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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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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处于内心思绪和烦忧的牢狱中。我曾试图和惟真技传,却导致视线黑暗和漫长剧烈的头痛,让我没有力气再试第二次。我也常感到饥饿,而这股饥饿感如同冰冷的牢房般冷酷无情。我听见守卫两度将耐辛打发走,也拒绝给我她带来的食物和绷带。我没唤她,只希望她放弃,将她自己和我划清界线。唯一可以让我获得暂时性的舒缓,便是在梦中和夜眼一同狩猎,试着运用它的知觉探索公鹿堡所发生的一切,但它只站在狼的立场挑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注意,而当我和它在一起

时,也就分享了它的价值观。狼的时间不是以日夜来划分,只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杀戮。我和它狼吞虎咽下肚的肉并无法维持我饥饿的身躯,但这一顿囫囵吞枣却仍带来满足感。我透过它的感知得知气候变化,而在某一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就知道晴朗的冬日即将来临,也正是劫匪来袭的大好时机。沿海的公爵们即使想留在公鹿堡,可能也无法久留。

如同要证明我的想法无误一般,我听到守卫岗哨传来的谈话声和石板地上的脚步声。我听到帝尊愤怒的声音和守卫安抚的招呼声,然后他们就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也让我在这牢房里首次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接着门就摇晃地被打开来了。我缓缓坐起身,看到三位公爵和一位叛国王子正盯着我看。我勉强站起来,见到他们身后一排手持长矛的士兵,似乎准备要让一头发狂的野兽做困兽之斗;还有一名侍卫手持出鞘的剑站在敞开的门边,刚好就在帝尊和我中间,可见他并没有低估我的仇恨。

“你们看到他了。”帝尊冷酷地宣布。“他还活得好好的。我还没处置他,但我知道自己有权这么做。他就在我的厅堂中杀了一个人,也就是我的仆人,以及楼上一名呆在自己房间的女子。单凭那些罪状,我就有权要了他的命。”

“帝尊王储,你指控斐兹骏骑运用原智杀了国王。”普隆第说道,然后以他冗长的逻辑继续补充,“我从没听说过会有这种可能发生,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议会就能优先决定他的生死,因为他先杀了国王。议会应该先开会决定他是否有罪,然后做出判决。”

帝尊恼怒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就宣布议会开始,让我们赶紧解决这件事情。我的加冕典礼竟然因为处决杀人犯而拖延,真是太荒谬了。”

“大人,国王之死从不荒谬。”修克斯的歇姆西公爵平静地指出。“我们得先为一位国王料理后事,才能让另一位国王登基,帝尊王储。”

“我的父王都入土为安了,你还有什么好料理的?”帝尊愈来愈鲁莽,他的反驳毫无一丝哀伤或敬意。

“我们要知道他的死因,还有是谁下的毒手。”毕恩斯的普隆第公爵告诉他。“你的手下瓦乐斯说斐兹骏骑杀了国王,而您也相信他运用原智杀害国王。但是,我们许多人都认为斐兹骏骑只效忠他的国王,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斐兹骏骑也说是精技使用者下的毒手。

“普隆第公爵首次直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的双眼对他说话,好像此地只有我们俩在交谈。

“择固和端宁杀了他。”我平静地说道。“他们变节,杀了国王。”

“安静!”帝尊咆哮着,举起手好像要揍我,我却毫不退缩。

“所以我杀了他们。”我继续说道,并且只看着普隆第。“拿着国王的刀子杀了他们。否则我为何要选择这样的武器动手?”

“发了疯的人总是会做出奇怪的事情。”瑞本的克尔伐公爵如此说道,帝尊脸色发白强忍着怒气。我镇静地注视克尔伐的双眼,记得我上次还和他在洁宜湾同桌交谈。

“我没有发疯,”我平静地坚持自己的立场,“我那天晚上没有发疯,诚如我那夜在卫湾堡的城墙外挥舞斧头般。”

“也许正是如此,”克尔伐深思熟虑地断言,“人们都说他作战时会变得相当狂暴。”

帝尊的眼神亮出一道光芒。“人们也说他作战结束后满嘴是血,成为和他一起长大的牲畜之一。他拥有原智。”

这项评论引来一阵沉默。公爵们面面相觑,而当歇姆西公爵回头看我的时候,眼神充满了厌恶。最后,普隆第终于回复帝尊:“您提出了一项很严重的指控,那么您有证人吗?”

