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二夜-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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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的祇时突然感到一窒，有什么东西，正在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有什么东西，又在把他心里很重要的那部分一点点地刮下来。
阮梓壹说了一句：“我去拿点水果给皓月吃，这时候他应该醒了。”
啊和帮他挑了一些最好的，白虎转头看祇时，终于发现他的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阮梓壹兴冲冲地推开门，叫道：“皓月！起来了没！吃水果咯！”
即使知道他要是没醒而被自己吵醒的话，会被他打死，但此刻愉悦的心情选择性忽略了这个可能。他第一时间是跑到床边，却发现被窝都凉了。
“咦？醒了？”
转头一看，从藤椅背后看，依稀看到那袭白衣和头顶，他端着水果盘，边走过去，边说道：“怎么起来就坐这儿，风……”
哐当……
盘子摔在地上，切得精巧的水果撒了一地。
阮梓壹听到自己尖锐而恐惧又惨烈的声音，肆意地充斥着整个公馆：“不！不！皓月！”
所有人听到尖叫声后，一拥而入，都捕捉到了那干枯尸体消失的最后一刹那。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希望这都是一场梦，一场没来得及醒过来的噩梦。
阮梓壹发了疯似的冲过去，却又不敢碰那只剩下几掬齑粉的，空荡荡的衣裳，他悲痛欲绝地叫道：“皓月！皓月……”
皓月去哪儿了，刚刚他看到的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一个人影，轻轻地推开所有人。
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张空荡荡的藤椅。
白虎叫了一声：“祇时。”
在阮梓壹红着眼，狠狠地瞪着那件衣裳的目光下，祇时跪下来。
颤抖的双手，温柔地捧起那件衣裳，齑粉簌簌落下，
他的鼻子轻轻蹭了蹭，溃不成军的情绪汹涌而来，嘴唇抖动了很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皓月，乖，我带你回家了。”
说完，众人感到大地猛烈地开始摇晃震动，天色骤变灰暗，苍空扭曲，天地异变！
作者有话要说：
☆、一起去寻找迷路的你。
祇时的脸深深地埋在那件轻轻的衣服上。似乎周围的异动与他毫无关系。
众人还没在皓月的突然凄惨离去的哀痛中回过神来，就感到地震，感到外面狂风大作，看到天色突然就暗下来，一时不能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梓壹失神地在地上跪坐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扑到祇时身上，和他一起抱住那雪白的衣裳，像是在抱着衣裳的主人，无声流泪。
祇时完全不在意他的周围在发生些什么事情，他抱着衣服，轻轻摇晃，轻轻拍打，不像抱着衣服，而是宛如抱着婴儿，在温柔地哄他入睡。
他喃喃说道：“皓月，我们回家吧。来，我去带你回家，不要害怕迷路，不要害怕自己一个人，我很快就来。”
说完，大地震动得更加厉害，像硬生生要把这片土地撕裂一般，他们听到房屋倒塌的声音，可见这地震非同小可！
他们所处的屋子也开始掉落泥石来，白虎最先回过神来，蹲下｜身来用力地抓住祇时的肩膀，大叫道：“祇时！住手！你这样做只会引来天庭的惩罚，只会让公馆里所有的人陷入危难之中！”
祇时对他的声音恍若未闻，严重清泪不断，他轻轻说道：“我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夜殊干涩地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虎咬牙说道，同样带着无法言喻的悲痛“我也不知为何皓月会突然消失，但现在祇时要倒流时间，逆转时空！”
说完转头继续劝祇时：“皓月离开谁都很伤心啊，祇时。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是为什么，我明白你是想回到过去把他带回来，但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呢？”
祇时终于肯回头，淡淡地看着他，看上去冷静又平淡，他轻轻说道：“我知道为什么。”
白虎一愣。
“你们不懂，你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孤独的离去。我到底让他承受了什么，他现在一定很害怕，我到底让我的孩子吃了多少苦。”
祇时把脸贴上那件衣裳，白虎再想开口说些什么，眼前情景一换，所有人的眼前的情景都一换。
夜深，人静。微风，暗香。
皓月背手，抬头仰望天空的弦月。他轻轻地叹息着，眉宇的忧愁一直深深地镌刻至心里去。
“小白不见了，小黑出走了。白虎不见了，祇时……沉睡了。”
【你相信我吗？】
皓月一愣，惊愕地看着四周，问道：“你是谁？”
【你是我的孩子。】
皓月极快地回答道：“我是祇时的孩子。”
【呵呵，你以为，是谁把你送给他的。】
皓月的脸上闪过几种神色，惊愣的，无措的，哀伤的……
【我是＇时间＇，而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
皓月喃喃说道：“我是你的一部分？”
【祇时是我亲自选定作为我的＇代理人＇的。他是最完美的容器，完美地容纳我所赐予的力量。】
皓月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代理得很好，我很欣赏他。所以看到他千百年来都是独自一人生活着，听到他内心的寂寞深深地呼唤着，我决定送一份礼物给他。】
【那份礼物就是你，你的出世，就是为了陪伴他。】
皓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两行眼泪流下，说道：“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你赐给我的礼物啊。但是他现在元神都已经……”
【所以我问你，你相信我吗？】
皓月再一次一愣，带着期待的惊喜，叫道：“您能唤醒他吗？！”
【他只是暂时的沉睡，终有一天会醒来。时间长短要看他的造化了，我不会让他死，也不能立刻让他回来，他的恢复需要时间。】
皓月本已绝望的心重新迎来希望，【时间】继续说道
【在那之前，你需要咱代他，做我的＇代理＇。】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我的力量即是你的力量，结界本是以我的力量为基础，以祇时的元神作为实体的。而你，你是我的一部分，你的元神也就是我的，所以现在，没有了祇时的元神作为结界的实体，你只能用你的本体和结界连接在一起。】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当你接收了力量，你本体也会同时作为公馆的新结界，决不能离开公馆半步，因为你一旦离开，结界就会消失。你也懂得，结界是保护公馆的一道极重要的屏障。】
