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无情-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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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了被金家布坊挤兑得不行的城南分号。
还没走近,远远便瞧见街上站着二十几人的长队,排成一列,十分热闹的样子。走近一看,却并不进自家铺子里头。抬头一瞧,四个金光闪闪的苍劲大字照入眼中:金家布坊。
再一扭头,自家铺面门清冷落,正是门前冷落鞍马稀。而门楣上,“秋水阁”三个柔婉中又带着坚韧的乌黑大字,贴在赤金的底面,却显得黯淡起来。被金家布坊四个斗大的黑底金字一衬,好似被无赖流氓欺负得无力的柔弱妇人。
真是可气。那金家故意的不成?他秋水阁采用金底黑字,金家布坊就做了黑底金字的样式。且牌匾大了半倍,金光闪闪,诚心挤兑不成?
他心里有了气,大步跨进秋水阁时,脸上还带着怒意。然而瞧见柜台前站着两个人,心里的怒气骤然了,有点愣愣地道:“丁大夫?”
站在他身前怀抱一匹浅紫绢纱的女子,正是丁柔。而她旁边抱着一匹浅青、一匹湛蓝绢纱面容怪异的女子,正是子归。
丁柔抬眼瞧见是他,朝他点点头:“晏少爷。”
“丁姑娘且慢。”晏秋朝柜上的伙计伸出手,“方才丁姑娘付了多少银子?”
那伙计看见他勾了勾的手,愣了一下,十分不解地把丁柔付过的银子掏出来:“就是这些,少爷。”
丁柔不动,只问道:“晏少爷为何不把东西卖给我?”
晏秋见她误会,忙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丁姑娘误会了。你是我家老主顾,前两日又帮了忙,理应送你一回。”
丁柔略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晏少爷说真的?”
晏秋笑道:“那当然。丁大夫如此喜欢我家的布——”
话没说完,丁柔忽然尖声叫道:“谁喜欢你家的布?”说着,脸忽然涨红了,十分气恼的模样,用力将手中的布朝地上掼去。
晏秋顿时吓了一跳,他只说她喜欢他家的布,又没说她喜欢他,她如此着恼却是为什么?忙扶住了她,不急不缓地道:“丁姑娘站稳。”
丁柔别过头,咬唇不看他。偏巧,秋水阁外面露出一双半旧的绣花鞋。她的眼睛低垂一瞬,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冷哼一声回过头,斜睨着他,语出讥诮:“晏大少爷的伤可好了?”
晏秋不及回答,这时门外突地探过一颗半是花白的脑袋:“晏少爷受伤啦?什么伤?”
阿婆的声音尖利而充满兴奋,晏秋眼皮一跳,不知丁柔要唱哪一出,正想着,丁柔低低的声
音已经缓缓响起:“纵欲过度!”
“什么?晏少爷纵欲过度?还受了伤?”顿时,妇人尖利的叫声猛地扬起,很快落在街上金家布坊门前排队买布的人群耳中。
在这一声吵声后,街上忽的静默了。然而仅仅一瞬间的工夫,顿时沸腾起来:
“晏少爷的那里受了伤?”
“晏少爷出去两个多月,原是看病去啦?”
也有人质疑:“真的假的?晏少爷平日看起来洁身自好,跟谁不三不四鬼混去了,竟还染了病?”
“哼哼,谁说是染了病?再者讲,那种事难道只能是跟女人?”一阵□声顿起。
随后又有人道:“咦,你们说,晏大少爷该不会……被那个了吧?”
“哪个?”
“那个,喀,去势。”那人做了个一刀切的手势。
众人顿时不信:“不能吧?”
这时有人想了想道:“你们别说,还真有点像。你瞧他那俊俏的模样,谁家儿郎唇红齿白,脸皮细细嫩嫩成他那个样子?”
眼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不堪入耳,晏秋的脸青了白,白了青。一腔怒气顿时转移到丁柔身上,正要发作,丁柔却将怀中的布往柜台上一搁,道了声“告辞”,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小姐?”子归怀里尚抱着两匹布,见她很快走远,脚下却拔不动步子。她向来胆子奇大,此刻竟对晏秋说:“晏少爷真想送布给我家小姐?”
