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凶猛-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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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也太有些不知好歹。”
“圣人难道不知道,不到一个时辰前,我动手打了徐才人身边的宫女?”秦念道。
“刘内官与我通禀过——那徐才人不是个骄横跋扈的人,今日与你过不去,是不是因了她曾心向白将军的缘故?”皇帝道:“你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女孩儿,我想来此事也不能全怪你。”
“……可是,圣人能假装被那徐才人蒙了眼啊。”秦念微微侧头:“您也无须罚我太狠嘛——左右是要叫阿姊明白,我是照顾不上两位小殿下的,而她若是真……真没了,两位小殿下未必就能在她所喜欢的人身边抚养,我想,她便一定会拼了命地想活下去吧?”
皇帝垂首想了一阵子,终于叹了一口气:“阿念,我记得你的好处……”
“我只想……只想让我唯一的阿姊活下去。这法子未必有用,但……不得已,试上一试也无妨。”
皇帝瞥了瞥身边的刘内官,忽便厉色道:“白秦氏骄横跋扈,喧闹内廷,鞭笞宫人,原当问罪。念其父族夫族功勋累累,不加深究,责其于将军府闭门思过,决不许擅自出府!”
秦念听得,盈盈下拜,道:“秦氏……谢圣恩。”
“去吧。”皇帝低声道:“我去向你阿姊解释……”
秦念随着宫女下了台阶,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扭头对皇帝叫道:“姊丈!”
皇帝的背影一顿,转身道:“怎么?”
“方才您是怎么同我说话的……这情形,万不要叫阿姊知道,不然我可被白白关了禁闭啦!”秦念道。
皇帝一怔,向刘内官道:“将在场所有的宫娥都换走。从今日起,皇后身边留谁伺候,你心里须得清楚。”
秦念微微笑了,道:“圣人英明,秦氏告退。”
出了宫门,秦念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翻身上马,带着人向自己的府邸过去——皇帝是要她在将军府里头禁足的,她自然不能再回翼国公府里头去混吃混喝。所幸将军府里头一直有个殷殷在打点,多半也不会如何混乱。
禁足吧。左右宫中的消息会有人来通告她的,她被“禁足”的消息,也总会以最适合的方式叫该知道的人知道。
只盼她这般举动,真能叫阿姊认为后路已断,振奋精神活下去。
秦念到得将军府时,消息早就传了回来。殷殷与朝露在将军府后门等着,见她下马,两人俱迎了上来,却一句多的也不问。
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府,两扇门在她们背后合拢,隔断坊中人窥测的眼神。
直到回了自己房中,殷殷才低声问了一句:“娘子当真要被禁足?小郎君怎的是好?”
“还留在爷娘那里吧。”秦念叹了口气,道:“或许我应该先接他回来的,方才我回翼国公府,都不曾来得及看他一眼,还真不像是做阿娘的人啊……你们可有去探看过他?”
“自然是要去的。”殷殷为秦念端上小婢送来的酪浆,道:“娘子也莫要担心,他长得白胖得很,且越发好看了。很有些像他阿爷。”
秦念微微笑了:“自然是要像他阿爷的,那么,有没有一点儿像我?”
殷殷沉默了一阵,方道:“眼睛生得似娘子。”
秦念看着她,点点头:“你一定不是这样想的——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被禁足了,一点儿也不着急,一点儿也不忧愤,反倒问这些事。明明我见过自己的儿郎子,明明小孩儿这么几个月时间也变不了太多……”
殷殷一怔,道:“娘子?”
“我猜得对不对?”秦念抿了一口酪浆,又看看朝露:“你怕也是这么想的吧?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怎么能没什么大不了的?圣心难测,如今皇后殿下病重,他又这样待您!”殷殷当真是急了,道:“娘子是不知道您走后京中都出了什么事儿,才这般……”
“京中出了什么事儿?”
“那徐三娘做了才人,很是得宠的样子,连着她阿爷也升了半品呢。他徐家的门生,也日日骄狂起来,连翼国公府的人都敢顶撞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秦念抬抬眼皮子:“你们可别说——目下我看啊,这世上的事儿,只要不弄出人命来,样样都是小事。顶撞?你可别忘了,他们府上的小娘子,两年前就能做出自己往荷塘里头跳,然后栽赃嫁祸我的事儿!要说顶撞,那时候便顶撞了……”
“所以您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急?眼看着他们得势……”
“我急了啊,”秦念道:“我今日进宫,她们挡着我的路了,我便抽了她的宫女一鞭子,大概是打毁了颜面了。眼看着面颊上血肉破绽了一长条儿——不然你们当我为何一回京便落得个骄横跋扈的罪名?”
