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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14 海鸟社 1-四季豆恋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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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桃哥,你很喜欢小孩吗?」她撕开印有「童年玩家」商标的包装纸,八百块的塑料组合物放肆地散洒在地毯上。

  他心不在焉的,坐回长桌后头,专心研究恐龙造型的立体玩意儿。足足过了五分钟,才哼出答案。

  「小孩?当然不。我最戒慎回避的小动物,排名第一是博美犬,第二就是三尺奶娃儿。」

  「噢!」她扁了扁嘴,趴下来开始工作。

  他若疼爱小孩还好,起码可以将嗜玩儿童用品的习性归诸于爱屋及乌,否则,这种诡异习惯显然是他的心理问题作祟。

  「『噢』是什么意思?」袁克殊耳尖,察觉她的声音有异,一只眼睛移开观察物体。

  「『噢』是肚子里的浊气上涌,沿着支气管攀升,震动声带所发出来的异响,俗称『打嗝』,医学名称为『横嗝膜痉挛』。」她攒着眉研究一块人头造型的积木,「真吓人,我刚刚发现一颗断掉的脑袋。」

  「那是卡车驾驶员的项上人头,妳得先把货柜车拼起来才用得着它。」他索性移驾到地毯上,与她一起玩弄同一组的拼装游戏。「为什么妳『噢』得怪里怪气的?」

  「大概是午餐吃撑了吧!」她耸肩。「或者是歧视一位六尺壮汉迷恋孩童玩具而引起的不平之鸣--喂!装错了,妳不要乱来好不好?」

  嫌恶的小手拍开他。

  袁克殊又好气又好笑。「先架设货车底盘有什么不对?」

  「你委实逊得缺乏毅力!积木的用意在于激发创作潜能,玩家只晓得一味跟着说明书的指引走,有什么乐趣?」绕珍横睨他一眼。

  「原来如此。」他颇为受教。「欢迎妳有空慢慢赏玩,不过我现在正陷入工作中,能否依,正常步骤陪我走一遭?」

  「什么工作?」她不晓得堆积木也能称之为工作。

  话又说回来,她似乎从未听闻袁克殊提起「工作」方面的相关话题,除去她老爸曾经询问的那一次。

  「就是咱们现在正在进行的大事件。」输到他若无其事地耸肩了。

  亮晃晃的金光映在他们俩身上,更衬出他乌发、深肤、黑T恤的阳刚味。真是奇怪,一个大男人沉溺缤纷的游戏器具里,却还能保有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式,老天也未免太厚宠他了。

  「妳是说,阁下的工作就是摆弄玩具?」她试探性地问。

  「对!」他继续点头,明知她好奇得要命,却故意将正解藏匿在舌根下。

  「嘿嘿!这可奇了。」绕珍不可置信地骇笑。「『童年玩家』花多少钱雇用你帮他们玩玩具?」

  「不多。」他动手扣住四只模型塑料胎,随口吐出一个数字。

  「啥?」她的眼珠子险些蹦出来。「那票瘟生花六位数字要求你替他们耍乐子?」

  如此这般的好康,怎地从没让她碰到过?!

  「我能了解妳的意外。」袁克殊宽容地拍拍她的削肩,无辜的眼神掺杂了狡狯。「接下这桩CASE实在得不偿失,是不?我好歹也该多加个七、八万。只不过,我转念想想,这次来台湾既然以度假为由,倒也没必要太在意金钱,大伙儿交交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敢情他老兄还嫌少呢!

  「什么世界呀?太不公平了,天道靡常!」她拚命摇头,无法接受明摆在眼前的事实。

  「同样接cAsE,我能赚到妳的一丁点零头就该偷笑了。你给我说清楚,为何我玩积木得花钱买,你堆积木就有钱赚?」

  「别这样,妳人瘦骨突,摇起来不好看。」他的巨灵掌罩住她后颈,阻止她猛烈运动脖子的行为;亲昵的举止相当像半拥抱状态。「妳应该听说过,欧美国家对于儿童玩具的安全性规定出非常严苛的标准。」

  「那又如何?」她太专注于袁克殊的谈话,暂时忘记抗议自己的豆腐被偷啃一口。

  「所以欧洲的玩具制造业中,有一门极为专业的学问--童玩安检,从事这项安全检查的专家必须经过国家考试,而后发与资格证书,情况有点儿类似律师或医生之流。」

  「你恰好拥有童玩安检的资格?」她稍微听出一点眉目。

  「对!替我把方向盘找出来。」他要求协助。「欧洲的几国政府规定,每种新型玩具正式登记注册之前,必须通过安检专家的查验,并且在申请表格上背书证明,才能取得生产执照,因此安检专家在玩具制造业算是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等于是消费者的第一关守门员。」

