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卿倚国-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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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都以为城外有什么重要战事,都不敢多问。待到了天堑宫,纪锋才发现手中的令牌不是自己的,但顾不上那么许多,马上禀告了唐铭将有刺客行刺。
“可是微注要你来的?”唐铭握着纪锋奉上的微注的令牌。
“是。”纪锋知道唐铭怀疑自己却信任微注,怕他不听自己的,便这样答道,“臣还打探到来行刺的人由韩月影带领。”
唐铭听到了这个名字,握着令牌的手一颤,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命令侍卫传来皇后刘莞尔和唐惠斋,又安排了几个护送的侍卫,悄悄出宫去凛风的将军府暂住,集合剩下的侍卫偷偷包围天堑
宫,只等月影自投罗网。
前门大街,因城外驻扎的零丁国士兵难得的一片死寂,所以那几个出宫的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明显,停滞时更是突兀。
“纪将军果真守信,”那一身白甲的人从围住这群人的十八个死士后走出,“收了零丁国几万两黄金,就真做成了这件大事,想必此时,微注都上了奈何桥了吧。”
在场的络绎国的人都怒视着纪锋,唐铭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上,臣没有,是微注……”纪锋的话被月影从后面捅入他喉咙的剑而打断。
刘莞尔发出一声尖叫。
络绎国的侍卫都要动手,,但那十八死士速度更快,在侍卫出手前就杀死了对方。
唐惠斋正拉着唐铭和刘莞尔趁机逃走,一条银丝却飞到她面前画了几个圈。
“惠斋公主,什么是这么急,都不与我这个故人打声招呼,还是公主您贵人多忘事,早不记得我
了?”挥舞银丝的人摘了面具。
“聂,聂娓娓?”唐惠斋似被钉在了原地。
一朵绚丽的红色烟花在空中绽放。月影扔了空的烟花筒,示意那十八死士将唐惠斋等人带下去。
娓娓则摸出一个酒囊,匆匆饮尽,又随手丢到地上,戴好面具,牵了匹马。
“你莫不是要去凑个热闹?”月影问那翻身上马的身影。
娓娓似乎没有听到,策马远去。
玖沥城南,辽略身披金甲,率千军万马直逼城下,凛风则率一路士兵列阵抵抗,零丁国士兵大都在破阵,仅辽略一人闯阵而来,手刃几十人,凛风见状策马持长枪御敌。
二人拼杀中,凛风见辽略虽身被金甲缚着,但表情却是狂傲不羁,招招致命,似不在乎下一招是什么,唯有傲到不可一世的人才会如此。最令凛风吃惊的还不在此,而在于辽略每出一招,口中会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凛风熟知那个名字,因为那是——娓娓。
二人同使绝杀,凛风的长枪打落了辽略的金盔,辽略的长剑却以长枪达不到的灵活直逼凛风咽喉。就在凛风认为再也见不到娓娓时,一把苗刀挡住了辽略的长剑,凛风的枪头正要划过辽略的头,刚在辽略的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时,那双手使苗刀的一身白甲的人竟以左手使苗刀,右手握住了凛风的枪头。这一刻,白手套被染红的这一刻,辽略长发散开的这一刻,凛风收了长枪来抵抗苗刀的这一刻,他感到这白甲人左手用苗刀的力气竟比上一次右手用时大了许多。
“成功了,唐铭抓住了,退兵!”那白甲人似乎感觉不到痛。
隔着面具,凛风还是能判断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男子。恍惚间,两匹白马已与那两人洒脱的背影消失在混乱中,速度快的,凛风都没有看清白甲人左手的苗刀飞舞了几次。
零丁国暂时退兵,凛风、清嘉、郑旭已得知唐铭等人被抓的消息,多亏微注之前有娓娓的解毒丹护体,还留了一口气,应不难治愈,凛风便把营救唐铭等人的任务交给清嘉,他与上次一样,只想回花开花榭,证明娓娓的左手不如右手灵活。
花开花榭,凛风未等船靠岸就跃上了岸,连曼陀罗花都没别,就施展轻功赶往行宫。他的身后,追着一群毒物。
几朵白色曼陀罗花钉在了地上,阻隔了跟着凛风的毒物。
