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蟹-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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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哭笑不得。
“到了你就知道了。”
黄濑跟着黑子一路绕了好几个弯,又拐了好多个不太容易记的小胡同,过了两三个马路口,最后穿过一个歪歪斜斜的河堤公园。
“我还不知道咱市里有这些地方。”黄濑一路探着脑袋四处张望,“这七拐八拐的穷乡僻壤,你是不是准备把我骗到荒郊野岭给卖了啊?”
“哼,”黑子照例是冷笑,“卖你也得值那个价钱,就冲你这开销,说不定倒贴钱人都不要。”
黄濑气得朝天翻白眼,正想说什么,黑子已经蹲了下来。他正觉得莫名其妙,突然远方一阵风,一团脏兮兮的不明物体连爬带滚地就冲过来了,速度之快,叫声之凄厉,以及皮毛之乱,着实把黄濑吓了一大跳。
“……这、这什么玩意?!”黄濑面色不善地盯着黑灰相间的小绒毛,脏脏的蠢蠢的,“猫咪?”好像不是,他看黑子把小袋里的肉和馒头撑开打算喂,就蹲下来也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小东西看。小东西把脑袋拱进塑料袋里头都不抬,黄濑只好揪着它耳朵把它脸揪起来仔细看,蓝眼睛,尖耳朵,横眉竖目,“哦,哈士奇啊。”他说完,又放开它,看了看黑子手里的东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把从黑子手里夺过来那塑料袋,“你可不能这么喂,得害死他。”
刚刚还专注地喂狗的黑子也吃了一惊,“怎么?”
“你不知道三个月以下的狗不能吃肉啊,要么给他喝奶,要么给他吃狗粮,只能这么办,要不三个月那会儿它翻肠,得死了,看它这模样顶多俩半月,等三个月以后吧,再给他吃肉才行。”
黑子半信半疑,小家伙还在鞋底下乱蹦乱叫,听着可怜兮兮的,让人于心不忍,“你说真的啊?”他安抚住小哈士奇的身体,摸了摸他分辨不出白色皮毛的小圆脑袋。
“废话,我专业的,小时候养我家保罗养了十几年,我再不懂这些。”一副得道高深的模样。
“保罗是谁?”
“以前我家的阿拉斯加,”黄濑说到这,眼神暗了暗,“不过已经老死了。”
黑子看他那表情显然是回忆到了伤心的事情,也没继续问,只好皱着眉说,“那怎么办。”
“这样吧,你在这揪着它,我去那边小摊子上买些奶过来,你等着我。”
“你揪着它吧,你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走迷路了,”黑子有点担心地望着他,“以前你又没来过。”
“哎你就放心吧,我大老爷们一个还能丢了啊?”黄濑一边说一边就转身把那袋子肉和馒头打算丢进垃圾箱里,想了想又收回手来,“还能喂别的狗。”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就提着那小塑料袋子,走了几步拐进另一个巷子。
黑子蹲在地上慢慢理小狗粘到一起的几撮毛,灰油油的,等黄濑回来。
没过几分钟黄濑就回来了,速度挺快,手里拿了一包热牛奶跟一小盒冰激凌,他便往嘴里填冰激凌边说,“我也给你买了,”说着也递给黑子一盒。
“让你买牛奶去你买这干嘛?”说归说,黑子接过冰激凌也撕开包装一点点地吃。
“不买能行么,牛奶没地装啊,要不你怎么喂它。”黄濑也蹲下来,那小狗见状立马去趴他的膝盖,黄濑小腿很长,小家伙只堪堪够着了一点点,但是黄濑还是立马站起来闪开:“哎呀脏死了!”嫌恶的表情。
“洗洗就不脏了!”黑子瞪他一眼,“就你干净!”黑子一口吞掉了一大块奶油冰激凌,凉得他直打哆嗦,急急忙忙地吃完最后一口,终于空出来一个盒子,他又把牛奶倒进盒子里,置放在地上,小狗开始一个劲儿地舔,乐不思蜀。
黑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角落里那个破箱子和里面的几卷破棉布。他指着那个脏兮兮的“窝”说:“箱子是我给它拿的,布也是我们家的旧床单和大辉不穿的破衣服,它磨牙,都给咬烂了。”
黄濑来了兴致,“我说你这么喜欢它,怎么不给抱回去?”
