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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六合之内(gl)-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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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二月,金太宗下诏废徽、钦二帝,贬为庶人。
  至此,北宋灭亡。
  
  靖康二年三月,金人在汴梁城内大肆搜刮,并一边派军队出征宋地其他地区,当然也绝对不会放过苏州。但当金军涌入毫不设防的苏州时,见苏州城已无多少居民,曾经的知府衙门及昱王府都人去楼空,只看着房内干净的样子像是有人一直在这里住着。
  而康王赵构化装成平民由忠国之士护送,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即皇帝位,是为宋高宗。改元建炎,史称南宋。
  金人在汴梁城内搜刮财富,烧杀掳掠,□妇女。除金银财物之外,大量掳掠宋朝官员和百姓,其中女性尤多。金人还特意索要“女童六百人”。
  四月二十日,金人分两路撤退。一路由宗望监押,包括徽宗、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一行人沿滑州北去,另一路由宗翰监押,包括钦宗、朱皇后、太子等沿郑州北行,其中还有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数千人,携文籍舆图、宝器法物,百姓男女不下十万人。
  四月的春风暖人,阳光和煦,但在滑州郊外这长长的土路上,却是凄惨万状,犹如白雪冬日,寒人心骨。一条长长的队伍,衣衫佝偻的宋民垂着头抹着泪走着,妇女们衣不蔽体,被身旁的金兵肆意□,走在前头的徽宗早被脱去了龙袍,听到那一声声悲鸣,不由叹道: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
  但如此好的诗也救不了他,稍微一作反抗,便会得来毫不留情的鞭打。他的所有后宫姘妃已全然被金军霸占,就连公主也备受□,有的不堪侮辱已自尽。乳母孙氏已被金人所杀,那六百个女童,哆嗦着跟在队伍最后,她们连眼泪都哭不出来——心乃泪之源泉,心已枯死,哪有泪可流?!
  其中一个女童因腿被打伤,一直走不快,因此屡次被身后的金军调戏侮辱。她漠然地不知反抗地承受着,只偶尔躲闪一两下,但立刻就会因腿伤而绊倒在地,受到金兵更恶劣的嘲笑。
  此时她又摔倒了,后面的金军踹了她一脚,骂骂咧咧叫她起来好好走路。她颤抖着爬起来,眼睛却看着身后的不远处不动了。她怔了片刻,突然哭着叫道:“哥哥救我!——”
  金兵和宋人都慌忙回头看,只见一大群骑兵从东南方向席卷而来,气势汹汹,斗志高昂。前头有个轻骑抗着一面旗子,上面清晰地绣着一个大大的“昱”字!
  有人认出了那旗子上的字,禁不住高叫道:“昱王回来了!”
  
  



