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情-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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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迷离(4)
“莫非你怀疑——”他瞪大眼。
我不摇头也不点头。
“不不不,”他连连摆手,像听到笑话:“不可能,房间里一切如常,一定是那些腐乳的因素。”
“腐乳?”
“那些发霉的东西,我一向劝他少吃,他不听,也许正是它们让他心脏害病。”
我哭笑不得,知道靠问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道:“可否让我为甘老板上柱香。”
灵堂早撤,所以此刻只有直接上他家,小甘不好拒绝,领我回大宅。
若是克里斯蒂笔下,此刻波洛定然与大宅里各色人等交谈,探查所有蛛丝马迹以证实心中猜测。上完香,佣人端茶,我看着对坐的小甘,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在宅里溜溜。
“东家,虾仁小馄饨,侬好歹要吃一点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阿姨携一个小姑娘,姗姗的进来。
我一闻那香味,腹中竟然如鼓捶。
“我已经喝了咖啡。”小甘说。
阿姨立时就把脸板下来,“侬是对伊的东西有意见是不是?伊到这儿十几年,老东家从没说过什么的,侬如今却不吃不喝。伊告诉侬哦,伊来这里,不过是寻点事情做做,不是为了几张铜钿,不是为五斗米折腰的。”
我目瞪口呆,原来厨师家中的厨师,扑腾一现代陶渊明啊!
小甘一副胸闷的模样:“余太太,是我自己没胃口,不关你事,你的好意我明白。”
余太太这才面色稍善:“东家哦,人死不能复生,侬看伊——”
小甘说:“午饭就吃翠汁鸡豆花汤吧。”
余太太不情不愿:“格么,好罢。”
“等等。”我说,“甘先生不饿,我倒是饿了,不如请余太太领我到厨房吃顿贵府的早饭?”
不用说,余太太是上海人,我说起李妈——当然我没提姬家——说她煮得一手老牌上海菜,说到她做的糖醋排骨,那丝丝汁汁淘下来,一歇歇吃下三碗去。余妈交流经验,眉飞色舞,糖醋小排煮得好的少见咯,小姐,等中午侬尝尝伊的红烧狮子头,那也是有得尝的。
第265节:迷离(5)
腹中饱饱的出来,挥别不送。待她们都转身进去,一个拐弯,朝刚才探听的甘老板房间前进。
房间俨然已被人收拾,家具皆罩上白布,我从一个房间踱到另一个房间,不停搜寻。时间很漫长,也许很短,我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么东西,事实上,我一直在头脑里推理整件事,寻找所谓的能解开谜题的钥匙,可惜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突破。门口突然有脚步声。
我一闪闪到沙发后。
进来的是守门的中年人,他静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书桌上。
然后他出去了。
我起身,来到书桌旁。
那是一个信封。起初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究竟在想什么,我只是直直盯着那封页的纸质——非常高雅精致的铜版纸,凸起的白色花纹……
铃声乍起。
我一惊,起先去看那电话,后来发现震动原来来自自己身上,忙接起。
“你的门铃坏了?”是擎天,“快出来开门。”
我恍然自己身在何处,连声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在外头。”
“外头?”
“要不,你先在楼下找个地方坐,我马上回来。”我说得小心翼翼。
巴巴地把人叫来,主人却走开,我自知罪孽深重。
“你在哪。”他磨牙。
我说:“二十分钟,我一定到。”
“很好,我数表。”他说:“如果没出现……要知道,世界上敢放我鸽子,穿云,放了一次还有第二次的,你是头一个。”
虽然他话说得绝,但我知道他不会真生我的气。一路超车赶回,请他进了屋,他问我去了哪儿,我想了想,问:“擎天,你们家跟黑道有关系,是不是?”
他把拎着的保温盒子放下,拿出豆浆递给我,我本欲谢绝,后来想起这是我叫他买的,只好接下。
他取出一个烧饼咬一口:“当然,做生意免不了那些接触。”
“不止是接触,”我犹豫着,“你们应该势力不小吧?”
