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海 他心底有片静默的海by群语未央-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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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恶心死了。”李东海一脸的嫌弃：“我这身儿都是假货，你看不出来？我哪来那么多钱买那玩意？”
李赫宰一怔，没接话，他不知道李东海干嘛撒谎，人家骗人都把假货往真了说，李赫宰确定他身上的都是正品，怎么他就非说是假的，故意装穷？李赫宰觉着李东海不是那种人，但他真不明白他为什么。
李东海看见超市一头就扎进去，李赫宰怕跟他走散就在结账口等他，看见李东海乐颠儿的拎着一堆酒和零食往外走就乐了，心想这小丫的还挺会享受的。
李东海一路上都兴奋的张牙舞爪拽着李赫宰往车站走，反正东西都让李赫宰拎着，一身轻松，脚步无比轻快。
那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们俩搭上的公车是末班车，上面人很少，特别的安静。最后一排空着，李赫宰走过去把李东海塞到窗户边的位置，自己坐在他旁边。
风从窗口乎乎的灌进来，李东海看着外边的夜景哗哗啦啦的像过电影一样的往后飞逝，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了句：“终于回来了。”声音特别小，又让风吹的零散，但李赫宰还是听见了，心里一暖，但还有那么点酸。
原来李东海，一直惦记这里，他一直想回来。但是李赫宰懂，一直盼着某件事的实现，那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他自己深有体会。
李东海对着窗外发呆，没有表情，李赫宰看着李东海的侧脸，有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光从他脸上飞过，那个时候的李赫宰突然就呆住了。
他有种错觉，好像李东海又回到了他小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他眼睛里琉璃一样的颜色竟然一点都没变，忧郁的，清澈的，冰凉的……
窗外胡乱闯入视线的霓虹还要让人眼花缭乱措手不及。
李东海……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好奇心杀死猫，李赫宰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来终于明白了以后他才知道，好奇心也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从里到外，彻彻底底。

回到小学，果然里面已经漆黑一片关了大门了，李赫宰挑着眉瞅李东海：“看来真得翻墙过了，你行不行啊？”
“我靠不带你这么糟践人的。”李东海往胸口上猛拍两下，砰砰响，他说：“听听这纯爷们的动静。”
李赫宰赶紧拽着李东海继续往自个胸口招呼的爪子：“行了行了，你可别捶了，小骨架跟那搓衣板似的还敲呢，我瞅着都觉着疼。”
李东海不捶了，甩手挣开李赫宰的手反手就往李赫宰身上捶：“丫的就你结实！就你壮行吧！”捶那两下看起来好像挺有气势，其实就是虚张声势，那点震动波及到李赫宰胸口的时候没有任何杀伤力。
李赫宰无奈的笑，伸手扣住东海的后脖颈跟抓猫似的握着，半提溜半带的把他往前领：“别耍了，跟猫儿似的，走，哥哥领你找近道去。”
李东海气的红眼，一把拍开李赫宰的手：“滚边儿去！蹄子管好，别往我这搭。”
李赫宰没管他那套，手被拍下去，整个人都扑上来，整条胳膊把李东海箍在自个身边儿：“来来来，别不好意思，哥哥罩着你。”
李东海使劲儿挣吧也没能把李赫宰那铁箍似的胳膊弄下去，一记眼刀甩过去，却是笑着的。
俩人吵吵闹闹的往操场后门走，一道上没什么行人，俩人闹的不可开交的，没注意整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俩咋咋呼呼打破了这安静。
到了后门，李东海转头就捶李赫宰：“这我要是爬不上去我就枉为李家人了！”
