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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御人-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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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狠狠瞪了眼卜芥一眼,都是这家伙,好端端的吹嘘什么“一切尽在掌握”?!现在终于吹出问题来了!
  单刀根憋了一阵终于憋出一番说辞:“将军夫人身份贵重,虽然外边已经戒严,但毕竟是交战期间,夫人要有个万一,末将万死莫赎。”别的不说,他如果是奸细,绝对挑个大人物下手,好制造混乱,有什么人比镇北大将军的夫人更适合刺杀呢?
  他这番话听在崔珍怡耳中倒是很顺耳,不过她依然不打算放弃计划,坚持道:“两位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与妾身同去。”
  单刀根心中怪她不懂事,真以为他们很闲么?还要陪着她四处观光。但是崔珍怡死死坚持,他们也没有法子,谁让人家是老大的原配夫人呢?人家要出门,他们还能把她软禁看管起来不成?
  于是崔珍怡就这么风风光光地打着镇北大将军夫人的名号,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往城楼而去,她在城上端庄镇定,温和体贴的形象也迷惑了一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如果没有那突如其来的混乱与刺杀,崔珍怡会觉得这是他毕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现在……记忆依然毕生难忘,只不过不是那么美好……
  车队回程的路上走过一条窄街的时候,横里岔路上忽然闪过一团火光,然后几辆堆满了杂草等物、红红燃烧板车被人推出来,一下子把长长的队伍截开,单刀根与卜芥及一半兵丁被拦在一边,崔珍怡的马车与另一半兵丁在另一边隔火相望。
  几个潜伏在路别高楼上的蛮族大力士从天而降,一举砸破了崔珍怡所坐的马车车顶,将她想抓小鸡一样从车里揪了出去,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崔珍怡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成了这些蛮族内应们的人质,她放声尖叫结果被旁边赶上来的另一个蛮族奸细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当场把她打懵了,半边脸肿成了馒头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没法子叫了。
  几名离得较近的镇北兵士与崔家的家丁们试图救人,结果因为投鼠忌器反而又平白死伤了三人。
  那些内应们都是草乌的亲信敢死队,他们这些年吃足了陆英的苦头,对她恨之入骨的,这次抓了他的夫人,如果不是怕误了大事,恐怕就是不扇崔珍怡一记耳光那么简单了,什么龌龊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单刀根与卜芥能够在镇北军中混到参奖的高职,领军应变的本领是十分强的,转眼就镇定下来,指挥兵将把这条窄街围堵起来,将挡路的着火板车清理掉。
  几个蛮族内应仗着重要人质在手,也没打算逃跑,反而站定在原地与单刀根及卜芥两人谈判起来,要求他们打开城门。
  单刀根一边与他们讨价还价拖延时间,卜芥则闪到暗处组织火速应召而来的几名神箭手准备冒险营救。
  崔珍怡混混呼呼的早吓的双腿发软,被个持刀的蛮子夹在身前充当挡箭牌,脸上辣辣得疼,泪水把精心描画的妆容糊成一团,不用看都知道此刻的形状有多么狼狈。
  蛮子身上的汗臭味一阵一阵熏得她想作呕,羞愤欲死的沮丧感觉狠狠淹没了她,她现在的情况若是传回京中,她的名节声誉算是毁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想不通,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混乱与抽痛,她茫然看着前面眼露惶急,嘴巴一张一合正在与几个蛮子交涉的单刀根与他身后数十名目不转睛盯着她这边的镇北军将士……这脸真的丢尽了!
  正当她方寸全失去,满腹羞恼、后悔、怨恨、惧怕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怪异的响声,跟着她感到架在她肩上蛮子的手臂一震然后一软,那柄尖刀在她肩上划了一下,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崔珍怡很后悔,后悔她不该不顾肩头上的伤痛扭头去看那个劫持她的蛮子。
  那个蛮子五官扭曲,一双充血眼睛暴突而出,大张的嘴里露出一小截带血的锋利箭头――竟然是被人一箭从脑后穿了!横死当场!
