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蟹-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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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不是那意思。”黑子揉了揉脑门，痛得都快流眼泪了，“他本来喊别人的，结果那人没去，他问我，我闲着就去了。再说我一没钱二没权怎么能让他带坏啊。”
“你懂个屁，那叫什么来着？近墨者黑，潜移默化，耳濡目染……”青峰还是气呼呼的。
黑子很无力，“大辉，你用太多成语了。”一边擦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把手机拿出来又看了看——被青峰一把抢走，“我说你老看电话干嘛啊真要命，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嗯，嗯，我听着呢。”黑子去够手机，结果被青峰一把藏在身后，一副不听他说完就坚决不给的模样。“我不会害你，咱俩多少年了，哪次你小子找了茬不是哥哥我罩着，嗯？”青峰继续苦口婆心。
黑子看抢也没希望，索性放弃，点了点头一切先由着他，满口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头顶上的毛巾用力擦了几下，“对了你今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青峰没反应过来。
“那谁啊，桃井她哥。”
“哦，那个啊，她哥说有房有车，还行，过几天见见父母吧。”脸有点红了，小幸福的模样里反倒有点不易察觉的失落，黑子分辨不清楚，只是点了点头，“那挺好。”青峰顿了顿，冲黑子笑，“谢谢你啊。”
“谢什么？”黑子停下动作，抬眼看他。
“房子啊……”青峰还没说完，就被黑子用力抽下毛巾甩到他脸上，“客气屁啊你跟我玩生疏还！”青峰大叫一声装死倒在床上，脸上还盖着充满发香气的毛巾。装了一会儿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黑子一愣，“没吃东西？”
“……啊。”有气无力地，“你没回来我敢吃么？”
黑子气地冲他腿上踹了一脚，“我看你是懒得做饭吧！”一边气呼呼地抽了手机看看，一边往厨房走，“起来等着！”
十几分钟后，青峰一边用力往嘴里扒饭一边不甚清楚地嘟嘟囔囔：“真愁人，这要是真搬出去了桃井做的饭吃不下怎么办。”
黑子笑着哼了一声，“敢忘了哥们你就死定了。”一边目光不离开电话。说起来当初还在家里住着上高中那会儿，黑子只会水煮蛋，可是大学以后跟青峰合住，餐饮的困境不得不有人出面解决，黑子从此挑了大梁。
“哦对了，”青峰吃到还剩几口的时候停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黑子，“我跟你说啊，我刚可是认真的，你得想好了，那个黄濑可不是省油的灯，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我们队上的绿间说过，那种纨绔子弟，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家里马桶都是修成元宝那形状的。”
黑子反而气笑，一把抢过他筷子夹了好几口菜放到青峰碗中，“吃你的吧，那么多饭堵不上你那张嘴！”
青峰吃完了自觉去洗了餐具，又刷了牙，两个人才道了晚安各自回了卧室。冰释前嫌，房间门都开着。
黑暗中电话终于震了震，黑子翻开的时候反而有点紧张，“我早到家了，忘记告诉你了。很暖和，谢谢小黑子啊，下次还出来玩。”黑子看了看时间，没有回复。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典雅的金属小盒，拧开闻了闻，生姜味灌满了鼻腔，味道挺浓。他咽了一下口水，对着黑暗中问，“大辉，睡了吗？”
那边过了一会儿传来不是很大声的一句，“……还没，怎么了？”
