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_2-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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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我不放手,绝不!你逃,我便追,就算是天涯海角,我总能将你找到追忆回……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今生今世,你别想离开我!”
随着他长臂一捞的动作,整个人都是朝着那宽阔温暖的怀抱倒了过去。男子滚烫的唇瓣,烈焰一般印在她的额际,腮边,鼻尖,唇上,颈间……这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啊,为什么要口是心非,为什么要执意远离?泪水,簌簌落下,勾下他的颈项,深深吻上去。
楚略眸光幽深,将她轻轻放倒在榻上,沉重强健的身躯覆了上去,一点一点解开衣衫,忽然想到什么,凝滞不动。
“你这几日……是不是身子不爽……”
君浣溪失神低喃:“没有啊……应该还有几日……”
楚略松了一口气:“路上停留颇多,我还以为……”
说话间,不再迟疑,又是一种深吻,热情相待,极致缠绵。他的每一次动作,都是如水般温柔,却又如火般狂野,这不仅是情感的渴求,更是灵魂的合欢。那些愉悦之极的低吟,那些强烈战栗的感受,不止是留在当前,更是尽数刻进脑海之中。拥着他,从未有过的主动逢迎,婉转承欢,誓要将他此时的浓情蜜意,通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略,我爱你……”
很爱很爱,爱到为了他宁愿抛却这手中拥有的一切,也不愿他日后心存悔意,渐生烦恼,只因为,那留宿农家的夜里,无意听清了他梦中的呓语,只两个安,却是他最真实的心声。
“父皇……”
天子临终之际没能听到的唤声,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耳闻听见,他的责任心,他的负疚感,都藏得那么深,深到不可触及。所以,就算在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还在犹疑不定,现在,却已经下定决心……
心绪不定,他自然闻不出来,今晚的熏香与寻常不同,并非是为安神,而是为了催眠;思维混乱,他更没法识别,那一杯茶水,不是普通茶叶炮制,而是加入了那已经风干的还魂的草根——还魂草,根茎两用,疗效却是千差万别,茎叶可以还魂,其根却能夺魄。东夷秘笈上最末一章,名曰永逝,即是用特制熏香,加上还魂草根这一药引,辅助催眠大法,足以彻底改变和剥除一个人的记忆,且永远都不能恢复。
与其互苦,不如忘却。如今,在他重重情事过后,意志最为薄弱之时,喃喃低语,下达着催眠的指令。
“忘了我吧,忘记君浣溪这个名字,从此形同陌路,素不相识,就算有人提起,你也绝不会有任何感受,茫然无知。”
“明日醒来,你不再是那满心苦楚的多情男子,而是深明大义的一代帝王,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正如你父皇临终遗愿那般,做你心目中最完美无缺的君主……”
榻上的男子狭眸微闪,手指曲起,揪紧了被角,抗拒喃出一声:“溪,不要……”
“忘了我吧,以我的性情,也不甘困居后宫,屈膝向人,即便,那人是你……所以,原谅我的自私,忘了吧,通通忘了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别过脸去,任凭泪水在脸上奔流,突然心口一痛,暗叫不好。他的意志力十分强韧,世间罕见,只能借助这天时地利之便,才能得出想要的结果,若是自己心智稍弱,不但前功尽弃,还将被这催眠术反噬,不堪设想!强自镇定,用尽全身力气,将指令传达到底。
“忘了我,彻底忘了我……”
楚略手指在床塌上不住划动,终于,动作停歇,沉沉睡去。君浣溪拭去眼角的泪水,缓缓起身穿戴,又替他穿好衣衫,将两人方才所有的情事痕迹都仔细擦除,尽数泯灭。许是那抗拒的力量使然,他的手指破裂,鲜血淋漓,看在眼里,自是心疼难耐,止血过后,即是凑到唇边吻了吻,不舍放开。持起案几上的烛火,坐在榻前,静静看着他的眉眼五官,将这张英俊阳刚的面容深深刻在心里,直到天荒地老……
窗外鸡鸣声声,提示着时间流逝。
“先生,该起来了。”
听到外间黄芩的叩门轻唤,君浣溪开门出去,立在廊下。
“芩儿,我与你楚大哥今日在要这里等几位朋友,处理些事情,你先行一步,我们在前面的茂县汇合,不见不散。”
黄芩有些迟疑,还是答应着,回屋收拾物事。
“那好,先生你们路上小心。”
“你也多加小心。”
回屋静坐,看那日升日落,心绪渐渐平静无波。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有人在窗外高呼轻唤。
“君分子!”
