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眼淚-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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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金华的目光全在崔玉茹身上,全然没注意小璐的离开。他慢慢朝崔玉茹走去,紧挨着站在她的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看着她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动着。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说一句话,空气中只有那首带着淡淡哀愁的《秋日私语》。
当最后一个音符响过,崔玉茹的双手仍然放在键盘上没有抬起。一直沉醉在音乐声中的金华到现在才醒,他轻叹一口气:“以前只知道你学过钢琴,可没想到弹得这么好。我金华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看来我可以了却小时的梦想了,可以跟你学钢琴了。”
崔玉茹却没有说话,甚至连身子也没动一下。金华觉得奇怪,偏偏头想要去看她的脸,可是崔玉茹轻轻转了转头躲过了他的视线。这几天一直压在金华心头的疑问这时又一发涌了上来:“怎么,不愿意见我吗?”
“你先坐在那边,再听我弹会儿琴吧。”
金华听得出来,崔玉茹的声音有一点点怪,似乎是有些疲劳,又似乎是刚刚哭过。可是虽然他心里奇怪崔玉茹不知弄的什么玄虚,却也不愿意违扭她的意思,还是默默去不远处的沙发那儿坐下了。金华从沙发这里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崔玉茹的侧脸,他觉得她似乎憔悴了许多,可由于室内光线太暗也看不太清楚。
崔玉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琴声又响了起来,这回是《梦中的婚礼》。梦幻般的曲调充斥着甜蜜美好的情感,再一次让金华沉醉在其中,一时间浮想联翩难以自持:
“如果这次暑假我不留在S市,而是跟她回浙江的话,那么就可以听到她弹她家里的那架德国产的三角钢琴了,而且还可以跟她学一个假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自己是个穷小子,就算人家的家人瞧不起我,我厚起脸皮也就无所谓了,只要茹茹瞧得起我就行。”
想到这里,金华不禁打了个寒战,原来自己不愿意去浙江归根结底的原因不是为了在S市赚学费,而是害怕崔玉茹的家人!可是这一点以前自己怎么没想到?以前虽然明知自己的学费不用假期也能赚够,可自己当时心里的的确确是想赚学费的啊,难道在潜意识里并不是这样?而就在刚才,在听崔玉茹弹的钢琴曲时,触动了自己意识里最隐藏的东西,也就是最真实的东西?这些想法是怎么激发出来的?难道仅仅是因为听到了崔玉茹的钢琴声,仅仅是因为自己无法像崔玉茹那样买得起一架又一架钢琴?还是因为自从一进了这套仅仅是崔家在北京的临时住房就开始萌发的那种深藏在灵魂深处的自卑?
“我自卑吗?我自卑吗?”金华一遍遍地扪心自问,“原来我终究还是自卑的!我不能给茹茹提供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食物、豪华的住宅,虽然这一切她都不缺,可终究不是我提供的。我能给她什么?除了那些所谓的才情我什么都没有。可是现在看来,我的那点可怜的才情也变得一钱不值了。听着茹茹娴熟的钢琴声,我这才知道我是多么的可悲。那句老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金华不忍再盯着崔玉茹看,他低下头,可钢琴的曲调还是像魔鬼一样钻进了他的耳朵,钻进了他的心。
“看来我从一开始就弄了个天大的笑话,我干吗要痴心妄想地去追求富家小姐,尤其是像茹茹这样秀外慧中、才貌俱佳的富家小姐?茹茹干吗要接受我,接受我这个相貌平平又没什么才能的穷小子?公主爱上乞丐吗?这种鬼话小孩子都不会信!世界原是不公平的,人做事要有分寸,可我却像个疯子一样,整天做着春秋大梦,还执迷不悟!”
