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凶猛-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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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只得她两个人在,秦念愤懑得简直要和崔窈绝交了。见她这般模样,崔窈易发闹起来,道:“眼看着也知晓恼人了,怎么当着白将军的面,还是个宁静温驯的模样,假作淑女呢。”
秦念羞恼道:“我与白将军又不熟悉!”
——她觉得,她永远也忘不掉崔窈听闻这句话后一怔,笑得险些断气的模样了。
之后她自己想想当时说过的话,也觉得这一句听起来太也好笑,哪儿有做娘子的说与自家郎君不熟的道理。只是,她嫁了白琅也快要十天了,倘说熟,还当真不能。
是温柔殷切,是心思款款,然而终究不若崔窈与秦愈他们那般的亲近。
或许白琅同她,才是世人喜闻的夫妇模样,郎君得着娘子的敬慕,娘子得着郎君的温存。可便是如此,她还是有些欣羨兄嫂的亲密无间。
到底是人心不足——其实,相比从前的种种,与白琅的这一桩婚事已然美满到了不可能更好的地步了……
“郎君。”她想到这个,便轻轻念了一声。
白琅便看了她,道:“怎么?”
外头的下人正在收拾那些账册,好如了郎君的嘱咐去烧掉,而屋内一时没人,却是安静的很。秦念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抢上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她也不知晓自己这是要做什么,或许只是想碰到他的身体,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样美好的时刻,实在是叫她受用得有些心慌,必须有个什么人让她相信,这些都真的存在,不会转眼便消失才成。
白琅什么也不曾说。
他大抵也能觉察出她的依赖,由着她握着手,秦念的手雪白细嫩,根本也包裹不住他手掌,这样牵握着也只能攥着他的手指。
他想了想,将她圈住了,微垂了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怎得了?”
秦念的声音也细细的,她又唤了一声郎君,却是紧紧地抱住了白琅腰背。
太好了。这样的时刻。她在,他也在。不管有多少麻烦,有他在身边就好了。
白琅轻轻笑了,亲吻她额头,道:“痴娇女儿。”
秦念将头埋在他怀中,心里头很是窃喜。这是她对他做出的最大胆的事儿——如果趁他昏迷抱他不算的话,而现下看来,他仿佛也愿意由她主动示好。
倘若白琅的小厮没有在这时候大呼小叫地端着药来寻郎君的话,秦念几乎觉得她愿意这样一直站下去。只是那煞风景的家伙来的太也及时,及时到白琅端着药一饮而尽的动作看着都有些窘迫。
秦念看着他喝药,心中不由有些难过,白琅这一回受的伤大概不轻,又带伤出战枪挑强敌,那心脉受的震伤,也不知几时才能全好。这都过去快要三个月了,还是每天两顿药,不敢落下。
他将药碗交回给小厮,那没眼力见的家伙便急着出去了。白琅抬眼却正看着秦念忧色,便含笑站起身,将手指按在她眉间,用力抚下去:“无妨。什么也不耽误的。”
秦念一怔,脸便红了。
——白琅的唇舌,有一股药的苦香,在她舌尖打转之时,却变了甜的。
☆、第41章 同枝
和一个心中爱慕的人在一起,他怎样,都是好的。
秦念如今是深深信了这一点。白琅抱着她,亲吻她的时候,是好的,他负手立于窗下,看着下人们在外头焚烧账册,而她静静站在他身后的时候,是好的。
哪怕第一回肌肤相亲,疼得她咬破了嘴唇,能贴着他温热身躯,偎着他怀抱,也是好的。
相比那新婚的早晨第一次尴尬的尝试,白琅这一回温柔耐心了许多。饶是如此,秦念亦疼得难以自持,额上的汗珠沿着脸面划下,倘若不是早先时候卸了妆容,情形定然要狼狈许多。
须知,那上妆的粉,被汗水一冲,可便深浅不匀,宛若一只花脸儿猫了。于秦念这般人来说,要她忍疼容易,要她失仪,却实在难容之至。
身体的疼痛从初时的一阵一阵渐渐连绵起来,疼到了极点,便也麻木了,却是他身体的温度与喘息的湿意,依稀能勾起几分缠绵。
白日里,他只是长长久久地吻了她一下,她便生了预感,今夜他和她,该当真做夫妇了。果然,白琅到得黄昏时分再来她院子,行止便不再如从前一般了。
往日,他会在她身边坐下,含笑望着她,看一会儿,便起身将她拥住,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抱她一会儿。而这一日,他却不太看她,仿佛是在纠结挣扎什么,手中翻开的一册书,久久地便停在那一页。直至待得婢子们安枕铺床罢了退出去,他放下书册,突然迎上来的眼神却冲动且决绝。
