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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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玮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胡乱吃点东西赶去公司上班。
　　“姐，你上午和客户的见面时间改成下午六点了，现在去时间刚好来得及。”陆小豪敲门进来。
　　“怎么不打我的手机。”苏玮放下手中的文件。
　　“你手机一直关机。”陆小豪尴尬的笑了笑。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苏玮回想了一下，手机想必是前天晚上落在了HTP。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痛苦……痛苦……”开车的时候严北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浮现。
　　苏玮松开一颗衬衫扣子，呼吸总算顺畅一点。
　　客户确定合作意向之后，苏玮赶到HTP去找手机。
　　“小姐，请告知您手机型号，遗失地点及通讯录前三位的名字。”工作人员礼貌的和苏玮核对。
　　“把手机直接给这位小姐吧，我们认识。”几步之外的周礼走过来。
　　“你为什么会经常出现在这里？”苏玮有些不解。
　　“HTP是我亲人在经营，我帮忙照看。”原来眼前的这个人有和HTP的主人有着某种关联。
　　“说说你吧，苏玮，有没有试着把自己像乱麻一样的感情整理成一条单一的线？”周礼把苏玮领到一处空房间。
　　“我都已经结婚的人了，感情生活工作都是一条线，希望你不要乱猜疑。”苏玮显然不喜欢这种对话。
　　“在那严北生日会上的行为算什么？”苏玮听到周礼冷笑了一声。
　　四周的空气有些寒冷。
　　“我们之间的事到底与你何干？”苏玮怒气冲冲的反问周礼。
　　“我之前请钟舟拜托过你离严北远一点，大概钟舟顾及你的脸面没有直说，现在我只能亲自要求你。”周礼索性把事情敞开了说。
　　“凭什么？凭什么你来要求我？你是严北的什么？换句话说严北心里有你？你这样自作主张会不会让严北对你感到讨厌！”苏玮此刻对周礼讨厌极了。
　　“就凭你那天差点让我失去了小北，人命，还不够吗，小北就是还活着，如果小北死了，你还会在我面前这么理直气壮？苏玮别人看不透你，但是我看得透，不就是想要婚姻的同时还想要严北？怕同。性相爱被愚昧的人戳脊梁就用婚姻做遮挡，怕严北想与你确定关系，就给你们的爱情安了一个朋友的名头，怕严北容不下你的婚姻，就在嘴上屡屡回拒，行为上却总是出卖自己，不是吗？”周礼在苏玮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说出一大堆。
　　“你……你……闭嘴。”苏玮失控的指着周礼站起身来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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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已经恢复神智，头脑清醒，大家专心工作，勿念。”隔天苏玮接到陆淇群发过来的短信。
　　苏玮放下手机，耳边围绕的仍旧是周礼昨天的指责。
　　“苏玮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个双性恋，你们记得吧，上学的时候恨不得把严北锁到她身边……”
　　“是啊，把老公领过来就是异性恋了吗？你们看见她看严北的那个眼神……”
　　“虚伪，真是虚伪……”
　　“我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假的人……”
　　苏玮又忽的回想起那天在HTP洗手间里听到旧时同学们的碎语闲言。
　　因为生周礼亲严北的气，所以在生日会的时候带上了罗列。
　　因为秘密被旧同学识破，所以那天才会那么气急败坏。
　　本以为藏在心底的情愫，却早已经人尽皆知。
　　这场婚姻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吧。
　　在这个时刻苏玮感觉自己苦心铺陈的一切都坍塌了。
　　脚下处处都是断瓦残垣，狼藉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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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跳舞吗？”下班回家时罗列放了与当日相同的音乐。
　　“我累了，小北还在医院，我有什么心情跳舞。”苏玮烦躁的把包扔在一边。
　　“改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小北吧。”罗列和苏玮建议。
　　“不用你去，我哪天和客户见面的时候顺路就去了，你忙你的。”苏玮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老婆，你知不知道严北为什么那么想不开？”罗列凑到苏玮的身边。
　　“严北抑郁症，想不开不是一两次了，哎呀你能不能换个话题，我本来就心烦。”苏玮拿起遥控器不停的换台。
