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作者:光无影)-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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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公孙策继续道:“近年来边境动荡,战事不断。我朝重文轻武惯了,将士稀缺,展护卫便主动请缨出塞去了。”
“他这样明摆着去送死!”白玉堂吼道。
一屋子人顿时失了声,纷纷避开白玉堂的目光。
白玉堂心中一坠,惊恐地抓住公孙策的肩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什么意思?!”
公孙策抽动嘴角,挤出个难看的笑来:“白少侠……你、你莫要冲动……”
白玉堂的呼吸急促起来,强压下心中不安,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道:“他怎么样了?!”
“白大侠……”床上伤者递上一封信给白玉堂道,“这是展将军给您的信……”
白玉堂一把抢过,哆嗦着拆开,从中滑落一块他熟悉的黑玉吊坠。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玉堂,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展某大概已经不在了。请不要再记挂我,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百年千年后,若是有缘,再相见。”
白玉堂脚下疲软,若不是公孙策及时扶住,就要跌倒在地了。
——手中的,竟是展昭的绝笔信。
那伤者又呜咽道:“展将军自到了边塞,每次打仗都不要命地冲锋、愿为低级兵士当靶子……其他几位将军本来看不起他江湖出生,可自他带我们大大小小打了几场胜仗,那拼命三郎的劲儿让大伙儿都折服了。他本就武艺高强,若是对上敌将那一身本事就派了大用场。为人又谦和,兄弟们都很敬重他……不、就是敌军也对他心存敬畏。可打仗毕竟不是比武,半月前那场大战,因敌我兵力太过悬殊,我军前线几乎全军覆没……展将军也因负伤过重,终究是……”说到此处,那名伤兵又哭了起来,其余人也暗暗抹泪。
白玉堂只觉得心脏快要裂开了,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不会的……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他是九尾呀,有九条命!怎么可能会死?!你们别玩儿我了……我知道是我不对……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展护卫已被圣上追封为辅国大将军,封家荫子。白少侠既然回来了,可随本府去见一见圣上。”包大人乌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却正是悲痛至极的兆相。
“不!爷才不要什么封赏……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他的尸身呢?!若是真的,他的尸身在哪里?!”白玉堂逼问道,仿佛那是最后一线希望。
那伤兵道:“葬在战场上了,跟其他兄弟们一起……这是展将军的遗愿。他说他已无留恋,不想再回中原了……我受将军委托回京,一来疗养,二来,就是为了将那封信转交给白大侠。展将军说过,或许这封信一辈子也交不出去,但我不介意,他在战场上救过我,就算一辈子都等不到,我也会将它带入坟墓,好给展将军一个交代……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那人又哭又笑,泣不成声。
后面的话白玉堂已听不到了,他目光涣散,三魂七魄仿佛碎了,终于支撑不住,斜斜地倒了下去。
白玉堂昏睡了三天三夜。经公孙先生诊断,乃是因周途劳顿、睡眠不足,加上受了太大的刺激,才晕倒的。好好休息便可康复。
包公怕白玉堂想不开,吩咐人时刻盯着他。白玉堂醒后也不出门,不吃不喝也不睡。泪流干了,就呆呆倚在床边,谁都不理。
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都会坏的。包大人一早就派人送信去陷空岛,或许亲人在身边会让白玉堂好过一些。展护卫不在了,他还有兄嫂儿女。他已是成年人,此次回来,应是化解了对展护卫的误会了吧……是时候让孩子们回来认爹了。也顺便通知白家展昭殉国的消息,好好的办一场后事。
可这一来一去至少也要个半月,白玉堂一直不肯进食,就怕撑不到那时候。公孙策乃至包公都亲自来劝过,软话狠话说遍,白玉堂就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没有一点反应。
眼看他已七天没进食,似乎打算就这么等死了,那伤兵恢复了些体力,也下床来看望。
“白大侠。”他在公孙策的搀扶下恭敬说道,“白大侠,可愿意去祭拜一下展将军?”
