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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仙四)锁尘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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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想拜入琼华,酒、色、财、气四关无一可免,唯有通过试炼,方能正式成为琼华弟子。
  在那须臾幻境之中,云天青当然没有心如止水波澜不惊道心恒定的就通过了,但障碍其实也并没多
  少。他这个人,虽然喜欢美景美酒美人在怀,可是并不会耽于其中,有时即享受,无时也乐得清闲自在,他的心,从来也不曾被什么所羁绊过,更何况他生着那么一张舌绽莲花的妙嘴,幻象种种,再多刁难,也奈何不得他。
  通过了试炼,便可正式拜入琼华。
  宏大巍峨的琼华宫中,白发严冷的掌门凝视着云天青,沉声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琼华门人,要谨记凝神静气,安神养性,不可将那江湖上的懒散习性带入派中,以免误了你这上好的修仙资质,到时悔也晚矣。”
  云天青一拱手,垂首道;“师父教诲,弟子谨记在心。”、
  端坐在太清真人身旁的两位长老,一名神色和蔼,一名虽鹤发童颜,却神情严厉。还有两名青年弟子,一男一女,立在台阶下方,神色肃穆。
  经太清教导后,云天青方知,和蔼的那名长老名为青阳,另一名乃是重光。青阳待太清说完,便向云天青道:“这是玄字辈的大弟子玄震,夙字辈的大弟子夙瑶,他们二人乃是你的大师兄大师姐。稍后便待玄震领你去剑舞坪弟子房中,以后有什么不懂之事,便可问他。”
  云天青望向那样貌淳良的青年男子,并没有忽视掉他身旁那名神色冷峻的女子眼中所渗出的寒冷气息。
  虽说莫名其妙的敌意总令人觉得不舒服,不过云天青从来也不在乎这种事,他拱手拜道:“师弟云天青,见过大师兄,大师姐。”
  夙瑶冷冷答应一声,玄震则微笑道:“你我同门之间,不需客气。这便随我走吧。”
  琼华地处昆仑之颠,气候终年森寒,另一方面,却有天地灵气充盈其间,青葱翠草零星点缀,更有繁丽如醉花阴者,恍若天上仙境一般,与世间凡尘之景的华美,又多不同。
  沿路而行,途中可见零星弟子携剑经过,统一的装束,是琼华的弟子服,蓝白相间,清逸如仙。
  玄震侧首微笑道:“天青师弟资质上佳,太清师傅向来谨慎自持,今日他肯说你资质好,想必心中定是十分赞赏。”
  云天青噗嗤一笑,摆手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一个从小游历于江湖的浪荡子,从来也没个正形,上山修仙也只为一时兴起,就这样便可称为资质上佳,定是说笑,我想是师父怕我半路逃下山,所以用这话来安慰我想让我长留此地吧。”
  玄震闻言不禁摇首,无奈道:“师弟虽性子洒脱,也要谨言慎行的好。何况我所言非虚,师傅从不肯轻易夸人,除了你,他也只是赞许过……”
  言及此处,玄震一顿,道:“这也巧了,偏生这人便是和你同住的那人,不过,他性子清冷孤傲,平素里不怎么与师兄弟往来,师弟和他同住一房,只怕……”
  云天青道:“你说的,可是玄霄?”
  玄震惊道:“你怎会知晓?”
