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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羽蛇-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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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唱歌,喝杯威士忌,老板娘就送一盘清炒面,有时还有开心果。有时候,生日都在酒吧里过。老板娘会送一个蛋糕,还会让小乐队演奏一首生日快乐。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光捉摸不定,好象在回忆着什么,又回避着什么。
他再三催促,我才唱了一首《追梦人》,当我唱到“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时,他连连点头说是这样,贵国有句诗叫做“人生在世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然后他又搂住我,吻我,做昨天做的那桩事。接着又赞美我,说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我问:“难道日本没有美女?”他说,纯种的日本女人实在不能说是好看,好象是因为人种的关系,个个都长着一双萝卜腿,没有脚腕的。只有混血的日本女人很美丽。我说那你母亲一定是混血的日本女人。他瞪大眼睛问我怎么讲,我说,一个萝卜腿的女人肯定生不了你这样一双长腿。他脖子上的血管都暴涨起来,那架式象是要煽我一记大耳光,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我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后来时间长了我发现,只能他跟我开玩笑,不能我跟他开,这种男人真没劲,要不是看他有钱,早就不跟他玩了。
后来他真的把我带到了日本,那时他才对我说,他有老婆,有孩子,孩子都好大了。他说的一点也不出我意料,报纸上常常登这样的故事。但是因为他的缘故我来了日本,这是我所需要的,我们各得其所。

碑林(8)
徐小斌
这座城市的派对在八十年代末已经十分火爆了。
金乌的生日派对几乎请来了当时在京的所有熟人。连久没露面的羽也来了,依然是一个人,依然羞怯沉默,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半垂着眼睑,她的目光,只看得见各种不同的脚和鞋子,金乌的大房间里,可以容得下很多脚和鞋子在不停地旋转,有一双穿丁字皮鞋的脚,略略有一点外八字的,穿过许多脚和鞋子向着羽走来。那双早已过了时的丁字皮鞋,歪歪扭扭的让人难受,但是羽并没有抬头。
“羽,你好吗?”
亚丹站在面前。但这只是个“准亚丹”。亚丹的变化实在太大,大到羽的目光不敢在她的脸上停留。亚丹胖而苍老,再不是过去那种很美的婴儿肥,而是中年妇女式的臃肿肥胖了。亚丹的眼睛,因为上眼皮松下来,好象成了三角形,皮肤粗糙,黯淡无华,只有目光还象过去一样明亮。亚丹显然是为了重逢而激动,她拉着羽的手,握得紧紧的,嘴里不停地说:“你还是那样,一点没变,……我呢?羽,我老得不象样了吧?”
亚丹同样的话问过许多人,但是所有的人都在宽慰她:“不不不,没怎么变。”可是羽的回答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羽说,你真的变化很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这一句话把亚丹隐忍着的泪水一下子勾了出来。亚丹哭着说,你真好,羽,还是你对我说实话。
羽的泪水也在眼眶里转动。亚丹哭了一会,悄悄递给羽一达照片,都是亚丹和儿子的。亚丹的儿子羊羊羽还没有见过。羽看见照片上的亚丹露出臃肿的乳房喂奶,心里就抽紧了似的疼痛,她满脑子全是多年以前的那个女孩,摔在炉灰上,手里还攥着一块包子。
