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gl)-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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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景看的邵玉雯等天山派弟子都傻了──怎麽这孩子见了门主像见了娘亲一般，门主抱着她倒像抱着日夜思念、久未相见的情人一样？联想起方才小孩儿一见到门主便喊她“小姑姑”，更是莫名其妙的一塌糊涂。
与邵玉雯等相反，邢紫萱和燕紫琼却是越看越“清醒”。她们初见解离时呆住，一来是因解离之美实是世所罕见，二来则是解离活泼可爱的气质给她们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间却怎麽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及至四美叫解离“小姑姑”，二人便想，“小姑姑”论理当是小青的妹妹，可小青只有一个姐姐即峨眉派开山祖师王祖颜，而且早在二百多年前便已过世，若说这“小姑姑”是三秀的亲人，可三秀只有兄、弟并无姐、妹啊……二人想着想着，猛然灵光一现，记起七年前的事来，那时小青和三秀确是有一个妹妹，但却被段红棉劫去死於非命……难道说小玉没死，面前的天山凤使竟是小玉？！
这时，解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慈爱地摸了摸四美的头，转脸看了邵玉雯一眼，问道“玉雯，这孩子……”话还没说完，邵玉雯已明白门主要问什麽，忙道，“启禀门主，这孩子是属下在洛阳捡到的”，邵玉雯深知门主心地善良，若是知道实情定然要责怪自己，便想用一个“捡”字将四美的来历搪塞过去，说完指了指邢、燕二人，又道“她们本是为少林寺来与我们天山派为难的，见这孩子生的天下无二，一眼喜欢上了，便来跟我们抢这孩子，我们不给，她们便一路追到天山来了。”
解离听了，忍不住“嗤”的一笑，她虽不知孩子到底是不是捡来的，但早从段红棉那里知道了小青的身世，在她认出四美是小青和三秀的孩子那一刻，便即明白邢紫萱和燕紫琼缘何要追到天山来，邵玉雯的话显然并不可信。但此时她根本无心追究真实的细节，因此笑了笑，并不置可否，只是把目光投向邢紫萱和燕紫琼，想着如何把二人打发走──孩子她是一定要留下的。
邢、燕二人此时也正上上下下打量着解离，越看越相信方才的推测。加之想起段红棉被逐出峨眉山後曾投身天山派风门门下，其毒辣无比的“阴风掌”便是风门真传，其兄更是自幼便被天山派收养，是天山派九名天剑剑士之一，因此更加肯定了七年前小玉并没有死，而是被段红棉委托其兄带回了天山，眼前的天山凤使确是小玉无疑。
如此一来，孩子的事分明是人家“颜如玉”的家事，我们外人怎好插手？就算小青不希望孩子落到小玉手中，我们从洛阳不远千里追到天山也算尽了晚辈的孝心，若是小青责怪起来，我们也问心无愧。
想到这里，邢紫萱向解离一笑，道，“看得出孩子跟你很亲，这或许就叫‘冥冥中自有天意’，既是如此，在下和燕师妹就此告辞了。”说完，转身与燕紫琼上了骆驼，疾驰而去。
颜如玉（53）
看来她们已经认出了我……
解离看着邢紫萱和燕紫琼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之後，才对身旁的属下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天山的住处，解离见四美的衣裳脏了，身上还有些异味，便让两个剑女抬来一桶温泉水倒进屋内的大木盆里，服侍四美洗澡，自己则到卧房找干净的衣裳一会儿给四美换上。
两个剑女卷起袖子刚要给小人脱衣裳，却见小人已经自己脱了个赤条条，迈着小步儿跨进了木盆里。两人忍不住一笑，在盆边蹲下，一个拿木舀往小人身上轻轻浇水，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给小人搓背，生怕碰伤了小人吹弹即破的白嫩肌肤。
在家时，因为淘气，不一会儿便弄的浑身脏兮兮的，一天不知要洗多少次澡，三秀和小青起初还给她洗，後来实在烦了，把水倒好，就让她自己洗。小家夥虽只三岁多的小人，却早已习惯自己洗澡了。今天却有两个小姐姐给洗，小人很兴奋，两只小手不时拍打着水面，乐的呵呵直笑。
