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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龙门飞甲]鬼雨惊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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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机已到』。
  李子龙心中默念,看准万贞儿的方向突然直接推出一剑,剑尖直逼命门,架势要取万贞儿的性命。
  “我今日就替薛大人报仇!!!”李子龙暴喝,朱见深与万贞儿均没有料到李子龙会来这一招,当即吓得面如死灰。
  宫内的侍卫与暗伏的高手立即上前要制住刺客,李子龙与他们缠斗片刻忽然扔出暗器又洒出迷药,莲池亭周围烟雾弥漫一时看不清人影,等到烟雾散去,早就没了李子龙的踪影。
  万贞儿花容失色瘫倒地上,用手拖住身边的宫女才勉强直起身子,她朝朱见深气急喊道:“如今刺客都追到了宫里!!!叫臣妾怎么安心!万岁!!!”
  朱见深被惊吓后还在恍惚中,听见万贞儿的话猛然清醒,三魂七魄都归了元神喃喃道:“朕明……明白了……”

  人离

  等了三十二天,黄莺的歌声比往日清脆婉转,它被养久了多出些灵气,扑棱着翅膀自紫竹笼内向外张望——门口站着三四位陌生人,为首的是个打扮鲜亮贵气的公子,他看上去忐忑不安,一会儿低声问身旁的随从问题,一会儿又提袖作势要叩门,几人在门前踌躇半天没有跨出一步。
  雨化田听见门外的动静还是静躺不动,他很累,月余前劳心劳力设的局已经崭露眉目,要来的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既然如此反而没有了挂念,心念平和下来倒真的像大限之人。
  马进良跟雨化田几天相顾无言,按理说他跟雨化田都不是扭捏之人,荒唐便荒唐过了,谁也不再多想。
  那层窗户纸早就碎成了粉屑,他和雨化田对面相视,什么都挑明了又有点不知所措。
  “督主。”马进良试着唤雨化田。
  “嗯?”雨化田懒懒回应,他在坏心地听门外的“热闹”,面带笑意。
  马进良也和门外的贵公子一样踟蹰起来,欲语还休。
  雨化田不愧是当过几年密探的人,于无声中还能听出话音。马进良不说,他替马进良说。
  “大档头最近顾虑甚多,我怎么放心继续用你?”
  那些刀光剑影、厮杀狠利,好像成了很久以前的事。
  “才一个多月没回灵济宫,你便失了西厂该有的做派。”雨化田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这些话,终归是比马进良想的还要狠。
  马进良道:“有些事做出来容易,岂知覆水难收,没有回头路。”
  “我们之间要凄凄惨惨戚戚?还是软语对轩窗?你跟我,都不是那种人。”
  马进良明白,于是笑言:“我有点舍不得现在的日子,双剑一直沾血,闻久了也不舒服。”
  雨化田沉吟:“双剑若不饮血,放久了会锈,宝剑既然出鞘,就一定要有锋芒。”
  黄莺又啼转,门外的贵公子终于踏出了第一步,雨化田的府邸好久没有人正式拜访了。
  马进良闻声戴上放置许久的兽面,见朱见深前跟雨化田最后一句:“督主善用九节鞭,人道‘物似主人形’,督主的脾性和它确有几分相似。”
  雨化田闭眼咳嗽几声:“回去头一件事:掌嘴。”
  “是。”
  朱见深慌张中绊到门槛,随从们一阵手忙脚乱扶住他,一行人磕磕绊绊行至雨化田的卧房前,西厂大档头守在门外,见到来人伏地跪拜:“卑职拜见皇……”
  还未说完就被朱见深匆忙打断:“免了免了,化……化田呢?在……在里面?”
  “万岁明鉴。督主每日都候主心切,病中也惦念皇上……”
  朱见深还没听完便迫不及待推门而入,一口一声“化田”嚷嚷着冲到雨化田的榻前,只见榻上人双眼紧闭,肤色惨白没有丝毫人气,当即握住雨化田的手做关切状。
  “化田啊……最……最近可苦了你……”
  马进良站在一旁心中嘲讽:这小皇帝演戏的功力也日益精进,眼泪鼻涕都不带半分掺假。
  雨化田似被来人的嘈杂声吵到,缓缓睁眼转醒,见了朱见深即使在病中也免不了君臣之礼立马要坐起拜见,被小皇帝按住:“爱……爱卿不必,躺着听……听我说话……便……便可。”
  马进良瞄见雨化田眼里也含了几滴真假难辨的泪,心上免不了唏嘘,继续看戏。
  “爱卿啊~~”敢情这吊嗓子是宫里的流行,朱见深一句干嚎一气呵成,一点都不结巴:
  “你不在这一个多月宫里乱了套,那狼子野心的平信侯的亲信还未全数发落,薛檀的余党又假扮方士入宫要我和贵妃的性命,万通和万喻楼怎么都办不好事,还有那帮老东西……那帮老东西啊~~”说着不顾帝王威严一抹鼻涕牢牢扯住雨化田的中衣,雨化田顿时别扭无比,抬眼示意马进良递帕子过来。
  马进良面具后的脸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呈上帕子给朱见深:“万岁莫要伤神。”
  朱见深接过帕子猛地擤鼻涕,略微缓口气又开始倾诉:“老……老东西们不给我活路啊!月余前撤西厂实为护住爱卿的权宜之计!爱卿莫要怪朕!莫怪!”
