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锦瑟华年-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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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药好了。”展翼给隔壁展翔送过药后再送弃尘的过来。
“给我吧,你先出去。”白一子走到门口道。
“是。”展翼把盘子端给白一子。
白一子接过药碗关上门,走回床边。“该喝药了。”白一子道。
弃尘背对白一子微微摇了摇头。
“那我把药放这里,你记得喝。”白一子也不勉强,放下药出去了。
弃尘听着脚步声,叹了口气。
如此两天过去。这两天都是白一子端药进来,却被弃尘背过身拒绝。第三天。
“温度刚好。”白一子摸了摸碗边。
“一子,你走吧……”弃尘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道。
“为什么。”白一子平静问。
“我没有脸再见你了……”弃尘含泪道。
“谁说的。”白一子看向弃尘的侧影。
“我对你心存邪念……你现在既然已知,我也根本无颜再面对你……” 弃尘红着眼,微颤着唇说,“你我之间往来,就此断了吧。”
白一子边听弃尘的所言,边握紧了手心,直到最后一句“断了”,心头如被利箭穿心般刺疼……
“若知我会活下来……定不与你说那些不堪之言,可如今……”弃尘眼中含泪,喉边哽咽,说不下去。
“什么?”白一子轻声问。
“我知我在你眼中龌蹉不已……你放心,我定会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出现于你面前……”
白一子十指紧攥,手臂都有些微微发抖……几十年的交情,这人说断就断,说走就要走,敢情我白一子就是这么一个无情又不懂情的人……“随你。”白一子落下一句,转身走向门口。在侧身带上门的瞬间,白一子看到了那人滑落脸颊的一滴泪……
隔壁展翔房间。
展翔醒来时,芸生正准备喂他喝药。他睁眼看着那人为他吹药,用嘴试温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很暖,暖的眼眶起了雾……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在耳旁说话,声音有熟悉有陌生。然后就是一场前所未有受刑般的疼痛,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这会儿,是死了,还是活着…眼里看到的芸生,是幻影,还是真实……
“你!你醒了?!”芸生看着展翔睁眼默默望着自己吓一跳。
“我……还活着?”展翔不确定地轻声问。
“活着,会一直活着,好好活着。”芸生握起展翔的手颤声道。
展翔含泪看着芸生微笑着,能再次见到他就好,再见一眼也好……
“翔儿,你身上的毒,弃尘前辈已经为你解了……”芸生抚着展翔的额头说。
“什么……”展翔不敢相信但看向芸生,再一感觉,似乎身上真的不再有那种被百般牵制一样的紧绷感。
“所以,你我之间,相守生生世世的誓言,你要一直信守下去……”芸生附身亲了亲展翔的侧脸。
展翔咬唇滑下泪来,回想这半年来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种种,以及芸生为自己受的一连串心罪……展翔渐渐轻泣起来……
“别哭……”芸生揉着展翔的发轻声道,再想安慰些什么,却不知自己的泪也下来了……
两人相拥而泣许久后。
“翔儿,你的脚因中毒太久。前辈们都已尽力,却还是……”芸生哽咽道,“没关系,我们回去后继续治疗,就算真的治不好了。我也会扶着你背着你,走完这一世。”
展翔摸了摸腿边:“我已经和知足了……就是辛苦了你。”
“说什么傻话。” 芸生边擦去两人的泪边说。
“那那位前辈……”展翔想起了柯古。
“也是刚醒。另一个前辈用他们叶氏的独门医诀,稳下了前辈的状况。”
展翔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那就好”。
芸生坐上床,扶展翔靠进自己怀里,拿过药碗,“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尽快康复起来。”
展翔感受着背后芸生胸膛的温度,那是属于自己的安心之地,还能拥有以后,自己真是感激不尽……
“来,试试,不烫了。”芸生把药喂到展翔嘴边。
展翔张嘴,一点点把药喝下。