“你说，为什么有些人明明不那么容易被发现，可是偏偏就有人一眼能找到他。”
一阵沉默。“哦。”
黑子快睡着的时候才听见青峰缓慢地回答：“那是因为，他眼里，只有那个人啊。”
别人都透明到不存在。
…TBC…
作者有话要说：
☆、VIII。
青峰跟桃井的事儿算是定下来了。
这几天青峰没少往桃井家里跑，吃饭喝酒送礼什么的一样也少不了，虽说平时看着冲撞又有些傻里傻气，但是正经事上还是个牢靠懂事的孩子，再加上他和桃井从小都认得，一起玩到大，关系基础早就铺垫好了，几番来去也把桃井家的老爷子逗得挺开心。
自己的事儿固然是忙，但是兄弟的事也不能忘了。
“哲，最近黄濑那小子又找你没？”想起来还有点气，拐带良民都不报备一声儿的。
“啊？”翻铁板烧饭的黑子听见一愣，“……我说，你怎么想起来哪出是哪出啊大辉，他没事老找我干嘛。”自从上一次去听了歌剧，俩人再也没见过，围巾就算了，外套也搭上，黑子现在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能那天晚上风太大，把脑子吹的有点晕乎。
他自己也从网上搜了搜《蝴蝶夫人》、《图兰朵》，甚至还自发地听了几小段《卡门》、《猫》——结果是无一不昏昏欲睡。他在关了电脑之后跑去画室待了一上午，一边画画体验线条与色彩的美感，一边否认掉了自己全部的音乐才能。小时候那会儿还老跟着电视机里的人哼唱几句，结果越长大越闷骚，歌很少唱了不说，话都懒得讲几句。
黑子看着画板上的画，地上的几张，满手的色彩印和铅笔灰，怎么也不想承认音乐有多美其实跟身边是谁有很大的关系。
早上那会儿青峰说：“你下午没事来看比赛呗，三点半开始，不是练习赛，正式的了。”眼神里有明显的期待，“这可是签了国家队以后的第一场正式比赛，每次进球都给钱！”一边说一边比了个数钱的手势，美的不行。
黑子看他那样就笑，“那点出息，以后可指着你当国手，赚大钱呢，苟富贵，无相忘啊。”
青峰笑得眉飞色舞。
黑子两点收拾完毕，套上衣服往学校走，青峰他们队主场，其实平时青峰太强，有时候碰不到对手很郁闷，打比赛常常应付了事，对手太弱的时候干脆不来，虽然和国家队签约过之后这种不正经的态度有所收敛，但今天这么兴致勃勃地邀请自己去看实在不容易，想了想好像从大二开始就很少看到青峰那么期待的模样，还可能跟桃井还有她爸妈也去观看有一点关系。
青峰说桃井的爸妈也去看比赛，“其实哲你今天说什么也得去，在旁边给我鼓鼓劲儿，要不我紧张。”他出门前突然转过来头说。
到了篮球馆门口才发现今天来看的人不少，大部分还都是女生。“篮球在亚洲国家普及到这种程度了么？”长久不来，黑子有点诧异。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一扭脸，就穿了个篮球背心的青峰正从球馆另一头跑过来冲他挥手：“怎么才来，赶紧的我等半天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凉的要命，“跟我从这边进去，我给你留了个前排位置。”
“恩。画了几张画耽误了一会儿。”黑子看他黝黑的皮肤上冒出来明显的鸡皮疙瘩，被风一吹起的更厉害，不由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今天跟谁啊？”
“海常啊你不知道？”青峰领着他从球馆后门一路小跑溜进队员更衣室，和教练还有队友打了声招呼才放慢速度，又领着黑子顺着队员进场走廊往观众席那边去。
海常。黑子好像想起来，黄濑就是海常的。他好像也说过，上次那是练习赛，过段时间才正式比。怪不得来了这么多女生，黑子想着要是没有上一次在画廊门口的相遇，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今天。
黄濑还说，到时候肯定赢。
黑子看着青峰强壮的手臂和背脊，用手摸了摸鼻子。突然走到场中央，灯光很亮，现在在场的除了打扫卫生的就他俩，观众席密密麻麻，似乎都往他们方向看，黑子听见观众席里有不少男生高呼：“青峰大辉加油！”撕心裂肺的。
“我们班的。”青峰得意了一把，黑子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甚至还摆了横幅，字体很夸张。“其实他们不来也可以，”黑子突然说，“反正你肯定能赢。”
