旷的宫殿里传出脚步声,我偷偷看去,身形昕长,青衣淡雅,面如皓石的,不正是我家言皓,呸,我在终南山的上司言皓么。旁边走着的是一位长须纯白及腰的瘦削老仙人,应该就是传说中封仙殿的大仙了。
“言皓啊,”大仙捋捋胡子,笑容里全是欣赏与爱慈,“你这几百年来进步真大,是所有从小仙晋升的人中最快、最聪明的。”
我忍不住在柱子后偷笑,嘴咧得合不拢。那是,言皓聪明,我从小就知道,就是他煮的螃蟹,也是全天界最好的。
“大仙谬赞了。”言皓轻笑,一本正经,“大仙和师父都给了我很大帮助。”
“你呀,”大仙摇摇头,“太谦虚。”
嗯嗯,那是,那是。言皓就是谦虚。我以后努力升仙后,一定也要像他一样谦虚。
言皓但笑不语。一侧头,鼻梁骨线直棱棱得惊心动魄。
我维持傻笑,心里比大仙称赞我还要高兴。当然,要大仙称赞我,我恐怕得再修炼几百年。
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司秋——”大仙突然说,神情严肃了。
言皓立刻收住笑,我从没见过他这幅担心的表情,正在七上八下,却听到了让我僵立当场的话。
“司秋他身体依然不好,我请焉甄上仙帮他看过,可还是不好。恐怕暂时仍不能担当仙人的重责。”
晴天霹雳!
这话听起来饱含忧虑,问题是,除了胃有点小毛病,我的身体可是倍儿棒。
言皓他不是说,他要帮我请求晋升么?
他们停在门口,离我很近。我朝柱子后缩了缩,手指抓得紧紧,蜷缩起来。
大仙说:“那多麻烦你了。我就在你们小时候看到过你们,没想到你们现在关系还这么好。司秋这孩子,这些年——真是多亏你照应。”
“没事的,司秋在我手下会很轻松很开心,我会好好照应他的。”
“嗯,”大仙叹息,“可惜了一个聪明孩子。”
我的指甲几乎抠进柱子里去,脑子懵地动不了了。
言皓,言皓,他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有人轻扯我的袖子,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焉甄上仙。我迅速转身,在柱子的掩护下落荒而逃,直到离宫殿500米远才停下来。焉甄急急赶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肩头:“司秋,司秋,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眉宇间尽是困惑。
还好还好,他没听见。
不对,为什么是还好呢?难道这时候,我还想为言皓遮拦什么。
“上仙,”我直直地看着他,“言皓请你帮我看病,有说为什么吗?”
焉甄显得更加困惑,眉头紧皱:“他说你常年身体虚弱,稍一累就会卧床,还经常犯胃病。怎么了?”
我的双拳偷偷在袖子里捏紧,咬牙:“谢谢上仙,那上仙觉得我身体状况怎样?”
“我——”他迟疑了一下,像是看出了我的反常,“你怎么了?”
“我身体很好是吗?”
“也不是很好,但也不能说太虚弱——但是言皓说你一累就会犯病。”焉甄回答得很平静,只是语气略显关心。
我轻嘘一口气:“上仙,那我先走了。”
焉甄在后面叫我,追上我拉住我,我却像疯了样挣脱,朝钟南山没命地驾云飞去。
之后便是一些,现在想想都觉得疯狂的事情。
我质问言皓,他竟然都没有否认。
他却说,升仙人上仙实在太辛苦,而且外面世界太复杂,他想要保护我。
他却不知道,多少年,我总是当他为偶像。
为什么我这样笨,莫不是我天生配不上他么。那就算我喜欢他,又该如何呢?
云云。
这样的想法不知有过多少次。
总觉得最亲密最关心我的人,该是不会欺骗我的。
更不会自作主张地帮我安排一切。
多少岁月的辛苦,原是被最喜欢的人一句话换了泡影。
我冲他吼说我不是小孩子,他就是见不得我好,想一辈子控制我,他骗了我的一切。都是些很伤人的话,莫名其妙地吼出来。言皓眼睛红红,上前扯住我,我一把推开他。
心里总是不甘心,我扭头冲向封仙殿。言皓没拦住我,一路急追。
每年封仙大会后,大仙们会留下,接着举行为期三天的会议。所有上仙都没有资格出席,更不要说小仙了。我从未参加过封仙大会,所以不知道,于是闯了大祸。
我闯入了封仙殿的会场,搅了年度仙界最高会议的局。
我至今都记得封仙殿大仙看到我时圆瞪的双眼和铁青的脸色。一回头,言皓垂手立在身后,脸色从未见过的白。
最后,我被罚下界三年,作为惩罚。
临走前言皓问我,眉毛皱得很紧:“为什么这样做?”
