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如画 作者:慕容湮儿-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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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即将走向灭亡。得民心者得天下,你在潼城、莞城应该看的到,如今民心向谁。”
她的目光一颤,其实他来到莞城她就明显感觉到,民心所向已在荀家,苏家,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苏家了。
他继续道:“既然你嫁入荀家,你的心就向着荀家吧,这样,才能保你万全。”
她却轻笑一声:“可是,我姓苏。你要我苏落雪在苏家有难之时抽身而出,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到,你想到最后苏家灭满门吗?”华修声音猛然提高,声音回荡在寂静无人的街道。
雨,早已由之前的霏霏细雨逐渐变大,湿透了他们的发丝,衣衫。
雨水,蒙了她的眼睛,额前的发丝早已被水打湿在额前,略显狼狈,可她依旧不服输:“你就这么肯定苏家会输?若输的,是你们呢?”
他饶富意味地看着面前的她,未想到,到如今她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尊严:“那就待莞城一战结束后,看鹿死谁手吧。”
“你同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把你们的计划全部告诉帝后?”
“你当帝后是傻子吗?她会不知道荀家有谋反之心,如今莞城之战就是她一手安排的好戏。”
她垂首盯着地上的水洼中,被细雨溅地涟漪圈圈,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不想你死。”他的声音亦然很低。
“可当初要杀我的人,也是你。”她的声音愈发低,但这句话脱口而出,却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唯有淅沥雨声拍打。
她疑惑地仰头,看着华修,可他却抿着锋唇,目光笔直地盯着她身后地某一处。
她亦转身,顺着华修地目光望去,就在那淅沥地雨中,荀洛撑着一把纸伞,大街的另一头,深邃地目光正盯着他们二人。
那一抹冰凉地疏离令她心惊,亦有心虚。
“二少。”她喊了一句,只见荀洛撑着纸伞,踏着雨水朝他们走来,最后停在她身边,将那纸伞撑在她的头上,为她挡去了全部的雨水。
站在伞中,她有些担忧地仰起头看着高她一个多头的荀洛,此时的荀洛正用冷漠地目光瞅着华修,而华修亦是冰冷地与他对视,视线中仿佛许多不为人知地隐情。
就在她以为,荀洛要与华修打起来之时,却听见荀洛开口了:“该回去上药了。”
她顿时有些哑然,没想到他们对视这么久之后,竟然只是一句“该回去上药了”,这个荀洛真真奇怪。
虽然奇怪,她还是乖乖地尾随在荀洛地身后,随他一起离去。
而华修,依旧站在雨中,看着荀洛将整把纸伞全部挡在了苏落雪的头上,自己却淋了一身。
直到那两个身影愈走愈远,最后淹没在茫茫水雾中后,华修勾起一抹笑:“看来,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在回去的路上,荀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往前走,而伞也始终撑在她的头上,她却觉得此时的气氛格外凝重。一路上,她因全身是雨水,冷风吹过衣衫,她打了几个哆嗦,这才感觉到冷。
她不禁朝荀洛的身侧靠了靠,想用他的身躯为自己挡一些风,却发觉这风来自四面八方,猛灌她的衣衫内,她在心里暗骂一句华修。若非是他,她又怎会与他在雨中站了那么久。
“现在知道冷了?”荀洛睇了她一眼:“聊什么那么尽兴,站在雨中都不舍得走。”
“我聊的尽兴都被你看出来了?”她冷讽一句,至始至终她都处于恐惧中,根本没有他所谓的尽兴。
“华修这个人还是少接近为好。”
“怎么说?”她佯装不解地问。
“华修这么年少,能接下华家如此庞大基业,且能游走在天朝各大门阀中,将政治玩弄在鼓掌间,可见心机与城府有多深沉。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目的性的。”
听到这,她了然,于是试探性地一问:“你与他关系很好么?”