  极度的惊吓令崔珍怡连尖叫都不会叫了,一跤跌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附近几个蛮子或被神箭手射杀,或被一拥而上的镇北军当场擒获,局势瞬间逆转。卜芥手提弓箭自街旁一处民居屋顶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崔珍怡面前,一脚踢开蛮子的尸首,连声问道:“夫人、夫人可安好?!”那洞穿蛮子脑袋的一箭正是他射出的。
  卜芥是镇北军中的神射手,臂力惊人且百发百中,刚才他与单刀根简单一合计,知道必须速战速决,所以带了军中其他几个神射手一起动手,为了确保崔珍怡性命无碍,射向劫持者的那一箭便由他亲自出手,只是崔珍怡仍不可避免受了点轻伤,肩上被尖刀划了一下,虽然伤口不深,但当场血流如注,看起来十分严重。
  崔珍怡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染红的半边身子,终于支持不住,晃了一晃晕死过去。与她同车的粉草与于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送到车上,匆匆赶回镇北将军府。
  白茯苓到时已经是半夜,崔珍怡由大夫包扎过伤处,喝了药睡过去了。白茯苓与几个丫鬟看见她露在被子外肿的变了形的一张歪猪脸,废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没有爆笑出声。
  刘真真与同来的几个丫鬟仆妇凄凄惶惶守在一旁,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外人不知道陆英与崔珍怡之间的关系内情,崔珍怡此刻再有个什么,陆英面子上也不好过,所以白茯苓还是在石韦期待的眼神中答应这几天都住在镇北将军府。
  第二天一早,白茯苓让红曲去把刘真真请来了,对她道:“昨天崔家两名家丁遇袭身亡,尸首现在暂时停放在前院,与镇北军殉职的兵士一起,你表姐如果醒了,看后事如何处置,告诉石管家帮忙办了。”
  刘真真没想到她把自己叫过来竟是说这事,随口道:“不过是两个家丁,火花了让人把骨灰捎回去再多给点安家银两就是了。“
  白茯苓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发表意见,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却露出了一点鄙夷怒意。那两个人可以说是为了崔珍怡的莽撞不听劝告而死的,崔家这些所谓的当主子的人却这么冷淡,可怜那些替她们卖命的仆人了。
  刘真真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看到崔珍怡半身浴血地被人抬回来,她只庆幸自己昨天不在现场逃过一劫,她现在是真的怕了,盘算着只等表姐一醒,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她离开。
  成为陆英妾室的诱惑虽大,也抵不过她的性命珍贵,北关城这地方实在太可怕了,她们来了还不到百日,就出了这样的事,再待久一点天知道又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这次她幸运躲过去了,下回呢?
  而且这些天她冷眼旁观,觉得那位表姐夫压根没把表姐当夫人看待,更别说听她的话纳自己为妾了,她也不是没有试图努力过,可一来她接触表姐夫的机会有限,二来表姐夫看她的神情由始至终就是看那没有生命的家具一般,她实在没有勇气在那样漠然的眼神下向表姐夫表达倾慕之意。
  她本来还颇为自负自己的美貌,在白茯苓的对比之下也变得不值一提,连番挫折之下,她实在已经放弃借着表姐入陆家门的计划,只是心有不忿,所以三番两次挑唆表姐出面与白茯苓作对。
  “刘小姐这两天得空便替你表姐收拾准备一下,待大将军回城了,也好安排你们返京之事。”白茯苓没心情跟她绕弯子,周矶街把赶人的话说出了。
  刘真真脸上一僵,她是想尽快离开北关城,但没有想到白茯苓会这么公然开口,表姐不在身边也没人替她撑腰,她单独面对样貌,排场,气势处处远胜过她的白茯苓就有点忐忑不安了,更别说要跟她叫板,脑子里转了好一阵方才讪讪道:“这事待表姐醒来问过她再说吧,我不好代为决定。”
  “随你。”白茯苓没兴趣跟她啰嗦,当即便端茶送客。
  刘真真走后,白茯苓对白果道:“没想到这个刘真真看似头脑简单,其实也没苯彻底,遇事就往崔珍怡身上一推,也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撒泼什么时候应该装傻忍让。这两姐妹果然都是一个德行,爱把对方当挡箭牌用。”
  白果笑道:“她不装傻忍让也不行啊,她们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吗?姓崔那个女人现在正受伤躺在床上呢。出了这样的事也好,想来她们是再不敢继续留在北关城了,就是可惜了白白牺牲的那几条人命……”
  镇北军中死伤的人还稍微好点,治疗丧葬都有定制,抚恤甚厚而且家人也不愁无人照料,崔家那两个家丁怕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们泉下有知,不晓得会不会后悔,做什么要拼命去救人呢?
