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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剑三][柳风骨x叶孟秋]问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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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观叶兄弟的剑法,手势不凡,法度严谨,不知师承何处?”
  “这是我家传……”叶孟秋刚要回答,却见柳五脸色陡变:“不好!”但看船只晃晃荡荡,不知何时已顺流飘到急流带,眼见一个陡坡滑下,水势登时凶险无比。两人看了看方才船尾被打出的缺口,在缓流上还可支持,一旦被大浪冲击,恐怕就有巅翻的危险。
  “你会撑船吗?”不等叶孟秋回答,柳五就将舵强塞在他手里,“稳当些,我去放帆补漏。”说罢一个飞身,犹如一头大鸟般轻盈攀上桅杆,手中刀尖使劲一划,桅帆刷拉落下。整体动作一气呵成,若换了平时,少年兴许会为这美妙姿势赞个好字,但如今命在旦夕,哪里还有这心思。他自小环境优越,出行游湖自有家人服侍,怎会碰过这些东西。当下只有拼命回忆老仆撑船时的动作,竭尽全力稳住船身。但见激浪中一只小船上下起伏,挣扎摇晃,两人浑身都被泥流卷过,狼狈不堪,却依旧拼命撑持。最后总算是脱离急流范围,河道渐趋平缓。叶孟秋双腿一软,跪在船板上用力喘息,就连柳五都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好厉害,某生平经历险恶,莫过于此。不愧是天下黄河,奔流探海,威势惊人……”
  这人的脑子是被水冲坏了吗?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大发感慨。叶孟秋狠狠瞪了他一眼,很想出言骂两声,忽听得柳五又道:“糟糕……”
  又出什么事了?叶孟秋一惊,刚放下的心又立刻提到嗓子。他已怕了这家伙说一件来一件的衰运,不过这次倒没等得太久,只听头顶上一阵闷雷响过,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冬末的雨水冰冷刺骨,打在身上如同针扎。由于船蓬已被打坏,无处可躲,两人直被浇了个里外透凉。叶孟秋从未受过这等暴雨,水泼在脸上连眼睛都睁不开,耳畔尽是水响,模糊中听到柳五仍在喋喋不休:“唉,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少年被水呛得不住咳嗽,觉得此时此刻,或许自己立刻晕过去会好过一点。
  
  几经周折总算是安全靠岸,叶孟秋筋疲力尽地走上来,只觉得四肢百骸犹如灌铅。他的发髻散乱,衣衫上下都是泥水,湿淋淋的好不难受。这一场祸事下来,不仅所携书箱全失,连钱袋都被河水冲得一干二净。好在身上还有衣饰可以作当,待支撑到长安城,再去找自家商户补给就是。
  “大战后气力衰竭,先不要着急走动,赶快坐下调息才是。”
  他以为这是谁害的?!少年咬牙推开那人试图搀扶的手,强行快走几步。忽然间胸口剧痛袭来,喉咙涌上腥甜,顿时脱力往前栽倒。
  柳五连忙抱住他:“都说不要乱动。黄河四鬼功力不弱,万一留下内伤病根就不好了。先找个安静地方,我帮你调理内息。”
  这时城里的夜市未收,街上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人带着一身狼狈,忍着众人异样的注视来到一家老店下榻。店主还未开口,柳五已说道:“老人家,给备间宽敞的上房,再打两桶热水,”他看了叶孟秋一眼,“兄弟俩路上遭贼,银子也叫人摸走了。麻烦用这个换些钱,我们只住一晚,余下来都给你。”说话间手指已捏断少年腰间带扣,撬起那颗镶嵌明珠抛给老板。那珠子圆润光泽,足有拇指大小,少说也值百来两银子。
  “那个……我身上带的不多,先借着,”柳五接到身边人愤怒的眼神,略带尴尬地笑笑:“下次见面,赔你条腰带便是。”
  叶孟秋胸口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惟有倚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喘气。
  
  经过一夜的休息,再加柳五以深厚内功疏通经脉,叶孟秋所受内伤已恢复大半。原本照柳五建议,让他多歇一天更为妥当。但考试的日子近在眼前,少年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长安,如何能坐得住?
  打量门口系着的红鸣马,这是方才托店里用明珠所换的银钱买的。叶孟秋微露不悦,但在这小城里,仓促间也难以购到更神骏的坐骑了。
  “区区功名,当真如此重要?”柳五懒懒靠在客栈门边,“叶兄弟,你家传武学如此精妙,为何不弃笔拾剑,与某一同行走江湖,不比那朝堂中的阿谀奉承来得痛快?”
