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风沐雨共朝夕-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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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婉儿，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好好的，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好不好？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以后，只要是婉儿想要的，我一定会为婉儿实现，我一定会让婉儿幸福快乐，而不再像曾经，总是躲在无边的夜幕下独自落泪！婉儿，醒过来吧，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您难道就不愿，睁开眼来看看我吗？”
“婉儿，你不是说过，你想去江南的吗？等你醒过来，我就陪你去看看你梦中的江南。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你去，我会让你看看我治下的江山是如何繁荣昌盛，我要让婉儿为我骄傲，为我自豪，我要让婉儿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昂首挺胸、充满幸福的笑。我是那样爱你，我会给你我所能给的一切，我会让婉儿真正幸福快乐起来……”软语呢喃，带着从未有过的愧疚自责，含着满心的心疼爱怜，武曌柔声倾诉着此生从未说过的情话，温热的玉指细细爱抚着婉儿每一寸细腻的肌肤。
这一刻，武曌庆幸自己拥有着毁天灭地的权利，因为她可以用最好的药，来治疗婉儿的伤痛。可同样在这一刻，武曌恨死了自己拥有的身份与地位，因为这些，让她不得不去随时随地猜忌任何人，进而导致了如今，婉儿变成这个样子。御医的话言犹在耳，让武曌的心，有着从未有过的裂痛。纵使肉体上的伤痛可以减轻，可是心呢？心上的伤，要如何医治？面对着眼前已经昏迷一个多月的人，武曌的精神情绪，几乎到了随时都会崩溃爆发的边缘。偏偏她必须要克制，在朝堂上，她依旧是那个从容镇定，雍容华贵，即将君临天下的神皇，可谁又知道，回到寝室的武曌，是如何想要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想要将施加给婉儿痛苦全都由自己也承受一遍。她很清楚御医所谓的心病指什么，“这一次，婉儿怕是绝望了！”武曌心里，清晰的感受到婉儿醒来后的结果，可不管怎样，武曌始终相信，婉儿是深爱着自己的，不管怎样，这一次，她都绝不再放手。
玉指温柔牵起那双依旧未曾痊愈的纤柔，曾经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让武曌的心久久沉浸在懊悔痛苦之中。每每看到那双能书会画，能演会奏的灵巧，变成无法辨认的肿胀，武曌几乎疯了一般想要将周兴等人碎尸万段，才可解了心头之恨。幸而这双手，渐渐恢复了曾经的模样，幸而御医说过，这双手只要按时敷药，好好调养终会好起来，否则，她真的有可能，马上将周兴等人的手剁下来，让他们也尝一尝失去双手的痛苦。
“神皇，该上朝了。”云曦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看着武曌面上难掩的悲戚失落，几乎很少出现的红肿眼眶，和自己从未见过的疲惫憔悴，让云曦一阵揪心。
“一会儿让凝嫣过来守着。”盥洗梳妆之后，武曌淡淡嘱咐一声，欠身而起，小心翼翼迈步到床畔，弯腰在婉儿渐渐红润起来的唇上献上香吻，满面柔情的望着那张苍白却依旧精致的容颜，“婉儿，我很快回来，你安心睡。”声音柔雅到滴出水来，温暖晴和的笑容几乎掩盖了太阳的光泽只可惜，如此的笑靥，此时此刻婉儿却无缘得见。武曌玉指恋恋不舍的在婉儿面上轻柔爱抚，半晌方才不得不抬脚抽身而去。
“神皇。”
“如何？”出了寝室，武曌马上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淡淡扫了一眼冯坤便问。
“一切正如神皇所料，奴婢已经……”
“此事就当做没发生。”武曌攥紧袖中的玉手，面上虽是风平浪静，眼底的狠戾毒辣，却在一瞬间迸发。冯坤将一切看在眼中，立时打了个寒战。跟随武曌这么多年，还真得一次都没见过武曌会有这般凌厉的眼神。
金色的阳光洒在安详宁静的寝室，淡淡水雾迷蒙缭绕，让人犹如置身仙境。在这静谧安详的午后，窗外秋蝉时而发出愉悦的鸣叫，更衬得榻上昏迷中的女子苍白脆弱。
凝嫣细细审视着自家小姐渐趋安详的面容，深深叹息一声正欲转身，便发现上官婉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那附在眼睑上，犹如蝴蝶翅膀般美丽纤长，而微微上翘的睫毛轻轻晃动着，就在凝嫣惊喜之下疑惑是否是幻觉时，漂亮的睫毛便真的展翅而飞，一双明亮却朦胧的眸，带着理所当然的晦暗迷蒙缓缓睁开，在一番打量之后，定定的看向凝嫣。