直至雨住云散,秦念回想起先前的种种,也实在忍不住想笑——她从不曾见过白琅那下了天大决心,赴死一般的眼神。便是在落凤城,他开城与敌将拼死一战的时候,也不曾如这样的。
“你在……想什么?”白琅侧卧着,仿佛有些害羞,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什么也不曾想。”秦念不意他竟然会主动挑起话题同自己说话,脸蛋儿便是一红,忙道。
“你在笑。”他轻声道,嗓子有些哑,手指却抚上了她的脸颊:“你笑着,真好看。”
秦念益发觉得心和身子都化成软绵绵的一团了。她这时候才觉得,他手指拂过的她的唇边,当真是勾起来的。
郎君啊,她的郎君。她将脸贴在他胸口上,一句话都不说。
白琅也不再说话了,两个人这么倚靠着。婢子们退出去的时候,她不曾要她们点燃灯树,因而这般时刻,只余下榻角上一只镂空的香炉里别有心思点起的一段蜡烛。微光彤黄,深重的阴影落在白琅棱角分明的脸上,秦念依稀看到未干的汗珠。
她抬了手,想为他擦拭,然而终究是有些犹豫。便在这犹豫之间,白琅竟将她手握住,引着她为他擦去了面上汗珠。
汗水是湿凉的,他的肌肤却是温热的。
秦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样睡过去的,只依稀记得,在她神思恍惚,眼皮子再也难以撑开的时刻,白琅曾在她耳边说过一句什么话。
只是那一句话,在她醒来之后,便再也寻不到半点儿踪迹了,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而白琅彼时已然起身,她仓皇坐起时,正对着衣冠整齐的他,站在外头,隔着半开的榻屏,带着有些腼腆亦有些温存的目光看着她。
秦念怔了一刻,方伸手将锦被拖了,掩住胸前。
白琅失笑,道:“快些起。我婶娘在外头候着你,据说很焦躁了。”
秦念一怔,道:“哪位婶娘?”
“郑氏。”
秦念恍惚记得,这位郑氏,乃是白琅的伯父内人。她并不了解此人性情,然而既然是郑姓的,母家想来也定有些很有身份的亲戚。
她自然不敢怠慢,然而昨夜旖旎之间发鬓散乱身子慵惫,仓皇折腾起身,也用了小半个时辰。待得垫了几口点心,见得郑氏,外头天光都大亮了。
秦念以晚辈见长辈的礼与郑氏相会了,便道:“今日起身得迟,实在有些怠慢婶娘,还望婶娘不要怪罪才好。”
郑氏只笑得眼角儿都出了皱,道:“七娘果然好生标致的人物,怪道……新婚夫妇,晚些起身也无妨的,老身虽然早过了那般年纪,可也还记得些许情由呢。”
郑氏大抵不知道秦念与白琅昨夜才真做的夫妻,这一句话自然也是无心,秦念听得却很是戳心,一霎便红了整张脸。
郑氏微微笑了,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三郎自小失了爷娘,我与他伯父,是将他当做亲生儿郎子一般上心的。如今他得了娘子,恩爱非常,我们自然也是很欢喜的。”
秦念不知她此言何意,自然是笑道:“多劳伯父与婶娘从前的诸般照料,郎君也同我提起过呢……”
郑氏的颜色却在听闻此语时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如常,只道:“三郎是个有心的好儿郎,七娘与他做了夫妇,自然也要好生管了这一座将军府,光耀宗族才是。”
秦念先前并不清楚这位婶娘为何一大早就登门拜访,只能隐约猜测一二,如今突然听闻“宗族”二字,却将她来意猜出了八分——这怕是前一天那一把火惹出来的祸。
她尚且未曾细细看过那些账册,白琅便把它们付之一炬了。是而无论那些账册中有什么见得的又或见不得人的内容,如今皆是无法追查了。
想来白家的族人,多半是想知道李氏掌家这些年的进益的,却被李氏滴水不漏地挡出府去。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盼得三郎讨了娘子,那些账册该从李氏那里转到她手里了,自然要急着弄个清楚……
“我也很有此意,只是怕本事不济。”秦念轻声道:“偌大一个将军府,哪里是想管好便管好的呢。”
“这倒也是。”郑氏道:“我已然许久不曾问过这边府上的事情了——这些年,全是三郎的庶母李氏一手打理府上事物,你若想真正掌管此处,只怕还要过她这一关呢。”
秦念心中暗道一句得了,颜面上却是娇美无邪的一笑,道:“庶母待我很好的,昨日便将旧账册都搬来了,并不曾藏私,想来是有意叫我过了她那一关呢。”
郑氏要提到这事儿,她便也提——不管郑氏与李氏都出于什么目的来觊觎将军府的家产,如今这一份家产都是她的夫婿白琅的。他已然要烧了所有账册,无非所示先前种种再不追查,而此后的种种,便都是她秦念要打理的了。
除了她,旁人谁想插手,都不会有机会。
“那些账册,娘子可认真读了?”郑氏道:“当真没有半点儿蹊跷?”