“火急火燎的,莫不是小饭让别的蛇咬了你的屁股?”娓娓笑着,将胳膊上缠绕的那只叫“小饭”的蛇引到地上,地上的毒物渐渐散去。
凛风震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面色白皙,虽无血色,但更无赶路的疲劳,连青丝都是至少两个时辰前洗的,现在干透了,随风飘逸。
一切都这么自然与宁静,凛风甚至觉得,是自己扰了娓娓的闲适。
“你都瘦了,我每日都备了些薏仁粥,先吃着。”娓娓指了指食案。
娓娓笑得温柔,眼中也没有任何因掩饰而带来的杂质,与白裙相交映,仿佛纯洁得从来染不得血似的。
“我输了。”凛风深知他从平末城赶到花开花榭已是极速,娓娓不可能以更快的速度赶回来了。
“我看出来了。”娓娓笑容不减,却多了几分理解和安慰,“先去洗洗,吃点东西,我跟你分析一下,看看玖沥城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说罢,她拍拍凛风的胳膊,去烧水了。
凛风环视着花开花榭,干净整洁,是每日打扫的结果,他又坐到食案前,心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释然,亦或者二者皆有。他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厨房,凝视着忙碌的娓娓。
娓娓停了手中的活,亦回望着他。
凛风不知道是否该抱一抱娓娓,他怕自己的风尘污了这个女子的白衣。
娓娓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抱住了凛风,“傻瓜,我在这里。”她拍拍凛风的背,“我懂你的感觉,兵败如山倒,我是过来人,看大厦倾颓于自己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我明白。”
假作真时真亦假,情到浓时情转薄,那么是否,真作假时假亦真,情到薄时情转浓呢?
凛风在沐桶里,娓娓却借取地图为名,悄悄往口中塞了一枚丹药,借凛风之口,娓娓明白了形势。
“看来,月影在旷野上布了部分精锐,侯岳借你们死守的时间绕远从山地埋伏了精兵,那河以北的所谓主力也不过是幌子。月影啊月影,当真是深不可测。”娓娓叹道,“但若没有内奸,他绝不会这样顺利。”娓娓散了得意之色,将头转向凛风。
凛风听了娓娓的话,想起了微注,虽然是微注负责监视东山,但他毕竟被软禁了,“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他中了毒,你能不能……”
娓娓转回了头,望着屏风上的曼陀罗花,似在思量,“我有可解百毒的药,就是你吃的那种,因我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所以会慢些,但很有效。”片刻,娓娓答道。
凛风的心终于放下了,若刚才娓娓立即答应,他会杀了娓娓,再杀了微注。
“零丁国兵强马壮,但物资并不富裕,能打到平末城已是不易,向来很难再前进了。”娓娓点着地图上安宁城的位置,“换做是我,就选择迁都,略的士兵肯定不堪跋涉了。”
“皇上不会这样做的。”凛风苦笑道。
娓娓没有答话,因为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聂翔选择与天姿国同生共死。
“娓娓,你会射箭吗?”凛风突然问。
“天姿国丛林茂盛,毒谷亦是如此,我没必要学。”娓娓的右手转着一支毛笔,指尖光滑。
“那你会用苗刀吗?”
娓娓一甩右手,银丝飞出,架子上的花瓶应声而碎,同时又把右手给凛风看,“你觉得,我需要吗?兵器伤手,父皇可不愿伤了我的手。”娓娓虽这样回答,但左手缩进了袖中。
夜,静的只有水漏落泪的声音。
娓娓坐在地图前,差点睡着。
凛风揽她入怀,“娓娓,不管玖沥城是否守得住,待打完这一场,我就回来,与你一同避世,携
手偕老。”
娓娓背对着凛风,咬住了下唇,“好。”她转身向凛风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凛风吻了娓娓的唇,又移到了脖子。
“不要,”娓娓推开了凛风,理好了自己的衣襟,“我不舒服。”
“莫不是……”凛风盯着娓娓的小腹,惊喜道。
娓娓被凛风的眼神和语气刺痛了,“不是,是我体内的毒有些不太正常。”她垂下眼帘,“是不是男人,都想要个孩子?”