李赫宰一脸坏笑：“哦哟，这么快就进门儿了？哥哥我这还没准备聘礼呢。”
“滚滚滚滚滚！”李东海满脸嫌弃的推李赫宰笑的淫荡的脸：“我说的是我爷爷我爹那个李，谁说你李赫宰的李了？别往自个脸上贴金啊。”
“那咱俩比比谁翻的快？谁慢了多喝一瓶！怎么样？”
“怕你呀？”
说着俩人噌噌噌就窜上去了，李赫宰堪比猴子上树，李东海犹如野猫上房，那叫一个快准狠。
其实这墙真的不矮，真的一点都不矮，李东海纯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那类人物，嘴里逞强，心里却寻思这李赫宰是不是猴儿精变的，小时候那么矮竟然能把这么高难度系数的玩意搞得轻车熟路。
其实李赫宰是没告诉他，这门早不是几年前他常爬的那矮门了，给换了个新的，最少比原来的高上一倍，李赫宰看见的时候自己都吓一愣，但是李赫宰要说这个话估计李东海就得拿着这话柄埋汰死他，于是他就没说。
虽然门高了，但挡不住他李赫宰，他嗖嗖嗖几下就翻过去成功着陆，一回头，发现李东海还在上面挂着呢，这丫刚才上的不是挺快的么？
“哎哎？你别冲着我往下爬呀，你得转过身去冲着门！”李赫宰一看他转过来也不是背过去也不对折腾了半天，于是赶紧给他支招。
“你说的容易！谁跟你似的从小就属猴的！这怎么回事啊这是！没地儿下脚呀！”
“瞅你这笨的~哎你别说~你就这么挂上面还挺可爱的~比你在平地上乖多了~”
“你大爷的李赫宰！你赶紧想招给我弄下来！”李东海急得跨在门上直晃荡。
“哎~你该不会是没翻过墙吧？”一脸坏笑。
“废屁！小爷我是三好学生！你以为像你似的呢？！”
“好好好~~别着急啊你~~有哥哥在呢你怕个啥，来来~爬不下来就往下跳，我接着。”说着伸手摆出迎接的姿势。
“我靠……你一定是想我死，你就是想我死……”李东海脑袋晕乎了。
其实导致李东海这尴尬境地的原因不是他没翻过墙，是他有点恐高，他从小就怕高，在学校从来没干过擦窗户一类的活儿，走天桥必须目视前方不能侧头，一离了地面他就从小霸王变成瘪茄子了。他曾经好多次尝试克服这个毛病，但是都以他双脚发软眼前发黑告终，至今无果。所以他现在也是眼前物体有点虚，脑袋里面一锅粥的状态。
“真不行你就跳，放心吧，肯定接住你就是了。”李赫宰看李东海好像真的挺为难的样子也就不闹他了，伸出手去，成了个结实的怀抱。
李东海因为他这一句没了调侃味儿的话清醒了很多，看见他朝自己伸着的手，心里忽的被莫名的勇气胀满了，突然就没那么怕了，好像真的有了能依靠的，能相信的。
李东海定了定心，他说：“那，那我可真跳了，我没闹，你可得接住了，要不然下去我就踢翻你昂。”
李赫宰乐了，晃晃手：“来吧，你就往我身上跳，要真接不住的话我就给你当肉垫儿。”
折腾半天，这会儿李东海终于有了笑，说：“你可真恶心。”
说完闭着眼睛就跳下来了。
这不要命的跳法是真把李赫宰吓坏了，李东海因为害怕眼都没敢睁，还因为没有技术含量，根本整个人就是横飞下来的。面对这个阵势，李赫宰只有像自己预言的那样，给李东海当肉垫了。
李东海结结实实的砸在李赫宰身上，泰山压顶一样的角度和冲力，李赫宰抱着李东海，后背跟水泥地面来了个深吻。
李东海也知道是自己下来的方式太惨烈，直接就把李赫宰砸倒了，从李赫宰身上爬起来，赶紧伸手扶他：“啊啊啊啊啊李赫宰你没事吧啊啊啊啊啊！你别死啊李赫宰！！！”
“嘶……死个屁！”李赫宰挣扎着坐起来，一脸纠结的痛：“你特么这是谋杀啊！活生生的谋杀！！！”
“啊啊啊啊啊李赫宰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怕高啊啊啊啊啊！！你别死啊啊啊啊啊！！李赫宰啊赫宰啊啊啊！！”
“别啊啊了，谁死了？扶你哥起来！”李赫宰一脸大爷的伸手让李东海扶。
李赫宰站起来时候显得比较艰难，李东海更急了：“你真的没事么？哎呀，我不看学校了，哪天再来，我们回吧，看看伤没伤着，你这脸……”李东海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伸手摸上李赫宰的脸：“你这脸煞白的……”
李赫宰很没出息的愣住了，就在李东海摸他脸的时候。
他的手有一点凉，干干的，柔软却骨骼清晰，摸上来的时候，李赫宰的心好像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不知道紧张的是什么，但是舒服的让他想叹气。
他看见李东海的眼睛，在夜里竟能发光，琉璃一样，李东海是在担心自己，但李赫宰却因为那双眼睛更心疼他，他的眼神，总是太美，但是又太孤单。