　　“老婆，我们那个吧，嗯？”罗列又往苏玮身边凑了凑。
　　“关灯。”苏玮指了指头顶那团白色的光芒。
　　“不，不，不，我们开灯试一次。”罗列一边说一边脱掉了衬衫。
　　“罗列，你不觉得光天化日的性。行为里，人看起来就像是动物？”苏玮推开了罗列。
　　“算了，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先回房间了。”罗列弯腰捡起地板上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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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我去医院接你，顺便去看看严北。”苏玮在忙碌之余终于安排妥当了老爷子和苏荷的会面。
　　“谢谢你，玮玮。”苏荷很快回复。
　　苏玮收到短信笑了笑，客套，就代表着距离。
　　走到住院部楼下的时候，苏玮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招手。
　　苏玮抬起头看到穿着病号服的严北站在三楼的窗口。
　　苏玮看到严北从脖子上摘下了什么，用手指一弹，轻轻的送出窗外。
　　苏玮扔掉手中钥匙慌忙跑上前去。
　　脚步停住的时候听到了玉碎的声音。
　　一直挂在严北脖子上的玉锁碎成了两半，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用来系玉锁的一圈红线。
　　“那是什么？”迎面走过来的苏荷问。
　　“玉锁，我送的。”苏玮把残片捡起来收进口袋。


☆、第　43　章

　　　　“爸。”当着苏玮的面苏荷这么叫了老爷子一声。
　　老爷子顷刻间面色发青。
　　“你胡说什么，你爸已经化成了灰。”老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格子手帕擦净额头的汗。
　　“别瞒玮玮了，她已经知道了。”苏荷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老爷子斟了一杯茶。
　　“谁告诉你们的？”老爷子愣了几秒，捶着拐杖深深叹了一口气。
　　“从我杜世先叔叔那里得知的。”苏玮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老爷子拍了桌子，茶水溅到裤腿上面。
　　“爸，听说你当年对我小叔和他男朋友并未有太多阻拦。”此时的苏玮怎么会单凭一声呵斥停止。
　　老爷子听到苏玮的话一时语塞。
　　倒是苏荷，并不理会两个人的争执，径自拿过纸巾走到老爷子身旁，弯□子半跪着给老爷子擦干裤子上的水痕。
　　“当年那么拼命想打死苏苏，恐怕只是因为您对我们亲生姐妹关系心知肚明，不是因为同。性恋吧？爸，说真的，你那天是不是想把苏苏打死，让她们娘俩在另一个世界团聚，那样你龌龊的秘密就会死无对证，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了？”苏玮站起身来，一点一点的靠近老爷子。
　　“孽障！”老爷子颤颤悠悠的站起来打了苏玮一个响亮的耳光。“记住，我是你父亲，不是你孙子，就算是下辈子也轮不到你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老爷子挥舞着拐杖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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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玮玮，我这次来没有想太过为难他。”回去的路上苏荷说。
　　“刚刚我在给你添乱是吗？”苏玮扭过头问苏荷。
　　“我无所谓。”苏荷淡淡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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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列出差，家里又只剩下自己。
　　苏玮在台灯下把摔碎的玉锁一点一点黏上，用红绳重新穿好。
　　碍眼的裂痕还是能看到。
　　“小北，我们之间就这么完了？”苏玮拎着红线把玉锁高高举起仰着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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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还好吗？”严北出院之后苏玮一直没有见到，只能发邮件去问陆淇。
　　“我在英国处理家事，严北和小良都是周礼在照顾，小北身体和心理都恢复得特别好，你不用担心。”几天之后苏玮才收到陆淇的回复。
　　下班后苏玮去HTP对面的餐厅点了食物。
　　东西吃一半的时候苏玮看到了HTP门口停一辆车，下车的人正是带着墨镜的周礼和单手抱着小良的严北。
　　“小北。”苏玮动了动手指给严北发过去这两个字。
　　几秒钟后果然严北停下，从手袋里掏出了手机，匆匆看一眼又很快放回去。
　　原来严北并没有屏蔽自己的电话，想到这里苏玮心中宽慰了一下。