  「真犀利!」她又嫉又羡。「这样看来,你光是收受贿赂金就赚翻了!」

  「谢谢妳的评价。」袁克殊青她一记白眼。

  「可是咱们台湾又没制出相同的规定,『童年玩家』干嘛花那笔冤枉钱?」她随即眼红。

  「因为他们下个年度即将攻占欧洲市场,迟早必须将自行开发的玩具送检,所以才委聘我。否则他们都已在台湾正式销售了,还检查个什么劲儿!」

  「这样呀!好优哦……」绕珍大叹人生的不公平。她作梦也没想到天下真有一门行业可以靠「玩乐」赚钱。「你待在欧洲的七年,专门靠童玩安检执照的手段攒钱?」

  「之一。」袁克殊认为自己并未说谎,只不过隐瞒「少部分」真相而已,包括他是「童年玩家」与英国联销公司的代表身分,以及他恰好拥有一些台湾股权的股东身分。

  他多花了一分钟检查积木的边缘,而后决定它锋利的程度稍微超过合理的范围。

  「何谓之一?」她的笑容再度被纳闷吞噬。

  「『之一』就是还有之二、之三的意思。」一根断发黏在她的鼻尖,袁克殊顺手替她拂掉。

  「请问阁下之二、之三的赚钱术又是干什么的?」莫怪乎全世界严重的贫富不均,因为钱财全被他这种高手塞进荷包了。

  「妳好象非常关心我?」他忽尔顿住手边的动作,直拿一双深邃的黑眸凝视她。

  这家伙就是这一点讨厌。

  每次都彷佛蓄意戏耍她做的,前一刻钟两人还正正经经地交谈着,下一秒钟他忽然凝定了探幽的眸心,盯住她。

  她觉得自己都被他搞胡涂了。有时明明见他十足认真,待她真要摆出肃穆的心情和他推究下去时,他又瞬间恢复戏谑的姿态,取笑她端严的神情「就像一棵充了氦气的四季豆」。

  似真似假,若严谨若流气,简直比女人更难捉摸。偏偏他看起来又十足的阳刚,教人不气结都不行。

  常人总是偏好以「谜样」来形容女子,她却认为,这个词汇毋宁更适合用在袁克殊身上。他可以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无波,却凭借着区区一来眼波传达翻云覆雨的讯息。

  「不,我只是在盘算绑架你应该勒索多少赎金,才会值车马费。」这回她学乖了。

  无论袁克殊动用何种千奇百怪的表情,她一慨以「老僧不动不闻」应对之,以免再度被他用来做为增加生活情趣的笑料。

  「哦--」他的鼻音勾拐成旋律。

  分针似乎移动了天长地久。她低首自顾自地整顿塑料积木,他则一股劲儿地盯视她。

  半晌,古铜金的手掌忽尔抽掉她忙碌的目标。

  绕珍愕了一下。

  「干嘛?」她仰头,一张大特写的肃黑脸孔恰恰移近她面前五分公之内的领域。

  面对这种意外,她不倒抽口冷气是不可能的。

  卡文克莱古龙水顺着这口抽气,钻进她的心脉、肺叶。

  袁克殊的眼神依然谜样,嘴角却勾起坏坏的邪笑。

  她的芳心,莫名其妙地怦动起来。

  缺氧!没错,一定是这个缘故!

  「妳,」他蓦地启齿,划破沉静的低嗓几乎震跳了她。「交过男朋友没有?」

  「要--要你管!」她嫣涩而不自在地别开眼。

  袁克殊突然凑近,鼻尖埋在她的耳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绕珍只觉得嗅觉、唇齿间充斥着他的古龙水味,脑中晕眩,几欲昏茫过去。