87、八十七

  这一群打着“昱”字旗的来历不明士兵约有三万人,全为骑兵,将人的整个视野填满,看就像一副激昂的万人奔马图。他们穿着宋军样式的铠甲,手持弓箭长枪,一眨眼间就离被俘虏的宋人只有四丈来远了。只见那打头的穿一身白衣,脸庞清秀,手持一把青锋剑,向队伍尾部的金军直冲过去。而她身旁的一位年轻战士,从背后拿过一张大弓,一搭便是四支箭。而她在搭好箭以后将弓横放,犹如拿着一只巨弩,右手一松,四支利箭直冲队尾发愣的金军而去,刹时四位金军中箭落马,一片哗然。
  完颜部的大军已早于七日前赶到前头去了,如今落下的只剩下押送俘虏的军队一万人不到。如今惊见有人来袭,只得匆匆将前头领路的人也叫回来,一万金军忙忙在队尾布阵迎敌。
  人徙三年内已练就得身手敏捷,力气也长了两倍不止,此时她手持青锋剑冲入敌阵,一时间只见得剑锋飞舞,寒光闪得人眼花缭乱,顷刻间三个敌军人头落地。身后的宋军见人徙打头冲入敌阵,毫无畏惧,顿时士气更加高涨,个个威猛如虎,金人很快便开始招架不住。一个头脑灵活的金人将领匆忙逃离战场,冲进俘虏的人群,将宋徽宗一把揪到马上,跑过来拿刀架着宋徽宗的脖子用生硬的汉话冲人徙喊道:“你们停手!先报上名来!”
  人徙将剑从一个敌人的身体里拔出来,冲他高喊道:“我是大宋昱王,奉高宗之命前来营救,你等快快投降罢!”
  那将领将刀逼得离徽宗的脖子更近,徽宗吓得闭上了眼睛,脖子上已开始冒血珠。那将领得意地动了动手里的刀,冲人徙喊道:“你等不退,你们高宗的爹就会立刻没命!”
  徽宗此时艰难地张开眼睛,企求人徙道:“徙,徙儿,退,退下!”
  众宋军一听这话,抱怨连声,手上不停,继续朝着金人砍过去。那挟持徽宗的将士猛地一动刀,将徽宗脖子划了一个大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徽宗吓得几乎晕过去,口里直叫:“你们听到否?退,退下!”
  梁师成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答话,手脚已是哆嗦不停。
  人徙和流月皱着眉头,额头上青筋直跳。少倾,人徙道:“先把妇女女童全放了!把梁大人推过来,他对你也没有用处。快!不然一箭把你射下马去!”
  其实她没有把握能保赵佶的性命,只想先救一些是一些。那将领大概也觉得没把握,就没反对,四周俘虏一片哭喊,四处奔逃。有金人将梁师成使劲一推。他慢慢走到人徙面前,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望人徙流月,目光里流露出期盼。人徙仔细看着他,笑道:“梁大人叫几声昱王爷,本王就救你。”
  梁师成不想张口,抬头望着他,目光悲戚:“可是昱王已是平民了——”刚说到“平民“二字”,人徙指着徽宗斥道:“如今陛下也不是陛下了!我的王位,是新的陛下亲与的,居然敢说本王是平民,简直是悖逆犯上!”
  梁师成张大了嘴,半天才慢慢小声叫道“昱,昱王爷安。”话刚落,就被人徙捏住喉咙,使劲大咳起来,一边用手去掰人徙的手,却发现如同铁钳一般。人徙哈哈大笑,“我已不同往日!这个世上如若没了你这样人,倒清净得多!你我的债今天了结!”说着,满面怒火地手上使力,梁师成慢慢软在地上,眼翻上去不动了。
  那金国将领见妇女和儿童都跑得差不多了,突然一个转身,挟持住徽宗就跑。流月端弓就射,打在那人腰上,那人动了动,还是继续向前跑去,而随行的其他金军也是能挟持就挟持,能拿的就拿,能拉车的就拉着车,跟着前头的将领飞奔逃跑。流月和其他人策马要追,人徙却拦住她,脸色阴沉道:“我还记着他要处死我的仇,我此来,不是为他,而是为芷儿,为那些百姓。”
  
