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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情晚·帝宫九重天-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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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种抗拒的叠加,让我当了秦家的逃兵,妄想做一个平凡的山村妇人。

          可惜,山村毁了,阿靖死了,我的美梦被撕扯成了噩梦……

          长长叹息时,秦彻已推着轮椅行近我,怒道:“晚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惊尘梦,苌弘化碧时(三)

          他身后的沈小枫正在拼命跟我使眼色,让我别再触怒秦彻。

          他一定听沈小枫说了昨晚之事,必定猜到会出问题,才会跟过来在门外从头听到了尾。

          我坐倒在圈椅中,扶了额叹道:“我的确……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了。”懒

          秦彻抓过桌上司徒凌喝剩的茶,扬手泼到我脸上,问道:“清醒了没有?”

          茶水早已凉了,闻不出茶香,只有浅浅的涩意,萦入鼻尖,沾上唇舌。

          
      我随手拂去脸上的茶渍,也不管衣襟上茶水渐渐洇透,低声道:“我很清醒。可是,二哥,我怎么觉得,我身体里还有另一个我,就和……小时候的我一样迷糊?”

          秦彻眯起眼,说道:“你不能迷糊!我们秦家迷糊不起!”

          我忽然便想起了淳于望的话,苦笑一声,问道:“二嫂快生了吧?小谨……这一两年,也着实出息了。等我下次出征,我会带上他。是他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秦彻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顿时白了,皱眉道:“你年纪轻轻,难不成就想抽身退步了?以小谨的年龄阅历以及身体状态,你认为他担得起秦家这副担子?”

          
我反问:“当初我刚从子牙山回来时,有几个人认为我能撑得住秦家?历练得多了,磨挫得多了,再有忠心可靠的智囊帮着出谋划策,哪里有扛不住的担子?”虫

          秦彻叹道:“你认为小谨那身子,经得起多少磨挫?”

          所以,就该我一直撑着吗?连自己的婚姻都搭进去,一辈子这样苦苦地撑着……

          我原来认为,我这样做是天经地义的。

          
      可我只是一直不知道,有个叫淳于望的男子,相思五年,伤心五年,痛苦五年,只为他悄然远去的爱妻;还有个叫相思的小丫头,殷殷地盼着母亲归来。好容易等着了母亲,却在阖家团圆的欢喜中蓦地再次面对母女分离的惨痛。

          我有我的责任,我该为秦家撑着,我受尽煎熬也是理所应当,可我凭什么让他们为我无休止地等待,无休止地煎熬?

          我轻轻和秦彻道:“让小谨一边调养着,一边跟我身边学着做事。我会撑到他有能力统率秦家军的那一天。”

          秦彻焦灼地盯着我,困惑道:“晚晚……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我摇摇头,眼睛瞥到他身后一脸焦急的沈小枫,遂问道,“二哥,你喜欢过谁吗?”

          秦彻一呆,目光微转,似要看向沈小枫,终于没有转过去,只淡淡道:“我自是喜欢你二嫂。她是我妻子。”

          我笑了笑。

          “嗯,喜欢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别耽误了她。我也不想耽误别人。”

          我不能淳于望苦苦地等,我也不能让司徒凌白白地等。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秦彻便皱眉,慢慢推着轮椅退了开去,居然说了一句和司徒凌一模一样的话:“晚晚,你好自为之!”

          沈小枫担心地看着他,犹豫片刻,竟跟着他走了出去。

          女大不中留,侍女年长了,也留不得。

          可惜也不是我想嫁就嫁得了的。

          她名义上是侍女,但在秦家呆得久了,已与秦家亲人无异。

          当年侍奉秦彻时,她眉梢眼底的情意,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但秦彻丝毫不为所动,竟将她派给了我,然后娶了现在这个出身寒门的二夫人。

          偶尔,二夫人会盯着沈小枫看,眼底有女人的嫉妒和悲哀;而沈小枫也会悄悄地看向她,眼底同样有女人的嫉妒和悲哀。

          
      偶尔,秦彻在酒后跟我说道:“小枫出身书香门第,日后可以认她作义妹,为她择一头好亲事。她跟着你也算立了些功名,到时请旨封赏,想来一辈子的富贵尊荣是不愁了!”

