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照我还[阴阳师]上官星际-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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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顺势飞溅拍打而上，泠泠作响的穿破阻碍继续前进。但见前面好片风光，两岸芳草萋萋，苍松古木。落英缤纷，美不胜收，然而即使是这样的美景良辰，却也不能让流水前进的速度缓和半分。
也不知道流了多久，正前方，有一个身影缓缓转身，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描述出他那独立在这俗世之外的美丽。
流水的脚步终于脉脉含情的停下来了，一边温顺的汇聚在他衣角之下，再不肯离去。一边轻轻的拍打着那个人儿的足面，只为换取那梦寐以求的，倒映在水面的一抹清丽笑容，那才是真正的天上明月……
笛音百转千回，哀而不伤，妙到豪巅。蕴涵着不肯灭绝的希望与坚定不移的情意。
无论以技巧、音色、音品来说，都是绝无瑕疵的完美颠峰之音，感天动地四字评价！绝无丝毫半点过处！
有哪里让自己不舒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似乎觉得，再让这笛声响下去。自己最珍贵，最不想失去的将会永远失落。
玩笑吧，怎么会？就凭这首曲子？能做什么？
不过，还是不想再听下去了。
正好也已将式鬼净化完毕，看那死魂连血都吐不出来的嘴脸，绝对再没有任何后着了吧？那么，你们就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上你们最留恋的风景吧！
“碰！”一道金色光圈将他的攻击波自博雅三人身前数丈范围没有丝毫遗漏的悉数拦回。回震之力竟令他连退数步。
那防御力量竟然是来自他本身独有的代表之力——无、上、神、界？
不、不……已经不再是他一人所独有的力量……不再是了……
那身影，该当与自己共许下永世相守，不离不弃的身影……
慢慢的、慢慢的走下那高高的阶梯，走向那噙着泪水的人类，步履居然是有些颤抖的，可是、却没有回头过哪怕一次……
不、别去、别去、晴明、晴明、晴明……
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不是！绝对绝对不是！
走到博雅面前停住的身影，眼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好想过去抱住那个傻子，也想让他抱住自己。可是……却又驻足不前……
我伤透你们了，对不对？对不对？对不起啊。
我怎么会忘了你的？我怎么能忘了你的？
在大殿上看到我的时候，你到底痛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原来，那个时候，是你的心在哭啊。原来心痛起来，真的、真的会好苦、好苦。
你怪我吗？你能原谅我吗？博雅？博雅？
可是我、我连问这一句话都做不到啊……
就这么对望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然后，博雅的声音，很显然完全明了一切自己心底的想法。上来挽住自己如拥住最珍爱的瑰宝。流着泪，傻傻的笑着：“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啊……晴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博雅！”再也压抑不下的泪缺堤而出，任他拥住自己，熟悉的心跳再度在耳边响起。
在场中人纵有万万千千，又有谁能知道，这两个恋人，到底是用了多大的代价才能换回今天这个重逢的拥抱？
“咳、咳”保宪怎么听都别有用心的咳嗽声将晴明、博雅惊得分开。这才霍然想起现在绝不是述说离情的好时机……
感激的与保宪对望一眼，想开口道谢。对方却用一个了然的笑容制止这多余的废话。
不错！自幼兄弟，肝胆相照的交情。彼此明白就好，那个谢字若当真宣诸于口，才是多余了。
再看向道尊：“你、你还好吗？”
这个疯子啊？那十邪式鬼术你怎么也敢去碰？还一用就是这么大规模的数量？
十邪之毒此刻早已深透他五肺六腑，即便是魔化肉体，也伤重不堪。若不辅以灵药、法力好生调息将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可他若不是为了自己，他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这份情意？却叫我又如何还你？
