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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逐风流,小鱼大心-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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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忘记了去搀扶玥姬,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为什么回来,独独记得三个月前,银钩与自己说过,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可是,他们已经不单是擦肩而已。她为他脱去了衣衫,痛了身体。她是他的妻,他承诺自己一辈子的守候,生死不离。

如今,所持有的感情仍旧是那么强烈,却因玥姬与其腹中孩儿的存在变得模糊不清。

猫儿不晓得银钩算不算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因为在混乱的三个月前,是猫儿舍弃了银钩。

猫儿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道催命符,一道玥姬腹中孩儿的催命符。她见过银钩发狠绝情的一面,不晓得他会如何对待玥姬母子,而自己,已经承受不住任何一点儿感情的肆虐。

猫儿懂得了什么叫做夫妻,晓得玥姬腹中胎儿的由来,那是两个人赤裸交缠恩爱下的结果。若是如此,那玥姬便是银钩的妻,而自己,又是谁?

猫儿怕了,她不晓得如何去面对银钩,更不晓得如何去面对玥姬肚子里的孩儿。她是如此纷乱,被一条条麻绳缠绕住身子,勒紧了所有感官,若此刻能这么昏厥过去,也许更好。

第一次,猫儿逃了。

一如她自始自终的感情一样。若倾心,便生死相许;若背起,便不留痕迹。只是那藕断丝连的感情,生生牵扯住了纤细的神经,绷紧了,一拉则断,血溅当场!

浑浑噩噩的猫儿游荡在冷风中,任她如何去想,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面对银钩,以及玥姬肚子里的孩儿。

知道银钩无事,她是开心的,却已经失去那种热切想见的念头。

一个人游荡,没有目的性,没有方向感,在那些理不清的头绪中,猫儿的世界变成一片灰暗。

跟在猫儿身后的岚琅跳下马车,似笑非笑地扫了玥姬一眼,玥姬忙低下头,在无声中战栗惶恐。

岚琅无声地跟随在猫儿身后,既心疼猫儿,又不知如何安慰,甚至可以说,他希望猫儿能想清楚,和银钩永诀才是最好。

车夫在漫无目的的尾随中来了脾气,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让他渐渐焦躁,生怕讨不到钱财。如今看二人的样子,更像是丧家犬,根本就没地方可去!

车夫一想到自己辛苦数日却得不到报酬,这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当即将鞭子一抽,在空出甩出啪的一声,跳下马车,拦住走在最前面的猫儿,粗声怒喝道:“给我银子!”

猫儿恍惚地抬起头,沙哑着嗓子坦白道:“没有。”

车夫一听猫儿此言,怒气瞬间涨红了大脸,一手抓住猫儿的手腕,气愤地恐吓道:“好,让你没有银两,就卖了你去窑子窝,还我银子!”

岚琅眼中划过阴狠,一脚踢去:“滚!别碰她!”

车夫虽被踢了一脚,但却无碍,当即一拳头向岚琅胸口反袭而去。

岚琅闪身躲开,依仗着身形灵活,又与车夫拳脚捶打起来。

身子娇弱的岚琅终不是常年干体力活的车夫对手,在挨了几拳头之后,被揍得口鼻喷血。

猫儿见到那血石,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瞬间扑了过去,举起拳头就砸向车夫背脊。

车夫回手一推,猫儿久病的身子向后倒去,眼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小白团快速跳开,猫儿却已经没有闪躲的余地。

猫儿闭上眼睛,等着痛的袭击。

然而,在马车呼啸而过的前一刻,由马车里飞跃出一黑衣男子,以极快的速度将猫儿抱入怀中,在车轮滚过的前一瞬间,飞身而起,侧立于一旁。

马儿嘶叫着呗勒停下来,周围静得仿佛落叶有声。

猫儿在那男子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想要支起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就在视线重逢的那一刻,语言变成了一种残缺,微微蠕动的唇始终唤不出那人的名字——曲陌。

在猫儿鲜明的记忆力,曲陌始终是一袭白衣,干净得近乎透明。如今这一身黑衣的曲陌让她陌生,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说不上什么感觉,也没有心情去研究此刻的感觉。

而对于曲陌而言,猫儿永远是欢快的存在,那憨态可掬的笑颜是最璀璨的星子,每每都能照亮他心中不为人知的角落。眼下这个脆弱的人儿,竟真的是他的猫儿!是那个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的猫儿!是那个让他恨极了银钩无能的猫儿!