黑子摇了摇头:“大辉不喜欢。”
黄濑一挑眉:“你还挺惯着他,对小青峰那么好。”
“不是惯着,”黑子刚吃完冰激凌还有些冷,搓了搓红通通的手继续说,“我们住一起的,要互相尊重别人的意见。”黑子不等黄濑辩驳,走上前去拾起一根枯树枝把小家伙那乱成一团的窝好好整理了一遍,丢掉树枝拍了拍手掌,又把剩下的半袋温牛奶全部倒进冰激凌小盒中,趁着小哈士奇依然低头奋战的功夫,拍了拍黄濑的后背,“咱们走吧。”
半路上黑子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说黄濑君。”
“啊。”黄濑扭头看黑子,一脸惊悚。“怎么了?”
“我,之前……一直有喂那小煤球吃肉,你说它会不会死。”眼睛睁得大大的。
黄濑一看他这模样,心里有点乐,忍不住逗他:“那估计活不久了。”说得一本正经的,“你说你要是早告诉我多好,早这么带我出来玩,它不就死不了么?”
黑子停下来,皱着眉低声呢喃:“那这么说是我害了它了……”
“可不是你害了它么,不光把它害了,还把我害了,天天就顾着自己相亲、写生,喂狗,逍遥自在,我一个人无聊死了,不是演奏会就是篮球比赛,把人**……”他说了半天发现黑子没跟上来,扭头一看黑子还在原地低着头。急忙跑过去,“怎么了你,小黑子?”
“我把它害了,怎么办?”抬头眼里尽是茫然。
黄濑一看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急忙正色拍了拍黑子的肩,“没、没事我说笑呢,你别多想,那野狗一般生命力都强,”点了点头肯定自己:“一时半会都死不了,跟纯种的不一样,想死还没那么容易呢。”
“真的?”黑子眼里浮起一丝希望。
“嗯,真的。”黄濑赶紧安慰他。
黑子气的捶他一拳,“可吓死我了。”突然想起来什么,“黄濑君,你家有地方么?能不能……”
“可别!”黄濑直截了当地拒绝掉,“我可从来不养野狗,只要血统纯的,再说,我最近只对魏玛和杜宾感兴趣,哈士奇还是算了吧,”他摇了摇头,“再说的再说,天天在外面跑的说不定有什么病菌呢,我家里还有别的玩意在养着,传染了就不好了。”
黑子听了他这话,独自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抬起头,“等仲春了吧,天气好了,它要是能扛过去活下来,我就把它接回家,不让它在外边受罪了。”
“那小青峰……”
“不管他。”出口果断坚定,黑子打断黄濑,独自大步迈向前。
…TBC…
作者有话要说:
☆、VI。
“保罗是我从小养大的,跟了我十几年,后来它老了,腿脚就不那么灵便,有关节炎,血糖也高。”黄濑双手插在口袋里,黑子在他身边不紧不慢地跟着。“后来我看它太老,整天孤零零的没意思,就又挑了个古牧陪他玩,叫皮特。”
“皮特年纪小,性格暴躁,总去挑衅保罗,那时候挺费工夫的,折腾俩狗,家里让他们撕的乱七八糟,就挺烦皮特,打算把它送人。”黄濑说道这顿了顿,“其实我没看出来,皮特来了之后保罗其实高兴了很多,虽然还是会争宠,打架,不过确实精神了不少,那时候我把皮特送给我一朋友,结果保罗就挺闷闷不乐的,后来我带它去找我那朋友玩,他跟皮特见了还打,但是那兴奋劲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保罗知道皮特在我那朋友家之后感觉也安心了不少,结果没过多久,皮特丢了。”
黄濑说到这停下来,黑子抬眼看他,“然后呢?”
“也不是丢了,让强行带走了吧,狗贩子。保罗聪明,带他去了几次我朋友家,再没看见皮特之后,保罗就明显不行了。”
“不行了?”