  神情悠然的青年随手一指,“方才匆匆路过的那几名师兄弟间的些许言谈,不慎落在了我耳朵里,却真是跟你说的一样,他们谈到那个人,都是在抱怨罢了,”青年遥看向剑舞坪,“大师兄不必担心,我这性子虽然跟你们修身惯了的人不太一样,但好在什么样的人都搁得住,并无妨碍,只要我不去触那人霉头,想必他也不会将我踢出门外。”
  云天青并没想到,自己这随口几句,竟一语成谶,成了日后他与玄霄房中每日必不可少的情景。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有亲喜欢看~


☆、第 3 章

  很多年之后,云天青忘了很多事,他记不起自己是为何入了琼华,怎么入了琼华,也记不得那些繁琐的口诀,御剑时的快意,道旁的青翠草坪,后山终年秀丽繁盛的醉花阴,就连思返谷在他的记忆里,也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痕迹。
  鬼界的天空总是阴暗,暗红的雾气笼罩在大地上,而大地上满是妖红的彼岸花,妖红的曼珠沙华。整个视野都被笼罩在一片红色中,蜿蜒而过的灰色河流在晦暗中缓缓流淌,从不停歇。
  他穿着青灰的布衫,抱着臂膀,望着缓缓流动的幽溟河,觉着自己的记忆,或许是被这河水带走了,所以才能忘的那般干净。
  但他总记得一个影像,如同被烙印在了眼眸中,如果想要剥离,就要付出鲜血淋漓的代价。
  那是一个背影。
  并不出奇的蓝白道袍,宽大的袖子搭在身侧,长长的后摆迤逦在干净的雪地上。
  影子微仰着头,目光穿透了云层,固执的定在隐约的星辰上。
  云天青从没有想过要这个人回头,因为不需要。决绝的气息从他身体的每一寸向外蔓延。
  他不肯回头,一如他不肯低头。
  云天青只是试图找寻那目光的落点,去明白那人到底在看什么,为何他看着辽阔空旷的天际,也能看的好像失了魂魄,自身是悲是喜是幸是厄,都不屑在乎。
  云天青已然忘记,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玄霄时的景象。
  那天被玄震领到弟子房后,他发现室内空无一人,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放在床上。
  房里的架子上,摆着空落落的几本书,而桌上则放着一把粗瓷茶壶,只配了一个杯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简陋的程度差点超出了云天青的认知范围。
  他将属于自己的床榻位置收拾好,动作间不禁想起了那个玄霄回来看到这幅情景的样子,些微的好奇令他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云天青坐了片刻,趁着闲暇,便向剑舞坪走去,熟悉下日后要生活的地方,总不会错,虽然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能在这里待多久。
  出了房门没走两步,迎面便碰到了一名身着水蓝色缎子的琼华道裙的少女。少女虽是身材纤细,容颜俏丽,眉目间却些微显露出不逊于男子的潇洒之色,看上去英姿勃发,令人眼前一亮。
  云天青顿足,拱手施礼,脸上却挂着轻松愉悦的笑,“见过师妹。”
  少女闻言,不禁向青年看去,脸上顿时浮现出极为惊讶的神色,遂即欢笑
  道:“怎么会是你?云天青!”
  青年看着她欢喜的模样,也笑道:“这话我还未问你,三年前一别,再未相见,即便是我,也没料到你我今日会重逢于此,这可真算得上奇事一桩了。你如今身在这琼华派中,想必已是舍了俗名吧。”
  少女一拳打在了青年的肩上,爽朗开口道:“我道号为夙莘,咱们两个性子相近,上山所为何,你也不必问我,你为何,我便为何。”
  云天青一脸大失所望的苦情神色,叹了口气,“我本想这琼华是修仙大派,没想到竟多了咱们两个,琼华要么名不副实,要么咱两个便成了那害群……那坏了一锅好粥的……”
  话未说完,已被少女第二记有力的拳头砸回了肚中。
  夙莘正与云天青笑闹间,忽想起刚刚看到他出门的地方,忙问道:“你的住处,可安排妥当了?”
  云天青应道:“自然,我方才出来的那间屋子便是了。”
  夙莘脸上浮起古怪神色,用近乎于同情加怜悯的眼光看着青年,“那你可见过同住的那人了?”
  “你是说玄霄师兄么,还不曾见过……那屋子简直就像没住人一般。”
  “原来如此……”夙莘狡黠的眼眸微微眯起,“其实也没什么,早晚你都会知道,如果受了什么委屈,你可别来找我哭啊!哈哈!”云天青无奈的看着少女露出再明显不过的幸灾乐祸的神色。
  他再也忍不住要想,这玄霄是个怎样的人。
  夙莘好容易收住了笑,正色道:“不过玄霄师兄为人严谨,资质也好,他在咱们这一辈弟子中可说是修为最高的,你自有几分聪明,若平日能再得他指点,必然月余就能赶上师兄弟们修行的进程,”她指向东边的方向,道:“玄霄师兄平日总喜欢去剑舞坪旁边的卷云台上,我看你现在也是清闲得很,不如我带了你,一同去见一见他。”
  卷云台临着昆仑山的万丈悬崖,若是站在边上,极目望去,上下左右皆是一片白茫茫,便有种置身于无垠天地中万物皆不存在的空寂感,仿佛时间空间在这里都已静止停顿,自身的渺小也会被无限放大,常人很难不生出畏惧之感,因此派中弟子并没有几人喜欢来这卷云台上观望,即便来了,也不会靠近已然悬空的边际。
  云天青看到的,便是那幅景象。
  不同于他的短打道袍,那人的袖子宽长,垂落在身体两侧,而衣袍的后摆迤逦在身后结了冰的透明台面上。
  他微仰的头定定地向着某个方向,道冠束起的长发在刮过卷云台的凛冽
  寒风中肆意的扬起,与毫无动作的身体在一动一静中构成了奇异的画面。
  云天青觉得这个人完全不需要转过身来,容貌已是根本不重要,他身上的气息已如一柄利剑般直直的刺进周身的空气中,刺进身边人的灵魂中。
  怎么会有,这般骄傲的人。
  夙莘似是已习惯了这般景象,上前一步高喊道:“玄霄师兄!”