对方也只是干脆的摇摇头：“现在什么都别说，晴明！要说的，等我们‘回去’再说！”
是啊！还没有完啊，他们还没有“回去！”回去那个他们的人间！
转过头，看向那细算起来，绝对算欠下他最多的男子。
这华丽大典上，贵客盈门，万狐聚首，原只是为了庆贺他与自己……可现在……
众目睽睽下颜面扫地的他，恨死自己了吧？除了母亲，竟又被自己以同样残忍的方式，再辜负了一回。
可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却是……
对方却只是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来，笑容还是那么宠溺而又疼惜的轻轻说了句：“别淘气了，晴明，过来我这里……”
在这般的情形下，你居然还是只想把我的背弃视作“淘气”吗？天宸？
爱情？为什么你要来到我的生命中？你到底要将我们怎样戏耍？你到底要我辜负多少将我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但是，人生本来就有太多太多的残酷、痛苦、悲伤、哀愁。对方付出的是真心，自己若还要拖泥带水、瞻前顾后。那才是对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最大的伤害和侮辱！
身形一转，周身返起一道浅白光晕，散去后的晴明却已是白色狩衣的装扮，乌发过肩，中无半丝杂色，额前光洁如玉，御印不在。
此刻的他再不是天狐至尊——无月狐圣晴明。
而以回复到人间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的身份。
没有比这更准确却又更残忍的回答！
天宸眼里，有他努力压抑的紫色在瞳孔深处翻涌：“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晴明？”
点点头，过往的幸福在心底同样无法忘却，可给他的答案也依旧是：“不错！”
天宸看着他：“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本皇埋在你体内的，只是忘却封印而根本不是……”
截断他的话头：“是的，我知道！”怒吼着的君王，忘记一切仪态与威严：“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当日说这些人类唯一令你所不能放下的，唯心而已！那么，难道我没有给过你心吗？或者说，我还有什么没给你的吗？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晴明！”
“是的！你给了我心，你给了我一切！天宸，我不否认，你真的给了我一切的一切。可是你只是没有为我做过一件事情？”
难以置信的：“什么事情？”
一字一顿：“你只是从来没有问过我一次，我愿不愿意……”
作为天狐晴明的岁月，在自己一生中，绝对是最快乐无忧的时光。
没有异样的眼光，没有挣扎在情感中的摇摆不定。被族人尊敬与爱戴，完全的投入在一份全心全意的爱情里，拥有深爱着自己同样也是被自己所深爱的恋人。
那么单纯透明得如同向往中最完美的梦一般的幸福，如此的让人沉溺其间……
只是，梦终究是梦，现在，醒的时候应该到了……
这选择对天宸也好自己也罢都同样残酷。但若是要自己在天宸与博雅他们一行人中选择一个，那么，被辜负的那个，绝对不会再是博雅！
因为：“这个选择并不是由我或你来在此时做出，而是在一开始，我就把选择的权利放在了博雅的手里！”
这话一出，莫说天宸、保宪、道尊，连博雅本人也是听得云里雾里。
“你可记得我当日觉醒为天狐之日？我努力抗拒你的那道忘却封印，你原本认为我最多能撑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会力竭落败，觉醒为天狐。但刚到清晨我的力量就无以为继，失去记忆成为天狐之身。”
“那又如何？”天宸有些不解他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来。
狠下心来说出这个残酷无比的事实：“我并非力量不足提前苏醒，而是……”
“而是我知道自己决计压制不住你的忘却封印，于是索性放弃抵抗，反分出一半力量施用‘留形寄魂’之术，在意念中重见博雅，将我的全部记忆封印在了他的笛声之中。”
“你说什么？”天宸几乎膛目结舌，但他又怎能料到，在那种时候，晴明居然也能如此沉着的随机应变。给自己留下退路？
“只要他能不畏杀身之祸，来到这狐宸神殿上，为我全心全意吹响叶二。我就能从他的笛声中解封记忆，重新醒来！可是我也知道，这根本就是难如登天。所以我也叫他不要来，叫他忘了我。因为我自己甚至都不确定，他能不能撑到这最后一刻。”