李赫宰没来由的就想逃开那双吸人的眼睛，于是赶紧把自己的目光移开，李东海看见李赫宰不自然的眼神像烫伤了一样收回了自己放在李赫宰脸上的手。
李赫宰看见他那样，整个人好像都皱起来了的难受，这傻子肯定是以为自己不愿意让他碰了，一定是以为自己觉着跟他没那么亲近于是就尴尬了。
他差点忘了，李东海太敏感了。
李赫宰整理了下心情，他想让李东海立刻开心起来，他说：“放心吧，啥事儿没有，既然来了就看看吧，走~”说着就拉起李东海的手拽着他走，自然的，没有丁点迟疑的。
李东海稍微愣了一下，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李赫宰，低头看握在一起的手，男生间的牵手竟然没有让李东海没有丝毫的排斥，反而，有点感动。
李东海眼睛里的光一汪汪的晃，这还差不多，李赫宰你丫要真敢跟我别别扭扭尴尴尬尬的我他妈的就往死里捶你，然后再也不搭理你了。
李东海对着李赫宰笑：“拿走你蹄子，死热的。”
李赫宰也回头看着他乐：“偷着乐吧你，一般人在哥这儿没这待遇。”
“呦~那我还不是一般人儿呗？”李东海一开口就阴阳怪气。
“废言！你不是三班的么~”
李东海闻言一爪子拍在李赫宰后脑壳上，笑骂：“少特么跟我贫蛋！”
李赫宰走的很慢，李东海也没嚷着要他快点，学校里黑漆漆的，李东海心里毛毛的，妈的，这学校就没个打更的么！明明就过来怀念一下，搞得跟探险似的！
李东海被李赫宰拉着绕到教学楼后边，后边是个二层的小仓库，旁边还特人性化的搭了梯子。以梯子每个横栏的间隔看，这肯定不是小学生能爬上去的，李赫宰说：“我上小学那会儿总往这上面爬，看的远，还没人打扰，特清净。”于是李东海又开始怀疑李赫宰是不是猴精变的了。
“还清净，个小屁孩装啥深沉呢。”李东海瞪他一眼。
“就抄作业啊，罚写啊，逃课怕挨逮的时候呗。”厚颜无耻的搭着李东海肩膀。
李东海鄙视的撇撇嘴，然后回头瞅着梯子：“李赫宰，你别告诉我你还想让我爬高，你要是不介意一会儿下来的时候再让我压一下，那我也就无所谓了。”
李赫宰拍着胸口打保票，满口的大义凛然：“你就尽管上，想往下跳了你就吱个声儿，我躺平了让你压行吧~”
李东海听了突然笑的一脸邪光：“行啊~那上的时候你也在下边我在上边，没意见吧~”
李赫宰一愣反应过味儿了，自己竟然让人家调戏了，气的后槽牙快磕掉了渣儿：“操操操！你赶紧的！再他妈的废屁一句我当场办了你！”
李东海一边偷着乐一边缩着脑袋朝被他气崩了的李赫宰吐了下舌头，然后乖乖的往上爬。
李赫宰再次体会到李东海这牲口的操行了，你一急，他就软成棉花糖了，于是你有多少火儿都得憋着，你不急他永远把你当孙子，他总是让李赫宰哭笑不得。
那时候的他可并不知道，在他们纠葛的那些年月里，他李东海就也是这样，看起来他一直在向着你跑过来，可等你迎上去了，他却转头就跑。
那样的李东海不是让李赫宰哭笑不得，而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东海打头往上爬，李赫宰垫后，李东海往上爬的时候还是很像样的，上去以后没想到李赫宰还在中间爬呢，这下让你糟践我，你丫不也慢的跟龟似的。
李东海得意的抱着胳膊俯视李赫宰，然后朝下面装相的吼：“李赫宰？你在哪里李赫宰？我看不见你！你快现身啊！”
李赫宰在下边朝他扬拳头：“鬼遮眼哪你！这么大人在这看不见！再啰里吧嗦的我把你揍地缝里抠都抠不出来！”
李东海哈哈一笑就没影了，李赫宰爬上去一看，那丫人模狗样的坐在边上对月自斟呢。啤酒摆了一大摊，自己开了一罐也不吃东西就是喝，爷就喜欢自斟自饮自娱自乐，你管着么？
李赫宰把俩人中间隔得一堆子酒瓶儿踢走，自个贴着李东海坐下来。李东海给李赫宰开了一罐递过去：“没想到这地儿还真不错。”
李赫宰接过来仰脖灌了一口，透心儿的凉：“不错吧，这当年我跟俊秀一起发现的地儿，那时候梯子就那么高，除了我俩没谁再敢试吧了，我俩就常窝在这，也没人发现。”
这地方前面对着片空地，白天看是一块待建的毛地，挺荒凉也挺破烂，晚上一黑，看不见坑坑洼洼的土地，只能看见远处起起伏伏的一片空旷，上面挂着一弯干干净净的月亮，没有楼房挡着，别说，还真挺有意境的。
“我也头一回晚上来这，还真不一样，比白天好看多了。”李赫宰看着前面，觉得原本熟悉的地方突然有了新鲜感，这感觉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