“大哥与他关系似乎不错。”
苏落雪在心中嘀咕一句:早就发现了,不然怎会联手要杀我。
她探出手抹了抹脸上残留着的雨水,如今想想都还心有余悸,这么多人想要杀她,她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但是想起方才华修对她说的话,她还是觉得有道理的,他是为了她好,若她想置身事外,只能抽身而出,站在荀家这边。
可……她始终姓苏。
感觉到她突然的沉默,他问:“在想什么。”
“荀家是不是真的要造反了……”
“是反苏后,不要理解错了。”他纠正。
“反苏后与造反有什么区别呢,你们说帝君都已被帝后控制,反她就是反帝君,推翻帝后的政权后,难道你们会把江山还给元家,而你们荀家功成身退?其实你们荀家就是想借着民心改朝换代,对不对。你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名义,所以将矛头对象了帝后。”
“这叫顺应民心,帝后一手遮天的时代也该过去了。盛极必衰,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即便是如今的天朝已失民心,但你们永远摆脱不了谋朝篡位的恶名,史记也将流传千古。”
“你就那么肯定,会是恶名?”
“乱臣贼子终究是乱臣贼子。”说这句话时,她近乎于咬牙切齿,多日来积存在心中的怨气使她想找一个地方发泄。每回与他们荀家人一起,听着他们如何谋划着要反苏家,骂苏家,她却不能发作,还必须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她早就受够了。
荀洛听到她这话,剑眉一挑:“看来,你对荀家意见挺大。”
说罢,他们已经到了华府门口,苏落雪才想着压抑地气氛终于得到解脱,只怕与他说的越多,自己的情绪会控制不住。
她跳出纸伞,回首就要给荀洛打个招呼,准备先溜走,才发觉荀洛全身已湿透。她愣了愣,一路上她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未注意到他将伞全部给了她,心底顿时有些感激及愧疚:“你也全身湿透了,快回去换身衣服吧,免得着凉。”
他好笑地说:“这话该我对你说吧。”
她低头瞅了眼衣衫早已全部湿透:“那我也去换了。”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跑回自己住的地方。
而他,依旧拿着纸伞,站在华府门口,目光伴随着她在奔跑中渐渐消逝的身影,这才收起纸伞。
苏落雪回到屋内,正好瞧见紫羽在外候着她,一见她浑身湿淋淋地回来,便立刻吩咐着下人打了一桶热水送进屋内。
她进屋,也未问紫羽怎会前来造访,只是褪去全部湿透的衣裳,后坐进了浴桶。冰凉的身子一坐进热水中,便得到了温暖,扫去了她全身的寒气,只觉一阵舒爽涌入心间。她舒服地呻吟一声,整个身子向桶壁靠去,闭上眼享受着此刻的舒爽。
紫羽站在浴桶边,看着脸上挂着暖暖地笑意的苏落雪,似乎也被她感染,原本凝重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这许多天过去了,大少奶奶还为对大少坦诚自己的身份?”
“嗯。”她依旧闭着眼,低声应了句。
“你还想等什么?”紫羽退后几步,就屏风后的桌子坐下,隔着屏风依稀可见里边人影的一举一动。
“莞城一战结束吧。”苏落雪缓缓睁开眼,侧首隔着屏风看着坐着的紫羽:“希望你能为我保密。”
紫羽淡淡地笑了笑:“你想自保。”
“是,我想利用仅剩的日子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我又凭什么为你保密。”
“若你要说,早在我受伤昏迷之际就将我的身份告诉荀夜了。”
紫羽面色平静,也不知在想些何事,半晌,她才道:“你说的不错,但是当初不说,并不代表我现在不会说。”顿了顿,随即又笑道:“可是,我还是想看看即使不透露身份,又如何能自保。”
深深吸了口气,从凳子上起身,深深凝了她一眼:“我很欣赏会自己操控命运的女人,你就是。”说完,便迈步而出,独留苏落雪一人。
苏落雪再次闭上了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杀康国一个措手不及。”
深夜,华府的议事厅内依旧红烛闪闪,灯火通明,荀夜站在正中央,对着在场所有将领说的一句话,使原本各执一词的双方顿时安静下来,随即统一的瞅着首座的荀远。
“不行,我们必须保留实力。”荀远始终坚持保守的主张。
“父亲,你要保留实力到何时?康国再次攻城那一刻?我们拖延时间,同样在给康国养精蓄锐,那当初我去敌帐烧粮草又有什么意义?”荀夜亦坚持他的主张。
