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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酒色江湖-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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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衣!”他人影微晃,拦在她的身前,方才站过的地方处,两个深深的脚印,不是沉陷,而是积雪堆成。

    “什么?”她回首,无辜的望着他。

    “你……”他站定她面前,“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发丝被风吹起,露出姣好的颈项,颈项间浅粉未褪,落在他的眼中,狠狠的窒了下,那印记是他烙下的。

    痕未散,情已冷。

    她的决然不是冷漠的拒绝他,而是薄凉的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你想我说什么?”单解衣手指抚过发丝,明眸星瞳闪闪,红唇抿出笑意,“男欢女爱本就寻常,楚大宫主该不会等我就为这一句话吧?”

    如此随意的姿态,如此轻巧的话语,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在她眼中,他与她不过是风月一场,不必太过认真的纾解需要而已。

    “你说,永不对谁动情,身入江湖决不成亲,所以你与我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对不对?”

    “是,我说过。”慵懒散漫的声音里,水墨双瞳深深,“昔日说的,难得楚大宫主还记得。”

    “你从未对我真心过。”自嘲的讽刺中,涩的苦疼。

    “我从未对任何人真心过……”她眼中满是玩世不恭。

    “那漓呢?”他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与这雪白的天地一样冰寒,眼中原本的希望,在冷风中摇晃着,渐渐熄灭。

    “我怜惜他。”她扬起了脸,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认真,“无论他身体如何,不管是否能有人伦之道,他是个水晶心肝的剔透人,知我懂我。”

    自己的爱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诉说着对他人的珍惜,说的那么自然,那么真切。

    “你也曾对我说过一生一世,你也说过不相弃不分离。”

    笑容下,细密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神色,唯有那慵懒的笑散落唇边,“玩玩而已,何必认真?”

    “真的只是玩玩吗?”他的不甘,他的最后一丝希望,都凝在了话语中。

    “你说呢?”一声反问,满是不羁,看着楚濯霄的眼神更多的是嘲笑对方的痴心深情,还有些小小的不耐,不耐烦他的纠缠。

    不过三日,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也不知几日未眠,脸颊有些凹陷,清瘦了。

    在见面的第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了不同,可是她不能关切,不能表露一点爱恋的意味。

    昨日,气息冲散,她的筋脉已重创,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这一关闯不过去了。

    “武林盟主让给你,漓我带走。”她撩拨着他的火气,说话越来越尖锐,“只当是个交易,公平。”

    “楚濯霄不需要做任何交易。”“惊雷”滑出剑鞘,寒光凝练,“我要带漓回‘清风暖日阁’。”

    “我不会让你带他回去。”遥遥对峙,话语坚定,“他是我的。”

    他的手缓缓抬起,“我带了你喜欢的酒来。”手中的玉壶早在这雪上的空气中凝结,再也倒不出一滴酒,

    掌心拢着玉瓶,烟雾腾起,瓶壁上水珠滴滴落下,他翻腕执着杯子,珠玉飞溅,淅沥沥的斟满一杯。

    杯子旋向她,玉指轻拈杯入手,淡淡的酒香入鼻。

    “绝心散”!单解衣几乎刹那间就判断出了杯中下了药,毒药。

    启唇,毫不犹豫的饮下,当目光平和的投在楚濯霄的脸上时,她看到了他眼角的抽搐,欲言又止的神情。

    “一杯酒,断你我前缘。”酒杯落,滚在雪地中,清脆粉碎。

    “你知道酒里有毒?”

    “知道,欠你的,以命偿还。”

    这话,多么熟悉,许风初对待楚雪杨的时候,宁可以命还债,也绝不妥协爱情。

    一句话,刺伤了楚濯霄。

    “江湖清风愁,飘渺紫衣侯。”他低低的呢喃着,流连那名字在舌间最后的温度,“江湖人一直都想知道,‘清风暖日阁’阁主和紫衣侯之间谁更胜一筹,我以为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你若不想。”她潇洒抬步,不带半分眷恋,“便不会。”

    脚步才行,身后人已动,剑光凛冽带动了雪花纷飞簇簇,刺向她的背心。

    人微晃,紫色的身影如鬼魅,刹那失去了踪迹。

    她站在雪地前方,掌心微抬,“你真的要一决生死?”

    “是!”

