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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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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高阳皇转回头看看了还站在殿下的冽书音,不禁觉得可笑,“以前不觉得,现在一看,朕的嫔妃可各个都是好才华啊。每个都有话跟朕说,还振振有词,甚至不惜以死相挟。朕是不是该好好奖赏一番?”
  书音自然知道皇上已经很是不快,但弥昭仪刚来,并不知晓,“皇上若要臣妾死,臣妾绝无怨言。只是定要把话说清楚,切不可让小人迷惑皇上,为晋辕招致灾祸呀。”
  “呵,这话真是越说越大。轩儿,你可要清楚说这话的代价。”轩儿是弥昭仪的小名,皇上尽管叫的亲昵,眼中却丝毫没有情面可讲。可这弥昭仪是铁了心的,“皇上放心。臣妾既然说了,定是有凭有据。若有半分虚假,愿领下所有罪责。”所有人面面相觑。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越来越不能按照常理推断。想必接下来还是有很多戏可看的。
  高阳皇一阵犹豫,“……反正已经听了一个,不在乎多一个。你要说什么,说吧。”
  弥昭仪起身,“谢皇上。请您容许臣妾请上一个人,只要她来了,大家都会清楚臣妾要说什么。”
  “哦?是谁?”
  “昭和公主!”
  恍如遭了电击,书音一步踉跄。那四个字弥昭仪是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声声有力,字字尖锐。她忽然意识到了整件事的目的,心顿时凉了。缓缓向一旁赫连翌看去,没想到他也在看着自己。抿着这嘴角渐渐蔓延起笑意,那是为了做戏压抑已久的,恍如蛇蝎,瞬间冻住了整个宫殿。
        
失足成恨(1)
  空气几乎跌进冰点,书音颤了颤身子,见谁皆是狰狞的面孔。
  昭和公主?!她很清楚这意味了什么。不禁感叹暗箭果真防不胜防。自嘲苦笑,赫连翌是故意设好了空子让她钻,这个‘证人’也是他故意让她做的。这样便都能解释了。此刻他若真能拿出有力的证据,不但救不了洛景鸢,她自己恐怕都会赔上性命。身旁之人似乎亦是想到了一块去,神情凝重。微微对着她摇头,像在说‘到此作罢’。可如今已然没有后悔之路,赫连翌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镇定,或许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高阳皇龙椅上坐着,不喜不怒,谁也看不懂他得心思。况且人人都低着头,迫于压力,不敢偷瞧,只听那年轻却威严的声音决议道,“传昭和公主。”他一说完,太监们紧接着一声声往外传,就向回音似的,越来越远。书音瞩目着声音的远走,一侧头,竟恰好与弥昭仪对上了眼。看似甜美可人的外表,瞳中竟是无比的黑暗。冷血的笑意掺杂着狠辣,一点点渗入骨髓。比起平日显山露水的人,这般演技才更叫人害怕。
  雁翎宫离这儿还不算太远,没等多久,太监便来通传昭和公主到了。书音记得相别的日子最多不过两年,兴许是孩子都长得比较快,昭和的样子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无论是身形还是步伐,俨然有了皇家的风度,脸庞虽然稚气未脱,却绘出了瓜子脸、大眼眸,清秀了不少。想必高阳皇看在眼里,也是相当欣慰的。待昭和行礼后,弥昭仪笑着上前,轻轻搭着她得肩,似有母女般亲昵,“青林,别害怕。姨娘把你叫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是青林认识的人?”弥昭仪有意向皇上那里望了一眼,“这姨娘可不好说。你要自己看看,在这大殿上有没有你认识的人?”说着,松开昭和,让她独自在殿上转悠起来。书音顿时有些懊恼,原本她是不希望牵连进昭和才没有去见她,不想今日竟变成了他人利用的武器。倘若进宫时她能再果断一些,狠心一些,先与昭和通上气,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正想着,昭和已扫视了一圈过来,本该治愈的视线如今看来当真格外凌厉。恐惧皆由心而生,她会这般紧张,说白了便是心虚吧。想躲不能躲,想逃不能逃,只能硬生生的承受那惊喜的目光向她投来,“沙薇……姐姐!”黄莺般的声色盘旋在大殿,所有人具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昭和一愣,然后转为欣喜笑容,欢快的向她奔来,“姐姐,真的是你?!”她不可置信的问道,“回来了怎么也不和青林说?前次青林好不容易求的去洛府看您,结果,景鸢叔叔居然说您永远不会回来了。”边提边嘟着小嘴,样子很是委屈,对着一旁的洛景鸢赌气瞪了瞪眼,“叔叔骗人,姐姐不是在这嘛!我就知道姐姐不会这么狠心不回来的。”