殷殷愕然:“娘子,您是疯了?”
“是啊。”秦念神色不以为然,口中却道:“那能怎么办呢?我把那宫女打成了这样儿,圣人也不过是罚我禁闭。只要你们都老实些,咱们府上都老实些,过了这一段儿也就好了。”
“娘子!您怎么……”殷殷实在是不能再说什么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秦念仍是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若是叫旁人看到,那还真是要骄横跋扈到了无惧无畏的时候才能有的模样。
朝露大概是看出了什么,借个茬儿溜出去了,此时殷殷方道:“您是中邪了吗?您刚刚从宫中回来,难道不知晓,皇后殿下病得那么重,您再被禁了足……若是有个万一……”
“你是要讨打吗?”秦念抬眉:“什么万一?我阿姊吉人天相,不会有万一。”
殷殷怔忪地看了她一阵子,忽然道:“娘子今日与往常很是不同。不寻常的事儿,便一定有不寻常的缘由。是不是?或许您不能说,但这缘由一定不是您突然患了失心疯。”
秦念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挥挥手道:“不装了,没意思得很。你看我像是失心疯么?圣人之所以叫我禁闭,有旁的缘由,但决计不用挂怀——你要知晓,我可还有一位姨母呢。天变不了,那徐才人不过小猫一只,能翻腾起什么事儿来?她也能叫圣人嫌弃自己的表妹?”
殷殷面色稍霁,道:“婢仆还是须得做出惶恐不胜的样子来的吧?”
秦念点头,道:“自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然而被雷劈的,同被雨淋的,总是不同的。”
殷殷亦笑了,道:“是了,奴婢们便都要是被雷霆击中的样子……”
于是,殷殷出去之时,颇带了些郁郁不安的神情,却偏又声声叫府上的人不得慌张——其实见得这样声势,不知情的人哪儿有不慌的?而禁足令只是发给秦念的,却没有不许将军府里别人出去,更没有不许白家和秦家的族人进来……
但偏生,秦家的仆役向将军府里送东西从不曾断过,白家的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来的,听闻还颇有人背后说道秦念初嫁时便骄慢得很,有这一天也算是罪有应得。
这些背后说的难听话,依例自然是迟早要传到苦主耳朵里头去的。秦念听闻了,却也不怎么动怒——白家的族亲们现下疏远她那才是人之常情,只是再过几个月,白琅的职田送上东西来,他们可最好不要来她面前装亲热!否则她真能放狗将他们咬出去。
而其实她也等不了几个月了。宫中时不时有人来“监看”她改过自新的情形,要听到的消息,顺理成章便能传到她一个人耳朵里头去。
——那一日,皇帝沉着脸不顾宫女阻拦冲进了皇后寝殿,大发了一通脾气,直斥秦念没规矩。而皇后被生生惊醒,好容易明白了君上何意,竟也不顾重病毁了颜面,强自挣扎起来,泪流满面求皇帝放自家幼妹一回。
万幸皇帝死死咬住了秦念先前与他商议的用意,绝不松口,顺便还提了提“秦念这般没规矩的人如何能教好小殿下,她连徐才人一半儿的知书达理都够不着。”
秦皇后果然如秦念所想的要强。她怎么能留着自己的骨肉到徐氏手上?见得夫君大发脾气,几乎是变了心肝的模样,她便是以为自己快要撒手人寰了,也万不敢就这么死了啊。
于是这些日子里,她用药用饭皆比先前好出太多。听宫中的来人道,她脸上竟有些肉了。
秦念自然是欣喜的,然而欣喜之后,心中却隐约有点儿酸。
她了解阿姊,才敢出这样的主意来……秦愿这一世,活得多累啊。她身上的担子,重得连死都不许她死。
细细想想,阿姊承担的当真太多了。
秦念可以任性,可以随心,有的是人会护着她,随着她,可秦愿不能。
她与堂兄相悦不能相伴,做了皇后身子偏又撑不住后宫的劳顿……她那样的人,或许若不是秦家的长女,会活得比现下好很多吧?
