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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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管家用和那个东厂档头许全同样奇怪的眼光看了已经走出屋子的江峰,还有捂着脸瞪刘学士的刘芳蕊一眼,然后匆匆忙忙的朝着后院去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三个人,江峰,刘学士父女。
那边的女孩已经是反应了过来,在那里怔怔的带着哭腔反问说道:
“爹,你为什么
“败坏门风的混帐东西,我打的就是你……”
父女两个的争吵让江峰感觉到十分的莫明其妙,在他来看这完全是一丁点大小的事情,而且自己分明是什么也没有干,或者说在正准备干什么的时候,东厂番子和刘学士他们回来了。
不过,江峰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在现代时候看的文章,著名的清官海瑞(还要二十多年后才能出现)因为自己的女儿收了邻家男子的半块面饼,结果被这个道学先生认为是有辱妇道,活生生的饿死了,想起来这个当时就有些令他毛骨悚然的故事,江峰当即开口说道:
“刘大人,你不是要让‘刘正’饿死吧!”
这话一出口,刘家父女顿时停住了争吵,齐齐的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江峰,眼神中的意思分明是,你这个人的心可是够狠的了,江峰下意识的感觉额头出汗,连忙的抹了一把,那边的争吵被他这样一打断,反而有些提不起力气了,刘学士无力的冲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你这样的不知廉耻,今后怎么嫁的出去,我怎么对得起你早死的娘亲……”
女孩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委屈的在那里说道:
“自从娘死了,爹爹还把我当作女孩子养吗,你出去做你的官,小时候就把我放出去疯,长大了就把我关在家里,你管过我吗,你还把我当作是女儿吗,你还好意思提起我娘吗?”
原来是问题家庭的事件,江峰心中隐隐明白了为啥刘芳蕊开始的时候为何女扮男装,为什么那么大胆,这分明就是从小放养,根本没有什么教育,不过话回来,刘学士府上从前那么清贫想必也是没有什么条件去管孩子。
刘学士听到自己女儿的反驳,先是勃然大怒的扬起了手臂,可是听着女儿的哭诉,叹息一声,无力的放下了胳膊,开口颇为萧索的说道:
“蕊儿,你有今天这个事情,还让那些番子们看到了,这就是坏了名节,如何还嫁的出去……”
“谁说嫁不出去!!”
江峰在后面听得火大了起来,刘学士在那里口口声声的训斥,埋怨丝毫没有把后面的他当成存在的人,说起来,这件事情主要原因还是他,刘学士丝毫也没有认为有他什么事情,这分明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在那里大喊了一声,刘学士好像这才看见后面还站着锦衣卫一样,眼神好像是看着路边的老鼠,充满了不屑,只是冷声说道:
“我府上私事,不劳旁人挂念,请回吧,自重!!”
那边的刘芳蕊已经停止了哭声,眼睛通红的看着江峰,平时大大咧咧的女孩这个时候一幅梨花带雨的模样,莫名的让江峰一阵的心疼,勇气蹭蹭的窜了上来。
江峰迈着大步走了出去,和刘学士擦身而过,双方都是没有表情,刘芳蕊的眼中看着江峰朝门走去,心中莫名的酸涩起来,只觉得眼泪又是从眼眶纷纷的涌出来,没有想到江峰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刘芳蕊被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了一下,江峰手臂的力量可不是她能撼动的,而且她从心里并不排斥身边这个满口脏话,很能打架的男人,感受着对方怀抱里面的温暖,身子慢慢的软了下来。
那边的刘学士已经是被面前这种大胆或者说是猖狂的举动,搞得目瞪口呆,接下来就是气急败坏,在那里用手指着江峰,声音因为生气,已经是在那里微微的颤抖,满是怒火的说道:
“快把你的手放开,我刘顺的女儿也是你这样的下人能碰的吗?”
刘学士现在是最清贵的从五品翰林学士,江峰是个无品级勉强算是在编制里面的小兵丁,说他下人可没有冤枉他。
不过江峰发作起来,那里管这些事情,眼睛一瞪,左臂又是紧了紧,把女孩朝着怀里拉拉,在那里扬着鼻子说道:
“碰!?碰怎么了,大爷我还要亲!!”