  虽然身处皇宫,她依旧如当初一般天真,书音的心不免被染上一丝温暖。同时也愈发艰难,她要如何狠得下心来拒绝宫里唯一的‘真心’?强忍着回抱她得冲动,书音不苟言笑的与之拉开一段距离。再一放眼,殿中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揣摩的神色紧抓着不放。一道一道,一束一束,仿佛要将她的思想都全部暴露出来。好似身在无边寒潭,孤立无援,唯有一缕阳光。那是她最后的勇气与希望。
  “昭和公主,你误会了。本宫乃是‘冽修容’,不是‘沙薇姐姐’,你是认错人了。”这句话自从进宫之后说过无数次。唯独对着昭和说,才会感到这么强烈的罪恶感。只见她得眼中渐渐充斥起失落和迷惑,“姐姐,你在说什么呀?青林不懂!”她紧紧拉着书音的衣袖不放,好像听不见刚才的话。洛景鸢不愿她一同受罪,自然帮衬着否认,“青林,她是你父皇的冽修容,按规矩你应该唤姨娘。”
  “……姨……娘?……骗人!她明明就是沙薇姐姐,青林不会认错的。”
  “黎沙薇死了。”
  “没有!姐姐就在这。”
  无论如何肯定的告诉她,她就是一口咬定冽书音就是黎沙薇。逼急了,差点哭出来。书音无言以对,只好沉默着。就昭和对她的这份喜欢,她很是感动,可为什么重逢却是这般滑稽的场面!忽觉喉咙干涩的很,犹如刀割般疼痛。偏偏挑选在这般死寂的时刻,弥昭仪尖细的声线果断响起,颇让人惊得一身冷汗,“各位大人可都听清了?昭和公主可不会说谎。本宫不惜犯下罪过也要硬闯进来,理由如今已是不言而喻。”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跪到高阳皇面前,苦口婆心,“皇上,您可看清楚了。这一切都是阴谋。臣妾冒犯您实在逼不得已,不像这女人,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术,死而复生,又混进宫中,一心要害晋辕啊。望您明察秋毫,处死妖女,以免国家涉及招人威胁。”说完,众臣竟不约而同的跪下,齐齐高呼,“望皇上明察秋毫,杀妖女,保晋辕。”
  “荒谬可笑!”
  冷怒的声音居然压住了所有人的‘大义之气’。众人惶恐的抬头,才隐隐察觉说话的并非高阳皇,而是洛景鸢。他冷冷注视着遍地的人,微眯着眼眸。双唇紧紧抿着,眉宇间有股愤恨。散发出得兰花气息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压迫,连书音亦是觉得惊讶。
  “洛卿,你似乎有不同见解。若不能自圆其说,众爱卿恐怕心有不服啊。”上殿的话音同是步步紧逼。回身看去,高阳皇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依旧瞳色深邃,依旧难以捉摸,唯有嘴角的那似有似无的弧度,叫人不寒而栗。
  “可否容臣多问一句,皇上以为如何?”
  “你问朕的意思?”
  “难道您也以为杀了一个女人就能保晋辕?”
  他冷哼一声,端起茶来抿了抿,“洛卿,既然如此,朕也反问一句。难道心要祸国的女子不该杀?”洛景鸢则不以为然,“何来‘祸国’一说?”他余光一扫黑压压跪着的一群人,眼有不屑,“自古亡国皆是朝臣腐败,君主无能。可笑人心虚荣,为保自身名声,把过错独独推到一女子身上。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乃是他自身昏庸无度,为美色所困,褒姒何错?倘若晋辕真是国富民强,岂是一女子所能撼动?各位大人责怪冽修容祸国,若不是太高看冽修容,那便是妄自菲薄了。”一席话字字珠玑,众臣听得脸色发青,好不难堪。不过还轮不到他们出头,只听殿上茶碗清脆一响,“洛景鸢,你放肆!”
  “敢问皇上,臣的话可有半句错?”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冽修容不足以危害晋辕,朕无需计较?”