    手腕间,“雪魄”滑下,“打可以,但是单解衣懒,如果我赢了,第一,你不能再找漓的去处;第二,你解散‘清风暖日阁’,不要再寻我事端;第三,我在江湖中不想再听到楚濯霄的名字。”

    每说一句,他脸上的表情就灰败一分,绝情决意,不给他半点后路。

    “如果我赢了呢?”楚濯霄咬着牙,“我要你和漓随我回‘清风暖日阁’。”

    “好。”她颔首,手中“雪魄”抖出无数剑花,扬起雪满天,扑向对面的人。

    “惊雷”起,连绵不绝的剑光在飞舞,一片片,一层层,惊涛骇浪铺叠。

    两剑触碰,低鸣嗡嗡,如爱人私语,欢快愉悦,碧色蝴蝶纷飞,缠绵。

    双剑、俪影

    昔日,这是定情的信物;如今,这是置对方于死地的杀器

    他赠她剑,赠她蝴蝶,赠她情,也就赠了她伤害自己的机会。

    剑鸣,从山上一直回荡到谷底,绵绵不绝,身法施展到极致,只能看到黑色和紫色幻化出的线在交缠。

    内腑,真气在屠杀着她的筋脉,她提起所有的内息,只求在数招内赢他。

    没有防守,不顾身体,杀招一招接一招。

    楚濯霄的脸上,从希望到失望再至绝望,因为她狠毒的剑招。

    双掌碰,雪花凌乱淹没两人,双手同时出剑,刺向对方。

    在两剑相触的片刻间,他微转手腕,“雪魄”剑锋擦着“惊雷”剑脊一路滑下,划开了他手臂的肌肤,留下长长的剑痕。

    雪落定,人影静

    “雪魄”剑,停在他胸口,堪堪刺破肌肤,剑尖一点红,转瞬被风吹落。

    手,缓缓垂下,“你想死在我的手中,你当我不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是死一般的冷寂,“技不如人,虽死无犹。”

    心头,猛的一疼,她的手再也捏不住“雪魄”剑,那雪白的剑落地,剑身入雪半分,依然颤抖嗡鸣。

    单解衣猛转身,血从口中滑下,绢帕快速的捂上唇边,擦去。

    又是一股腥甜涌上,被她强行咽了回去,“这是当年你赠我之物,如今物归原主,你我之间再无半点情分,君珍重。”

    楚濯霄手捂着胸口,血珠从指缝中沁出,冷冷的笑,似是在笑自己的多情,笑自己所托非人,“单解衣,你以为你真的能平安下这‘孤鸿峰’?”

    真气散乱,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筋脉寸寸断裂的声音,身体晃了晃,勉强站住。手指拭过唇边,手背处留下一道黑色的血线。

    “‘忘情’之中的‘绝心散’除了我再无人可解,我带你走,或者带漓走,你做个选择。”

    他终是不舍的,所有手段只为让她回头。

    多么相似的手法,多么相同的性格,他身上楚雪杨的偏执展露着。

    “我选择和漓走。”她翩然回眸,将他的容颜深深的印在自己心底,没来由的吐了口气。

    告知他和不告知,都是赌。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没有错。

    “如果我能克制逼出你的毒,他日自然江湖再见,若我逼不出,我便和漓葬在一处好了。”

    紫衣飞起,翩跹如鸿,朝着山峰下直坠而去,他只记得那空中,她一笑倾城的美艳,灿烂胜过阳光。

    宁可死,也不要你!

    楚濯霄慢慢的跪倒在地,一声哀嚎穿破云霄。

    无论什么手段,他都挽回不了她,留不下她。

    既不曾爱过,为何许下誓言?那日日夜夜锥心刺骨的痛,伴随着她深情的凝望,一幕幕的流淌在眼前。

    地上,一枚玉佩碧绿,红色的穗子在血地中散乱。

    双同心结,多么可笑的字眼。

    可他,竟傻傻的托起那枚玉佩,拢在手心中。淡淡的香气,是属于她的味道。

    单解衣踉踉跄跄的扑进房门,最后一丝力气用尽,摔倒在楚濯漓的脚边,血丝抑制不住的从唇边淌下,一滴滴黑色粘稠。

    “解衣……”楚濯漓抱着她,优雅公子不见了从容,只是紧紧的拥着。

    手指弹出,点上楚濯漓的穴道,她喘息着,“漓,听我说。”

    掌心,贴上他的背心,一股暖流冲入他的筋脉中,“漓,我的内功早已淬炼精纯,如今我用不上了,将它转渡给你。今后你一人行走江湖,少不了武功防身,只当我们相交一场,助你。”

    楚濯漓张了张唇,想说话,却已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纯厚的真气输入他的身体里,流转在他的筋脉间,却不是他要想的。

    相交一场的知己朋友,也不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她永远不懂?