“你问这些做什么?”他抬起眼:“我劝你不要参与,更不要知道,你看,老爷子从不叫我插手。”
第266节:迷离(6)
“但妈妈的死,与之有关。”
他停住动作不动了。
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真可笑,这种时候,我要开始试探他。
沉默了许久,他问:“你为什么那样想?”
“因为——”我怎么说?我说姬擎宙是黑道头头,我在密室里听到了对话,甘老板死得蹊跷,等等等等?
“穿云,医生说了,凌姨是并发症,这种事,不由人控制。”
我差点冲口而出你哥去探的好病。
但我不能说。
他们是一家人,而我,我算什么?
说不定我们还是仇人。
“穿云,你在冷笑。”擎天目露担忧,警觉地问:“你刚才到底去了哪儿?”
我说:“反正妈妈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到底是谁在那边乱说!你要查,又查什么,向谁查!”他站起,胸膛起伏,半晌方平静:“穿云,我们自小玩在一块,我们家跟你们家是什么交情,凌姨的病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
“你不懂。”
“我是不懂。”
“走的是我的妈妈!是生我养我亲我爱我的妈妈!如果她本来该没事,你教我怎么想得过去!”
他愕然:“本该……没事?”
“不错!”
我亦兀地站起。
我们俩隔着桌子相望。
壁落西洋钟突然“当”的一声。
我一下子软下来。
“我明白,即使我查清楚了,妈妈也不会活过来了,可是,你明白么,如果我不查清楚,妈妈不会原谅我的,你知道么?”
他动动嘴唇,心神领会的避过刚才话题,绕过来,放柔语调:“不会的,即使她谁都不原谅,她一定会原谅你。”
“可是……可是……”
“嗯?”
“她不,我害怕,你明白吗,妈妈她不原谅我,这么多天了,连满头七的时候,她都没来看我。”
“穿云,你想多了。”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手机没电,如果不是我让她挂心,她一定不会突然倒地,如果她不倒地,就根本不会突发后面那种病!”
“你冷静点,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她好的那一阵的时候,我掉以轻心,我总以为她不会抛下我的,我总以为她不会复发的,为什么我没有注意,为什么……”
“你别哭——”
“为什么,为什么她真的丢下我了,她是妈妈呀,她还没办五十岁整寿,我一直都不在她身边,为什么以前我老要东跑西跑,为什么——”
“穿云!”
第267节:日落(1)
CHAPTER50 日落
“文件已经签了?”
晚餐桌上,干爹问我。
“是的。”
“你现在已成为叶氏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也许。”
“你并不在意。”
我哪有心思。
“穿云,”他说:“记着,以后任何文件,细读内容之前都不要签署,最小的字都该看清。”
我耸耸肩。
他叹了口气,放下刀叉,递上一张报纸:“看这个。”
娱乐版?
一男一女搂抱在一起,我瞪大眼,我跟萧翊。
“这么久了,还是头条?”
他点点头:“十多天一直如此。”
我说:“我跟他没关系。”报纸上的文字不看也罢。
他不得解:“我大概了解萧翊一二,无关的人,他不会上前。”
我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如果这是新闻,我家门前却并无见一名记者?”
“呵,”他说:“这就是萧翊的能力。”
所以虽然传了这么多天,依旧只得葬礼上那张旧图片,我顿悟。
“穿云,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不勉强,但是,能一掌遮天著名的香港狗仔队,其人势力可见一斑,我并不愿意你与他有来往。”干爹语重心长。
“我省得。”
抹抹嘴,放下餐巾,我进入正题:“干爹,甘老板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放下咖啡杯,目光如电。
背脊像陡增压力,我直了直:“我已去过甘宅,我怀疑甘老板非正常死亡。”
他霍霍的在我身上打转。
我告诉自己说下去:“我发现了这个。”
第268节:日落(2)
从皮包中取出白色信封,“小心,黏胶的地方有问题。”
他仔细打量着封皮。
我说:“大家津津乐道的是,姬家从殖民时代起就发迹,甚至获得过头衔,从英国学来的一套里,包括纹章学。”
“姬家的家族徽章是百合。”他显然知道,从切口里小心翼翼取出纸张,“‘原定时间更改,为表歉意,下次时间由您安排,请在背后写下时间,并投递至以下地址……’”
“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是的,再明显不过。”干爹凝视着那浮雕般的百合花纹:“黏胶方面有什么问题?”