  叶孟秋冷着脸:“祖上三代希望,意在光耀门庭,岂能因我而绝?”
  柳五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们暂且别过,有缘再见吧。”
  叶孟秋不答,翻身上马一扯绳缰,将柳五爽朗的笑声远远甩在身后。
  还有缘再见?开玩笑,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复苏时节,塘畔垂柳初露绿芽,为树下凉亭平添些许春意。
  年轻人端坐亭内,小心翼翼地汲水烹茶。他的动作悠缓,却不拖沓,仿佛只是借着有意的慢动作来理平脑中思绪。
  壶中逐渐水响,散发出山叶与鲜果混合的清香。他轻轻点了点头,唇边笑意微露。
  “瞧风骨若有所思,可是在思念哪位知己佳人?”亭外传来笑声阵阵,一位文士打扮的青年迈步进来,“能让眼高于顶的柳少庄主念兹在心,想必不是凡俗。”
  “子青又来取笑,”柳风骨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将木勺塞在对方手中,“迟到者,罚斟茶一盅。”
  那人笑着对面坐下,认真将烹制好的山茶舀进瓷碗。
  “这次去山庄拜见柳伯父,他与我说起你,”赵子青将碗递过去,“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归家,恐怕连山庄大门朝哪边开都忘记了吧。”
  “为我等大事奔忙,忽略了人子尽孝,的确是我的不是。”柳风骨低头叹息。
  赵子青安慰道:“世事难两全,你也不要为此自责。说起这次出门,可有甚收获?”
  对方懒懒回道:“哪有什么人才可用?那些老门派固步自封,大多是资质平庸自视甚高之辈。如今江湖之上,无趣者居多,不过……”他停顿了下,面上沉思显现:“这次路上,倒是遇见个人……可惜……”说着说着,眼前竟不觉浮现出那明黄背影。
  赵子青来了兴趣,他很少见老友这般出神模样,不由得好奇追问:“可惜?究竟是何样人物,令风骨如此挂怀?”
  柳风骨摇头:“没什么,他对江湖事毫无兴趣,怕是日后也无机会重逢,何必多谈。”
  赵子青笑道:“这可不一定。不如这样,待我为你卜上一卦,看看你与这人是否有再会之时。”
  “可不敢劳动大驾。九天神算子之力用在此处,岂不大材小用?”柳风骨端正神色,“先不提这个了,今日我邀你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二月皇城放榜日,有人欢喜有人愁。
  从广场上看榜回来,叶孟秋如同挨了一闷棍,到现在头脑尚在发晕。他着笔挥洒,三篇诗文做得花团锦簇一般,自忖是必中的。却不料一个疏忽,笔下犯了圣人名讳,及至发榜,名字连个副榜都未上。
  已是第三次落榜了,这样一次一次的考下去,何时是尽头?曾和族中诸人信誓旦旦地保证此次必取功名,这时怎有脸回去?
  天色转暗,广场众人逐渐散去。叶孟秋呆呆地站在布告栏前面,一时不知何去何从。旁边有个老贡生看起来愁容满面,想必也是出师不利。他看了眼叶孟秋,颇有些同病相怜地搭讪:“小郎君,看来你这一科也是……”
  叶孟秋刚意识到有人在说话,勉强自嘲道:“惭愧,笔下犯了忌讳。是我粗心大意,才有此结果。”
  “嗨,我当是什么大错处。这点小事,只需给考官送些好处,帮忙涂改遮掩过去便是,”老贡生羡慕地打量着他,“瞧你的穿着非富即贵,这点银子应该不为难啊。”
  叶孟秋一愣,下意识摇头道:“怎……怎能如此?我没想过……”
  “唉,不管怎样,你年纪还轻,将来总有希望再中。不像老朽,已是日薄西山啦……”老人叹息着走了。
  叶孟秋又站了一会儿,默默离开了广场。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浑浑噩噩顺着街道茫然走着。夜幕已降临皇城,两边行人稀少,只有翠楼花坊中灯火辉煌,人潮涌动。
  “哎哟,这位小少爷生得真俊啊,要不要来凝香楼坐坐啊?我们这里的姑娘,那可是个顶个的好……”
  叶孟秋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一座牌楼下面。门口两三个遍身绫罗的美貌女子,正巧笑嫣然地拽住自己的衣袖,直要把他往门里带。
  “不不,我不是来……”少年双颊绯红,浓腻的脂粉香弄得他头晕脑胀。就算从没去过这种地方,他也大概猜出里面是做什么的,“请姑娘自重!”