“你先躺下,我去叫叶前辈过来。饿吗?顺便帮你去拿点吃的。”芸生放下喝过的药碗道。
“芸生……”展翔微微抬头看向芸生。
“怎么了?”芸生笑笑,轻吻了下展翔。
“你要的一世情长……我……终于可以不辜负了……”展翔有些哽咽地轻叹道。
“不是一世,是今生来世,几生几世。”芸生亲了下展翔的额头。
“好。任世间再有轮回,我的心都许了你……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都是你的。”展翔将头贴在芸生胸口。
“我知道……”芸生收紧手臂,搂紧展翔,“我不会让你后悔你的选择,永远不会。”
“恩。”展翔靠着芸生的胸口点点头,
芸生抬起展翔的下巴,轻抚着展翔的脸颊,低头吻了上去……
“你们两个站在门口干什么?”门外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把芸生和展翔吓一跳,赶紧分开双唇,展翔想使力撑着床从芸生怀抱移开,但被芸生一把带了回来。
“我……我大哥醒了,我听到里头声音了……”外头展翼红着脸道。
“我也听到了……”云瑞本想上前吓吓在门边发愣的展翼,一不小心自己也听到了人家的情话,这会儿脸也红着呢。
展翔比他们的脸更红,拉了拉芸生的衣角,芸生冲着门口喊了声:“都进来吧。”
叶秋达倒没什么,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领着两个小的走进了屋。随后在展翔床沿坐下,帮展翔把了把脉。展翼和云瑞看到芸生搂着展翔,又看到两人泛着殷红的唇瓣……两个哥哥……真的好亲密……
“展翔谢前辈救命之恩。”展翔虽不知此人是谁,但看他手里拿着药箱,想必是救他之人。
叶秋达一愣,对着展翔笑了笑,“我虽也有为你治疗,但并非真正救你性命之人。”
展翔没怎么明白,看了看芸生,再看了看展翼和云瑞。
“救你的前辈名为弃尘,还在隔壁静养。”芸生为展翔拉了拉被子,“这位是叶秋达前辈,这几日都是他在照看着给你配药,好让你早些醒来。”
展翼和云瑞都跟展翔点点头。
“展翔谢前辈照顾之恩。”展翔看着叶秋达,拱手弯身恭敬道。
“你大病初愈,何须多礼。”叶秋达放下展翔的腕子,“你的身子还弱,这会儿还是不要多有劳累。掌门说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紫霄宫住下。待复原后再下山赶路。”叶秋达听说他们好像还要去什么地方……
“那就有劳前辈和掌门了。”芸生道。“叨扰前辈了。”展翔跟着道。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三天后。弃尘房间。
这三天中,展翔都想让芸生带着过来谢弃尘,但都被叶秋达拦住了,说有话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等各自休息过后再去看望也不迟。其实叶秋达也是想让弃尘静一静,他能看出弃尘虽救了展翔,却落下了其他的心病。问他是否因身体损耗太大心忧无法康复,他摇摇头,当时生死都已置之度外,如今又怎会在意。叶秋达和弃尘本就交往不多,人家还是前辈,叶秋达自然不敢多问,只让他放空所想,多加休养。而这三天,白一子却一反往常,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弃尘,不是他不想,而是坦白说,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弃尘。是劝他不要在意那些话,还是让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如自己就暂时先别出现了,免得让他觉得难堪。
弃尘而言,虽身躺在床,却每时每刻都在意着门口。偷偷盼望,迟迟盼望,那人却始终没再出现……叶秋达说自己这几天身体好转,却郁结加重。有什么办法,一想到从此余生无颜再见心念之人,谁能承受……
这时,“咯吱……”门开了。芸生背着展翔进了屋。后头跟着夏侯仁和叶秋达。还有展翼云瑞。弃尘见他们进来,立刻撑着坐起了身。
“晚辈展翔,谢弃尘前辈救命之恩。”展翔在芸生的搀扶下,撩衣跪倒在弃尘病床之前。
“不,万万不可。”弃尘伸出手道,“我为你解毒乃是份内之事。你千万不可言一个‘谢’字。”
“徒儿芸生谢恩师相救之情,待师傅身体康复,必再行拜师大礼。”芸生也跟着展翔跪倒在弃尘面前。
在弃尘还未来得及扶向芸生时,两人已经一同给弃尘行了磕头谢恩之礼。
“你们真是……快起快起。”弃尘一人搀起一只胳膊,“说到底,青龙由你们带来,最初的内毒也由芸生忍住疼痛逼出,我只不过做了我该做的。你们快快起来。”