  话音落后,过了半晌,那人方才缓缓的回转头来。
  漫天的风雪之中,不辨面目,唯有眉间一抹朱砂,烈火般烧穿了冰雪。
  也烫进了总如晴空般的灵魂中。
  多日后,某间弟子房中。
  若是第一次踏入这间屋子的人,定会觉得气氛微妙得近乎于诡异。
  云天青对这样的情况很是满意。
  因为他已经有两天没有被扔出房门了。
  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当初说过的话,说过不会去触某人的霉头,说过肯定不会被扔出弟子房。
  是从哪里开始的?
  或许是从那一句“师兄,你我好歹有同床共枕之谊……”而被直接甩出房门开始。
  又或许是,从卷云台上那一瞥开始。
  玄霄觉得有些困扰。
  虽然他这个人从来不把除了练功之外的事放在心上,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什么事都不听不问,尤其这次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玄霄本身性子冷峻如冰,刚强严肃,再者自小便在琼华长大,对于种种人情世故并不了解,更不擅长处理,常人应有的感情交流在他看来更是多余。他平日里种种不近人情的表现,倒非有意为之,不过有弊自有利,喜欢冷清的他便因此很少会被人打扰。
  没有人会乐意去主动接近这个浑身散发着冰一样气息的人,更有一些人,从来都只会在背后对着他瞪出有些怨毒的光芒,或许是嫉妒,或许是觉得他怪异,或许是愤愤不平。
  他不知道所谓人与人之间温暖的善意是什么。他也不需要知道。
  除了云天青。
  这个人会在他练剑晚归时点灯等候,并热了专门留下的饭菜给他当宵夜。
  会在自己有任务下山后给他捎些用具吃食,虽然他并没交待。
  会在他把自己毫不留情的甩出房门外一夜后第二天依然笑嘻嘻的迎上来。
  会在他可以冻死一切生物的视线下毫不畏惧的大叫师兄等等我……
  不是没有问过这个人,但这看似没心没肺的青年总是同样的回答,“这有什么?师兄弟间就是应该这样啊!
  ”
  玄霄看着那人扬起的唇角里露出的洁白牙齿,猛然发觉自己已经允许他夜里到床上睡很多天了。
  他问过自己为什么,却总也想不出答案,他可以很轻易的将至高至难的法术练到精通,却总是不懂人与人之间超出正常逻辑的某些东西,就像他以为自己的冷漠可以驱逐任何人,却奈何不了这个云天青。
  不明白,却也不厌恶,甚至觉得,容忍成了早已习惯的心情,被强行打破的清冷,不知何时已被遗忘在满积了灰尘的角落。
  云天青总是躺在床的外侧,因为玄霄喜欢对着墙睡,而墙的一边开着扇窗,夜晚如果没有关上窗子,侧身便能看到昆仑山上空漫天的星辰,晶莹的白雪铺成厚厚一层,在淡淡下月光会映出同样温和又冰冷的光芒。
  玄霄睡觉时总是同他白日一样安静,呼吸均匀绵长,从不翻身,长发搭在肩头,颤动的频率和心跳是同一个节拍,在黑夜之中也绽出黑光来。
  云天青在很多个夜晚会觉得寒冷像窗外的雪色一样浸入屋内的各个角落,冻得他连骨头都在打颤。每当此时,他都会把手心轻轻靠在离玄霄的背心极近的地方,暖意在寒夜中有如实质,几乎发出暗红的光芒,于是他忽然便觉得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只除了那一夜,他才知道,原来玄霄,终究也只是个凡人。
  玄霄梦到了那个夜晚。
  风中混杂了血腥味与青草泥土的气息,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乐曲,充斥着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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