说完就在边上刘芳蕊红红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女孩子如果对一个男人有好感,不是怕你亲热,而是唯恐你不亲热,被江峰这狠狠的一口下去,女孩没有惊慌反而是羞的把头朝着江峰的怀里直钻。
看的对面两个人这样的举动,刘学士浑身上下都是开始剧烈的颤抖,江峰在那里还没有说完:
“谁说没有人娶?这么好的姑娘,我娶!话说在前面,现在刘小姐可就是我的老婆了,刘大人要是想再打我老婆,咱可不答应!!”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另一个指环
后,左脚重重的在地面上跺了一脚,已经是加上八极劲,地面上厚厚的青砖顿时碎了几块,今天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江峰也不愿意在刘府多呆了,也不理会那边已经是呆若木鸡的刘学士(估计明朝的人还没有一个无品级的锦衣卫敢这样猖狂在翰林学士府邸调戏内眷)。
双手扶着刘家小姐的肩膀,嘿嘿笑着说道:
“刘正,在家里等着我,等我来把你娶过门来。”
刘芳蕊红脸低头也不敢说话,江峰自顾自的走到屋子里面拿了酒壶和匕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刘家父女还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
江峰自己开了大门走了出去,刘顺这才反应过来,刚要不顾斯文的怒骂,猛然看到身边自己的女儿满脸迷醉的看着江峰离开的方向,心里面禁不住一颤,猛然想起自己因为贫病早逝的妻子来,不能和自己一样享受今天的荣华富贵。就连这个女儿也是没有人看顾,自己长到了现在亭亭玉立的年纪。
刘学士依稀在女儿的身上看见亡妻的影子,刚才还是怒气填膺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嘉靖五年冬,翰林侍讲刘上表,言太监张永自先帝正德年始,熟知兵事,忠勇可嘉,不应闲置,大学士杨一清,兵部侍郎张亦言之,上大悦,召张永,仍命掌御马监印;提督神机营并十二团营兵马;供事乾清宫;岁增禄米三十六石。
京师西城的长宁侯旧宅子,长宁侯是开国元勋汤和的后人汤思擎,他算是当今皇帝进京的时候给了许多照顾的勋贵,所以现在早就不是从前那样的寒酸模样,而是在更加靠近皇城的附近起了富丽堂皇的大宅子。
主人既然走了,这里也就不是当年的那么风光了,冷清了许久,不过今天却是热闹了起来,半旧的红漆大门之前,虽然说是仅有几户人家的车马,可是这几户人家的车马就已经是塞满了整个的街道。
住在西城的大小都是有官身的,自然是有些架子和脸面,不过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到这里来找什么没趣,街道里面的三队人马,最小的也是一个伯爵,世袭的青田伯刘家,最大的则是魏国公徐家在京师的旁支。
能看到徐家和刘家的车马都是在主人出来后离开了,最后一个离开的并不像是前面那些人一样乘轿,一身轻甲直接的上了马,此人身材高瘦,大红脸庞,极为威武的模样,二十几岁的样子,周围的身边都是些披甲的校尉,都是锦衣卫的打扮,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养尊处优,可是举动之间却显得没有章法,极为局促,送着红脸的年轻武官,想要拱手觉得不妥,可是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迎送。
那个武官看着好笑,不过人却颇为的厚道,在那里沉声说道:
“张二兄不必如此客气,某家只是过来拜见一下提督大人,风采依旧,这就告辞了。”
在马上微微一拱手,双腿催动胯下的马匹,扬尘而去,周围那些全副武装的锦衣卫骑士在边上严密的护卫着,留下一路的烟尘。
那边被称为张二兄的中年人好像是才反应过来,做了一个大揖下去,口中说道:
“恭送指挥使陆大人……”
人早就已经是远去了,在这个张二兄身后的院子里面,站着一个人,看着门口张二兄的笨拙的表现,在那里苦笑的摇摇头,突然间后面有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那里叫他:
“叔叔,督公叫您进去。”
如果江峰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的看到站在院子里面的人就是东厂的许百户,那个过来招呼的正是档头许全。
许百户‘哦’了一声,点点头转过身来,吩咐许全说道:
“等一下二爷进来,领着他去厢房喝茶,或者去那个惠风楼尝尝美食,估计督公找我有事情要说。”
许全的脸上全是敬重的神色,点头答应了,却看见正在朝里面走的张二兄,口中低声的嘟囓‘窝囊货色啊’,脸上却换上了一幅高兴的表情,在那里大喊着:
“二老爷,不忙着进屋,今天中午,小的领您去南城游玩一下,这可不是你们江西啊!”