“看到他满嘴是血?证人可真不少。”

第181节:亲手杀死择固

普隆第摇摇头。“任何人的脸在作战之后都可能满布鲜血,况且持斧头打斗本来就容易把脸弄脏,这点我可以作证。不,我们需要比那更有力的证据。”

“那么,就让我们召开会议。”帝尊不耐烦地重述。“听听瓦乐斯说明是谁杀害了我的父王。”

三位公爵面面相觑,然后将眼神移回我这里,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普隆第公爵现在主导大局,而我也确定他将是发言人。“帝尊王储,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您指控斐兹骏骑,骏骑的儿子运用原智,也就是野兽的魔法来杀害黠谋国王,这的确是一项严重的罪名。为了让我们心服口服,我们要求您证明他不仅拥有原智,并且还能运用它来伤害别人。我们全都看到黠谋国王的身上没有伤痕,更没有死前挣扎的痕迹。要不是您提出这项指控,我们或许会认为他因年老重病而去世。有人甚至说您只是找借口想除掉斐兹骏骑。我知道您已经听说了这些谣传,我大声地说出来,我们就可面对它们。”普隆第稍作停顿,似乎在和自己辩论,接着又瞥了瞥其他两位公爵。当克尔伐和歇姆西公爵都没有表示反对时,他就清了清喉咙继续。

“我们有项提议,帝尊王储。如果能证明斐兹骏骑不但拥有原智,还运用它来杀害国王,那么我们就让您按照自己的意思将他处死,然后见证您继位为六大公国的国王,也将进一步接受铭亮爵士代表您掌管公鹿堡,好让您撤退到商业滩的宫廷去。”

帝尊的脸上闪烁着短暂的胜利光彩,接着一阵疑云笼罩。“那么如果,普隆第公爵,我的证据无法让你们满意呢?”

“这样的话,斐兹骏骑就该活下来。”普隆第平静地裁定,“然后将公鹿堡的治理权和公鹿公国的武力,在您离开后由他来接管统治。”三位公爵都抬起头看着帝尊的双眼。

“这是叛变和卖国!”帝尊吼了出来。

歇姆西几乎要伸手出剑了,而克尔伐却满脸涨红不发一语,这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只有普隆第公爵保持不动。“大人,您还有更多指控吗?”他平静地问道。“让我们再度声明,我们将要求您证明所有的指控,而这只会让您的加冕典礼一再拖延。”

过了一会儿,他们坚定的眼神和沉默让帝尊只得平静地回答:“我话说得太快了,我的公爵们。这段时期对我来说非常难熬。我忽然间丧失父亲的指引,也失去了兄长,我们的王后和她腹中的孩子也双双失踪……这些事情足以让任何人不假思索的说话。我……这样好了,我将默许你们在我面前提出的……协议,我将证明斐兹骏骑拥有原智,否则我就放他一条生路。这样你们满意吗?”

“不,帝尊王储。”普隆第平静地说道。“这可不是我们开出来的条件。如果获判无罪,斐兹骏骑将掌管公鹿堡;如果您证明他有罪,我们就接受铭亮,这才是我们开的条件。”

“那么择固和端宁的死又如何?他们是不可多得的仆人和精技小组成员,而我们至少可依此将他定罪,况且他也都承认了。”帝尊看着我的眼神几乎当场杀了我,我想他一定十分后悔指控我谋杀黠谋。如果不是因为帝尊一直支持瓦乐斯毫无根据的指控,光靠择固的死,他就可将我处以水淹之刑。人们都目睹了我亲手杀死择固。讽刺的是,他想用来栽赃我的罪名却成了让我此刻免受处刑的理由。

“您大可证明他拥有原智并且杀了您的父王,只有这两项罪名成立,您才能将他处以吊刑。至于其他的人……他声称他们是谋杀国王的凶手,所以如果罪不在他,我们将接受他所杀的人罪有应得。”

“这无法接受!”帝尊啐了一口。

“大人,那些就是我们的条件。”普隆第镇静地回答。

“如果我拒绝呢?”帝尊激动地问道。

普隆第耸耸肩。“此刻天空一片晴朗,大人。对我们这些有海岸要固守的人来说,这正是劫匪来犯的大好时机,而我们也得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堡尽全力防卫我们的沿海。不召开全体议会,您就无法被加冕为王,也不能合法指派人选代替您接管公鹿堡。您必须在公鹿堡过冬,甚至得和我们一同对抗海盗。”