  “不是‘不足以危害’,而是万万‘没有此心’!”他重声答道,丝毫不顾及君王的面子。其他都好,唯有这点不可。书音为他承受了一次次折磨,他怎能忍受这份情意沦为祸国之说!亦不可忍耐她遭人非议。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愿为之承担下来。只是与皇上较真可不是好差事,三师和云总管同是想要提个醒,但迫于两人的气势,谁也没能插上话。
  气氛冷了片刻,就听高阳皇放声大笑,“洛卿啊洛卿,明明是朕的修容,你似乎了解的很?朕都还未说半句,你倒为其解释了不少。”他含笑看他,“为什么?”
  “臣只是就事论事。无法认同愚人之见。”
  “从前的你可不会这么冲动。”
  只因从前未牵扯到挚爱!他在心中暗暗答道。无言的看了一眼书音。这一眼,几乎让她得心都化了。寥寥几句,已证明了‘在乎’,短短几字,已将她所有的付出都还清了。所谓爱不就是如此吗?谁都想比对方付出的更多一点。哪怕对方不屑一顾,你亦是无怨无悔。这不是想休便能休的。相反,对方哪怕只有一个眼色,你也知足了。可是,现实还是现实。祸水也好,祸国也罢,众人等待的不是这个,赫连翌想要的也不是这个。若无法证明自己不是黎沙薇,两人只怕连苦命鸳鸯也难做成。
  原本她打的算盘是皇上!只要入了宫,皇上册封了她,自己的地位便不会受到威胁。就算高阳皇知道了她的身份,为了西祁,为了面子,他亦是什么也不会说的。但这话由别人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既威胁不到高阳皇的面子,亦对晋辕无害。反而是西祁,说不定会被套上意图不轨的罪名。书音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高阳皇指望不上,楚璇与琉璃更是帮不了她,能靠的,唯有自己!
  她重新镇定了心情,“皇上息怒,定是臣妾先前为洛大人说了证言,他这才为臣妾觉得不公,并没有其他意思。况且——”她拉了长音,转身回望,“各位大人莫要这般就断然定论。一来,昭和公主年纪还小,认错人并非不可能。二来,无凭无据,只凭口头之词就判定他人身份,未免太过草率。本宫好歹也是大漠的女儿,尽管不拘小节,却也有自尊和骄傲,容不得你们这般污蔑。”她低声斥责,面有愠色。自从进宫以来,这大概是第一次大阵仗的说话。众臣自知理亏,又碍于身份,只互相瞧望着,默然无语。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赫连翌当戏笑看,弥昭仪言语尖锐,势要将人逼入绝境,“污蔑?修容说这话可要负责。你怎知姐姐我是无凭无据的污蔑?”她得嘴角扬起笑意,很浅,却阴森的可怕。就如同那柔弱的声线,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回禀皇上,臣妾想要请第二个证人上殿。她手中握有决定性的证据,望您通传。”
  又有证人?!看来今次他们是打算连喘气得机会都不给了。在高阳皇点头之后,弥昭仪底气十足对下吩咐,“传洛夫人,弥千苑。”一听这个名字,书音和洛景鸢都愣了。怎么会是她?!两人一对望,具是惊疑的神色。弥千苑究竟懂不懂上殿作证到底意味着什么?若是针对她也罢了,可现此还牵扯着洛景鸢,她难道要害自己的丈夫吗?
  刚想着,人就到了。多半已在外头恭候多时。她身形消瘦,弱不禁风,一个步子都要花上好大的力气。侍女一边一个搀扶着,即使如此还是行得很慢。比起前次她来见书音更加虚弱几分。这要是换做旁人也就算了,偏偏她是尚书令的正妻,叫人很难不联想到其它不好听的闲话。估计她与弥太师还是少见的,柔弱身影刚出现在大殿,可把太师吓了一跳。上前去搀扶,满脸不可置信,“苑儿,你怎成了这幅样子?!”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角有泪花,楚楚可怜,“父亲莫要担心,女儿只是受了点风寒,不打紧的。”
  “胡说!脸色苍白如纸,还叫‘受了点风寒’?这是糊弄谁!”不愧是老太师,声音浑厚,说起话来可是震撼的很。他边扶着自家女儿,严肃瞪向洛景鸢,“你究竟是怎么照顾我女儿的。竟让她变成这样。这是难道就是洛家的规矩吗?”
  自听到‘弥千苑’这名字起,他眉宇间便是化不开的烦愁。面对弥太师的质问,他先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弥千苑,冷漠到几乎结冰,“洛家从不亏待任何人。太师若要追究,不如先问问你的女儿,她究竟是怎般规矩?倘若您亦是认同,我无所谓照着你们的规矩来!”
  “你这是与我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弥太师怒气吼道。还想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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