长宁侯从前没有发达的时候,没有什么浮财在家中,所以宅第也是颇为陈旧狭小,不过胜在完好,而且在数九隆冬的京师,这个时候,狭小的屋子反而是显得
多,在原来侯爷的卧室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膝坐着,身上穿着一身长衫。
许百户一走进屋子,屋内屋外的温差很大,顿时额头上现出汗来,随便的抹了一把,然后在炕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准备行大礼。
“行了,行了,自从咱家回到京师之后,你是每次都要磕头,自己人不必要这些虚礼。”
声音充满了苍老,不过声音中最让人注意的还是那种尖锐,隐隐带着些阴性的尖锐,这种声音只可能被一种人拥有,那就是阉人。
这名老者面色苍白,眉毛上依稀也是带着一些雪色,虽然是面白无须,不过那张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女性化的特征,反而是颇有威势的样子。
他简单的束着头发,靠在炕桌上眯着眼睛,好像是被周围的热气烘的昏昏欲睡,不过说出的话语却是清晰无比,许百户已经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边上,原本阴的脸上此时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服从,小心的问道:
“督公,这宅第住的舒心吗,一时仓促,只能找到这个地方,小人已经是在下面寻觅了…。。”
老者轻轻的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我张永跟着先帝巡边,在大同监军的时候,也是风餐露宿过来的,果然是一旦享受起来,就吃不了苦头了,这里很好,很好,小许,刚才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你觉得如何?”
原来炕上的这个老者就是重新启用的张永,听到问话,许百户思索了一下,开口回答说道:
“陆炳是当今圣上在潜邸时候的旧人,为人颇为的谨慎,不过现在就是做到代指挥使,小人还是觉得太早了些。”
张永在那里呵呵的轻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依照咱家看来,他的官还是升迁的慢了,将来恐怕还要飞黄腾达啊,小许,你多多和他结交,对你将来是大有助益啊!”
一听这个,那边的许百户连忙的争辩说道:
“督公千万别这么说话,小人的命是督公给的,再说圣上这次恩典,让督公重新掌御马监和十二团营,小人有您这棵大树荫凉不好好伺候着,还去找别人巴结做什么。”
御马监的提督掌印和十二团营的提督是一个什么概念。后人有评价说:‘御马监掌乃御厩兵符等项,与兵部相关。近日内臣用事稍关兵柄者,辄改御马衔以出,如督抚之兼司马中丞’。
如果和现代的制度打个比方的话,那就是掌握中央警卫旅和首都卫戍区的总司令,整个京师周围所有的军事力量,除了锦衣卫之外,都在张永的掌握之中。实际上御马监还要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算是手里面又有军权又有财权,最为权重。
听到许百户的这些话语,张永虚指着许百户点了点,在那里笑着说道:
“当年边塞杀敌的小许,现在也是油滑了许多啊,比从前可是会说话了,出息了,出息了。”
许百户尴尬的笑笑,张永表情渐渐的萧索的下来,慢慢说道:
“你心里也是明白,圣上所以用我,还不是咱家是一个无后的阉人,握着刀枪圣上也放心,总比那些仁义道德的酸丁们放心……”
张永好像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边上的许百户也是知趣的没有打扰,听着老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权势滔天怎么样,刘瑾当年被成为立地皇上,还是被千刀万剐,咱家知道活不了多久了,也许是人老了,现在总是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想起那次在塞外巡边被蛮子围住的那一次,那个百户死的时候跟我说照顾他儿子……”
声音慢慢的放低了,老人盯着炕桌上的薰香,完全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左手中指在那里下意识敲着桌面,上面套着一个黑色的铁指环。
和江峰手上的那只一摸一样。
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