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弈之迷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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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青峰大辉再度暴走，冲动的揪住赤司胸前衣裳，“为什么不抓回来审讯？他可是伤了阿哲。”
赤司拨开青峰的手，掸掸衣襟，轻描淡写道：“我与哲也出门乃临时起意，连玲央都不曾得知，而这帮贼子却安排得如此精密，定是长久监视别苑。”赤司端起桌上清茶浅酌一口，“胆敢来刺杀于我，定是做好了事败之准备，即使抓住也不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二实情。”
言毕转头招进等候在门外的实渕玲央，吩咐道：“玲央，你快马加鞭赶回军中。与永吉和小太郎会合，将此处变故告知于他们，然后镇守军中，不要返回别苑了。”“是！殿下。”实渕玲央迅速推开纸门大步而出。
“小赤，你让他回军中，那谁来负责你的护卫工作呢？”紫原敦难得没有吃东西，傻傻地问道。“安排玲央回军中，一来防备军中动乱，万一突发政变于我不利；二来玲央乃我贴身近卫，将其派出可以营造我自乱阵脚的假象。况且……”赤司双眼微眯，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我还有你们呢。”
“真太郎，让你们前来充当质子的原因是什么？”赤司抬头询问刚为黑子包扎好伤口的绿间。绿间放下刀具，在雕花铜盆中细细清洗双手，拿出丝绢擦拭水迹，方才沉声答道：“保护与牵制。一般质子都由不得宠的公子王孙充当，而我们三国派出的却是我们三人，一为防备国内有篡位之人谋害于我们，让我们四人聚在一起相互保护；二来不久之将来，定是我们四人承袭王位，现在让我们相互了解，令四国同盟更为牢固。同时因彼此了解而知晓对方脾性，万一天下大乱，也能相互牵制。”
“大辉，敦，如若我被害死，王位落入他人之手，我们的同盟是否还能存在呢？”赤司征十郎看着二人，赤红双眼中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华。
“赤司的想法极为正确，我们三人每日与赤司同行，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敢动手，如果误伤我们任何一个，迎来的将是强国大战。目前局势已极为危险，如若两国交战，就会成为天下混战的导火线。到时想要控制政局便极为困难，对手如是聪明人不会棋行险招。从今日挑赤司落单这一机会才出手来看，对手绝非等闲之辈。”绿间真太郎净手之后，边往左手手指上缠着素绫，边为二人补充说明。
“桃井。”正沉浸在黑子受伤的悲伤中的桃井五月，突然被赤司点名，“我有事想拜托你。你擅长收集情报，我想托你暗中调查假扮流氓的十余人及那名刺客的情报，查得任何蛛丝马迹都要报告给我，不能有一丝一毫遗漏。”赤司握着茶杯的手指猛然发力，一声脆响，洁白的瓷片四散飞溅，“棋局才刚开始，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下棋。”赤司征十郎眼中泛起浓烈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夕颜与朝颜
一切收拾妥当后，绿间以人多嘈杂不利伤患休养为由，将几人生拉硬拽地拽出了黑子的房间，只留下赤司一人守在黑子床边。浅蓝色长发散落着，碎发静静停驻在额头上，浅蓝斜纹被褥上绣着带有淡绿色褶皱的粉白夕颜花，更是衬托出黑子的白皙透明。
搁在被褥外面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纤细的手指柔软的轻握成拳状，饱满圆润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背上的蓝色血管清晰可见。
“哲也，你可真像这夕颜，看似柔弱不堪蹂躏，实则坚韧顽强，哪怕是在那污浊不堪的市井墙根，也能绽放出美丽的花朵。”伸手抚上浅蓝碎发下黑子白皙光洁的额头，想起黑子挺身站在弩箭前时的决然，赤司唇角绽放笑容：“我被这样柔弱的身躯保护着吗？”