  「嗯……味道又青又涩,一闻即知是培育未完全的嫩豆苗,想来应该还不到发情的成熟期。」低哑的嘲弄抖进她内耳。

  绕珍紧紧含着救命的一口气,不敢太用力呼出来,深怕拂中他的鬟际。不知为何,这种交换体息的方式竟比直接的短兵相触更--暧昧。

  「谁跟你发情!先生,我可不像阁下的历尽沧桑。」她故意凶巴巴地顶开他。

  不推还好,这么一妄动,反倒累了她自投罗网。他的肤色非但近乎古「铜」,连硬度也与铜筋铁骨相差无几。

  枉费绕珍十项女铁人的威名,两手并用地抗拒竟然还奈何他不得。

  既然她率先出手,袁克殊也乐得心安理得地反击,矫健的身躯四仰八叉地,立刻将她制伏、压扣在波斯地毯上。

  她马上陷入全然的劣势。

  「喂!」绕珍又急又怒。「你想干什么?让我起来。」

  她奋力将他排拒在半截粉藕臂以外。

  袁克殊轻轻向下施压,就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别担心,小处女,我又不会吃了妳。」他狡猾地笑。

  这臭男人分明了解她的尴尬,偏又故意提起一些涉及两性亲密的字眼逗弄她。绕珍忍不住抡拳狠捶他。

  可惜,短短两寸的间距,她能施力的程度毕竟有限。

  英气、娇赧共存的粉脸,霎时胀红了。

  「起来,我快喘不过气了。」此言非虚,剿悍的阔胸平贴着她,几乎夺走肺腔吸取氧气的空间。

  「妳先告诉我,以前虽然没交过男朋友,总被异性追求过吧?」他依然好整以暇地欺压她。

  看样子,没问到答案,他是不会轻易休兵的。

  「有……但是这不干妳的事。」她恶狠狠的。

  袁克殊对待异性自然比她更有经验。通常,性格外放的女人倾向于以怒气来掩饰自己的羞怯、无助。她的虚张声势实在英雄无用武之地。

  「那些拿汗毛当胡须留的小子通常如何追求妳?」他饶富兴味地绽出晶亮的白牙。

  绕珍下意识别开脸,又被霸道的大手转回正前方。

  「写……写信呀!否则还能怎么样?」她粗鲁地回嘴。

  「哦?」邪笑的弧度加宽了。「他们……没有尝试牵妳的小手,或者……这样?」

  薄薄的暖唇盖上她的小嘴。

  啊……我的妈……

  绕珍险些晕过去。

  「不……不要放纵你的男性荷尔蒙……分泌得太过旺盛……」她无助地侧开粉颊。

  袁克殊顺势烙印上她的颈侧,运动T恤在挣扎中松出大范围的香肩。他沿着这道完美的弧度,啃啮着她的乳白肌肤。

  青春女子馥郁的体香,如丝如缕地盈满他的嗅觉。

  淡幽幽的、夹着清新的汗味……

  香汗淋漓。

  以往他对中国文人的用语习惯总是抱持怀疑的态度--汗就是汗,不会熏人已经很难得了,何来「香汗」之说?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原来汗味也可以是好闻的。

  原本调戏居多的吻,不自觉变了质,心如猿、意似马……

  粉嫩的颈项和肩胛似乎源源发散着磁力,紧紧吸覆住他的唇。

  他用力吮着、吻着,直到无瑕的玉肌表面浮现淡红色的痕斑,一处、两处、三处……

  「啊!」她低呼。

  趁她两唇未合拢之际,侵略性的嘴缘攫捕住空隙。

  绕珍并未反抗。

  因为她已经被整治呆了!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乱亲她!

  不!应该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亲完她之后,依然健在于人世。

  但……他还没亲完她呀!脑海深处一道微弱的细音反驳道。

  她昏昏沉沉的,心田茫然无措。

  该怎么办?现在就打他,或者,等他侵犯完毕?或者,边打他边让他亲?或者……

  不行,她乱了!全乱了!早在两副躯体交贴之际,就已失去自主能力……

  恍惚中,感觉到他的舌探入口中,挑逗她的内在领域,虽然有点不卫生,却又透着无比的自然而舒坦。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处于窒息与舒坦?

  拉贝迪特摩,法文,「短暂的死亡」,艳情的法国人用以形容绝佳之吻。

  而他结结实实地「杀死」她一次。

  「挂--号--信!」邮差杀风景的吼声与三记门铃同时响起。

  彷佛冷水兜头浇灌下来,让她瞬间从濒危中复生。

  绕珍猛然推开他,跌跌撞撞地爬向最偏远的角落。

  他深暗如墨的脸庞现出潮红,眼眸依然出奇的清亮。

  溜!

  保命要诀跃进她脑中。

  她不暇细想,扶着昏沉的浆糊脑袋颠奔出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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