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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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姐姐会陪我去逛市集吗？听珑儿说市集可好玩了。”
“会啊。到那个时候，公主想去哪都可以。”虽然笑着，心却变得空空的。这个保证实在太过飘渺。几年？她还有几年吗？正在她出神之时，昭和疑惑的往梅树深处望了望，“那里的是谁？”这么一提，沙薇也注意到了梅林深处有人谈话，因为是夜晚，植被又多，他们并未注意到这里。正好明月出云，一抹明媚的颜色刺进眼中。尽管夜色迷人看不清楚，沙薇还是一下想到了曾见的绯色卷发，“……苍玄？！”
“姐姐，你在说什么？”低声呢喃被公主听见了，她又不愿就这样放弃线索，“公主，沙薇有事相求。”
“姐姐怎么突然客套了？只要青林能办，一定帮你。”
她向梅林深处瞟了一眼，“那里的人我好像认识，又不敢确定。我们就这样悄悄过去看看可好？”昭和一听，好像觉得还挺好玩的，“好呀，我们马上去。若是被发现了，就说是本公主和你玩捉迷藏就是。”的确，这是个很好的借口。一番打量之后，他们挪着脚步稍微靠近了一些，躲在了一座假山的后面。这等程度应该不会被发现，相对的，对话也只能听得隐隐约约。
“如此一来不是挺有趣的吗？”最先听见的声音不是苍玄的，可却让沙薇霎时一怔。这股阴凉的气息永远忘不了。透过石缝一看，果然！是赫连翌？！不知不觉中，手暗使力，指甲几乎快嵌进肉里。
“我可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有趣才做的。那种孩童的玩意实在太过天真。”
“天真？果然天真的还是你吧。”他阴笑出声，立马遭到了苍玄的冷哼相对，“招数高不高明，是要看使用者的能力而决定的。真正的高手能将孩子的玩意也变成致命武器。嗯——你也看到了，洛府的前戏，开场不是很有意思吗？”听见敏感字眼，沙薇顿时警觉起来。既然琉璃也确认过，教唆弥千苑的人必然是苍玄不错。可苍玄居然和赫连翌有联系，还提及洛府。他们是什么关系？！正思考着，苍玄忽然皱起眉头，沉声低吼，“既然来了，何必躲藏。出来吧！”
沙薇暗叫不好，难道被发现了？盘算了片刻，还是不能把公主扯进来。妥协的正要出去，昭和更先低声惊呼，“仙人哥哥？”一时半会沙薇真没反应过来她说得是谁。侧头一看，另一边的树丛中缓缓走出一人。映着月光，仅仅是发丝也惊为天人，加上那闪着银光的白纱，不用看清全貌也知道是谁来了。这么想来，苍玄所指之人应该是他！心中忽感阵阵不详，沙薇一手搂着公主，将身子藏得更隐蔽些。
“真是没意思。人家明明藏得这么好，还是被发现了。”琉璃娇嗔。苍玄则是一味的冷笑，“你明知道一走进我就能察觉，还是如此做了，这根本是你的愚蠢。”
“人家也是想玩玩嘛。男人这么死板可没意思。没想到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无趣。”
“难道要如你这般不男不女才算有趣？笑话！”
两人一言一语，谁也不让谁。倒是赫连翌笑得悠然自得，拍了拍苍玄的肩膀，“这你可就说错了。谁说男人就不能漂亮？不过像琉璃大人如此漂亮的男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先前还在想，皇上怎会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御用乐师。今日一见，想不明白也难了。只不过这么漂亮的人留给一个小丫头实在可惜，不如与本官一起可好？”
琉璃听了，一副美滋滋的样子抚着头发，“翌郎真懂得看人。比起某个不懂风趣的家伙，还是你更好。可惜呀，人家的心早就是丫头的了，其他的人再好也不给。”
“那还真是可惜。若是改变心意，本官这里随时欢迎。”虽然满脸笑意，眼睛却冷血无情。很难想象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苍玄心里清楚，这连表面的客套都算不上，所以根本不屑一顾。冷着脸，阖着眼，不闻不问。
“出来有段时辰了，本官还得赶回去。二位不如趁着机会叙叙旧，在宫里可难得见上一次。”赫连翌虚假的笑言。转身的一瞬间迎向月亮，眼眸好似寒光一闪，甚为慑人。随着琉璃一句风情万种的‘不送’，梅林里转眼就剩下了两人。拥有同样的宿命，同样的气息，同样的惊为天人。相比起琉璃的风华绝代，苍玄更多的是种男人独有的冷俊。在这月夜冬雪中，一个飘然的就像一缕银光，而另一个则是一团火焰。