    “我等不到他们来了。”她的声音渐低渐凌乱,强硬的支撑着将所有功力给他,“你在这里等凤翩来,拿我身上的令牌给他,告诉他我托付他护你一生,他一定会做到的。”

    可惜,她再也见不到那高贵的红影,告诉他,单解衣一生唯信凤翩。

    “如果风琅琊到了,他也会护送你去单家。”她的身体渐重,慢慢的靠上楚濯漓的背,“谢谢你,漓。”

    她看不到他,看不到那双秀美双眸微闭间,一行清泪渐渐滑下。

    所有的功力渡入他的身体中,她的体内,只剩下那狂乱的混沌之气,没有了制约,它们开始吞噬一切,摧毁一切。

    她靠着楚濯漓的背心,神智飞离。

    心头,一个人的影子越发的清晰,红色的衣袍,高贵端庄的容颜,金色丝绦垂在身侧。

    凤翩……

    倾岄,莫要怪我。

    霄,忘记我。

    琅琊,女儿红的味道,真的不错。

    原来,人生还有这么多的遗憾,可惜都已来不及。

    慢慢地,阖上眼,一声悠长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想托了,所以一章搞定,昨天家里请客,来了20多个客人,某狼洗了40多个碗,腰都断了。今天2章并一起发。

    PS:昨天啃了一个小核桃,真的只有一个,结果我那颗造反的牙齿,彻底阵亡在小核桃之下,嗷嗷嗷……求安慰

正文 “我叫楚濯漓”

    黄土官道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远远的行来,大的闲庭信步,小的负重如山,大大的包裹从脑袋上横出,压得他气喘吁吁。

    不过这些包裹显然没能压制住他旺盛的好奇心,轻快的嗓音不住的回荡,“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往北走?”

    “先生,刚才村口的阿婆说过了下面那个镇就出关了,你这次是不是要出关啊?”

    “先生,这一路你居然没采药也?”

    无论他问什么,先生都是一副恍若未闻的姿态,闭口不答,黄狗儿也似乎自说自话惯了,继续自己唧唧呱呱的话语。

    终于,他似乎说累了,抱着一棵树喘气。

    “先生,我口渴。”哑哑的声音在清冷背影之后,黄狗儿吐着舌头,无赖的涎着脸。

    先生眼眸看着地上发赖的黄狗儿,一声不响的摘下水囊,丢到了黄狗儿的怀里,狗儿抱着水囊,咕咚咕咚一气狂饮,直到最后两口,忽然讷讷的松开手,递到先生的面前,“先生,你也喝一口吧。”

    水囊干瘪,显然已不剩多少。

    先生看看黄狗儿意犹未尽的脸,平静地挪开眼神,“马上到城边了,你自己喝。”

    黄狗儿眉开眼笑,想也不想的拔开水囊塞子,把最后一点水咕咚咕咚倒入口中,狠狠的吐了口气,终于过瘾了。

    “先生,我腿疼。”黄狗儿赖在树下,阴凉的感觉让他撒手撒脚的咧着身体,脱下脚上的草鞋,揉着他一双可怜的小脚丫,“你看,都走起泡了。”

    秀气的小脚丫上,几个水灵灵明晃晃的大水泡鼓胀着,在脚趾头上晃晃,狗儿黑亮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先生,“能休息会吗?”

    先生的眼睛划过脚趾头上的水泡,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袖袍轻摆……

    “嗷!!!”

    黄狗儿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自己的脚丫不停的呼着气,眼中两泡泪水顿时汪汪的集了起来。

    先生冰玉的指尖中,银针寒光闪过,狗儿的脚趾头上水泡顿时瘪了下去,沁着水。

    一块手绢丢进他怀里,先生俯身拿起水囊,“自己挤掉就不疼了,我去山泉里汲水。”

    一听这话,狗儿立即跳了起来,哈拉着拽住先生的衣角,“我去,我去……”

    “你这脚,我岂不是要等到天黑?”先生刻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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