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绿间拽到大厅，桃井想着黑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模样，忍不住又开始抽泣。“五月，你总是这样子哭，很烦呀！”青峰大辉一脚踢飞座椅前的红木雕花脚踏，脚踏撞在墙上，发出砰然巨响，四分五裂，碎木头散落一地。
“阿大，你自己不也是拿这厅中物件撒气？已经一地碎木头了。”桃井指着遍地碎木头反击。
“你们都不要吵了，反正小黑亲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就等着他伤好之后给我做好吃的。”许久没有吃零食的紫原从怀中摸出黑子给他做的丸子，丢到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小黑亲每天给我做吃的，他没事了，我可放心了。”
“你们不要无事可做！桃井你速去查明刺客身份和幕后主使，你在这里哭黑子的伤也不会马上好。青峰，你也有事做！弩箭不一定出自洛山军中，你悄悄回桐皇，查查桐皇国内是否有人能拿出弩箭，也不能排除有人想制造赤司遇刺一事挑起事端，致使天下大乱。”绿间沉稳的指挥着二人。
“接下来黑子会高烧不断，我要去准备一些药物，紫原，你来帮我。”言毕，转身往自己住处走去，紫原乖乖跟在后面，不停往嘴里塞着食物，一晚没吃东西，果然很难受啊。
绿间端着准备好的药，推门而进，恰巧看见赤司脸上的神情，“赤司，如果你对黑子有异样感情，我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哦？真太郎，你是在为我考虑吗？你如果心如止水，那你时时刻刻不曾离手的幸运物呢？”
绿间才注意到自己匆忙从住处奔来黑子身边，幸运物放在室内未及携带，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浑然不觉。“我赤司征十郎看上的棋子，哪怕是真太郎你，我也不会让步。你我二人已是对弈多次，你应该明白。”被赤司揭穿，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总之，今晚黑子会不断发烧，你细致一些。”绿间将药碗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低头看着沉睡中的黑子，赤司双眼尽是如水的温柔：“哲也，你正一点一点成长为我想要的棋子，你要知道，听话的棋子才有利用的价值。”
芳草青青，粉樱如云，春风拂过，落花缤纷。牧童盘坐牛背，手中短笛奏出粗糙的乐曲，笛音虽是粗糙，但朴实欢快；田中荠麦青青，灌浆成形的麦子虽然尚且青涩，但粒粒饱满，农人结伴而作，时时传来阵阵谈笑；河边青石上，洗衣的姑娘们相互招呼，彼此捉弄，泼水娇笑声，棒槌捣衣声不绝于耳。
“荻原君，看样子百姓已然安居乐业。”黑子坐在樱花树下，扭头看着立于身边的荻原成浩。“嗯，在黑子先生的帮助下，明洸总算繁盛了许多。”荻原替黑子拣下落于浅蓝长发上的一片粉樱，摊开手掌，看着躺在掌心的樱花，脸上一片惋惜：“这樱花是最美的花了，可惜花期短暂。”
黑子从荻原掌中拿过樱花，细细观看道：“荻原君，这樱花花期虽短，但它们一齐绽放，结伴将自己的美好展示于世人眼前，而后又一起凋零，这种轰轰烈烈的美不正是它们的义？花期短暂，更令人怦然心动。”
黑子视线流转，目光落在樱树根部一丛绿色青藤上，“不过，如若最爱，仍是这夕颜。”“黑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樱花结伴而开，从早到晚，炫丽烂漫，引人注目，夕颜却是孤零零在夏季傍晚盛开，悄然含英，又阒然零落，只有月光相伴。”荻原伸手抚住黑子双肩，四目相望。
“不全是，夕颜看似柔弱，但无论在多么污浊不堪的地方也能开出洁白的花朵。”黑子看着荻原，认真的说出心中所想。“黑子，那我便做那朝颜，每日迎着朝阳盛开，你就是我心中的那一轮红日。”荻原成浩双眼微眯，笑得一脸烂漫。
黑子伸手从荻原衣襟上摘下一粒剩饭道：“荻原君，你又带着饭粒出来了。”荻原羞得满脸通红，挠挠黑色短发，口中嘿嘿笑道：“日后我倒得注意了，如果以后我登上朝堂也如此这般，惹人笑话。”
黑子清清喉咙，正色道：“荻原君可以这般说：诸臣勤政廉洁，官廪充足，寡人今日酒足饭饱，特将寡人之剩饭一粒赐予群臣！”瞧见黑子双手负于身后，一脸严肃的模样，荻原忍不住噗哧乐出声。二人在樱花树下调笑玩乐，好不惬意。