既然银钩能带着猫儿逃离自己,那就必然要有为猫儿撑起无忧笑颜的能力!虽然他从来不曾放弃猫儿,但却更加无法容忍猫儿被人欺凌。

当他得知银钩独自回府后,便派人前去打探,竟得到猫儿落崖之说!他不顾朝野暗潮涌动,毅然派出身边高手前往断崖寻找猫儿。他在等消息的过程中寝食难安,终是放心不下地随行而去,却在路上收到飞鸽传书,说猫儿已然进入皇城。他当即奔回,却让他看见此番光景!

如何能不恨?

曲陌望着羽翼单薄孱弱的猫儿,心痛的感觉将整个人吞噬,既想紧紧将那小人儿抱入怀中疼着,又怕折断了那浅薄呼吸间的美丽。

曲陌冷眼扫向一旁的车夫,贴身护卫当即过去将人提起,扔给一旁的随行侍卫。

车夫早就被接连而至的人马吓傻了眼,腿打颤,心扑腾,脑瓜涨,根本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罪。

岚琅从地上爬起,也不擦拭鼻息唇角处的大片血痕,只是瞧着软软无力的猫儿,如此深深地望上一眼后,转身跑开。

猫儿本想去唤岚琅,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种决然,这含在喉咙里的声音便发不出了。望着岚琅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时,猫儿只觉得胸口一滞,掠夺呼吸的疼痛感再次传来!

曲陌一阵慌张,声音在焦躁中含了沙哑:“猫儿!猫儿!”

猫儿紧咬下唇,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攥紧曲陌的衣衫,苍白的脸上顷刻间布满薄汗。

曲陌失了分寸,忙将猫儿抱上马车,一手将真气推入猫儿体内,一手探向猫儿脉搏,对护卫大喝:“速速回宫!”

小白团跟在曲陌身后跳上马车,往猫儿怀中一钻,用两只圆滚滚的小黑眼睛警惕地望着曲陌。它瞧了两眼后,便放松了所有戒备,开始往曲陌身上黏糊,那样子,分明是一只色迷迷的小兽。

马车一路狂奔,恨不得将各个部件颠碎了般用力。

曲陌如呵护珍宝般环抱着已然痛昏过去的猫儿,眼中阴霾狠戾之气暴起,仿佛是狂风压境般风云骤变。

马车刚奔回皇宫大门,曲陌抱着猫儿便飞身落下,一绝佳的轻功一路掠会寝宫,空中只余曲陌那清冷的声音:“速传太医。”

曲陌将猫儿放到黑色龙纹大床上,望着猫儿失去红润血色的脸庞,伸出手指,轻轻爱抚,眼中的疼惜与爱恋交织到一起,仿佛是一张密实而温柔的网,如此轻柔地覆盖在猫儿身上。

如此凝望中,曲陌一直留守在银钩府邸外的安慰求见,将所发生之事一一回禀。

曲陌闭上眼睛,将涌起的锋利毒刺隐去,将欲杀之而后快的冲动压下,将肆虐的痛楚抚平,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藏好后,他才缓缓张开眼睛,若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投向猫儿,在一丝丝异样的情绪浮动中,苦涩地凝视着。她的心,终是给了别人……

太医满头大汗地赶来,先叩头行君臣之礼,又掏出一块绢帛帕子,准备搭在猫儿手腕上进行望闻问切。

但见曲陌一个眼神扫去,太医拿着帕子的手却是一抖,帕子飘忽忽地落地。太医忙磕头:“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曲陌冷声道:“无须废话,先想医治法子,若医不好,却是该死。”

太医倍感惶恐,他明白曲陌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却是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太医不敢多想,忙细细观察猫儿的异样,唯恐耽搁了病情,掉了脑袋。

在太医的顾盼之间,完全想不到的是,贵为一国君主的曲陌竟然会一手搭在猫儿脉搏上,一手取过毛笔在白纸上细细记录其脉象,然后将纸铺在桌面上,与太医细细分析着猫儿异样之处,且探讨着猫儿手腕处的银虫应如何取出,胸口为何会阻滞而无法呼吸。