“君大夫!”
打开房门,让一行人等进得屋来。
“吴常侍,你的陛下,现在完整无缺还给你,去点收吧。”
“徐将军,还有颜三哥,我这一路费尽心思,留了那么多记号和手书,你这到来的速度,却实在太慢了,真是该打……”
众人呆呆站着,看着那清润明朗的少年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挽起药箱,移步远去。
“君大夫!”
吴寿心有所悟,进贤追了上去。
君浣溪停下脚步,沉静开口:“这几日,应该耽误不了大事,你托付的事情,已经如你所愿,你也要答应我,今后好好照顾他……还有,我的名字,不用再提。”
说完这句话,心痛的同时,也是一阵轻松,所有的过往,都化作那翠湖碧浪,纵然翻滚潮涌,最终都将归于平静,波澜不兴。人生如梦,这一切,原本就该是一场美梦吧……所有的甜蜜悲伤,今后便由自己独自拥有,一人铭记,无怨亦无悔。吴寿面色凝重,吹嘘不已,朝她深深一揖。
“君大夫,保重,后会有期!”
走到院门口,忍不住回头一望,心中默念——别了,宇文明略。
卷四 咫尺天涯
第一章 此去经年
早春三月,正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时节。到处姹紫嫣红,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绕着青山碧树随意流淌,随着姑娘媳妇抡棰捣衣的动作,惹得飞花溅玉一片,甚至是舀水入盆,卷起裤腿踩衣踏歌,那欢快爽朗的笑声,却是比这枝头莺啼还要清脆动人。
对面山上,茶树油绿,一大群年轻女子正背着小巧的竹篓,忙着采摘雨前茶。山间微风吹拂,鸟鸣阵阵,婉转轻快的歌声随之荡漾。
“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采茶姑娘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
大路朝天,一队青年樵夫从山林砍柴归来,听得那满山飘舞的歌声,忍不住停下脚步,高呼一声,扯起喉咙与之相对:“草中野兔窜过坡,树头画眉离了窝;砍柴打猎山间过,要听姐妹采茶歌。”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茶树丛中的身影尽数朝后退去,一道窈窕的身影大大方方跳了出来,模样很是俊俏,张口便唱。
“采茶姐妹上茶山,一层白云一层天;满山茶树亲手种,辛苦换得茶满园。”
少女毫不做作的甜美嗓音,引得山上山下连声叫好,喝彩不断。其他采茶女子也是探出头来,齐齐唱道:“春天采茶抽茶芽,快趁时光掐细茶;风吹茶树香千里,盖过园中茉莉花。采茶姑娘时时忙,早起采茶晚插秧,早起采茶顶露水;晚插秧苗伴月亮……”
这是位于漓南边界的一处名为淮山的小山村,自是青山秀水,风景端丽,气候宜人。村子方圆七八里,足有几百户人家,靠山吃山,傍水吃水,犹如人间仙境,世外桃源。因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三年前天宇连绵不断的战乱,并未对村民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如今政局安定,天下太平,宁静的日子一如从前。此时正是家忙季节,村里的青年都下地劳作去了,几名头发花白的年老妇人正坐在村边的大树下,纳着鞋底,做着针线活,不时闲聊几句磕着家常,一群孩童在不远处捕蜂弄蝶,撵鸡惹狗,玩得不亦乐乎。
听得山上传来的阵阵歌声,一句妇人拍手笑道:“这柳家女子,歌唱得好,模样也长得俊,真是咱村里的一朵鲜花儿,不知谁有幸能娶她过门?”
另一名老妇人却是摇头:“柳丫头相貌上是不赖,不过比起新近搬来的那姐妹俩,却是比不上人家的一半。”
“话是不假,不过这姐妹俩都是许了人家的,还带了个孩儿……这女人啊,一旦嫁过,就不再新鲜了。”
“对了,你们说,那两姊妹,到底是姐姐好看,还是妹妹好看?”