“………………”连日失魂的白玉堂无神的瞳仁细微地动了一下。
公孙策见有效,催那伤兵把该说的都说了。
于是那人继续道:“展将军吩咐过,如果白大侠放不下,非要折腾自己,就让我养好伤后带白大侠去他坟上看看他。但您必须吃饭才能走得到边塞呀……”
白玉堂突然蹦了起来,扑到桌前抓起饭碗就猛吃,公孙策总算松了口气,轻拍他的背以防他噎着。
此后几天白玉堂都乖乖地吃饭睡觉,只不过得有那只宝贝猫尾毛抱枕才能睡得着。还天天催那伤兵快点恢复,好像被他催了就能快些好一样……
可怜那兵士被白玉堂唠叨了三天终于受不了了,想自己的伤势也没那么严重了,决定提前启程。
白玉堂恨不得再度昼夜不分地赶路,念在结伴而行的是名伤员,只好忍了。
就这样足足花了两个月时间,二人才赶到了目的地。
因牺牲的兵士有许多,坟地占地很大,怕敌军来捣坟,并未立碑。多亏那伤兵有心,记着展昭下葬的方位,才能准确地将白玉堂带到跟前。
白玉堂站立良久,才沙哑着嗓音对那伤兵道:“可以让我单独待一会儿么?……不,不用等我回去了。”
“……好。”那人将手中那两坛酒放在地上,又道,“白大侠,节哀顺变……莫要再伤了身子。”便离开了。
确认那人走远了后,白玉堂才盘腿坐下来,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将半坛子酒洒在面前的黄土上。
“猫儿……你虽然酒量不好,但今日就陪爷喝个畅快吧。”言罢就着坛子就牛饮了几口,又继续道,“咱们五年没有说上一句话了,今日爷要好好跟你说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怪我、恨我,没关系,是我的错,是我任性妄为,让你为难了吧……
“你可知这五年间我隔三差五地就回开封看你。你一定不知道吧……青阳先生说的对,我这臭脾气实在害人害己,非钻着牛角尖,明明想你想到发狂,却仍不愿放下坚持与你见上一面,只偷偷地看着……”
白玉堂喝一口酒,说几句,再撒一些,然后再说几句,喝一口……
“你这笨猫明明将我照顾地很好,怎就不会照顾自己?就算你有九条尾巴,也有极限的时候啊……你不知我每次看在眼里都心疼着么?
“…………好吧,那也是我不对,害你变成那样……”
就这样自言自语了一个多时辰,带来的四坛子酒只剩下了一坛,酒精的作用上来,白玉堂有些醉了。
“才三坛子……爷居然就醉了……呵呵……猫儿,你还在么?……该不会已经被爷灌倒了吧……”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的话。天色已昏暗下来,四周愈发静悄悄一片,只有不时刮来的西北风,卷起地下黄土。
“猫儿……爷说了那么多,你怎都不回答一句……还气我么……?爷保证以后不会了……真的。白五爷一言九鼎……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不原谅我,我该怎么办?……你忍心么……”
酒精的影响下,白玉堂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了。
“猫儿……你倒是答我一句啊……就算是骂我一顿也好……打我也好,爷绝对不还手……是了……你从来舍不得打我的,怎就舍得不理我呢……我现在好难受你知道么?你怎就一声不吭地去了呢……连乞求你原谅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就这么……”
地面的黄土上有了一滴滴的水渍,又很快渗进了土里。白玉堂垂着头,指甲嵌进土中,狠狠地划着。
“你让我今后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还你这笔债?去找你的转世么?如果是爷,一定从小把你□地乖乖地,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离不开我……你明明可以这么做的……可你没有……是你保住了白玉堂,没有人能再像你这样对我了……没有了……可你现在也走了,让我怎么办……我要如何去找你,我只能活几十年,若是找不到你怎么办?!”
呜咽之声越来越浓,不断有滚烫的液体渗入到土里去。
那土中埋着展昭。
天空乌云滚滚,闷雷声声,不多时就下起倾盆大雨来,将白玉堂一身雪白的衣衫打得湿透,又被黄土弄得脏兮兮,他也浑然不觉,只伏在地上,合着那暴雨和雷声痛哭、嘶叫……
“展昭……展昭……你听见了么……我是白玉堂啊——!”
第三十七回:若梦回桃源入洞天_复缠绵仙境弃凡尘(上)
白玉堂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身上也干干净净地穿着洁白的亵衣。
……是梦?