“他只是个没有法力、不堪一击的人类！他随时会死于非命、朝不保夕！不管是实力还是心力，他都没有成功的理由。更何况我甚至还曾经那么辜负他、伤害他。我根本不值得，也不配让他为了我冒这样的危险。而我本人，也的确对和他的将来心存疑惑……”
“因为怯懦和软弱，我曾经不顾他的想法，做出一次自私的决定，结果只是将所有爱我的人刺得千疮百孔……”
“所以这一次，我想让博雅来决定我和他未来的路……他若是爱惜生命，当真放弃回头折返。便算我和他就此缘尽，我就索性趁机抛开所有过往，倒也是个解脱。但他若依旧百死不悔，为我置生死于度外。那么在他有生之年！我便永不再负此情此意！”
“而他现在真的为我来了，他真的做到了！！由他站在了这大殿的那刻开始，我的未来就已经被注定！再不会迷芒、再不会逃避。就算他日真的会有那刻骨之痛，我也要陪着他走到那最后一刻。”
天宸冷哼一声讽笑道：“如此说来，他岂不是平白耽搁了我送的你们重逢的大好良机？他若那日在大殿上听我话吹奏，你不就早已醒来与他重聚了吗？”
晴明却正色：“他若真是那种人，那时我即便醒了，也绝不会再回他身旁。”
一个人若无风骨品格，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永难至颠峰。自己最爱的，本也就是博雅那颗宽厚真挚的赤子之心。但若他会摄于威势，醉于名利，而让那不染一丝杂质的轻灵笛音蒙尘染垢。不消旁人说得，这种人自己又要他做甚？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条一个凡人所能够负担的路，等待他的本就该是注定似的失败。
他若稍有半点贪生怕死而心生退意……
他若为天宸利益、威仪所诱而有所动心、屈服……
可直到最后，这个一无所有的凡人却仍然奇迹般的凭借勇气和爱坚持走完了它，那么又还有什么瑰宝是他所不配得到的奖赏？
博雅仿佛血液都被点燃的振奋与感动，握紧晴明那有些颤抖的白皙手掌。晴明回眸，与他对视一眼。纵有千言万语，又怎么能道尽这眼波中的如海深情？
大殿上所有人被目前这情况早给弄了个晕头转向，不知所以。数万宾客，却静得连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做为天狐晴明与你共度的时光，真的、真的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天宸！天狐晴明对你付出的爱，和你所做过的一切，我都决不会有丝毫惭愧或是后悔。但就像我说的，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意……”
“即使做为天狐晴明的时光如此美好，但也不代表你就可以自作主张的替我将做为人类的安倍晴明的过往一手全部抹杀啊！别的不算，你明知他们都是我所珍视之人，但还是叫人对他们屡下杀手。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多么难过、心痛？纵无博雅道尊，师兄与我自幼同门，情如手足，难道我又会由得你就这么杀了他？”
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嘿嘿，脸上还真有点发烫呢。师弟啊师弟，你师兄我还真是……到现在才有种此行无虚的感觉啊。
“天宸你曾说过，在天狐祭礼上你自会叫我见着我心上之人。到时我再自己判断，他们是否当真值得我如此付出？现在正如你所言，他们为我来了，历尽千难万险，遍体鳞伤的站在了这里，这狐宸神殿之上！这样的心，也不值得我付出、守护、回报吗？”
只可叹我穷尽智谋，唯一没算到的，却只是你对我，确有真情相许啊，天宸……
否则当日我就是死上千万次，也不会如此设计谋算得到你的血。
天宸，你真的很好，好到我敢说你和我若最初是换另一个方式相识，如今和你绝不会有如此收场。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有所抉择，既然根本不能后悔。那么无论那条路多么残忍，也都只能走下去。
好象是在笑着，俊美身影眼中紫光泛滥：“你可真是总能让我吃惊啊，晴明！想不到在那个时候，你也还能布局给自己留下后路，真是好了不起啊！原来、原来从一开始到最后，你选的都不是我吗……晴明？”
“我和你，只是在最错误的时间，遇上了最错误的彼此。所以求你，为我，也为你自己，放我走吧，天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仰起头来，不绝于耳的笑声爽朗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