“难得的叙旧，要做些什么呢？”先开口的是琉璃。他不知何时折下了一支梅花放在手中摆弄，看得苍玄一脸轻蔑，“你还真是喜欢这种无聊的东西。”
“真是无情啊，这梅花可没招惹你。不过也对，正是因为这般无情，才能对昔日友人都下如此狠手，顺便还能骗骗洛家夫人的感情。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有能耐的。”
“玩弄女人感情的从来只有你，别把我与你混为一谈。至于其它我并不否认！各为其主，何必畏畏缩缩。”一听此话，琉璃终于从梅花中抬起视线，“哦？谁是你的主？赫连翌吗？”
“是不是赫连翌，你难道不清楚？”
反问让琉璃轻笑出声，“这不重要。换句话说，你选定的人是谁与我无关。我想知道的是把洛府搅得不得安宁的你，和赫连翌有什么关系？”
“可笑，难道这个就与你有关？”
“不，是与我家丫头有关。”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爽快的态度反倒是苍玄皱起了眉，“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不过为了你口中的‘友人’还是提醒你一下，别离那女人太近了，你这是玩火自焚。”这‘女人’无疑指的是沙薇，琉璃听懂了，她也听懂了。见琉璃始终没有说话，苍玄再次冷声开口，“看来我猜对了。你确实——”
“没错！我就是喜欢丫头。所以无需你的忠告。”没有丝毫迟疑的言语让沙薇身子一颤。与之前任性的撒娇不同，这个‘喜欢’他说的格外认真。真到连欺骗都做不到。
“的确，我收回刚才的话。因为照现在看来，忠告对你已经没有用了。”他的容颜看不出是喜是怒，“琉璃，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一个空有人形的东西根本不该对人类抱有期待。况且还是个有丈夫的女人。从前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趣味。”
“你当然不会知道。一个不懂风情的男人哪会理解人心？”
“人心？你有吗？”
瞬时，琉璃笑意僵硬下来，尽管丝毫不减月华般的风采。在他还未回话前，苍玄先一步下了断言，“只不过是虚无罢了。”他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月下梅林中，“抱着她也给不了她温度，她同样听不见你的心跳。这代表了什么，你知道吗？”声音停滞片刻，很快又响起，更冰，更残忍，“这注定了你永远都回应不了她的期待。况且，她爱的根本不是你！”
情深难承（3）
心跳一下没了规律，她不敢去窥视琉璃的表情。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只有一种声音仿佛来自天外。那是琉璃曾对她说过的话，就在不久之前。‘即使我说了‘她’是谁，境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况且，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丫头信吗？’心猛痛一阵，好像被某只手狠狠揪着。直到听见怀中昭和细微的□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然加大了力道。青林还在这，她不能失态！深呼吸，强压下渐渐发疯的心绪重新看向梅林中。
琉璃动摇了，第一次见他露出真正哀伤的表情。眼角闪着月光的晶莹，仿佛随时都会流下泪来。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分秒之后，又是一如往昔的娇笑，眼波一动似能魅惑众生。只是现在看来未免太过虚假，简直就像在掩饰一样，“哎呀，这话说得真是颇为深刻，果然是要经历过才懂吧。”
“……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现在不正是你在给我忠告吗？”他走近拉过苍玄的手，将那支梅花塞了过去，“说起来真该谢谢她，那可是个好丫头。只是——”琉璃的气息骤然变了，妖美之中竟有了慑人的压迫感，“你都做不到的事，却来忠告我，是不是太儿戏了？”
苍玄愣了愣，不过恢复的很快，“……道不同不相为谋，目前看来无需多谈。”
“的确。”
两人达成共识，苍玄毫不迟疑，转身就走。十步开外，琉璃叫住了他，“苍玄，我没有理由与你为敌。虽然这几百年里你我交锋不少，但还没有麻烦到令我讨厌的地步。但是！”他用力加重了语气，“若有一天你的存在威胁到丫头，我可不会手软。到那时，就绝不是用熏香随便烧一烧这么可爱的手段了。”