　　再抬起头向外看的时候，苏玮看到严北把小良放下，严北和周礼分别牵着小良一只手向前走，那样子，俨然是一家子。
　　“我要见你。”苏玮继续短信轰炸。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发的短信你看得到。”
　　“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就一直在HTP外面站着。”
　　一句又一句，一如以往般的石沉大海。
　　苏玮坐在HTP的对面餐厅的台阶上，失神的看着HTP象征深远的彩虹标识，心里莫名的慌张。
　　“严北，你当真这么绝情。”苏玮苦笑了一下，点了一根烟。
　　“咦，老公你看，这不是严北为她自杀那女的吗？”
　　“对，没错，就是她，听说叫苏玮，都结婚了，真是祸水。”
　　从HTP走出来的年轻情侣掩面交谈。
　　“当面讲别人坏话不怕闪着舌头吗？”苏玮把烟头甩到两个人脚底下。
　　“就说你怎么了？”两个人当中短头发的那个把长头那个护在身后。
　　“你凭什么说我？你算什么东西？不男不女的！”苏玮走上前去把两个人拦住。
　　“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一个机会赶快滚，信不信我动手！”短头发的撸高了袖子吓唬苏玮。
　　“动呗，我等着呢。”苏玮不怕死的又往前凑了一步。
　　“你……你……简直是受。虐狂！神经病！”短发的被气得不轻。
　　“算了曹乐，这点小事就别计较了，给周姐一个面子。”周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旁出现。
　　“周姐我听你的，但你也听我一句劝，最好离这种人远点。”短发的扔下这句话之后牵着长发的扬长而去。
　　和周礼面对面，苏玮真是不习惯。
　　“你怎么会在这儿，想见严北？”周礼一语戳破苏玮心事。
　　“你想多了，我只是碰巧累了坐这儿歇一会儿，没想到遇到这种破事。”苏玮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是吗，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和小北的，本来想老朋友叙叙旧邀你进去坐一坐，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余了。”周礼轻笑了一声。
　　“倒也不是，那咱们就进去坐一坐吧，不能辜负您美意。”苏玮才不会遂周礼的心意。
　　在周礼的办公室里，苏玮看到久违的严北，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面竟然酸酸的。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可惜身体好了，良心没了，对我爱理不理的。”苏玮随手关上周礼办公室的门。
　　“坐吧。”严北没听到苏玮抱怨似的，站起身给眼前的人搬了张椅子。
　　“你能不能别再闹脾气了，好好跟我说句话行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折磨人？”苏玮很少在人前这么放低自己。
　　“这个给你。”严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交到苏玮手上。
　　“你不是喜欢给这个手机号发短信打电话吗？既然这样，现在我把手机和卡一起送给你。”
　　“你确定要这么对我？”苏玮推开严北送手机的手。
　　“上大学的时候你教过我，对那些我不喜欢的又死缠着我的女生不用客气。”
　　“你怎么能把我和她们比？她们又凭什么和我比？”苏玮本来压着脾气，不想此刻彻底被严北的话惹急。
　　“你们没什么不一样。”严北强硬的把手机塞到苏玮手里。
　　


☆、第　44　章

　　　　很久没来严北的老屋。
　　积尘的窗台，屋顶墙皮剥落。
　　苏玮走到严北的书桌前，在抽屉里翻出雕刻刀和石料。
　　记忆里严北最痴迷于这样的雕琢。
　　最亲切的是严北破旧凹陷的沙发，苏玮从书房里走出来时脱了鞋子躺下去，仿佛刹那间回到那日母亲的怀抱，那是在严北出事后苏玮唯一睡得安稳的一觉。
　　凌晨被楼下的喧嚣吵醒，懒散的睁开眼睛。
　　昨天亲手刻的印章被紧握在手里。
　　环顾四周，空落落。
　　物是人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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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想吃您做的饭了，我就在楼下，您能帮我送下来一点吗？”苏玮站在家里窗子下打电话。
　　“玮玮，你等着啊，妈马上就下去。”苏玮妈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苏玮妈穿着拖鞋一路小跑到苏玮身旁。
　　“玮玮，快点把这件衣服披上。”苏玮妈放下餐盒帮苏玮把衣服披上。
　　“妈，真是麻烦你了。”苏玮见不得老妈为自己这么忙活。
　　“这孩子，说得这是什么话。”苏玮妈嗔怪了拍了苏玮后背一下。
　　“妈，陪我走一会吧。”苏玮把餐盒送回车里，牵着老妈的手向前走。
　　“幸福啊，像从前那样牵着我闺女的走这么一走。”苏玮妈紧攥着苏玮的手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