他迷茫地环顾着四周,思绪有些跟不上。足足打量了这个屋子三四遍,才忽然惊坐起来。
怎么回事?!这里……这里御锦庄?!
我明明记得我醉倒在猫儿的坟前……
“…………”一想到此,白玉堂眼前又是一黑。
他用手罩着脸,让自己平静一些。
不对……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再次抬头打量四周,仍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且,这屋子的布局,与他在御锦庄的房间像极……
可即便房间被布置地很像,仍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让他知道这里并不是御锦庄。
为什么?!
白玉堂掀开被子跳下来,冲出了房门。
眼前的情形再度让他傻了眼。
又是与御锦庄几乎一模一样的布局,可这依山傍水、犹如人间仙境般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开封的御锦庄绝没有这么好的环境!
“这是哪里……我明明……明明……”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头又痛起来。
正当他脑中乱成一团之际,有一声音温和道:“你醒了。”
白玉堂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说话之人是位有这一头柔顺的银发,眉目清秀,温和高雅的青年,阙庭有道类似星状的印记。
“你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处乃是昆仑山上御锦洞天。”那人不温不火道。
御锦?!什么意思……我在做梦?!
白玉堂狠狠地捏了自己的脸颊一下,生疼。
看来是真的。
“你是谁?”他又一次问。
“吾名太白金星白帝子。”
太白金星……!白玉堂眼前一亮。记得在三生石上看到过这个人……没错……
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
“你、你、你是不是认识展昭?!九尾猫妖展昭!”白玉堂吼道,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太白微笑颔首,道:“他是这里的主人。”
——!!果然……难怪跟御锦庄一模一样……可……为什么?!猫儿他不是已经……
“他人呢?!”
回答他的是另一人的声音:“哟,锦毛鼠,你醒了?”
来者是那个青阳公!
白玉堂突然有些明白了……那隐隐的激动渐渐化作狂喜!
他的猫儿或许还活着!
“喂!……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昭呢?他是不是还活着?!他没死?!”
“哎哟你轻点儿……”青阳公夸张地掰开那抓得他胳膊生疼的鼠爪子,道,“他在后山呢,你自个儿去问他。”
白玉堂当即往后山上跑去。
他发疯似地寻找展昭的身影,不顾穿着单薄亵衣的身子被山上树枝锯草划出伤口。
青山碧草间,终于出现了一抹他熟悉的温和的蓝。
展昭蹲在地上,正仔细分辨着草药,然后小心地割下来放进身旁的竹筐里。
白玉堂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这不是做梦吧?!他、他还活着!还活着!
展昭似乎也察觉到了前方有人,抬起头来,只一愣神,随即展开那令白玉堂熟悉又怀念的温情笑意。
“玉堂,你醒了。”
同样的问候,由展昭说来却如天籁,巨大的喜悦让白玉堂失了反应能力,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嘴以免难看地又哭又叫起来。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展昭将手中的小镰刀往竹篓里一丢,几步上前,摘掉白玉堂头上的断枝杂草,帮他顺了顺头发。
温暖的气息包裹地白玉堂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泪珠纷纷滚落,身体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怎么哭了……”展昭又轻柔地给他抹眼泪,很快自己的手也被沾地透湿。
好容易,白玉堂才口齿不清地问:“你、你是展昭?你真的是展昭?”
展昭露出无奈的笑:“还能是谁呢?”
“猫儿……”下一刻,就被白玉堂生猛地抱住了。
展昭抚着小白鼠轻颤的身体,低声安慰。
痛快地大哭过后,白玉堂才想起来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出去打仗然后…………我怎么会在这里?”
“回去吧。路上我慢慢告诉你。”
原来,展昭确实起过玩命的念头,才会毫不犹豫接下了皇帝的任务,跑边塞去打仗。
对拥有漫长生命的他来说,白玉堂的拒绝是无止尽的折磨,能死在战场上,也不枉此生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拼命。
最后那一仗太过惨烈,兄弟们死伤无数,展昭伤得很重,他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鸣鸿找到了展昭,然对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再高明的医术也不一定管用。
鸣鸿告诉他,他已说服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