晏秋恨丁柔给他这么大的难堪,哪里还肯送?咬着牙,就要否定,却忽然想起丁柔曾经十分照顾他的生意,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可惜在下不会说话,惹恼了丁大夫。”
子归转转眼珠子,嘻嘻笑道:“不碍事,给我吧。我家小姐回去哄哄就好了。”
竟是脸皮奇厚。晏秋目瞪口呆,十分不甘愿,却不得不硬忍着不耐:“子归姑娘若喜欢,便挑一匹拿去好了。”
“才一匹?”子归丝毫不知收敛,竟皱起眉头,满脸不乐意之色。
晏秋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他生平最恨比他更奸之人,拳头握得紧紧的,险些破功。往外一瞧,街上不少人正往里看着,咬了咬牙:“子归姑娘喜欢,多挑几匹也无妨。”
这话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了。子归很高兴,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刚看上好几样呢。”她极快地挑了五样,让伙计包起来,回头却对晏秋道:“晏少爷如此够意思,回头我定在小姐面前替您美言。只是……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拿不动呢。不如晏少爷好事做到底,叫伙计替我送回去可好?”
晏秋的注意力都在外面,便没有细听她话中的意思。不然就冲她那句“美言”,就得被气歪鼻子。他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想尽快送走她这位明显不是省油的灯:“东宁,待会打包好,送到兴安医馆去。”
终于送走了子归,东宁不乐意了:“少爷,您在想什么呀?店里生意够惨淡了,好不容易来了客人,您按规矩办事不就得了?瞧,送东西不成,还得罪了人,这什么事儿啊!”
晏秋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乐意?我赶着上找的?”
不过是打趣她一句,孰料她居然恼成那样!
东宁也想起丁柔那逼人吐血一句话,嘿嘿笑了两声:“丁姑娘这人,往常来买东西,都是爽快利索。怎的今日,却有的没的乱说起来?”
晏秋气得想吐血。
朝外一望,好家伙,人挤人,却是比刚才多了一倍还有余。七七八八凑成一堆,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也不知传成什么样了。
心里恨得不行,想着这几回见到她,没一次好事。第一次见她,七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从手里飞了。第二次见她,在周大哥面前落得个贪财好色的形象。而这一回,全城的人都在传他纵欲过度伤了小JJ。
真是个霉神。遇到她三次,便倒霉了三次。晏秋恼恨不已,呸呸直吐。回去跟叶总管一讲,叶总管也是哭笑不得:“这个丁姑娘,怎如此古怪?做事叫人措手不及。”
“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叶总管连道奇怪:“她看着真不像是小心眼的人。少爷对她做了什么?”
晏秋嗤笑:“大庭广众,我能对她做什么?”
“那真奇了怪了,丁姑娘如此行径,却是为何?”叶总管想了一会儿,仍是摸不着头脑。
晏秋便把今日之事事无巨细地跟他讲了,讲完之后,郁闷地道:“您瞧,我真没怎么着她。”
叶总管却哈哈笑了:“这丁姑娘啊,八成是害羞了。”
“害羞?”晏秋感到极其可笑,“有这么个害羞法?”女人要都如此害羞,世上的男人不早死绝了?
“不然如何解释?依着她往日里为咱们做的事,要说咱们得罪了她,怎么也说不通的。”
晏秋想想也是,本来她到秋水阁便是替他撑场面来的,是他说了句“丁大夫如此喜欢我家的布”才突然变了脸。
叶总管又想了一遭,忍俊不禁:“我瞧那丁姑娘,就是害羞了。你说她喜欢咱家的布,听到她耳朵里,心里却不知转了几个弯。女孩子家心细敏感,又脸皮薄,可不就恼羞成怒了?”
晏秋
听他这么一说,悔得直想拔了舌头,抓心挠肺,口中苦水都出来了:“那她也不能如此胡说,陷我于不利呀?”
叶总管叹了口气,笑意渐渐淡下来:“丁姑娘也真是,好好的话不会说。叫那么些人听见,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端。”
最近生意本就不好,这回算是雪上加霜了!晏秋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到桌子上。不料动作过大,竟拉伤了背后的伤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快别说话了,脱了衣服叫我瞧瞧,背上的伤怎么样了?”叶总管帮他解开纱布,只见他背上鲜红的一道,不见好却也没变坏,只是仍不结痂,顿时有些犯愁:“这伤怎好得如此慢?不如叫丁大夫过来瞅瞅?”