  三年前。汴梁城外。
  人徙坐在费长山亲自给她弄来的马车上,身旁坐着陈忆,车上放着盘缠和衣服包袱。费长山给人徙最后行了个礼,满面愁绪地替她拍了一下马屁股,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人徙和陈忆皆穿着百姓服装,满面笑容,一路沿着官道向苏州行进。一路上,人徙赶车,叫陈忆坐到车里去,而她却偏不,总是紧挨着她坐着,一路上抱着她的腰。就在大街上也是如此,导致人徙的脸一路从头红到尾,心里却甜似蜜。
  等到了熟悉的平江城,刚到王府门前,便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女人,抱住人徙道:“我的儿!怎么连个信也不发?娘每日坐在这里等,头发都要白了,一度以为徙儿你真的死了!”一眼又看见陈忆,又惊又喜,也抱住她哭个不住。这时从院里传来一声熟悉悠长的喊声:“夫人,谁来了?若是小徙儿,我可要率先揍她一顿!”
  流月胳膊上全是白布,走路也不稳当,其非搀着她走出来,她一见人徙,猛地扑过来搂住了她,身手利索了好些,人徙拍着她的背,心内还害怕她真要揍她,没想到她却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肩上委屈道:“你派给我的活太重了,你险些就见不着我了。”
  “那你不是照样干得很好?”人徙安慰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里全是泪花。一时曹辅吴衡也跑出来围在她和陈忆身边,嘘寒问暖。
  得知人徙要被处死,全府虽说没几个人了,还是哭得声震屋宇,秋兰硬是要上京去,曹辅百般劝说才拦住,说孔大人已经在与朝廷通信,以求为人徙申冤。众人在悲伤绝望中等了好几日,却迟迟不见处决的消息传来,渐渐地没那么怕了。后来又传京里爆发了民愤,要求释放人徙,更加安心了,以为很快便有好消息传来。可等了一个多月,仍然无声无息。秋兰和流月等都养成了在院中呆坐的习惯,个个面目呆滞无神。
  此时人徙和众人寒暄了好一阵子,摸摸久违的院门,笑着进去找木格,却到处找不见,而且发现仆人全没了,而跟着她的流月等老是躲避她的目光,一时急了,冲他们叫道:“人都到哪儿去了?”
  秋兰不忍心,流月便领着她和陈忆,来到后院里。人徙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大大的土丘,跑过去一看上面的名字,一下便哭了。流月便在这坟前,向她俩讲述了平江城战的始末,也问她许多在京中的事,三人问一问答一答,抽抽泣泣呆了半个时辰,人徙突然说要把孙奶奶加上去,流月点头应了,人徙又猛然醒悟般将人都叫到前院门前,不舍地看着院门上那个写着“昱王府”的牌匾,半晌才向众人道:“不能挂了,把它摘了罢。”
  众人都疑惑,人徙便怅然地将死又生的经过讲了,“如今我们都算是百姓了,还能住这个房子是好,但是不能挂着匾了。而且生计也是问题,我一路上在发愁,王府里剩下的军队怎么养得起,不如叫他们投奔朝廷去罢。”
  流月一听,摇手笑道:“徙儿真真谦虚了。你当是你王爷名号没了,你以往建立起来的东西便没了么?你跟我去粮仓看,怎么吃都吃不完的粮。城里的居民还是把你当王爷供着,就算你如今说不是了,他们还是送粮来,你愿意跟我赌这个么?”
  “那军队呢?”人徙愣愣问道。
  “爷,军队不用挂念。”曹辅答道,“如今军队里好些个小伙子已在这城里成了家,就算没成家的,见无战事可打,也有学打铁的,有学种地的,他们说,用他们时便用,不用,他们就好好过日子,他们一直跟爷共存亡。”
  人徙的心被喜悦几乎涨破,她兴奋地转头看着陈忆道:“如今我还是能养活你,你可答应我么?我可问了一路了!”
  陈忆红了脸,沉默低了头。众人一听这话有意思,都起哄道:“可有喜事了,最近实在是愁够了!”
  在众人强烈要求下,陈忆终于抬头,却不是答应,而是向秋兰道:“夫人,你,你可应么?”
  秋兰叹了口气,“我不应,我好容易盼来的孩子指不定要去跳河或者抹脖子,我不舍得,还是应了罢。”
  众人欢呼,几乎个个喜到天上去。然而陈忆却突然问秋兰:“她,真的去逛过楼,还险些将人家姑娘弄回家?”
  众人都傻了眼,不敢吭声。秋兰不想隐瞒,便点头称是。陈忆瞪人徙一眼,甩手道:“鬼才嫁你!”说完进屋去了。
  人徙被她瞪得怔在那里,被她最后这四个字打击得抬不起头。众人想安慰,出口却都笑了出来,流月更是蹲在那里哈哈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一连好几日,陈忆都对人徙带理不理,每日只跟着秋兰睡,或是和其非一起绣花逗鸟,就是不理跟在后面的那个傻呼呼的人。人徙每日清晨便跑出去采一篮子花送到她面前,或者去买各种她喜欢的小玩意,但都全然无用。一日,天作阴,想是要下雨,人徙又凑近乎不成,看着这天,心里越发烦闷,邪气上来,便赌气向陈忆道:“你不嫁,有人嫁,我再去找一个空音姑娘来就是!”说着就换了一身华丽点的衣裳,拿着钱袋跑了出去,直奔紫烟楼。
  紫烟楼还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人徙直冲到门前。那妈妈一见她就惊讶不已,因为已听说王爷被罢为平民,口气就不像以往那样殷勤。但见人徙穿得还挺好看,又拿着一个钱袋,便笑道:“唉,王爷不是王爷,但爷还是爷,快进去罢!”
  人徙整个将那钱袋丢给她,沉着脸道:“我要一个靠近窗子的小阁楼,还有一个听话的姑娘陪我喝茶!”
  妈妈接过钱袋,眉开眼笑道:“有有有,最近我们楼新修了个小楼台,可漂亮呢,就在左边楼上!我领爷去,姑娘随后就到!”
  妈妈将人徙领到那新修好的小楼台上,命人泡好茶,请人徙坐下。这小楼台是对外悬空的,两头是石墙,朝外由木栏杆围着,全部漆了亮闪闪的红漆,上面雕刻了各式花纹。头顶上是木凉蓬,脚下是大红绒毡,露台上搁着一只小炕桌,一个跑堂的将一壶清茶两个茶杯搁在桌上退下了,人徙在红毡上的绒垫上坐了,盘腿靠在墙上,转头看着窗外已飘起的雨丝。
  不多时,一位漂亮姑娘姗姗而至。这姑娘自称叫红烛,穿一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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