“夜儿,你要明白,如今等于我们荀家军在孤军奋战,不论成败,朝廷不会派一兵一卒支援我们。如今我们守住莞城,就占了很大的上风,若是主动出击,双方都会损兵折将。到时,我们兵力大减,若是帝后要削弱我们,简直易如反掌。”
“父亲您考虑到的就只有兵力吗?继续退缩下去,咱们荀家军在百姓心中神圣的地位会失去威信的。”说到这,荀夜将目光从荀远的脸上收回,转身,在所有在场的将士身上转了一圈,才娓娓道来:“这些年,荀家早已功高盖主,朝廷视我们为威胁,可天下百姓却心向荀家,此时若我们为了保留那所谓的兵力,失去了民心,那比咱们失去一大半的兵力还要可惜。”
此时,周围开始窃窃私语,皆在商议着荀夜说的这一番话。
荀夜在这窃窃私语中继续道:“退一万步,即使荀家这一仗输了,百姓们不会怪荀家军,怪的只是朝廷袖手旁观,冷眼看自己的子民处在水深火热而不伸出援助之手。古往今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并不是兵多则得天下。”
“说的好。”一名将士猛然起身,走至荀远面前单膝跪下:“侯爷,大少说的对,如今帝后想要铲除我们,时机已到,必须靠这莞城一战彻底笼络民心,以待完成大业。”
“是呀,侯爷,帝后已经逼我们到这个地步了,咱们该反击了。请侯爷允我们领兵,攻打康国。”又一名将领起身,跪下恳求。
“唰唰唰!”在场所有将领皆起身,单膝跪下,齐声道:“请侯爷允我们领兵,攻打康国。”
荀远看着此番景象,再看看荀夜,原本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弛而下,亦起身,走到荀夜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夜儿,如今你已有自己的主张,在众将士面前亦有威信,为父很高兴。”他说这话时,声音有些暗哑,仿佛那一瞬间老了十岁,“好,此次攻打康国,我就命荀夜为兵马大元帅,率十二万大军,讨伐康国。”
“侯爷英明。”众将领满脸激动地齐声道,那声音,振动了整间议事厅。
听着众将领的齐声呼喊,荀远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老了,而荀夜在军中的威信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如今领兵打仗,即便是没有他荀远,想必荀夜亦能独独撑起这一片天罢。
看着荀夜犀利而精锐的目光,还有方才他说的那一番话,荀远是明白的,荀夜的野心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春雨方歇,满园青草芬芳,万物润无声。
直到深夜丑时,荀夜才从议事厅离去,这一路上,他的步伐都十分缓慢。
回想着在将领各自散后,他与父亲坐下细聊了片刻,父亲问他:“夜儿,你恨为父吗?恨为父当初硬要你娶苏落雪,让你与华雪那段感情最终无果,可为父也是为了荀家好呀……我知道你的野心不会紧限于潼城,父亲也从来不反对你做的任何事,你自有你的想法,谁都阻碍不得。可你是否想清楚,若箭发,便无法收回,不论成败,史记上都将记你谋反的一笔,不论你多么师出有名。而荀家九族,所有门生,都将与你绑在一条绳上,父亲不敢赌……夜儿,你懂父亲的苦心吗?”
头一回,父亲这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一番话,看着父亲双鬓愈发花白,他猛然惊觉父亲已老了,而心中对他曾有的恨,似乎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转入园,步伐却顿住,回廊清风拂过纱灯,晃晃悠悠,溶溶光色倾洒在回廊石凳上一个睡着的人身上,显得那么安详。
荀夜看着他片刻,便走入回廊,于她身边坐下:“你怎么在这。”
睡梦中的苏落雪醒来,迷蒙着双眼看着归来的荀夜,还未缓过神来,盯着面前的他一会儿才想起来找他何事,立刻道:“大少,听说你们商议出兵攻打康国之事?”
“嗯。”他点头。
“商议的如何?”
“打。”
也许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想了想,便道:“记得上回大少让我留在荀家军。”
荀夜不语,静待后文。
“我决定了,我要追随荀家军打这一仗。”她说的很认真,眼神透着一抹坚定。
他扯了扯嘴角,随即起身,俯视着依旧坐在石凳上的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