晏秋听到丁大夫三个字就头大:“别!别叫她!现在叫我看见她,非掐死她不可!”
叶总管叹息一声:“好吧。”再上药的时候便比之前多涂了一层。
再说丁柔从秋水阁走出去,没走出人群,便被人堵在前头:“丁大夫,你成天在秋水阁扯那么多布,怎也不见你穿?是不是那秋水阁的布不经看,买了就后悔了?”
“是呀,丁大夫,不然就是秋水阁的布不结实,不耐穿?”
“丁大夫,不如跟我们到这金家布坊买布料吧?便宜又经穿,超值的呢。”
丁柔不耐烦听,冷脸一抬,如冰水般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顿时声音渐渐静了。她刚一抬脚,身前便分开窄窄的一条路,也不客气,昂着下巴便从中走过去。
众人见她如此傲气,心里都有些不快:“这丁大夫,仗着自己医术好,傲气得了不得。”
“老姑娘呗,脾气古怪些,正常着呢。”
“谁说不是呢?瞧着年纪就不小了,也不知道为啥不嫁人?”
“嘿,你们还别说,前天听张家婶子说,她就跟丁大夫提了句说亲的事,那药钱一下子给涨了十几倍!”
“哟,这是不叫人提了?也不知道有啥秘密,捂的这样严实,说一句都不让。”
这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婆眯缝着眼,阴森森地唾道:“小骚蹄子,腆着脸梳姑娘的头呢!”
众人顿时一惊:“阿婆,怎这样说?”
“是啊,阿婆,可不敢乱说!”
“这丁大夫在咱们这里一向是个正经的,阿婆你可不能祸害了人家!”
那阿婆齁了齁,眼角带着自得与不屑:“我邱婆子什么时候胡说过?这姓丁的,一看就不是个雏儿,生没生过孩子都难说!”见众人犹不信,又道:“你们看她只身一人来到咱们裕兴,一年到头也没个亲戚来
探望,说不定就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给家里丢了脸,被家里撵出来了哟!”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渐渐缄了口,不再言语。
她们是好事不假,但是这样一个说不好就害了人的事,打着哈哈飞快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
周末真愉快~
今天的已经更啦,明天这个时候更~
第 10 章 流言漫天
裕兴城里谣言漫天飞,据说是晏秋诱骗童男子不成被踢到命根子,恰逢城中大夫都不在,便请了丁柔诊治。被丁柔猜出原委,继而痛斥一顿。
想裕兴城居安多年,风平浪静,一年到头不见事端,乍然闹出这么一出,人人都沸腾起来。
一大早,城南秋水阁分号门前便排了老长的队。一打开门,便关不上了,无数只手按在门板上,沸水一般,拥着挤着要冲进来。伙计慌了,一面费力抵挡一面朝后边喊:“东宁哥,东宁哥,你快出来!”
东宁从后面出来,见到这种情形,一把拽过伙计塞到柜台后,扯起嗓子喊:“都闹什么?闹什么?找事儿?砸场子?再不散了报官啊!”
便有一部分人收回手,可是三四个人已经进了屋,还有七八个半只脚踏进来的,冲着东宁七嘴八舌地喊:“伙计,你家少爷好不要脸,平日里装作一副斯文正经的模样,谁知道却是个斯文禽兽!”
“禽兽都不如!这样无耻的人,就该抓去蹲牢!”
“瞧着晏少爷也是人模人样的,怎么就做得出这种事来?”
“我们裕兴城是讲理的地方,断不容这种糟污事情发生!”
东宁一开始听到晏秋禽兽不如,脑子轰的就懵了。可是听到后面,不由冷笑,少爷行的端做得正,岂会是这样的人?一群瞧热闹的糟家伙,好意思说这些正义昂扬的话?
“别嚷嚷!都别吵!静一静!静一静!”东宁挥手高喊,示意众人噤声,“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想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
“那当然!”众人纷纷答是。
东宁便走到柜台后面:“可是,你们诬我家少爷在先,这消息却不能白白告诉你们!”
“你要怎样才肯说?”
“就是,你想怎样?”
东宁嘴角浮现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排好队,一个一个进来。”
众人一大清早堵过来,就是为了听到劲爆的消息,无论真相也好,假象也罢。不过是图个乐子。闻言知道有戏,迅速排成一队,后面被挡住进不来的便学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