此话一出,意见不同,声音顿时嘈杂起来。
“依我看,自然是妹妹好看,脸蛋身段都是美极了,用我家那口子的话来说,勾人得人,呵呵,这老不死的……”
“不对不对,我还是觉得姐姐生得好,又温柔又和气,尤其那一双眼睛,清清亮这的,越看越好看……”
“姐姐好是好,不过也是个傲气的主,你们不知道,村里好向个后生暗中欢喜她,也不嫌好有过夫君,还带着孩儿,多次托人上门提亲,都被她拒绝了。”
“胡说,林娘子那不叫傲气,那叫从一而终!”
“是啊,听说她很爱她的夫君呢,可惜两人在战乱中失散了,一直杳无音讯,真是可怜的女子……”
“那个孩儿,长得挺好的,究竟是姐妹俩谁的啊,怎么见了两人都叫娘?”
“这事我问过,你们猜她俩怎么回答?呵呵,说是她们两个人共同的孩子……”
妇人们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话题又转到别处去了。
山脚下,采茶少女满载归来,叽叽喳喳说着话,笑声不断。忽闻阵阵马蹄声响起,那连大道上缓缓驰来一骑。
来人年纪甚轻,身着一袭白衣,满面风霜,倦意深深,却是掩盖不住那异美秀致的容颜,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之人,神灵谪仙。驰到近前,但见他飞身下马,拱手作礼,声音相当悦耳好听。
“劳烦请问,这附近里可曾有一姓君的年轻……男子,或是姑娘?”
方才在山上领唱的柳姓少女上前一步,好笑道:“这位公子,你到底是要找男子,还是姑娘?”
白衣男子呆了一下,怅然喃道:“我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何种装扮性别……”
少女格格一笑:“你是外地来的吧,都不知道我们这淮山村就只柳、李、何三大姓,别的姓氏,从来都没有过。”
白衣男子眼神一黯,轻声道:“多谢姑娘。”
自从当日得到那惊天讯息,就一直全力寻找,这三年来寻遍了天宇的东西南北,却始终踪迹全无,求之不得。
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得人群中另有人呵呵笑道:“絮姐姐也没说对,那半山腰新搬来的姐妹二人,还有她们家那个小孩儿,不都是别的姓氏么?”
白衣男子急切一问:“可是姓君么?”
那人答道:“不是。”
白衣男子默默点头,翻身上马:“多谢诸位。”
扯起缰绳,继续上路,背后,就方才姓氏一事的争论仍未停止,断断续续,随风飘来。
“奇怪了,不是说是姐妹吗,怎么一个姓林,一个姓花?”
“听说不是亲生姐妹,是结拜认亲……”
“这花姓,倒真是少见呢……”
姓花……结拜姐妹……老天,难道是……
白衣男子身形一僵,瞬间调转马头,狂奔折回。纵然是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是不能放弃的!
“请问,诸位口中所说的那一对姐妹,现在何处?”
那柳姓少女一双杏眸在他俊脸上滴溜溜转个不停,半是好奇半是疑问:“你是她们什么人啊?”
“我……”白衣男子怔了一下,仰起头来,望向天边流云,无限神往:“若真的是她,我希望,我是这辈子能陪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的人……”
那个沉静执着,坚强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君浣溪。
……
夕阳西下,彩霞漫天。整个天际都是一片红彤彤的色彩,远远铺就,层层渲染,美得不可思议。
草庐清幽,绿竹环绕,淙淙溪水从门前流过,清澈见底,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一名红裳碧裙,银饰满头的美艳女子坐在门边,抱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轻声唱歌。
“采茶采到茶花开,漫山遍野一片白;蜜蜂忘记回巢去,神仙听歌下凡来……”
低哼浅吟,唱了一阵,又对那怀中孩童嘻嘻笑道:“小泯儿,这歌好听不,这可是你娘写的呢,你娘真是个才女,不仅是会治病救人,做什么都厉害,当初连我都被她迷得不辨男女,神魂颠倒……”
“怎么,又在给我宝贝儿子灌输他娘当年泡妞的光荣事迹了?我说瓦儿,你每天都说好几遍,累不累啊?”
青竹做的门帘一掀,从里屋走出一名衣饰素淡的年轻女子,满头青丝随意挽在脑后,只用了一根竹簪别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朵绢花,半枚首饰,却是清华绽放,明秀绝伦。素衣女子缓缓步出,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