“你总是拿传统和一些鸡毛蒜皮的法律来阻挠我,强迫我如你所愿同意一切。我到底是不是国王?”帝尊大剌剌地问道。

“您不是国王,”普隆第平静却坚定地指出,“您是王储帝尊。在这些指控和事情解决之前,您还是得继续等下去。”

帝尊的脸色都发黑了,可见这多么不称他的意。“很好。”他冷冷地说道,实在太快开口了。“我想我必须接受这项……协议。记住是你们决定这么做,可不是我。”然后他就转身看着我,而我当时已明白他不会信守承诺,也知道自己将葬身于此。那突然得知自己死期将至的反胃感,让眼光四周遽缩,视野昏暗起来,使我无法站稳。我觉得好似拣回走了两步那么短的寿命,一阵寒冷在我体内渐渐产生。“那么,我们达成了协议。”普隆第公爵流畅地说道,然后将眼神移回我身上,皱了皱眉头。我的表情一定显现出我内心的一些感觉,只因他很快就问我:“斐兹骏骑,这些人有好好对待你吗?有给你东西吃吗?”在问我的同时,他也松开肩上的领针。他的斗篷看来颇为破旧,但好歹是纯羊毛的,接着他把斗篷丢给我,而它的重量也让我承受不住地撞上墙壁。

我心怀感激地抓住这尚存他温暖体温的斗篷。“水,面包。”我简短说道,然后低头看着这件羊毛衣物。“谢谢您。”我更轻声地说道。

“这可比许多人的待遇好多了!”帝尊愤怒地反驳。“时局艰难。”他心虚地补充,好像在场的人都不比他了解似的。

普隆第看了我半晌,我却没有开口。最后,他冷冷地看了帝尊一眼。“时局艰难到只能让他睡在石板上?不能至少给他一些稻草吗?”

帝尊回瞪他一眼,但普隆第可不畏缩。“我们需要他的罪证,王储帝尊,这样我们才会同意将他处死,这段期间希望您让他活下去。”

“至少给他行军的配粮。”克尔伐提议。“这样就不会有人说您对他太好,况且我们也需要留个活口,让您施以吊刑或为我们指挥公鹿公国。”

帝尊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发一语。我知道自己只能得到水和半条面包,帝尊也可能试着拿走普隆第给我的斗篷,却不知我会为了留下它而反抗到底。帝尊扬起下巴示意守卫关上我牢房的门。在门关上的时候,我用力扑向前抓住铁条瞪着他们的背影,想要大声告诉他们帝尊不会让我活下去,他会想尽办法在这里杀了我,但我没有说。他们不会相信我,因为他们依然没有真正了解帝尊。如果他们和我一样了解帝尊,就知道他不会履行这项协议中的任何承诺。

他会杀了我。我深陷他的掌握中,无法抵抗他要结束我的生命。

第182节:痛苦地死去

我放开门然后僵硬地走回自己的石凳上,不假思索就反射性地将普隆第的斗篷覆盖在肩上,但身上的羊毛衣物却再也无法让我感到温暖。如同涨潮冲击海边的洞穴般,我更清楚自己的大去之期不远。我觉得自己又要昏倒了,而我一边排拒一边微弱地抗斥自己思索帝尊要如何杀掉我的念头。方法很多,而我怀疑他会设法逼我认罪,若有足够的时间他很可能就会得逞。这想法真令我作呕,而我也试着将自己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不想如此彻底地领悟自己将痛苦地死去。

我心中奇妙地灵光一闪,让我深思后明白自己可以蒙骗帝尊。我那沾满血迹的袖口内侧的小袋子里,依然放着我老早就替瓦乐斯准备好的毒药,如果吃下去会死得比较不惨,我当时差点就要服下它了。但是,我所调制的毒药并不会让人毫无痛苦地在睡梦中死去,反而会引发痉挛、充血和高烧。稍后,我想到也许帝尊的赐死方式会好一些,但心里可一点儿也不觉得安慰。我躺在石板凳上将普隆第宽大的斗篷紧紧裹在身上,希望他不至于太想念它,因为这可能是任何人对我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我没有睡着,反而刻意让自己沉浸在狼的世界里。

我稍后从一个人类的梦境中清醒。我梦到切德责备我没有提高警觉。我在普隆第的斗篷内把身子缩得更小。我的牢房里射进火把的光点,我无法分辨现在到底是白天或是夜晚,但总觉得应该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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