“这么相信我？”青峰反而有点丧气，“搞的我都没斗志了。”
“嗯，就是相信。”黑子伸拳到半空中，青峰看见他这个动作就笑起来了，也伸过去自己的手跟他撞了撞，“那为了你这句话，我说什么也得赢了。”
“桃井他们在那边，我带你过去。”青峰走前面，黑子跟着他。果然很前排的位置，黑子坐下来之前和青峰一起跟桃井的爸妈打了招呼，两口子都是看着挺和蔼的人，笑着说：“大辉今天可要加油，赢了上我们家吃饭去。”
“嗯，行，谢谢伯母，”青峰抓了抓脑袋，“那我拼了命也得赢了。”所有人就看着他笑，他自己也挺不好意思。
桃井看了看表，“哲君来了的话咱俩就赶紧走吧，马上开始了，阿大你教练找不着你又要打我电话了。”一边站起来推青峰一边跟父母还有黑子挥手再见，桃井是青峰队上的经理人，从小都是。
比赛队员列队进场。
从黄濑一出现球馆就热闹了，倒不是加油的声音大，全是女生尖叫。黑子看到他把球衣套到了一个挺潮的T恤外头，头上还戴了顶棒球帽，遮住了他大部分金色的头发，在耳侧和脑后留下来一小丛，看着像去打棒球的。
照例是裁判找两队的教练和队长说话，两队队员在半场热身。青峰就扭了几下脖子，转了转手腕，手里拿着个球也不投，他忽然看向观众席的黑子，发现黑子也在看他，就扬起胳膊振臂高挥，笑的也很精神。
“大辉这孩子其实也挺可爱的。”桃井母亲在一边笑呵呵地说。“可爱不可爱另说，男人就该对自己女人好，别的都不重要。”桃井爸是这么说的。
黑子看着场内还在一个劲儿挥手的青峰，硬扯出一个笑容，举起手冲他比了比大拇指，嘴型表示：“最强。”
青峰看见了，高兴地单手抓住球，转身跳起来一个暴扣，全场马上热烈了起来。黑子觉得扣篮的青峰就是一道光，强大到周身都被他覆盖住，每个人都失去了自己的华彩，青峰的实力照耀了一切。
目光落过去，黄濑连篮球都没摸，就是冲着篮筐发呆。他的棒球帽还没摘，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机，长长的耳机线一直延伸到宽大的裤袋，精壮而明显的小腿肌肉十分漂亮。帽檐阴影太大看不见他的表情。
摆酷总没有什么好下场，果然没几秒钟他就被开会回来的黑头发队长掀了帽子一脚踹了个半歪，听队长嚷嚷了几句自己默默地揉腰。
比赛开始了。
海常先抢到持球权，从第一节就意外的很激烈。黑子发现青峰对黄濑的期待果然不是随口一说，黄濑真的很强，大辉球风充满野性，而黄濑球风华丽至极，如同他的外在一般，优秀的身体条件和发达的运动神经，加上几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的快速学习能力，让他毫无悬念地成了队里的ACE，黑子想其实除了小前锋这个位置，黄濑别的也可以去胜任。
但是还是差了青峰一截。从比赛一开始黄濑和青峰就对上了，虽然上半场明显地被压制着，但是黄濑还是很拼。黑子看着他从一开始就拿出百分之八十的冲劲儿，有点担心他能不能打满全场。
比分的差距果然越拉越大，青峰的强若非亲眼所见是绝对想象不出的，青峰是王者的话，球场就是他的江山。黑子看着青峰敏捷地过人，快到来不及眨眼睛，惊人的弹跳力和爆发力，仿佛注定了他为篮球而生。
到后面黄濑的意志明显有点消沉，无论从眼神还是动作。他的队友依然很信赖他，但是全队的球都传在他手上，对一个人来说，无论如何压力都有点大，尤其，还被对方的王牌压制着。
精神和体力上双重的负担。
半场结束，两队的队员都回了更衣室作短暂地休息。只留下清洁工打扫场内卫生。黑子看了看比分牌，犹豫了一下还是想站起来出去透透风。
不料刚要起身，桃井的妈就转过头来说，“是哲也吧，我带了些好吃的，你饿了没有？”
“啊？”黑子一愣，看着桃井的妈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和小吃，“本来是要给大辉和五月带的，看样子中场是见不着了，哲也吃一点吧。”
“谢谢阿姨。”黑子赶紧接过来，吃了两口也没好意思提出去走走的事。正觉得无聊的时候，手机震了两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