“啊,精神上,体质上,完全垮了。”黄濑说到这里眼神更暗,“然后没多久就,没了。他自己走掉了,不想让我看到它最后的样子吧……不行了的样子。”黄濑忧伤的皱着眉,“他在乎我,也在乎皮特,我早该知道的。”
黑子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他戴着厚厚的手套,黄濑的心思透不过那棉衣传入他的手心。
“我好像是哭了一个星期,每天都在流眼泪。”他自嘲地笑了笑,“是挺没出息,可是就是忍不住,对着镜子刷牙,眼睁睁地就能看见自己的眼睛慢慢变红了,满脑子都是它小时候那会儿不敢从床上往下跳,非等我抱它,或者我把它放到高的地方锁家里,回来发现他还在那一小块等我,全是它的模样。”
“他跟在我屁股后面慢慢跑,慢慢长大了,我叫它它就来,我吵它它就回窝里去,它找我要吃的,它舔我脸,它抬身子往我身上扑……满脑子都是这些,我小时候我爸妈都忙,没人跟我玩,全世界就它跟我一块儿,就它在乎我。它陪着我长大的,我最辉煌最年轻最能挥霍的时候它却没了。它死了我恨不得自己也死了,没人能说得清我有多难受。”
黄濑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空,努力让眼眶里的泪回流,“所以说那以后我再也不要养狗了,越聪明越感情深,等失去了之后才知道心是怎么被切成一块一块的,因为它早就融进你生命里去了。”
黄濑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他抬起手往脸上摸了摸,没有湿。“都过去几年了,提起来还是有点伤心。”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黑子没办法安慰他,他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他没有参与黄濑的故事,旁观者怎么能体味其中的心情呢? “你喜欢保罗,保罗也喜欢你,保罗不想看见你哭,他就算死了也想着你……想让你笑。”黑子低低地说了一句,“你笑起来好看。”说着说着自己竟然也想流眼泪。 死便是死,无论知晓怎样的哲理都无法排遣掉所爱之人、之物的死带来的哀伤。
气氛太过于阴沉,黄濑深呼吸一口气,抖了抖身体,“不说这个了,小黑子,都怪我,提这些弄的你也不开心,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嗯。”
“你刚才说我笑起来好看。”他一低头,凑到黑子脸旁边,戏谑地看着他。
“没说。”黑子不着痕迹地往后一躲。
“说了。”黄濑苦笑,“明明就说了,我都听见了。”
“证据,”黑子目视前方,眼都不眨,“你录音了?别人听见了?”
黄濑用手锤了锤脑袋,“真没劲啊,大男人说话不算数。”黑子不搭理他,冷哼一声继续走自己的路,漫无目的,用黄濑的话说,现在就是无差别压马路时间。黄濑闲着无聊,拿着相机左拍几下右拍几下,拍完了孤芳自赏。他往前翻啊翻,翻到黑子在西餐厅拍的自己那张,低着头单手支下巴,一张张地掀他的画,手边是喝了半杯的咖啡和几块乳白色的方糖,窗外是灰蒙蒙的,只有餐厅桌上的装饰灯照亮了裸银色的金属餐具,光线从牛奶色的灯罩中漏出来一点,悄悄爬过餐桌,又爬上自己的手指间。
他那时候是笑着的,连自己也觉得的确很好看。
“小黑子,”他握着相机边走边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问的太突然,黑子不禁一愣。
“你想多了。”他加快脚步。
黄濑追了几步才追上,“哎你看着我说啊,你是不是喜欢我?”他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笑,不城府也不轻佻,像极了在年前在画室刚见面的样子。
黑子听到他的话停下来,转身去看他的眼睛。他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有什么东西才浮到嘴边又被迟疑地咽回肚里。黑子躲避黄濑清澈到极致的眼睛,他看看鞋子,看看行人,看看匆匆而过的野猫,又看看平视野里黄濑的装饰纽扣。
他最后舔了舔嘴唇,“你猜。”
黄濑往后一栽,恨不得跌坐在地上,“你猜我猜不猜?”有气无力。
“无聊。”黑子忍不住笑出声,一转身继续开路。他和黄濑走了一天的路,鞋子上都是干干湿湿的水印子,雪化了留下来的疤。
拐了一个街角来到最有名的步行街,下雪又不是周末的缘故,行人并不是特别多,稀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