秦念咯咯笑了,道:“我哪里有时间读那些个——账册刚刚搬来,郎君便说要来无用,不若一把火烧了去。于是,我便叫婢子们将那些个账册烧了个干净。”
郑氏面上的愕然,由秦念看来都颇有几分做作:“烧了?那么先前的事儿,郎君与娘子是既往不咎了么?”
“什么先前的事儿?”秦念眨动着明亮的眼睛,道:“郎君久在军中,我嫁入府中也不到半月……先前的事儿,我当真是不知晓。”
郑氏皱了眉,道:“您太也疏忽!府上有七八处庄子呢!说来,咱们白家的庄子地界都挨的近,素日里族中公学等事务,也是由大家公摊了的。只是,不知缘何,将军府的庄子,收成却总比旁人的差些,年年交给族中的钱粮,也……”
秦念不由肃然道:“婶娘这话,可是说府上欠了族中的钱粮?这一出若果然能坐实,秦念自然不拖不延,清偿了才是。只是,我家郎君许久不在京中,这事儿须……”
“自然是不能怪三郎,他男儿汉知道个什么?”郑氏忙道:“只是这事儿蹊跷,咱们私下商议着,总觉得有些布帛粮食,仿佛是被谁吞了去呢。”
秦念默然片刻,突然笑道:“我懂了婶娘的意思了。有人借着将军府的家产,中饱私囊,乃至将军府欠下族中的钱粮来。是也不是?婶娘放心,账册虽然烧了,秦念的眼不是瞎的。待到年关之时,那些个庄头来了,秦念自然有吩咐。”
郑氏面上的笑意益发殷切,道:“七娘果然算得贤内助。三郎有七娘这般的好娘子,也不枉同族的叔伯们为他操持这许多。有劳七娘。”
秦念面颊微红,显然是个娇羞不已的新娘子,忙着讨好夫婿宗族的长辈一般:“婶娘说这样的话却见了生分!何至于有劳这样的话儿!做娘子的,总要尽心竭力,为着夫家兴盛才是。”
郑氏大概只当秦念信了自己的话,神色里一直隐约的紧张便荡然无存,与秦念闲扯几句,也便推说中午时分要到了,家中尚且有事,便先退走了。
秦念送她出去,心中却只觉五嫂所言不虚——白家这夫人,当真还不是轻易能做得的。
白琅的父亲与这位郑氏的夫婿乃是一母所出,只是做兄长的自幼身子骨儿不佳,书读不得,武习不得,除了子嗣方面,全然没有哪一样比得过白琅父亲的。品阶虽然不低,粮饷却架不住家中的儿郎子们吃用。
这样的情形,怎么也该算计着过,哪怕只能算计些许族中公学的供给呢?
只是秦念也知晓啊,白琅的那位庶母,同样是个算计的人物。
如今她也分不出两边谁是谁非,只能先应承下来,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她也不曾指望少交钱粮,断了族人的念想,也不指望能叫李氏把前些年可能贪渎掉的钱物吐出来——只要大家颜面上过得去,糊涂些又何妨呢?
☆、第42章 亲眷
秦念实在是并不太在意财帛金银的,是而想起白家那一众叔伯婶子们对这一份钱粮的看重不过是因看不惯最饶裕的将军府掌控在一个妾室手上罢了。如今她做娘子的接了将军府的财权,郎君又一把火将先前的账册烧了个精光,此事也便该重新翻篇,再不与过往种种纠缠。
然而偏生不若人愿,前脚送走了郑氏,后头又来了白琅几位小叔的妻子,一个二个明里是来探望新妇子,言语中拐弯抹角却都朝着府上收纳的贡租发难。
秦念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