“谢师傅。”“谢前辈。”两人谢过弃尘之后,芸生背展翔起来,放到一旁座椅。
“你如今又肯叫我一声师傅,我真的没有半点遗憾了。”弃尘微笑了笑。
什么叫你没有半点遗憾了,刚走到门口的一人,握紧了拳头。
“好些了没?”夏侯仁上前道。
“谢掌门关心。已无大碍。”弃尘道。话虽这么说,但因体质原因,弃尘始终无法接受他们的内功相疗,靠着叶秋达的偏方保住性命,再靠着外药恢复元气和体力,也只是一时之措,终究无法有太大改变。
“你且先在这里住下,二重寺那边我会派人帮你暂做打理。”夏侯仁拍了拍弃尘的肩。
“我……我想应该不会再回去了。”弃尘轻声道。其他人听了都愣了愣,包括门口那人。
“那也好,我其实一直希望你过来紫霄宫。”夏侯仁笑笑。
“谢掌门。我想待我行走无碍了,便下山去。”
“下山?你要去哪儿?”夏侯仁不太明白。门边闪出半边气呼呼的身影。
“哪儿都可以。”弃尘淡淡地笑了笑。
“这……”夏侯仁皱起眉,想了想。
“我六根未净,本也无资格再侍奉佛前,是时候该离去了。只是无以回报掌门多年恩情。”弃尘看向夏侯仁,有些哽咽道。
“弃尘,你我之间何出此言。”夏侯仁听弃尘说这样的话甚是难过。他心想是否因为弃尘自知身体欠佳,想在别处过完余下的人生……
其他人大多也这么想,所以这会儿也不知该劝好,还是不劝好。
“刚收了唯一一个徒弟,没教人家一招一式,就想这么走了……”一个声音边进门边说,“这是什么师傅。”
弃尘听着这声,再看向那一身仙骨青衣,紧紧攥住了手边的被褥。
“我们紫霄宫向来收徒严格,教徒也没有一丝怠慢。”那个身影在床前站定看向弃尘,“像你这样为师,真是没了紫霄宫之名。”
“一子,你这话说的太重了。”夏侯仁觉得白一子向来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这会儿怎么会跟弃尘说这般话,还当着那么多小辈们的面。
“我只道实情而已。”白一子依旧是一贯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
“前辈……”芸生刚想上前为弃尘说话,被白一子一瞪,又被展翼和云瑞拉住,没敢多说下去。
“芸生,你放心。我一定教完你两本武决之后再下山。”弃尘看了看白一子,再看向芸生。
“这……师傅……”芸生不知该不该应。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白一子搁下一句,没有再看芸生,转身出去了。
夏侯仁想了想,拍了拍弃尘胳膊示意他不要在意,跟着出去了。
叶秋达看到方才白一子进门一瞬,弃尘的眼神一闪一暗,医者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弃尘的心结所在。
小一辈的都不太明了怎么回事,自然也不敢多言,所以在问候过弃尘之后也都一一出去了。
至此之后。弃尘多是想着要快快好起来,把清风心诀和自己一生的能为都传授给芸生,不要让那人看不起自己。这病这身体倒是比预想的好起很多。
这一日,弃尘在床上试着打坐调息,却似乎集中不了精神。两盏茶的时间过去,出了些薄薄的汗,弃尘想自己下床走动看看,谁料刚一脚下使力,就有些头晕摇晃。弃尘扶着床沿叹了口气。
“自己还没全好,怎么教小的。”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弃尘愣了愣,“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想见我了。”包括上一次,包括这一次。
“为什么。”那人问。
“你不见我,至少能让我觉得你耿耿于怀我的那些话……你若一如往常地见我,我想你应是并不在乎我所言……”
“那又怎样。”
“一子,你可以永远不冷不热,不亲不淡……但我不可以。”弃尘转身看向白一子,苦笑了笑,“不管你是不是觉得我疯傻乱语,我话既已出口,覆水难收……对你的情,也再难控制……”弃尘渐渐低下头。
“师傅!”白一子在听到弃尘说对自己情难自已,正莫名心跳时,有个稚嫩的孩童声伴随着踢踢踏踏的小步伐而来。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白一子看向那孩子。
“云瑞叔叔老用轻功欺负我,他一窜就上树上去了,我跳不高。师傅你教我。”孩子半委屈半撒娇地拉了拉白一子的道袍。反正自从他见到白一子开始,印象中白一子就是这种表情,所以他倒不像那些大人会有多少不适感,而且还常常跟白一子撒撒娇,还别说,白一子真会应他不少。
弃尘也看着那眼珠乌黑,煞是可爱的孩童。
“他的爹,听说是柯古前辈的徒孙。”白一子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