羽把亚丹带进金乌卧室的一个小隔断里面,那里没人打扰她们。她们相遇之后便都成了过去的女孩,说着只有她们才了解的话题。说着话,才感觉到亚丹依然是过去的那个亚丹,亚丹虽然老了丑了,可是并没有放弃思想,放弃写作。亚丹说她现在正构思着一部新的小说,小说名字叫做《小凤的故事》,通过一个来大城市闯生活的保姆的视角,讲了一对工薪阶层的年轻夫妻养孩子如何艰难的故事,照例有个光明的尾巴。亚丹绘声绘色地讲着,羽静静地听着。后来羽说,亚丹,你的心还这么年轻。亚丹沉默了一会,亚丹说是啊,女人最糟糕的,就是身体已经老了,可心还年轻。羽说不对,最糟糕的,是身体还年轻,可心已经老了,老得不象样了。亚丹打量了羽一小会儿:“羽,你有朋友了么?”“也许,算有吧。”“什么话?连我都不能告诉?”“没什么保密的。有一个……一个外科医生。我们在一起。”“你爱他么?”“……不知道。现在我也闹不清,什么是爱。”羽扬起头,平静地看着亚丹。“不过我们在一起,挺好的。”“那就快点结婚。”羽笑一笑:“我们永远结不了婚。他有太太,而且,离不了。”亚丹抓住羽的手:“那就离开他。听我的,羽,象这种情况,他就是皇上,也不能沾他。他有太太,有家,可你什么都没有。他进可攻退可守,可你没有退路。”“是啊,我也常常觉得,不平等。可是世界上真的有平等吗?”亚丹一怔,是啊,世上好象既不存在平等,更不存在平等的爱。理想爱情的作者一定是被世界遗弃的人,性无能者,鳏夫,或者寡妇。
羽刚刚说完这话外面就起了一阵喧哗,她们共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和大家寒喧,听到那个声音羽就觉得飞翔在过去一个熟悉的场景中,那是大雪寒梅中一个触目惊心的景象,细密的血珠,在一个女孩瘦削的背脊上闪烁,一个叫做圆广的青年僧人,光头上全是汗水,眼睛里噙着泪,泪水汗水和血水在那个冬天混淆一处,在大雪寒梅中,留下奇异的印迹。那是历史与时代无法磨灭的印迹,即使在数百年数千年后,它依然存在,并且,无法复制。
那个声音同时唤醒了羽和亚丹。羽惊异地看到,一分钟前还脸色灰暗的亚丹,就象是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似的,整个的人都活转来,她眼睛里的那种表情,让羽一下子回到《铁窗问答》的时代。在那部戏剧里,亚丹象初绽的花朵一样盛开,亚丹盯着走进来的烛龙的眼睛,亮得象星星,烛龙被亚丹那一双眼睛抓住,谁也休想夺走。
从外表看,烛龙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羽对他太熟悉了。羽眼里的烛龙的变化,似乎比亚丹还要大。烛龙过去那一双纯正清澈的眼睛,现在已经混浊了,他隐藏得很好,但是一不留神,仍能看出目光背后的一丝痛楚。
烛龙掩藏不住的,一定是痛彻心肺的疼痛。
重逢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富于戏剧性。亚丹的灿烂也瞬息即逝。大家只是很友好客气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谁也没有装出惊奇或者亲热的样子,那也太难受了。烛龙坐下来便开始滔滔不绝。烛龙的滔滔不绝无疑是一种掩饰。但是烛龙在滔滔不绝中似乎忘记了现实,他的眼睛又亮了。他在谈着一个当时的公众话题。当年的学生领袖烛龙现在正以过来人的眼光看当时的学潮,他说,现在国家有困难,知识分子应当超脱于不满之上,他说:“我不认为学潮对中国当前的问题能起到积极作用。”
羽无论怎样也想不到,烛龙的这句话在几个月后成为一种悖论式的受抨击的对象,他受到来自两个方面的打击,他因为同时得罪了两个方面而无法受到保护。
烛龙说,在非常时期,真正的知识分子应当清醒。应当把沙龙发言、学术思想和政治思想、实践分开。我们讨论前沿专题的时候,往往是头脑风暴法,想到哪儿说哪儿,这样就会有两个问题,一是概念不成熟,术语不准确,没有澄清或者准确界定词语的含义;另一是观点没有经过推敲,提到会上就是为了碰撞、交流,准备修订、完善或者放弃,显然这是学术思想形成的一个阶段,学者不对这个阶段的思想负责,因为它不成熟。但是我们一定要避免用这个阶段的思想去影响别人,我们现在最最要做的,是缓解矛盾,避免恶性事故。……
但是烛龙的发言被淹没在一片反对声中。
“烛龙,如果你敢到学校作上述发言,我就服你。”
“我过去是听过你的竞选演说的,真没想到,短短几年,你的棱角就被磨光了!”
“……烛龙,今天我是第一次见你,可是几年前就听到你的名字,人家都说你是“以头撞墙”的青年革命家,现在怎么样,不敢撞了吧?”