我送他一个白眼。
他伸手,似要摸摸我的头,却又中途缩回了手,叹道:“三年,三年为期,若是你喜欢上了另一个人,我便再不干涉你,还你自由。”
我当时定然是脑子被枪开过了,张口就答应:“好,就算是小仙,我也不要再做你的属下。言皓,我真错信了你。”
竟然,我还相信他会遵守诺言。
三年间及三年到期后,发生了一些破事。想想都觉得自己笨。我没有回天界,留在了人间,孑然一身。
期间,我收养了一个小孩子,送他去私立寄宿学校读书,总是忍不住去看他,惯他惯得一塌糊涂。后来才觉得,这孩子其他都正常,就是那眉眼,怎么看怎么像言皓。于是就突然很少去看他,推说工作忙。
至今,已两个三年过去了。
第1章
我叫肖司秋,是一家大型外企的仪器销售员。外企名头好听,销售员却是累死人不偿命的工作。薪水与业绩挂钩,为了能不被踢掉,也只能好好努力。
客户就是爷,这是业界公理。为了能把几十上百万美金的单子做出去,陪吃陪喝陪玩陪笑,就差陪睡,光以上几点就已经四陪了。
想想公司里一些女销售员,有时候喝酒喝到回公司就哭,还要接着跑单。再想想自己,好歹是个男人,多少也要更上进点呀。
这一天,我又在陪客户唱歌。按说,这个长点脑子注意点就可以了,这位客户是个大头,已经被哄得基本上就要成了,叫了几个他的朋友一起来happy一下,反正是我公司公款报销。只是,还好灯光暗淡,否则他们定能看到我脸色白得沁出冷汗。我的一只手就没有离开过胃的位置。唱歌前陪他们胡吃海喝,好巧不巧,老胃病又犯了。
被焉甄知道,一定又要骂我。
焉甄现在就像个家庭医生兼管家,放着他好好的上仙生活不享受,每月总要跑下界一次,来看我顺带骂我不注意身体。
人生能得几知己,上百年的交情了,自从下界,便和他成了不分上下级的朋友。我在人界渐渐混出了模样,也不再是当年小仙的稚气了。
总觉得这些年自己长大了很多,慢慢学会遗忘。
只是胃病也从天界带了下来,还愈演愈烈。
然后我发现,也有焉甄医不好的病呀。焉甄每次回去总是带一堆人界最新的医书回去,却总是搞不定我的这个小毛病。
其实我已经习惯,并不在意。就跟很多东西一样,痛着痛着也便麻木了习惯了。
只是这次比较严重,胃里好像有东西在烧灼,在切割,隔着秋天不算薄的衣服,仍能觉得冷汗有力透纸背的力道。
我手上又用力了些,按得紧紧。已经出去吐过两次,胃里早就空了,疼痛却没有减弱的迹象。我微微张口,喘了口气,轻轻揉揉胃部,却激痛得差点跳起来。
微微镇定心神,马上就要轮到我唱了。
居然是一首女人的歌,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
靠,这帮人玩起来都不带假的,要我现在唱这首,飙高音,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把胃拉出去祭祀算了。
我却只能笑笑,略一推辞,接过话筒。手甫一松开胃,立刻身子都像要弯下去了。
客户拍手大声笑:“来来,给肖先生鼓掌!上次跟你k歌,你这首唱得真是太好了。”
我这厢悔得胃都青了。灯光略亮,长长的mv前篇开始,客户左边一个他的朋友挑了挑眉,灯光打在侧脸,我立刻注意到了他挺直的鼻线。
不知为什么,看人总喜欢看鼻线。
从小到大总看到最美的鼻线伴着我认为最美的侧脸,也许是习惯了。
我咬咬下唇,看着黑点一个个减少,旋律响起,开始唱。
会唱的歌不多,总喜欢唱这首,算是保留曲目。里面有些句子,每每听到,总是心悸。
我唱啊唱,一只手继续悄悄地按着胃。我唱得轻声,话筒里全是冷落。
客户与他的其他几个朋友开始讲着什么,我只能像个灰姑娘,忍痛做伴奏。他左边的朋友,我眼角的余光告诉我,一直在看着我,没有参与交谈。
我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该死的胃实在让我没有办法分心。
一曲结束,我匆匆站起身来,扑向洗手间。
一阵几乎吐出胆汁的剧烈抽搐后,我脚步虚浮地来到洗脸池边,打开冷水,扑了些在自己全是冷汗的额头上。嘴里苦涩得一塌糊涂,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
我撑着洗脸池抬起头,背后突然有人说话的瞬间我也看清了来人。
“不能喝就少喝点,”客户那位朋友站在旁边,既不做作抱臂,也不语带讥讽,只是双手自然垂落静静站着,眉头微蹙,“不要命了么?”
我懒得转身,对着镜子说:“谢谢提醒。”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不像话,我拍拍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