俄而，狂风大作，将满树粉樱吹个一朵不剩，远处大火顺风而至，青青麦田，牛背牧童，田中农夫，溪边女子均被这大火吞噬殆尽，连荻原的笑容也在大火中模糊渐至消失。
黑子呼唤着荻原，回应的只有火焰的呼呼声和麦粒炸裂的哔剥声，黑子在火焰中奔走，寻找着出路，浓烟呛入喉咙，令黑子声音嘶哑，双目涩疼难以睁开，火焰炽烤着黑子的肌肤，刺骨的疼痛。
赤司正静坐床恻，闭目养神，心中将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的重臣一一回想，将他们的所有情况悉数滤过一遍。忽然听见黑子痛苦j□j，伸手一探，黑子浑身滚烫，招来女侍端来清水，赤司亲自拧好绢巾将其覆于黑子额上，却听见黑子口中喃喃呼道：“荻原君。”赤司目光凛然：“又是荻原吗？哲也，你生命中的颜色，就由我赤司征十郎来一一清除。”
转眼之间，三月已过，在绿间真太郎的精心治疗之下，黑子的伤已是痊愈。期间，青峰查得除为洛山定制的十万支弩箭之外，再无一支多余，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回洛山。虽然袭击赤司之人背后关系隐藏颇深，但在擅长情报收集分析的桃井面前，幕后主使也是无所遁形，桃井很快便将其身份查出，连带党羽也是摸得一清二楚。赤司得到桃井报告之后却并未发难，照常出入帝光书院，每日回到别苑探问黑子后便在棋室摆弄棋子。
今日晨餐时间，几人聚集膳厅。“砰！”绿间真太郎将一盆盆栽摆在黑子面前，“黑子，晨间占卜得知，今日你的幸运物是盆栽。”硕大的花盆，里面插着竹架，沿着竹架盘旋而上的夕颜，片片绿叶青翠欲滴。
“噗嗤！”青峰看着盆栽繁茂绿叶背后，黑子隐隐露出的头发，忍不住笑出声，“绿间，想要送阿哲东西，何必找这种借口，这么大的盆栽让阿哲怎么随身携带？”“少罗嗦，黑子是我的病人，治疗上也该尽人事。”绿间脸上红云隐现，“今日占卜，我需在寝室之内用餐。”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小黑亲，这些好吃的都给你，你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能快快长成软软的棉花糖。”紫原敦慷慨地将自己面前的众多食物一股脑推到黑子面前。
“谢谢紫原君。”礼貌地谢过紫原，黑子迅速伸箸，正要夹，旁边伸来一只手，将紫原让给黑子的食物全数推开，再将一只御盆放在黑子面前。御盆上面摆着数样蔬菜做的天妇罗，几尾海虾，一只水煮蛋，一碗味噌汤。看着面前的食物，黑子眉头微微皱起，提起玉著，迟迟不见动手。
“赤司，这样的食物你已经给阿哲吃了几个月了，每天的菜式都是一样，汤也是今天味噌，明天汤豆腐。换成你，你也不能连续吃几个月啊。”青峰忍不住为黑子打抱不平。
“大辉，哲也是忍者，饮食上要严格控制，我每日饮食和哲也也是一样。”赤司面上丝毫不为所动，回到座位坐下，看着黑子的表情，伸手从紫原敦先前推到黑子面前的食物中拣出一碟清炒鸡胸放在黑子面前，“最多，再加上这个。”
黑子在心中小小欢呼一声，伸箸便夹起一块放入口中，面上露出欢欣之色。“哲也，我说过，你是影忍，不能将心中情感表露出来。”赤司虽是照常说教，看着黑子的小小幸福，脸上却也是露出微微笑意。
“哲也，今日大殿之上，我推荐你父亲担任庾司，管理王都庾廪，你看如何？”听见赤司询问，黑子放下手中玉箸，略作思考，答道：“父亲与我乃是外来之人，且无功绩，况且我与四位少君亲近，如此迅速便委以重任，恐怕惹人闲话。”
“哲也，当日父王曾训示于我，为政之要，唯在得人。举荐贤人，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方能尽得天下之贤才，况且你父亲饱览治国之典籍，相信一定能够管理好王都庾廪，到时，也再无闲言碎语。”
黑子思索良久，父亲带着自己跋山涉水，从明洸来到洛山，为的就是这一天，并且王都庾廪掌管着王城之中一切机构和王城护军用粮，地位重要，赤司这样安排定是有所考虑，自己万不能反对，便垂头不语。
春风三月，草长莺飞，天气晴好，随处可见的樱花开得很是繁茂，清风拂过，花枝随风摇摆，远远望去，如漂浮在蓝天中的粉色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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