  有几句倒确实是肺腑之言,雨化田盯着朱见深握在手里的帕子强作镇定虚弱道:“……臣怎敢……万岁护臣安危,臣感激涕零……”
  “化田啊~~”朱见深又吊一嗓子,一把抱住雨化田把头埋进对方怀中,雨化田一阵气闷,忍住反手要推开朱见深的冲动。
  没想到最后的了结是如今的荒诞场面,可朝中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荒诞,跟朱见深的几嗓子一般匪夷所思。
  朱见深削了平信侯的势,顺带又平了雨化田一段时日的气焰;雨化田铲除了朝中异己,顺带骗了朱见深的进一步信任,如此看来,两全其美。
  陪小皇帝哭几嗓子给戏做个结尾,功德完满,皆大欢喜。
  于是雨化田也不顾中衣干净与否,眼角滑出几滴凄楚的泪,看得人心疼无比:“……化田……化田答应过皇上,待病愈后便继续辅佐皇上,最近许是得了皇上圣德感召,化田的病好多了……”
  一番君臣相拥涕泪、情真意切,直瞧得旁边的随从红了眼眶。
  朱见深诉完苦又变回结巴,他慢慢抬起头对雨化田道:“朕……朕没有爱……爱卿……万万不行……”
  朱见深不是个好伺候的主,雨化田陪他哭了这么久,总算等来了正题。
  “臣都明白……”说罢竟用中衣袖去擦朱见深的眼泪。
  朱见深一时愣住,他看见雨化田的动作轻柔,自己的言行就不似刚才失态了,对雨化田似乎真的存了几分心疼。
  “朕不……不是个好皇帝……”朱见深突然喃喃自语,似在自责——雨化田气焰再嚣张却总能点破朱见深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可以面对雨化田假借疯癫诉心中愁苦,可有些苦连面对雨化田都诉不出。
  雨化田惨然一笑:“皇上说什么呢……”
  朱见深摆手,跟当初见了薛檀的人头一样无奈道:“罢……爱卿明日就……就复任吧……”
  雨化田又去揩朱见深的泪,柔声问道:“如何复任?”他问得柔和,实则字字逼仄。
  朱见深执住他的手,终于有了几分帝王的威严,他靠近雨化田的耳畔一字一句顿道:“任你调遣。”
  雨化田听见这四字,转头去看马进良。
  春光映了对方的鸳鸯眼,浅浅透出笑意。
  第三十三日,西缉事厂复立,所领缇骑为东厂一倍,兼揽锦衣卫与东厂职权,上探百官言行,下查黎民市井,又有天子特许可先斩后奏,厂公雨化田一时权倾朝野。

  驾临

  客栈天字上房,夜半有人叩顾少棠的房门,暗号三长两短,顾少棠嫌恶地去开门,门口是一张陌生脸孔,见了她皮笑肉不笑。
  “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么敲门太晦气,”顾少棠上下打量他几眼,“又换了脸皮?”
  来人正是易了容的卜仓舟。
  “哎哟我的大小姐,赶紧让我进去,外面风头紧着哪!”卜仓舟压低声音抱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刚脱离皇宫,免不了浑身冷汗。
  顾少棠一把把他揪进房:“还知道回来?那里的日子比外面好过吧?”
  卜仓舟连忙摆手,又贼头贼脑环顾屋内,被顾少棠拍脑袋:“整间客栈都被我包了,没人听墙角。”
  “那可指不定!”卜仓舟辩驳,又觉得自己声音突然太大,赶忙捂住嘴,眼睛滴溜几圈声音细弱蚊蚋问顾少棠:“……那帮鞑靼人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刚问过,门就被人一脚踢开,穿堂风灌进冷得人直打哆嗦。
  “风里刀果然是个吃软饭的。”踢门者是个散发的异域女子,肤色黝黑,言行泼辣豪爽,进门就把一只脚踩在了卜仓舟面前的凳子上,卜仓舟被震得往后挪动两步。
  “得得得,都是姑奶奶,我惹不起,您二位行行好放过我这条贱命?”他哈腰作揖连连告饶,常小文上前搭住卜仓舟的肩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易容越来越精了,什么时候教教我?”