凛风重新将娓娓揽入怀中,“我只是觉得若有个像你一样的女孩,会很好,我可以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娓娓垂首,令长发掩了表情。
零丁国皇都玟城,怒涛殿,辽略正端详着玖沥城的地图,一只寒鸦嘶哑地叫着落在案上,打翻了烛台。
辽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将它腿上竹管里的字条取出,那字迹,乍看与辽略的一样,但细看,更多了一份旁人学不来的洒脱:你是不是在剪烛看吴钩,我许久没有开怀畅饮了,待攻下玖沥城,定要敞开你的酒窖任我喝。
辽略笑出了声,提起笔,留一路锋芒:凡你所求,必是我有;凡我所有,必为你留。
殿里屏风上绘着与花开花榭的屏风上一样的白色曼陀罗花。辽略打开窗户,窗外亦是他破费功夫使常年开放的白色曼陀罗花,他借着这幽微的香气,似在暗夜里寻到了那颗与日月争辉的夜明珠。
凛风醒来时,榻边已无娓娓。
“既放心不下玖沥城,那就回去吧。”娓娓背对着凛风,整理着他的戎装,“月影的手段你见到
了,侯岳你也见识到了,只一点,活着回来。”她的手停的一瞬,“你还是,别带遗憾吧。”
凛风跑过去抱住那纤弱的人儿,“我会赢的。”
娓娓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生生用杀伐之气逼退了眼中的嘲讽。
六月二十七,凛风至玖沥城。
七月初一,微注转醒。
七月初九,微注康复;零丁大军完成了对玖沥城的合围,同时,辽略披金甲亲赴战场。
零丁国大军精锐在城南依水设背水阵,一副拼死拿下玖沥城的样子,让凛风心下一惊。
唐铭不同意迁都,却同意和谈,可派去讲和的使者只带回了辽略的一句话:“你们毁了聂娓娓的东西,她不介意,我却有心让你们受她百倍痛苦。”辽略身为一国之君,提起娓娓,用的字眼,是“我”,不禁让人感到他有一种不顾后果的匹夫之勇。这一战,辽略必尽全国之力,为帮娓娓复仇,他连国家都只当工具,所有人都明白,为了娓娓,他真的可以颠覆整个天下。
凛风也把他最精锐的部队放在了城南,因为辽略不仅不接受和谈,还要亲自攻打玖沥城。凛风将城东、城北交给了清嘉、郑旭,将城西交给了微注。郑旭是个莽夫,所以把零丁国兵力最薄弱的城北交给他;侯岳在城东,以清嘉的谨慎对侯岳的勇猛;因怀疑纪锋,所以令其为微注的副将,用微注的稳扎稳打对月影的狡诈。
就算精细布置如此,凛风也不放心,因为他不知那一身白甲的人是谁、在哪里。
七月二十八,玖沥城内的人神经都快绷断了,可能只有纪锋因不被重用而伤心,整日拉着好脾气
的微注饮酒外,别人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
夜,城西,纪锋再次提着酒去找微注。
“皇帝此时应在天堑宫,是刺杀他最好的时机,月影你拿着我的令牌,皇宫便任你出入。”这是微注的声音。
纪锋听了,突然酒醒,转身向皇宫奔去。
微注房中的三个人,同时露出了微笑,一朵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你的生活还真好,都有酒喝,还是陈酿。”一个身披白甲戴面具的人收起了空空的烟花筒,将纪锋扔在房外的酒坛抱进屋里,灌了一酒壶,又倒在两只瓷杯里,向微注递过去一颗金色的丹
药。
微注服下。
月影从案下摸出几碟吃了一点的小菜和两双筷子。
那一身白甲的人褪了手套,一只手拂过了酒坛、酒壶、酒杯,又戴上了手套,“睡一觉,一觉过后,什么都结束了。”
微注轻笑,仰头饮下了自己面前酒杯里的酒,面色突然发情,嘴角涌出鲜血,倒了下去。
此刻,纪锋正身披盔甲火急火燎地进了皇宫,进宫时连令牌都没看清楚是谁的,侍卫见他如此慌
张,都以为城外有什么重要战事,都不敢多问。待到了天堑宫,纪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