突然间,金华似乎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她这几天被关禁闭全是因为我!我是个穷小子,她却把我当男朋友,这让她家里人知道了当然是勃然大怒了,怎么还可能让她和我交往,怎么还可能让她使用手机电话和我聊天?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那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想到这里,金华心灰意冷,似乎连坐着的力气都消失殆尽。可是突然间,一个非常熟悉的曲调涌入了他的耳朵,就像一股温泉带着无限的活力温润着他的心田。没错,正是他作的那首《星光下的笑容》。可是现在听的这首《星光下的笑容》似乎跟他最开始作的不太一样,也许是弹琴的人融入了自己独特的感情,抑或是弹琴人为了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将曲谱略微做了更改。金华彻底被这个曲调征服了,头又重新抬了起来,新的想法又在心田里成长起来。
“爱一个人,并不是爱她像自己希望中的那样,而是爱她本身。爱就是爱,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有爱,这才是纯洁的爱,伟大的爱。如果茹茹真的爱我,是真心地爱我,那么又会有什么把我们阻隔呢?难道爱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就非得向世俗屈服吗?到底是肉体支配灵魂还是灵魂支配肉体,是世俗支配感情还是感情支配世俗?”
音乐的力量是伟大的,这音乐直把金华听得热泪盈眶,只觉得心底突然冒出了一团勇气,在胸膛里激荡着:
“现在一文不名的我不代表永远一文不名,难道茹茹她们家自古以来就是大户吗?从生下来就伴随着我的悲惨命运不是正在渐渐离我远去吗?要不然我为什么能自己挣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能有茹茹这样的女朋友,为什么我的歌声在旅人酒吧能受到那么大的欢迎?金华啊金华,你刚才那么的看轻自己也太没出息了!一个人连自己能够获得成功的自信都没有那还能有什么前途?对,一个人什么也可以没有,就是不能丧失理想,丧失自信!唯一的恐惧就是恐惧本身。”
想到这里金华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径直朝崔玉茹走去。崔玉茹的琴声也就在这时戛然而止。
“茹茹……”金华心里激动,声音也不免有些颤抖。
“你还来干什么?”崔玉茹的声音更加奇怪了,带着哭音又带着冷酷。
“你好几天没给我电话,我很担心。后来听梦雨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现在看你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还能弹出这么美妙的琴声,我真的很高兴。”
“谁说你是假的很高兴了。”崔玉茹轻轻说道。
崔玉茹的这句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话把金华听傻了,他呆呆地站在崔玉茹旁边,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去想对方为什么说这句话都没有。
“本来,”崔玉茹停顿了一下,“本来我是想让你自己现在下面坐一会儿,等我想好了再下去跟你说,可是你既然已经上来了,那我就直说了。”
金华突然害怕起来,他屏住了呼吸,咬紧了牙关,生怕听到什么可怕的词句。
崔玉茹憔悴的面容突然抽动了几下:“我们分手吧。”
这五个字突如其来,使金华全身为之一颤,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寂,连双方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我没听错吧?”
“那我再说一遍,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这句话是金华说的,可是就连他都奇怪自己为什么在最应该激动的时候却说出了如此平静的话,难道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难道你这都看不出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压根就不应该在一起,就算现在在一起将来也不会有结果的。”
金华突然咯咯笑了,那笑声听起来特别奇怪:“茹茹,你的病还没好吧?”说着就要去摸崔玉茹的额头。
“别碰我!”崔玉茹使劲一挥手,打开了金华的胳膊。
金华摸着被崔玉茹打得火辣辣地疼的胳膊,心中隐隐感觉到这下崔玉茹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难道就因为我是个穷小子?”
“这还不够吗?更何况你还不仅仅是个穷小子,我妈妈说的对,你一没相貌,二没才华,贫寒的家境甚至把你的脸皮都给磨厚了。你从见到我起就开始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可我却鬼迷心窍上了你的当,我真是天下第一傻货。”
“你,你妈妈真是这么说的?”
“差不多吧,不过我妈妈是文化人,说得比这个含蓄。要我说啊,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猪八戒做梦娶媳妇。可惜啊,你的如意算盘打不成了,我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我的美好前程可不能葬送在你这种人手里。”
金华自小贫寒,自卑感激发了强烈的自尊心,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侮辱他人格的话,现在这些话由他最爱的人说出来,更是字字如刀扎在他的心里。他身体微微一晃,赶忙用手扶住了钢琴。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种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啊。”
崔玉茹哼了一声:“确实,我是不该说出这种话,至少应该说得委婉一点。可是,我怕我如果有一丝不干脆,有些人就会以为我有一丝留恋,那样事情不就很难办了吗?”