“我明白，我接受。”皓月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让公馆好起来的。”
【还有，这次混沌的攻击，不但是祇时受了伤，我本身……也出现了裂缝。】
皓月一愣，问道：“您能自我修复吗？出现裂缝，会怎么样……”
【唉……一旦出现裂缝，我的空隙是很难被修补的……出现裂缝，很可能会导致时空错乱，会导致世间一些事物本末倒置，也会让一些邪恶妖物钻了空子逃出来。】
“那怎么办？！”
【……孩子，必要时，我会选择＇召回＇你。】
皓月顿了一下，小声地问道：“【召回】我……是什么意思？”
【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要修补裂缝，＇召回＇你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我……即使祇时醒了，也不能再陪伴在他身边吗？”
【我是说，在必要时。但你也要做好准备。你回到我身边，也一样可以默默守护他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的＇代理人＇了。】
说完，皓月的周围好长一段时间都无声无息，皓月感觉到，有些事情开始悄悄改变了。
他对着黑夜里看不到的景物发呆，良久，幽幽说道：“你不懂，倘若他到时找不到我，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痛苦，我也会痛苦。因为我对于他的重要同等于他对于我的重要啊……”
本是属于皓月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痛苦的，开心的，从来都没有说出口的秘密，一一展现，即使知道他痛苦，也不知原来他还埋藏着这么多，他们所不能触及的哀伤。
——
“小白回来了，你去把他接回来吧。夜殊那边我去通知他。”皓月对白清明说道。
白清明看他，说道：“原来，你一直早知道夜殊去了哪里？”
皓月笑眯眯地说道：“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他，小白也是。”
白清明喃喃说道：“真羡慕你的孩子。”
皓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白虎也一定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白清明露出一个苦笑，说道：“我相信你。”
——
【裂缝，不能拖得再久了。你也看见了，不断地有本是属于远古的邪灵从中跑出来。】
“注定无法修补吗？”皓月问道。
【你还有什么愿望？】
“我想看他醒来。”
【不是徒添他的痛苦吗？】
皓月坐在那张熟悉的藤椅上，摇啊摇，吱呀吱呀地响，说道：“我具有你的力量，逆天是不可行的，我可以利用它扭转记忆，剔除记忆吗？”
【只要不被天庭知道，只要你做得到。】
皓月笑了笑，说道：“我想，没有珍贵的回忆，就不会知道失去的痛苦。祇时醒来，就让他在没有我的记忆下幸福地生活着吧，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其他人怎么办？不公平。】
“只有对不起他们了，我的幸福是祇时给予的，我也想给他幸福。”
【哼，他能拥有宝贵的你，那是我给予的。】
“我爱他。”
【……是吗？】
【时间】和皓月的谈话结束，皓月来到祇时的床边。那个时候，阮梓壹刚刚恢复一些记忆，而祇时也终于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但其实一切，皓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切都按照他预知的方向走。
他把手放在祇时的胸膛上，慢慢的，融入身体里面。
过了好一会，他从中抽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小光球，温暖的，美丽的。
皓月被手上炙热的感觉温暖至心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他哽咽着说道：“你不要怪我，我注定会消失，你忘记了我，就会少一份痛苦。因为我爱你，所以只能对你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俯身，在祇时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手轻轻一合拢，光球化为轻烟散去。
他清楚的意识到，那份最重要的感情，已经逝去了。
“对不起。”
——
当元神都已逐渐虚弱的白清明回到公馆，皓月用自己一半的元神去补救。
反正，他，迟早也是落得个永远消失的结局。
【你用你的元神，也就我的，去救他，那裂缝怎么办？】
“我另有办法。”
【……你有办法就好，剩下一半，我会先开始＇召回＇。】
“好，当混沌成为你的祭品之时，就是我开始彻底＇回归＇之时。”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尾指开始，身体一点一点地失去知觉，他知道，他正在被【召回】。时间怜悯他，所以放慢【召回】的步伐，让他好好处理还没完成的事情。
当失去知觉蔓延到心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心制作了一个空间，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混沌拖了进去。
当看似被混沌杀死，其实是让他刺破他的心，相当于刺破了整个空间，而与空间已经连接起来的混沌自然也就是死在了自己“手下”。
混沌的元神也彻底被用去填补【时间】的裂缝，当然这不是最好的补救。
在看到祇时完全想起了所有事情，而当中没有他，他也就放心地被【召回】了。
一直在自欺欺人，他觉得只要祇时不会痛苦，他也就不会痛苦。
但当在真正里去的那一刻，心里无助的孤独、绝望，还有不舍，那份再也不能和大家在一起的恐惧心情，在那一刻爆发开来，他带着那样不甘心的心情离去，覆盖了所有他以往承受过的痛苦，他好想……留下来，他好想回家，好想回到祇时温暖的怀抱中。
——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去的时候，他的力量就完完全全地回到了祇时身上，而那份记忆，本来属于祇时的记忆，还有他苦守着的秘密记忆，却也随着力量的转移，也全数转移到了祇时身上，这是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众人被真正的真相占据了脑海，他们久久都沉浸在皓月独自一人苦苦为他们安排着，独自一人苦苦承受着慢慢离去的痛苦带给他们的震撼中。
他们算什么，对比与皓月所做的一切，他们算什么？！
阮梓壹忍受不住打击，嚎啕大哭起来。
“皓月你快回来！求你，小白不要你走。”
好像还是孩童时候的他，大哭着，哀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