  白茯苓因为自身经历,对生死看得极淡,耸耸肩道:“生死有命,下辈子投胎挑户好人家就是了。“
  她说的可是她的经验之谈,白果听了却颇不以为然,不过她也知道白茯苓就这个风格了,不好去反驳什么。
  经历这一场风波,单刀根与卜芥再不敢松懈半分,城里接连揪出了不少蛮族的奸细内应,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崔珍怡那边也彻底消停下来,每日安静地在东厢房养伤,她带来的丫鬟仆妇也安分之极,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是老老实实伺候着,暗暗期盼崔珍怡早日好起来,陆英快点回来,他们也好启程回京。
  相比而言,白茯苓所住的西厢就热闹得多,不管城中是否戒严,白家大小姐生活质量的要求都不会降低,连带将军府里的上下人等也沾光受惠,每日好饭好菜。
  两边虽然只隔着一个小小的院子,但是仿佛是两个隔绝的世界一样,各行其是互不沾惹。白茯苓没有假模假样地去探望关心崔珍怡,明知道崔珍怡也不想见到她,何必非要过去互相恶心?不过她还是让管家石韦时时留意她们有什么需要,尤其是医药饮食方面,尽可能满足。
  早些养好伤早些滚蛋最好!
  白茯苓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百里善白家庄那边的情形,她极少突然离开父母身边好几天,虽然已经用驯养的猎鹰一日三次地送信保平安,不过也知道,父母见不到她人,定会十分挂念忧心。
  都怪那些该死的蛮族!希望大哥这次回来后,好好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远在数百里外的一个土坡上,陆英正与杨珩,列当一起勒马观战,前面不远处火光冲天,惨叫声混合着马匹的嘶叫声响作一片,不断有人从被点燃的帐篷中窜出来逃生,被守候在一旁的镇北军士兵毫不留情地射杀。
  杨珩与列当看见这一面倒的屠杀,都不由得有些动容,不过他们并不同情这些人,反而热血上涌兴奋不已。
  昨日一早陆英便整肃军队,却没有急于回城,反而有条不紊地根据探子的回报分派人手,把草乌那批试图捡便宜妄想全歼镇北军的骑兵引入圈套。
  杨珩以为他会下令把草乌的兵马杀个片甲不留,陆英却隐身不出,吩咐出击的镇北军故意做出力有不逮、心无恋战的样子,只把草乌的兵马扣下一部分,其余都放走了。
  今日一早,陆英命令参与埋伏草乌的小部分镇北军护送伤病往北关城方向而去,他吩咐一个身形与他相仿的士兵披着他的战袍,单独靠坐在一辆板车上。远远一看,任谁都会觉得陆英意外受伤带病急着返回北关城。
  这自然是故意做给草乌的探子看的,综合前一夜的情况,草乌很容易得出结论――陆英在沙暴中受伤,镇北军也折损了不少,只要再加把劲在他们逃回北关城前死命截击,定能杀死陆英,解决镇北军这一众多蛮族的心腹大患。
  夜色降临,陆英带了隐伏在古城遗址中的镇北军主力,根据斥候与猎鹰传来的消息,突袭了草乌的据点。
  连续作战一整天,与镇北军打了一场硬仗“侥幸”逃脱的草乌自以为已经探得了镇北军的虚实,认为他们虽然逃过沙暴袭击,却也元气大伤,只要己方加派人手,必然能够大获全胜将之全歼。
  正当他激情洋溢地在临时据点的大帐中向着各个部落的头领发表演说,想说服他们增加筹码,把带来的人手全数交给他,好让他能够赶在镇北军的残部返回北关城前将他们永远留在戈壁滩上时,一枝火箭扎在了帐篷上,他们的营地转瞬成了一片火海!
  一面倒的屠杀仍在继续,每分每秒都有蛮族人的性命结束在镇北军将士的手上,战争从来就是这样残酷,易地而处,蛮族也不会对镇北军客气。
  几个蛮族头目大呼小叫着投降,却无人理会,镇北军士兵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依然刀剑利箭伺候,只一个时辰不到,哭喊声便慢慢消失了,火光之下,整个营地只剩下一地的尸骸血迹。
  陆英吩咐部分镇北军将士将尸首拖到一旁辨认身份,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草鸟。他在混乱中连中数箭,死不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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