          偶尔,秦彻会抚摩着他完全无法动弹的双腿叹息:“嫁我这样的夫婿,大约连你二嫂都觉得委屈。若我之前便认得她,说不准连她也舍不得耽误。”

          他用了个“也”字。

          他之前不舍得耽误的那个女人,又能是谁!

          其实他容貌俊秀,心胸宽广,聪明睿智,便是双腿残废又如何?

          一样许多少女将钦慕的眼光投下他。

          只是再聪明的人,遇到一个情字,似乎都有些迷糊。

          而我当然也迷糊了。

          我不但回绝了司徒凌,甚至连自己放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把司徒凌揉皱的那幅画卷捋平,我将它收藏到书架上时,忽然发现前天早晨淳于望为我画的那幅画像不见了。

          我分明记得他并没有将它带走,我在他离去后方才亲自动手把它卷起,放在书桌旁。

          难不成也给司徒凌看到,一怒将它撕了?

          可这会儿,连碎纸片都没有找到……

          第二日,南安侯府派人送来一封密缄的信函,拆开看时,里面是十七年前父亲和夏王亲笔签过姓名的婚书和我的庚帖,除此别无一字。

          而我不但需退还婚书和庚帖,还得将当年的聘礼一并找出退回去。

          我又哪里知道当初他们家下了哪些聘礼?

          连婚书都是秦彻收着。

          问秦彻时,却说婚书和礼单不知搁在哪个箱子里,得等闲了才有空细细去翻找。

         

 
      惊尘梦,苌弘化碧时(四)

         他近日一直在预备我成亲之事,如果既然取消了,又怎会不得闲?

          我明知他对于我退亲之事极为不满,也只得由他。

          想着之前南安侯府兴师动众地预备着婚礼,我心中极是不安,特特又叫人去打听司徒凌的情形。懒

          他在退还婚书后便入宫面圣,应是禀明了此事,然后便带人出了城。

          竟说是近月芮、梁边境不宁,柔然又屡来骚扰,他无心家事,自请圣旨巡视边防去了。

          他去的是芮梁边境。

          或许我该也回秦家军军营,先行操演兵马,以备柔然再次大举进兵。

          如此一南一北,两人隔得远了,也许更容易冷静下来,也盼他尽快遇到一个与他两情相悦的女子。

          这日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去请旨时,那厢宫里传出皇帝宣召,道是秦德妃病危,已在旦夕之间,让我速去见上最后一面。

          消息传来,秦家上下已是一片哗然,哭声四起。

          我又是悲伤,又觉惊讶。

          自我回来,姑姑的确一直缠绵病榻。

          但自上回她向我叙了她少年和祈阳王司徒子衍之事后,她的病情虽有反复,但到底好转了些。

          她预备出宫亲自祭奠司徒子衍,想来自己也会保重,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

          但来传旨的正是芮帝的亲信大太监李广德,这般大的事,绝不会弄错。虫

          我匆匆换了衣裳,跟了李广德一起出门。上马之前,我又细问道:“李公公,姑姑病危是什么时候传出的消息?她前儿还赏了东西下来,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李广德答道:“可不是呢,听说两天前还在御花园里赏花呢,突然就病得重了。许是那日赏花时受了风,着了凉,她久病的身子虚,一下子就亏了下来。”

          听着很有道理。只是既然两天前受了凉,昨天病情便应加剧。她目前又没再给禁足,为何她身边的随侍竟没有传出消息来?