  顾少棠在一旁看不下去,一拍桌子怒道:“不想谈生意的滚出去。”
  卜仓舟两边不能得罪只好充当和事佬:“别、别,你们动静这么大不怕招来官兵?这客栈窗户是纸糊的,墙又薄,谨慎谨慎再谨慎啊。”
  常小文拍拍他的肩膀:“识相。”语毕又瞧顾少棠,先取出自己的东西拍到桌上。“我来时也查看过了,没有别人。在客栈商量足矣,如果另寻地方倒可能横生事端。”
  卜仓舟表示同意,歪头去看顾少棠,顾少棠到底是生意人,孰轻孰重分得清楚。
  “那便要手脚利落。”她接着取出自己的那份摆到桌上,和刚才常小文的那块皮子拼接起来。
  两个人俱看向卜仓舟,卜仓舟小心取出自己的两份和顾少棠常小文的放在一处,最后出现的是一张完整的迷宫图。
  孤灯映照那张经历光阴荏苒的泛黄兽皮,小小的一方桌子上放着百年来被封藏的秘密,这张秘密背后是另一个令人血脉搏动的世界。
  三人望着那张完整的图一时愣神,大气不敢出。
  卜仓舟几乎把命都赌了进去,他此时手臂上还有伤,是在宫中与侍卫缠斗时不小心留下的,出宫后只草草撒了药用布包住,藏在宽大的衣袖里隐隐作痛。
  然而他不打算告诉面前的两人,因为他和她们的关系说白了就只是一场交易。
  卜仓舟可以让顾少棠觉得他喜欢她,他也可以说出“大家此生能遇到是天大的缘分”这种话打破三人无声的僵局,让顾少棠和常小文慨叹一番人生无常。
  其实哪有那么多无常,卜仓舟特意去江南寻顾少棠,不是无常,更不是什么“缘分”。
  雨化田从前说得没错:他们俩是一样的,他有时甚至比雨化田还要无情无义。
  卜仓舟藏得太好,好到连他自己都差点被自己骗过,快要相信江湖上的“风里刀”就是个混混这个修饰得近乎完美的身份。
  “你们不要不动啊!说好了手脚要利落!顾少棠,你磨墨;还有常小文,你,临图。”他蹲在桌旁又开始磕瓜子没有正形。
  顾少棠踢他:“你倒是闲了!”
  “怎么?!我帮你们把风!”卜仓舟吐出一口瓜子皮,无赖样十足。
  常小文摇摇头,静下心去临那张宝藏图。
  顾少棠盯着图道:“这次说好了,到手的东西平分,谁也别想独占。”
  卜仓舟不服气:“凭什么平分?!我出了两份!”
  常小文笑他:“没有我和她的另外两块,你有再多都是白搭。”
  卜仓舟听后若有所思:“这倒也是……我一个人也去不了那边,跟在你们后头,人多好办事。”
  顾少棠又一脚飞过去,卜仓舟险险让开:“干嘛!?”
  “我一直想问,你原先的那块是怎么来的?”她语中有试探,卜仓舟装作无辜:“只许你们有不许我有?风里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想必你们也不懂图的来历,还试我,嘁!”
  常小文手下不停,却也有了好奇:“你懂来历?说来听听。”
  卜仓舟跃起坐上条凳,他是消息贩子,所以讲故事也是一绝:“你是蒙古人,有一块这个东西不奇怪;顾少棠常与蒙古人做生意,有这个东西也不奇怪;我的第一块也是无意中得到,这个就不必深究,江湖规矩大家都懂……”
  顾少棠瞟他一眼,卜仓舟清清嗓子继续娓娓道来:“你我她三人已经有了三份,阴差阳错凑到一起,那么还差一份,还是跟蒙古人有关系:百年前蒙古人兵围大白上国,图落入他们手中,后来蒙古情势常变,这图不知怎么也就化成碎片四散流出,有一块一直下落不明;直到英宗土木堡之变被蒙古人所俘,后又返朝复辟,他随之也带回了那块藏在通天阁中。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想去阁中一窥究竟,都以为是天方夜谭。”
  “被你赶上了。”顾少棠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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