金华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这声音似乎略成曲调,刚才那些钢琴曲所营造出的浪漫情调早就荡然无存了,可是这些声音是从哪来的呢?难道还真出现幻觉了?
过了半响,又听崔玉茹说道:“所以说,你就不要再存有幻想了。实话跟你说吧,等毕业以后,也就是明年吧,我就要结婚了。”
金华喉咙咕了一声,想把话压回去,可最后还是冲口而出:“和谁?”
“这你管得着吗?不过跟你说了也没关系,正好让你死心。说来也巧,这个人你正好认识。”
“谁?”
只见崔玉茹不紧不慢地从钢琴上的曲谱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金华,金华用早已僵硬的手接过来一看,这时就算他定坐如山也不免要跳起来了。照片上是两个人,都朝着金华微笑,一个是崔玉茹,而另一个竟然是金华的同班同学,人称卢公子的——卢晟涵。金华手一抖,照片掉了下去,他又哆哆嗦嗦地把它捡了起来,看了又看,心里则是一团乱麻。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金华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却理不出任何头绪。卢晟涵是什么人他还能不清楚吗?在他眼里卢晟涵就是一个仗着自己有钱,整天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这种人不能说禽兽不如也算是道德沦丧。可是自己一直心爱的崔玉茹竟然口口声声说要嫁给这个卢晟涵,难道她不知道他的种种劣行吗?上次陈梦雨的那件事她可是知道的啊,当时她还说这个世界上有卢公子这种人真是悲哀,可是怎么到了现在事情全然不对了呢?金华这回彻底傻了,蹲在那里凝视着照片,全身都在机械性地痉挛着。
“你也许觉得奇怪吧,那也正常。卢晟涵是我爸爸朋友的孩子,我爸爸和他爸爸是从小的哥们儿,这件事我以前一直没有跟你提起。他爸爸也是个生意人,家境殷实,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而我爸爸正好是他爸爸生意上的盟友。我们两家大人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俩结婚,至于结婚的时间嘛,自然是越早越好。说实话,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桩婚姻再合适的了。”崔玉茹侃侃而谈,那神态平静得可怕。
“可是,”金华结结巴巴地说,“他那个人……”
“他人怎么了?不就是心花一点吗?花心那也得分人,在我面前他花得起来吗?以后,我们两家合并为一家,商场上不知又要倒下多少对手。”
“茹茹,你怎么能这样?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怎么就不能这样?以前我只是个孩子,可人早晚都是要长大的,现在我长大了,事情想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我劝你也把事情想明白,得放手时且放手,别想那扑火的蛾子一样,到死还以为自己是在追求光明。”
“茹茹……”
“别叫我茹茹,这两个字现在已不是你叫的了。”
“那好吧,”金华颤声道,“崔小姐,我,我……”
金华受到这突然的打击,心中思绪万千,口中却语无伦次,说出这个“我”字后再也说不下去了。
“别在哪里‘我’个不停,跟你说个爽快的,今天我跟你讲的这些可都是心里话,就是想让你彻彻底底地明白,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再搭理谁。”
“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再搭理谁。”金华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慢慢站了起来。看来这一切不是梦了,它切切实实地摆在他面前,想不看都不行。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一切为什么来得这么突然,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必须得面对。听崔玉茹说了那么半天,金华的头脑也跟着眩晕了半天,现在终于稍稍恢复了一点,他想开口,却又发现口竟然这么难开。情急之下,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忧愤冲了上来,他没加思索任由它冲口而出:
“好吧,既然你对我这么好,把心里话都跟我说了,那我也讲几句心里话。我自小家贫,没受过什么良好教育,可做人最基本的礼仪廉耻还是知道的,脸皮还没厚到被人当作狗仍要舔人臭脚的地步。没错,就像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