可世上哪儿有或许呢。她既然在那个时候出生了,便注定要咬着牙,活得比谁都顽强,比谁都长久才行。
☆、第91章 偷听
秦念再见到阿姊,已然是一个多月之后。这一回她入宫;再也不能如上次一般“嚣张”;反倒是小心翼翼绕着人溜进殿内——实在是有些像只鼠。
而秦皇后看见她,也是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嘴唇颤动;半晌才道:“你怎么惹着她了?真真是个没用的女娃儿;你……”
秦念抿了嘴唇,道:“我是还没到阿姊这里,便碰上条恶狗拦路。谁知晓这恶狗原是有主的呀?”
秦皇后又是想笑,又是想怒:“你,你还不知悔改!这是宫里头,由得你胡来?我听说,你把她的宫女打伤了,难怪圣人要恼你——这一路来,可有人发现你没有?”
秦念这一回进宫,本来就是应了阿姊的心愿,“偷偷摸摸”来的,说起来自然是不能叫人看到。可其实,她就算叫人看到了又如何?
她进宫,是皇帝遣车驾去接的。用的乃是长公主的车驾,谁能看出端倪来,便是看出来了,又有哪个敢多嚼舌头?
可这事儿偏生要瞒着皇后,秦念便道:“阿姊放心,我这一路小心着呢,没叫人看到的。”
秦皇后这方才稍安了颜色:“你这……你太不叫人省心了。圣人还说,若是我没了,叫你照顾两位小殿下,岂不教得不懂规矩了!你……若我果然挺不过去,我那两个孩儿,难道交给徐氏看待?你也……”
“阿姊,”秦念道:“我当时哪里能想到你要托付给我这样重要的事儿呢?只是她们堵着路,实在惹人厌,我才……”
秦愿叹了一口气:“我真不知该怎的说你。那徐氏从进了宫,一向行事谨慎小心,轻易是谁都不肯得罪的。你动手打了她,旁人看来,自然是你被咱们家中宠坏了的。你……”
“阿姊!”秦念道:“今后我小心也便是了——再说,世上之事原本福祸相依呢!若不是我打了她,圣人不悦,罚我禁足,阿姊又怎会这般无路可退地好起来?”
秦愿一怔,嗔笑道:“你倒是为了我好?真真是欠抽手板了!你可知晓,圣人同我大发雷霆的时候,我真真是吓着了!他要是因了你这般大闹,迁怒于翼国公府可怎么是好啊。”
秦念道:“他怎么会?他怎的说也是我表兄呢,阿姨定不会答应的。再说了,我做出什么事情,与翼国公府何干,难道是要怪咱们的家教么?他可该知晓,我是个自己就坏了的,像阿姊这样的淑女,才是国公府的千金呢。”
“……你就只会混赖!”秦愿气着,可又不真与秦念置气,终于叹了一息,道:“我算是挺过这一遭了,可是,今后你可再不能这样莽撞!未必下一回还有这样的好福气……圣人,再如何是你表兄姊丈,可也先是君王。”
秦念面上显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心中却也难免有些后怕。
倘若圣人当时不想相信她,只怕不用她想出这般法子,就得狠狠挨罚了。
见她不说话,秦愿益发有些焦急,道:“我只当你随白将军去了塞外,也好学学他沉静性子,却不料你竟比先前还不知事了些……”
“我是去随军打仗的啊,阿姊。”秦念道:“我同他学什么?我素日见着他时,他不是倒头便睡便是冲锋陷阵,真要是将军们议事之时,他偏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算得上是沉静不算?可那几条恶狗拦路的时候,我若不出声儿,没人帮我把它们赶开呀!”
“你还说!那是圣人的妃嫔!”秦愿道:“这事儿就此揭过去了,今后你也忘了这事儿吧。圣人这边,我为你求求情,或许他能早些解了你的禁足。”
秦念自是要道谢的,可谁知是撞了什么邪,她还没开口,殿外值守的宫女便忙忙进来,道:“皇后殿下,徐才人来了。”
“……”秦念与秦愿一道看着那一名宫女,一时间两人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事儿,可还真巧。
“阿念你去后头避一避。”秦愿做决定倒是很快的:“我将她应付走了便是。”
秦念自然遵命。她去堂后的屏风外坐着,这里既能听到室内的动静,却也不至于叫人看到身影。
徐氏进殿,同秦皇后问安的声音,竟温柔得叫秦念听得有些切齿。
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