苍玄侧头撇了一眼，没有答话，重新迈起停下的脚步，很快便消失在这梅林中。之后不久，琉璃也离开了。昭和顿时松了一口气，“呼，总算没被发现。感觉好紧张啊，你说是不是……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沙薇‘啊’了一声，茫然低下头，看见昭和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姐姐。魂不守舍的。……啊，手也好冰。是不是冻着了？”
她的思路一下子有些回不过来。反应了良久，一出声发现声音是沙哑的，“是感觉有些冷。……公主，可否请你一会帮忙给皇后请个罪，沙薇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看了又看，尽管舍不得，昭和还是懂事得点了点头，“交给青林吧，姐姐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只是，下回一定要记得来看青林。”公主说的可怜，她哪能不答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当作应承。告别之后，她带着有些恍惚身子，慢慢移着步子出了宫。
待到回神，已然坐在了自己的房中。国宴还未结束，府中显得较为冷清，只有少数奴婢在忙碌着。身旁的青岚整理好了房间，便去了厨房。说是天气冷，要为一会回来的洛景鸢与琉璃准备些热腾腾的汤水。这样一来，房间就只剩了沙薇一人。本能没有错，太过安静的环境顿时安心不下。一闭眼，脑中就嗡嗡作响。真要去追究心烦的原因，反而什么都不能想！不禁再房中踱了几步，竟搅得胸口烦躁更甚。连她都有些害怕，自己居然会有这般茫然。不能这样下去，沙薇暗暗对自己说。忆起岚儿正在准备小食，她也匆匆前往厨房，打算找些事来抵御乱哄哄的脑海。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看着进厨房的身影，青岚惊问。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帮忙弄些食物。”边说着边卷起袖子。因为平日也不少下厨房，青岚并未阻拦。看了一眼桌上的食材，“这是要做饺子？”
“是啊。别看是宴会，除了皇上是有人伺候着，百官们又忙应酬又忙奉承，真正吃饱的没几个。况且琉璃那笨蛋又呆不住，这会说不定还饿着肚子呢。”青岚没忍住一笑，眼底是一片温柔，“饺子能填肚子，又热乎乎的。正好做宵夜。夫人也来做吗？”
沙薇出神的拿起一块饺子皮，不禁想起了不久前的事。同样的月色，同样的冷夜，她也曾如同青岚这般热情的包着饺子。那是给刚从宫里回来的洛景鸢做的点心。为了洗干净食材，还把手给冻着了。可没有想到，她小心翼翼端去的点心，却在第二天被南儿光明正大的端出来倒了。他竟然不屑一顾，一口都未曾吃过。所以在份‘点心’上，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她顺手接过食材，“这个交给我来做，你先去忙别的就好。”
“嗯……好吧。夫人小心点，别伤到了。”青岚脱下围裙，“正好琉璃屋中还没有收拾，我现在过去看看。对了，他不喜欢味道太重的东西，夫人多放些蔬菜就好。”沙薇木讷的点点头，等到青岚走后，忽然感到无比讽刺。她与琉璃相处多年，竟还不如青岚的几个月时间？青岚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她连他喜欢的味道都不清楚，这不是太可笑了吗？突然，胸口的烦闷一下到了极限，她几乎想把眼前的东西全部破坏掉！还好，终是忍耐下来。洗了洗手，开始对馅料进行调味。
‘丫头怎么不问问我？问问我有没有心上人——’
‘不似你这般肉体，但又不是没心没肺。活了千百年，镜子交付了多少人，难道不会爱上一人吗——’
‘没错！我就是喜欢丫头——’
越是压抑，越是抑不住冥想。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琉璃的声音。那时可算相当震惊，琉璃竟有所爱之人？虽然心底早有隐约的答案，但今日以后，她不是连欺骗自己的借口都没有了吗？一想到他爱的人就是自己，心便狂跳不止，却又夹杂着万蚁噬心的煎熬。这算什么？！可笑！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无比烦躁，脑海空白一片。不知道出于何种想法，竟狠狠的往馅料中加了一大勺的盐？！放下的瞬间，她自己也有些愣了。不过片刻之后，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