“小姐您可终于醒了。”凝嫣大喜过望，匆忙上前按住上官婉儿想要起身的动作，再难抑制心情的激动，滚下热泪，“您，您别动，您的伤还没全好，还要再安心静养些时辰，奴婢，马上去请神皇陛下。”
“凝嫣……”婉儿吃力的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您已经睡了太久了，一定是嗓子过分干燥，奴婢去给您取些水来。”凝嫣改变了要回禀武曌的决定，马上取了碗温水，用汤勺舀了些水送往婉儿的口中。
上官婉儿借着这短暂的时间，很快想起了之前发生的过往。朦胧中，依稀记得仍在耳畔回响的话音。婉儿嘴角勾起苦涩嘲讽，滚烫的热泪，顺着眼角滚落。
“小姐，您……”
“我娘、怎么样、了？”婉儿艰难的开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终是能发出声音来。
“小姐放心，夫人没事，非常好。”上官婉儿细细辨别着凝嫣的神色，见她未曾撒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奴婢马上去通知神皇陛下，神皇若是知道您醒过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凝嫣马上起身便要离去，却被上官婉儿轻轻唤住，“小姐？”
“神皇、现、在在、哪儿？”
“在书房与朝臣商议事情呢。”
“不必、去打扰、她了。”上官婉儿忍下心中酸楚痛苦，吃力的说出这句话，缓缓合起眼帘竟又沉睡过去。
凝嫣心疼的望着自家小姐几近无神的眸，那眼底盛满的绝望让凝嫣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忍了几忍，终是按着上官婉儿的吩咐，未曾前往回禀，直至夜深武曌回到寝室。
“婉儿醒过吗？”踏入寝室前，武曌依例问向凝嫣。
“是，下午时醒过了，奴婢……”
“嗯。”刚要推门而入，武曌迟钝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惊诧追问，“你刚刚说什么？”
“小姐下午时醒过了……”
“为什么不来回禀？”武曌急急打断凝嫣的话，凌厉的双眸饱含杀意瞪向凝嫣。
“小姐醒了一下便又睡下了，所以奴婢就……”
“罢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凝嫣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无奈的轻叹口气，躬身退了下去。
武曌犹豫迟疑半晌，却也明白凝嫣不向自己回禀的原因，“婉儿，你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吗？”热泪盈眶，武曌咬紧唇努力平稳着心绪，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抬手阻止了云曦等人的进入，独自步入昏暗的寝室。
安静的摘下发上的金簪步摇，褪下便服换上睡袍，武曌吹熄灯烛，借着银色的月光，恬适的凝眸看着月光下那般晶莹精致的面颊，玉指轻柔抚上月色下白瓷般的肌肤，眼见着那美丽的睫毛微微晃动了一下，武曌嘴角终于噙着温暖的笑意，俯身在婉儿唇角献上香吻。眼睛温柔完美的曲线上晶莹凝聚，顺着曲线滑向枕边。久久悬在半空的心，终是缓缓落在地上。
似是等待着什么的上官婉儿，在半晌没有动静之后，睁开颤抖的眼帘，借着月色在昏暗的寝室内打量半晌，才见到躺在床边软榻上的武曌。婉儿紧锁娥眉，再难抑制情绪的激荡，只觉胸口憋闷的难受，忍了半晌终是轻轻咳出声来。
“婉儿？”未曾安睡的武曌迅速起身，来到床边看着迅速合起眼帘的上官婉儿，本是饱含喜悦的情绪瞬间如坠冰渊，心底涌起镇痛。武曌细心为婉儿掩了被角，才重新回到软榻上安寝。
上官婉儿在静谧的寝室中，感受到武曌炽烈激动的视线，咬紧牙关逼迫自己不去看一眼那早已令自己魂牵梦绕的人，想起耳边曾经回响的声音，再次抑制不住的滚下热泪，喉间微微哽咽着，“曌……”心底喃喃念着永志不忘的名字，刻在心底的人，浮现在眼前，却让婉儿的心，再次承受着不堪忍受的剧痛。
武曌睁着双眼呆呆望着寝室，感受到婉儿发出的轻微声响，轻轻翻了个身，玉手用力捂住阵阵痛楚的心口，眼角的泪水因着无法释怀的痛苦与疼惜，瞬间激涌而出。此时此刻，她多想去拥抱那娇弱温柔的佳人，她多想用自己满腔的柔情带给她温暖与安全，她多想对着她倾诉自己无法释怀的疼惜爱怜，可是如今，她唯有躺在这孤独的榻上，感受着同样孤独寂寞的她，对于她溢满心底的痛苦与绝望，自己竟是如此无助的不知所措，“婉儿、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说是虐女皇，可婉儿又何曾会开心呢？注定女皇不快乐，婉儿也不会开心的，谁让咱家小婉儿那么深爱着女皇呢？
可是婉儿不快乐，女皇陛下就会开心吗？好像也不是吧。女皇自己都承认了，婉儿不开心的时候，自己也在心痛啊~~o（》_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