两个剑女对这个粉团玉凿的小美人实在是喜欢的无以复加，边给她洗澡边问她名字，小人见问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你们要亲我一下，我才肯告诉你们喔”，两个剑女听了“嗤”的一笑，一左一右，在小人粉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便听小人道，“我叫亲不厌，呵呵。”
三秀给她取名“四美”，起字“不艳”，教她念“秦不艳”，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小孩儿家发音不准，总念成“亲不厌”，惹的一旁的小青笑的前仰後合，三秀则气的黛眉竖起，拿粉拳一拍桌子，对小人怒道，“小怪胎，你爱叫亲不厌就叫亲不厌，我不管啦！”说完愤愤地由书房摔门而出，及至到了院子里，却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剑女也被小家夥逗乐了，捂着嘴“格格”笑个不住，解离拿了衣裳进来不明所以，待听两个剑女说了原委，也是忍俊不禁。
解离的住处在天山天池岸边，天池中的水都是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洁白的雪峰，翠绿的云杉倒映池中，风光旖旎，宛若仙境。
四美洗完澡便闹着要出来玩儿，解离便牵着她小手沿着天池散步。
小人穿着解离的一件粉色小衣，倒像穿了长衫一般，从头包到脚，而且还显的肥大。解离看着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觉得温馨。牵着四美的小手的感觉令她想起秀姐姐曾牵着自己的小手的情景，心里满满的。
四美一会儿便现出她淘气的本性，挣开解离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去摘花折草，张着小手抓蝴蝶，跳起脚儿捉蜻蜓。
突然霹雳一声震天响，不远处的雪峰上雪尘滚滚飞扬，飞泻而下，掀起数百丈高的雪浪。四美被响声吓的丢花弃草扑到解离身上，紧紧抱住解离的腿。解离一笑，弯腰将小人抱在了怀里，点了点小人的鼻子，嗔道，“小淘气，你也知道怕呀？”
雪崩是天山常见的景象，久居天山的人见惯不怪，但小人是第一次经历，自然害怕，被解离抱在怀里，方不怕了，听小姑姑叫她“小淘气”，便仰起小脑袋看着解离道，“小姑姑是不是也不喜欢四美淘气？”，解离尚未明白小人为何突然问这麽个问题时，便见小人低下头，揉搓着小手，伤心地道，“娘就不喜欢四美淘气”。
颜如玉（54）
解离听小人提起三秀，被触动心事，便不由的有些发痴，直到小人扯了扯她衣襟，叫了声“小姑姑？”，才缓过神来，只听小人接着道，“娘还骂四美是‘败家女’，”姑姑和娘是一夥的，小人自觉在家里憋了一肚子委屈没处说，此时便想都说给小姑姑听。
“喔？”就因为你淘气骂你败家女？解离觉得不解，便问道“你娘为什麽骂你败家女呀？”
“因为四美喜欢撕书。”
“撕书？”解离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可怪不得秀姐姐骂你喔，同时也觉好奇，道“你为什麽喜欢撕书呀？”
“四美想要娘抱四美，和四美玩儿，可是娘总爱看书，娘看书的时候都不理四美，四美好讨厌那些书。”小人噘着嘴，一脸委屈的表情，说到最後握着小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总有一天四美要把家里的书撕光光！”。
看着小人气呼呼的样子，解离忍不住笑了，虽然觉得小人不应撕书，但也心疼她一个小孩子的用心，便慈爱地摸着小人的头，道，“以後小姑姑陪四美玩儿，四美不要再撕娘的书了，好不好？”，说完想起小人刚才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她淘气，便又道，“小姑姑喜欢四美淘气，因为呢，小姑姑和四美一样淘气。”
解离生性活泼，也是极爱动的一个人，跟四美确是有一比。
因为於生俱来的天火体质，天山派凤门绝学──焰暝掌，她已练至化境，身体可以幻化成威力无比的火焰，是天山派创派以来的第一人；又因天生任、督、冲、质四脉皆通，天山弟子共修的玄天剑，练到六成便是“天剑剑士”，师父白及也只练到八成，她却已练到九成，剑法成就之高仅次於二百多年前过世的天山派开山祖师。