“一种含毒物质,医学上术语怎么说来着?反正很少见很冷僻,正好能引起人体类似自然死亡的症状。”
“可你怎么会联想到这块?”他指用舌头舔信封黏胶,“这是老式人的做法。”
当然我知道,谁让幼时他帮我粘小房子那幕如此深刻的记在心底——甘老板回复的那刹,预示着将不可避免走向死亡。
“很高明的手段,”干爹又说:“受害者舔完之后,如果正常,信件会被投出,抵达谋害者所要求的那个地址,所有证据消失,即便警察怀疑,也无从查起。”
“是的。”
“不过,他们若在预定地点未能等到邮寄回来的罪证,不会不潜去拿回。”
“百密一疏,甘老板将信交给了守门人,可惜甘老板死得太突然了,守门人也许觉得履行职责再无意义,他直到现在才把信件放回书房,恰巧被我看到。”
干爹哈哈大笑:“这就叫天意!”
我垂下眼眸:“难道——就这样认定了吗?”
干爹说:“你不愿意相信。”
是的,我在心底承认。我不明白一切本来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文沈武甘,当年我们俩是你父亲的左膀右臂。”干爹却慢慢述说起来:“后来英仔突遭不幸,手下人大多散去,并且因为某些原因,很少联系。”
“那已说明其中有问题。”
他露出赞赏的神色:“干女儿你很聪明。英仔去前清醒时说了句话,我离他最近,听得清楚,他说;‘去找磁带,在地图册’。”
第269节:日落(3)
我想了想,被他转移注意力:“这前后不通啊?”
“是,我琢磨并暗地调查这么多年,仅仅得知那盘磁带与他被害有关,”他摊摊手:“而这还只是前半句。”
我异想天开:“难道磁带在地图册里?”
他说:“英仔倒是有本常用地图册,黑封皮的,后来我去找过,没有夹带什么东西。”
“会不会已经给别人拿走了。”
“把你父亲抬回你家后我想起去找,左右不过一两个小时,应该不至于。”
我说:“要不直接去翻磁带?——哎呀,我们家当年遭过小偷,能摸走的全摸走了,现在也找不着!”
他却说:“当时我想到过这个问题,所以在你们还没遭那事之前将你们家所有磁带一一听过。”
“结果怎样?”
“自然什么也没有。”
我又想,“或许——地图册是线索——”
干爹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地图册里有可以寻找到磁带的线索!”我说,“比如他在哪页做笔记,告诉我们——不,不对。”
“怎么不对?”
地图册在之前在御宫家、现在在姬家,也就是说一直掌握在姬家手里。现在不用说也知道当年是谁主导了那起偷窃事件,如果姬家一早知道磁带的事,如果地图册上一早标明磁带在哪,那姬家现在还找什么?根本早该找到了嘛!
“你想到了什么?”继父把我思绪拉回来。
我说:“后半句爸爸为什么不讲完。”
干爹哭笑不得:“那岂能由他做主。”
“唉,”我叹气,“甘老板并不知道磁带的事吧?”
“你妈妈可能告诉过他。”
“可他也并不知磁带在哪,难道他就是因为——”
“说不定其中发生了我们现在还不了解的事。好了丫头,”他站起来:“你呀,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忘掉,这信纸太危险,暂时留在干爹这儿,干爹来管。你看你脸色差得,我差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知道?”
凌晨一时左右,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才合上眼,突然眼皮蓬蓬跳起来。
第270节:日落(4)
左眼。
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捂住,它还是跳。
猛然地,我披上衣物,拿上钥匙,出门。
离干爹家大约二十分钟车程,还未驶近,已听警笛呜呜,前面火光冲起。
“小姐,小姐!”阿Sir拦住我。
“人救出来没有?”
“火势很猛……”他摇头。
“快去救啊!!!”
“请先勿激动,要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