一个女中音在众声中格外突出。盛装的金乌这时款款地从楼梯走下来,金乌历来喜欢这种戏剧性效果。金乌一直很想结识烛龙,她想看看被那么多出色的女孩子相中的男人,是怎么样的。金乌见到了烛龙,就觉得他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青年,就连打扮也很传统,真没什么特殊的。金乌真不明白那么傲气的羽怎么会输给他,更不明白追求完美的亚丹怎么会为一个远远谈不到完美的人死去活来。
我们应当注意金乌的这种困惑。这种困惑是极有典型性的──在生活中,我们常常喜欢一类人而排斥另一类人,而被我们排斥的人可能正好被另一类人喜欢。这太正常了。不正常的倒是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被所有的人所喜欢,所接受,无论同性,还是异性,无论年长还是年幼,这样的情况就要引起警惕了。在一个没有偶像的时候,这个人很可能是个骗子,或者,是个阉人。
烛龙笑一笑。烛龙笑起来仍然有一点“圆广”的模样,那种纯正中间隐含的一点羞涩,在目光中一闪,竟在刹那之间与羽打了个照面。烛龙的笑容飞逝了。“房间里有蛀虫,我们可以打扫,但是别放火烧房子。‘革命’不是好办法。”烛龙说。
烛龙的声音在房子里显得空荡荡的,没有回声,没有反响,孤立无援,恰似空谷绝音。
生日晚宴在临近的一家餐厅举行。大家纷纷向外面走去的时候,羽看见烛龙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里。亚丹正慢慢地向他走去。羽正好能看见亚丹的脸,羽再次想起那部叫做《铁窗问答》的戏剧。也许亚丹这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一切都是戏剧,是一部悬念丛生、没有结局的戏剧。亚丹没哭,但那神情让人心碎。亚丹看见了烛龙就想,我爱他,依然爱他,永远都不会变,是的,永远爱他,这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羽听见亚丹低声地说:“为什么你一个人来?她呢?我一直想见见她呢。”烛龙不知呜噜了一句什么。亚丹说:“……现在我不想说,将来有一天,再告诉你。”羽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向鼻腔冲去,她感到有些晕眩。羽站起来,走向门口,她打定主意不在这儿吃饭了。
但是她听见脚步声。不管多么轻,她能立即从一群杂沓的声音中辨别出来。她听见烛龙叫她的声音。
“陆羽,为什么不理我?”声音很低,充满了怨怼和委屈。
羽驻步,却没有回头。
“……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你现在在哪儿住?我去找你!”
羽依然不回头,不回答。
后面的声音于是也沉默下来。但是她知道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高出一个头,把双手插进自己的衣兜里,低头看着前面的女人那纤细的颈子。
“烛龙,如果你非要我说,我就还说那句话,逃吧,再晚就逃不掉了。”羽头也不回地说完这句话,飞快地走了。羽走进薄暮降临的黄昏,那是一个紫黑色的大舞台,空寂无人,没有车辆,没有行人,没有建筑,没有人为的一切,羽向着那个空寂无人的舞台越走越深,一无反顾,有一种巨大的悲怆在心中涌动。就在那时,好象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逃吧,你也要逃,不然,就逃不掉了。”羽惶然四顾,周围没有一个人。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是耳语!是童年时就一直伴随着她的、久违了的耳语,她的神谕,原来还与她同在。
她看见黄昏的一束光,渐渐在地平线那里消失了。

碑林(9)
徐小斌
我看见了那个烛龙就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更确切地说,是情人眼里出潘安。
我的“潘安”却远在M国。多年以前,他离开了正在学习的学校,他回国了。意识形态把我们隔离开。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之后,他来信了。他没有忘记我,更没忘记我的嘱托。他在一个叫做AIAN的西部小城市里,找到了母亲的蛛丝马迹。
我按照他的描述想象着那座西部小城的样子:在白雪茫茫中,有几幢童话般的小房子。有很多在国内没见过的花朵,在雪地里盛开着。那些花朵色彩都十分单纯,红的鲜红,黄的明黄,绿的翠绿,空气清冽而甘醇,因为没有风,那寒气也不象北方的冬天那么不可忍受,白雪皑皑的季节,可以穿一双红色的木拖鞋,在雪地里走,溅不上一丝灰星。后来,当我真正到了M国之后,印证了我的想象是完全正确的。
迈克说,在那座小城镇里,人们传说有一位华裔老太太,丈夫死后从不出门,只有她的近邻见过她的模样,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到对门的比萨饼店买一小桶纸包装牛奶,再加一块不含油的布丁。据说,她丈夫在二战期间的名字就叫做大卫。史密斯。
签证办得很顺利。那天上午最后一个叫到我的名字。我来到3号窗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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