饶是她天生异禀，武功练到如此高的境界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其中之一便是不能由着性子玩儿。如今师父白及闭关修练，风使、云使、龙使三位师兄又都不在天山，天山可算得上是她小凤使的天下。焰暝掌已没什麽好练，玄天剑又遇到瓶颈，一时无法突破，倒不如带着小淘气包满天山去玩个够，而且现下天山也没人能管得了她，她想怎麽玩怎麽玩。
解离想着，面上不由现出得意洋洋之色，样子甚是可爱，看得怀里的小人一时忘记诉苦，捂着小嘴“格格”笑起来──原来大人也可以这麽可爱喔！
晚上，趁四美睡觉的时候，解离找来衣料、针线，带着灯给小人缝衣裳。
以前秀姐姐给她做衣裳时，她总托着腮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看，时间长了，她便也会做了。只是秀姐姐觉得她太小，怕她被伤到，从来都不让她碰针和剪刀。後来到了天山，练功之余，想秀姐姐的时候，她便找来针线之类，学秀姐姐的样子做女红，到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几个时辰後，肚兜、亵裤、襦衣、比甲、小裙儿并发带、腰带便都做好了。
夜已经深了，解离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小人，慈爱地笑了笑，又接着给小人做小马靴。这次用的是皮革，剪裁起来便费事些。等到马靴做好并在两只靴筒上各缝上一个小铃铛，解离才长长出了口气，打了几个吹欠，上了床，搂着小人睡了。
第二天早上，四美穿上小姑姑给做的新衣，高兴的欢天喜地，却不知吃完早饭後，还有更大的喜事等着自己──小姑姑闪着大大的水眸对她说“四美，我们去玩吧！”，直乐的小人拍着小手连蹦带跳地道，“好喔！好喔！”
颜如玉（55）
河水潺潺，泉水叮咚，茂密的云杉和白桦林带下，粉色的野蔷薇、黄色的败酱草花并紫花苜蓿等，竞相开放。一大一小两个活泼的身影在林间穿梭着，不时发出悦耳的笑声。
“四美，慢点跑，小心摔跤。”
见小人跑到了自己前面，解离有些担心起来，完全没有想到尚不满四岁的小人身手怎麽比她还要迅捷、灵巧？
便在这时一只栗红色！子在不远处的草丛中露出脑袋，解离见了，便即弯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那只！子便一声不响地倒在了草丛中。
“射中喽！射中喽！”
四美见了，不由欢呼雀跃起来，丢下攥在手中的一把小花儿，便朝！子跑去，小身形几乎是一闪之间便到了！子面前，看的解离还以为自己眼花。
“咦？小姑姑，你的手指怎麽可以冒火？”
不久後解离又射中一只黄羊，用腰刀将身旁一株枯树砍了，就地架起柴来烧烤。解离打火时并未用火折子，而是将兰花指轻轻一弹，纤指上便腾起一束火焰，看的四美小嘴张的圆圆的。
“嗯……”因为小姑姑会焰暝掌啦，解离一笑，觉得跟小人一时说不清楚，便转移话题道，“小姑姑给四美作烤羊肉吃，好不好？”
“好！”小人一听到吃便什麽都忘了，两手托腮蹲在解离身旁，看小姑姑动作熟练地剥下两只羊腿，从腰间布袋里拿出几个小瓶子，向羊腿上倒佐料，然後架在火上烤，烤的“滋滋”冒油，香味四溢。
“小姑姑，为什麽你一直不回家？四美要是生下来就有小姑姑陪多好啊。”
不久之後，两只羊腿烤到了火候，解离取了下来，和四美一人一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四美的胃口本就好的不行，加上方才跑了不少路也饿了，吃的那叫一个香，只恨小姑姑没有打自己生下来便陪着自己、给自己做烤肉吃。
因为你姑姑容不下小姑姑，不让小姑姑回家。解离见问，神色立时黯然，低下头，慢慢吃着羊肉，也不回话。这些话怎麽好跟小人说？
“娘也好想小姑姑呢。”
四美抱着羊腿越吃越觉得好吃，越吃越想小姑姑回家，便把三秀也搬出来了。
“你娘……她怎麽想我？”
解离听小人说三秀想她，心中立时酸酸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娘画了好多小姑姑的画像，常常对着画像哭呢。娘还把小姑姑用过的东西宝贝一样收着，都不许四美碰，有一次四美好奇地拿出来看了看，便被娘哭着大骂一顿，之後好几天都没理四美。”
小人说的无心，却不知听的人已泪落如雨。
“行相思，坐相思，两处相思各自知。朝相思，暮相思，一日相思十二时，相思无尽期。”
“小姑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