  女子们被他的反应弄得微楞,继而咯咯娇笑起来,弄得叶孟秋更是尴尬无比。
  “这次有胡大人鼎力相助,学生在此先行谢过了。”
  “你我以后同朝为官,何必如此客气?”
  熟悉的声音从彩楼二层传出,叶孟秋循声望去,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围桌对饮,旁边四、五个貌美佳人服侍。年长一点的正手捋长须,一副得意之态。而另一个则是满脸堆笑,阿谀面相尽显。
  叶孟秋认得他们,那胡大人正是此次科举的主考,而另一人则是此次中榜的同乡,与己在诗社中有数面之缘。为人既无才气,行事又不端正,一向被他所不齿。没想到此次自己落榜,这人反倒平步青云,直登殿堂。
  想起方才那老人的话,叶孟秋只觉得一股怒火直窜心头。十几年抱书苦读,历时三载求取功名,一心只想在朝大展抱负。眼见圣人座下竟是蛇鼠聚集,想着纵然来年中榜,也要屈居这等人之下,自己怎能忍受这种屈辱?
  想到此处,耳边竟恍惚出现一个声音:为何不弃笔拾剑,行走江湖,不比那朝堂中的阿谀奉承来得痛快?叶孟秋双拳紧握,忽然一甩袍袖,转身大步离去。
  来日清晨,一匹骏马载着一名黄衫少年疾驰出了城门,将宫殿与皇榜远远甩在了身后,不再回头。
  




☆、第 5 章

  荒山道路蜿蜒崎岖,怪石磷立,灰色景致中,那身明晃晃的黄衫煞是抢眼。
  叶孟秋盯着那毫不起眼的土色巨岩,流露出如获至宝的神情。自当年长安城决意放弃科考,他便断了叶家三代求取功名的念头,潜心于家传的四季剑法及铸剑之术,这两年不仅武功大进,于锻铸方面更是颇有心得。江南一带,西湖一叶已隐然有武林新秀之势。叶氏也开始招授门徒,只是这人数一多,兵器的供应便成了一难。叶家为铸造世家,用剑皆是上品,自是不屑从旁处购置,但锻炼好兵器的原料却是千金难求。叶孟秋四处探访,听闻朔北一代石山中常出玄铁矿,于是骑了里飞沙千里迢迢赶来。一连周转数日,才碰到了这块奇石。虽说附近地势善出矿土,然而这么一大块品质上好的玄铁也极难得,目测可供炼上百把精制武器。叶孟秋心中欢喜,取出工具开始小心挖掘。这块原料附着于岩壁,若要尽数取下恐怕得花费两三日功夫。好在他已习惯这种餐风露宿的日子,倒也并不在乎。
  谁知才叮叮当当几下,就听得山道边有步声传来,且是朝向自己。叶孟秋停下手,脸上微露诧异。这座山地势险要,也不是过往商客必经之地,一向少有人烟。来人的行走声极轻,一听便知是轻功好手,若非自己耳力惊人,等闲难以发现。
  难道此人也是冲着……叶孟秋正思索间,来人已近跟前。一身浅青长袍头戴遮面斗笠,对方似乎也奇怪这山中还有他人,摘下斗笠定睛打量叶孟秋。俩人一照面,不由得轻声惊呼。
  “居然是你?”
  “你是……那年黄河船上的……”
  “多日不见,叶兄弟风采更胜往昔,”来人微微笑道,目光停留在叶孟秋背后的长剑,“某早就说过,还是这身打扮更适合你。”
  谁和你是兄弟了?叶孟秋内心不以为然,那日的有惊无险犹在眼前,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出现准没好事,于是冷淡回道:“叶某正有事忙碌,柳少庄主还请自便。”说罢将身侧在一旁让开道路,摆明了是让他赶紧走的架势。
  “你知道我是谁?”对方并不为叶孟秋的态度而尴尬,反而颇有兴致地继续问话。那时匆匆一见,他未及通报姓名。
  “北地雄师中原主,横列江岸意吞吴。江湖谁不知霸刀柳五公子善使吞吴刀,纵横武林无败绩。”当年他未涉江湖,纵使见了宝刀也不熟悉。后来游历多方逐增见识,自然猜出了那日船中人的身份。
  柳风骨拱手道:“叶兄弟谬赞,那不过是江湖朋友卖柳五个面子罢了。咱们今日重逢,也算有缘,柳某少不得要劝君一句。此地非善,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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