          我心中纳闷,拍马走得飞快。

          李广德却乘的四人小轿,一边催促轿夫跟在后面飞奔,一边喊叫道:“秦将军,走慢些,走慢些……小祖宗,你倒是等等咱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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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到皇宫时,李广德自然还没到,但已有别的太监迎上前来接住,说道:“秦将军可到了,德妃娘娘那里正直着嗓子喊着将军小名呢!”

          我不及细想,下了马便快步行往宫内。

          此时已是初夏天气,垂杨袅袅,蔷薇、牡丹等正是盛展的时候,一路花香艳烈。

          我走得快疾,背上已沁出汗意,那样艳烈的香气反而让我闻着不舒坦。

          再行一段路,我蓦地明白哪里不对劲。

          我缓下脚步问引路的小太监:“这不是往瑶华宫去的路吧?”

          小太监答道:“德妃娘娘目下并不在瑶华宫。”

          “那她在哪里?”

          小太监往前面看了一眼,说道:“德妃是在杨太妃那里说话时突然得的急病,当时便传了太医。因太医说病势危重,不宜挪动,因此暂且还在杨太妃那里。”

          杨太妃是先帝太妃,地位虽尊,但所住之处甚是僻静,和武英殿、未央宫、瑶华殿等都相距颇远。

          细看这条路,的确行往杨太妃所居宫殿。

          可方才李广德分明说过,姑姑是两天前御花园着了风,回瑶华殿方生的急病,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在太妃那里说话时得的急病?

          我明知不妥,顿了身说道:“皇上目下在武英殿吧?可巧我刚得了些边境紧急军情,正要面奏皇上。军情大过天,我还是先去见皇上吧!”

          小太监忙拦道:“那也不急于这一刻……德妃娘娘眼看着已经不行了呀!”

          我浑然不顾,掉头就抄小路往武英殿方向奔去。

          小太监在后急叫道:“秦将军!秦将军!不好啦,秦将军跑啦!”

          他这话分明不是想唤住我,而是在通知什么人。

          必定有人设好了陷阱预备暗算我,并且多半是瞒了芮帝司徒焕在行事。

          前方月洞门外,便是芮帝众妃嫔所居的宫殿,隐见宫人行走。我正猜着那些人断不敢在此地行事时,墙外已有杂沓脚步声伴着胄甲在急奔中的撞击声蜂涌而至。

          我猛地顿下脚步,按紧剑柄。

          一队服饰鲜明的兵马如箭奔至,拦在我跟前。

          我冷冷一瞥,森然向那领头之人道:“几时的规矩,神武营的人也能进皇宫了?”

          领头之人正是本该领军驻扎于东南大营的神武将军,端木青成的心腹。

          而能自由出入皇宫的,本该只有芮帝亲自统率的御林军。

          即便是御林军,若无诏谕,也只能在宫城四面巡守,无故不得进入内廷,何况神武营的人?

          我更肯定有人在借了芮帝司徒焕的名义行事;但他的心腹太临李广德的参与和神武营的入宫,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神武将军与我昭武将军的封号只一字之差,地位和实权却相差极远,平素见了我,只有低头行礼的份儿。此时听我责问,竟也一迟疑,方才说道:“秦将军,末将亦是奉命行事,请将军随末将一行!”

          我冷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敢为了端木氏的命令,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率兵擅入皇宫,追究下来又是什么罪行?”

         

 
      惊尘梦,苌弘化碧时(五)

         神武将军额上有汗,却道:“秦将军自己做下欺君叛国之事,岂能怪我不义?”

          我道:“若我真的欺君叛国,皇上一道旨意,秦晚自当束手就擒,自请斧铖,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假传圣旨,引我入彀?”懒

          神武将军犹未回答,我身后已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厉斥:“岂有听这卖国贼子的胡言乱语?**,还不将她擒下!”

          回过头,已见端木皇后之兄、平安侯端木青成带着随侍迅捷奔来,却将我退路也截断了。

          我高声道:“端木青成,秦家将门世家,满门忠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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