太医虽不晓得床上的女之是谁,但心中却非常明白,那人无疑是曲陌心头至爱。

太医走后,曲陌命人将所有养蛊类书籍搬至寝宫,独自一人细细研读。

曲陌时不时抬头看看猫儿是否醒来,清冷的神情亦只有在这一刻才流露出一分温情。



第五十四章九曲一陌孤唱晚



一缕茶香,袅袅怡然;一线琴音,徐徐舒缓;一夜风情,冉冉痴缠。

皓月斜挂西稍,玲珑灯盏涣然,暖炉中炭火忽明忽暗间,猫儿在柔软舒适的被褥中醒来,鼻尖萦绕着淡淡茶香,整个人都变得舒缓而懒散。

猫儿轻轻支撑起身子,觉得胸口的窒息感悄然退去,身子虽然仍旧无力,但却不再觉得抽痛。

猫儿环顾浓墨中不是淡薄优雅的黄精,视线落在那一袭黑衣的抚琴男子身上。

月光倾斜而来,将曲陌映雪的面颊染得若谪仙般儒雅,一袭黑衣则将他的淡雅渲染成了神秘色彩,犹如估计的鸿雁般翱翔九天,又若内敛的深海般浩瀚无边。

悠扬而清雅的调子自白玉手指间飘逸而出,徐徐缓缓间,动荡了一池的睡莲,芳香打开,为的便是红尘百年。

当最后一个琴音落定,曲陌抬起头来,轻轻勾唇一笑,若不曾分开过般亲昵道:“可是饿了?”

猫儿的肚子咕噜一声叫唤,伸手揉了揉,点点头:“能吃一只鸡。”

曲陌站起,拉着猫儿的手走到已经摆放好的美食前,问:“怎么不说能吃掉两条鱼?”

猫儿抽出被曲陌攥着的手,独自坐下,两只小手捏着饭碗,若攫取温暖般揉搓着,盯着菜盘问道:“鱼刺太多,不适合我这种急躁性格。”

曲陌心弦一触,在胸腔里发出乱音,却表情平静地坐在猫儿旁边,伸手为猫儿布置着菜品:“若你喜欢,我这里永远有挑好鱼刺的鲜鱼等你来食。”

猫儿觉得鼻息有些发酸,抽了两下,缓解掉那些迟到的感动,拿起筷子,有些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添食。

曲陌等不到自己要的答案,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用筷子为猫儿将鱼刺根根剔出,一如往常那般,又将鱼肉堆放至猫儿面前。

猫儿猛攻其他菜品,却单单不吃鱼肉。

曲陌看着猫儿吃饭,一种不需言语的天然压迫感倾泻而出。

猫儿实在躲闪不开曲陌那浑然天成的帝王架势,终是将筷子寸寸伸向鱼肉,却又在曲陌解冻的目光中放下筷子,宣称:“吃饱了。”

曲陌的眸子霍然收紧,目不转睛地望入猫儿眼底,沉声道:“你一直喜食鲜鱼,为何要背弃而行?”

面对曲陌的一语双关,猫儿变得有些错乱,终是在这种藕断丝连的煎熬中变得愈发坚韧,迎视曲陌的目光,认真道:“鲜鱼喜结良缘,不应该再做盘中餐。而我亦为猫,无法在海中生活。本就不是同路,即使曾经喜欢,却在认清归属后变得淡定如常,不狂狼,不执迷,还是各自逍遥的好。”

猫儿的话刺痛了曲陌的心,让那一只期盼着的感情变成虚幻的泡影。曲陌掩饰住内心的同,一如猫儿第一次要抢劫他时那般笑了笑,轻声问道:“银钩可是你逍遥自在的玩伴?”

银钩的名字已经成为猫儿解不开的疙瘩,如今被曲陌提起,她亦变得茫然,在阵阵心酸中苦涩无语。

曲陌见猫儿那被情所困的模样,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手扫了桌上的美食,在瓷器的碎裂声中霍然站起。他一手捏着猫儿的下颌转向自己,怒盛大喝道:“我与你的承诺你可曾顾及?我守着‘喜欢’二字等你洞房,你不但心被偷去,且连魂魄亦不为我留下!若说着世间狠心,便是你罔顾于我!”

猫儿下颌上的疼痛,远不及此刻曲陌的咆哮来得厉害。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曲陌如此指责,更没有想过曲陌守着“喜欢”二字是要等她洞房呢。然而,最令她感到震惊的是,曲陌口中所言的狠心之人竟会是她自己!

她想起曲陌曾经所给予的誓言——不用去看这世上的纷扰与假象,唯一可以做他的妻子的人只是她……

然而,曲陌是否明白?她曾经给了曲陌全部的追逐,却伤痕累累,并非误会,却是错开。并非时间,并非是地点,二十两个人所走的路线没有交集。

猫儿的眼底涌上凄迷的水雾,衬在那张越发苍白小受的脸上,犹如两坛子清水般。微微波动,无法溢出,却盛满了深深的痛楚。

曲陌原本肆虐的身体里的愤怒野兽渐渐隐去,下手的力道缓缓放轻,终是一把将猫儿抱入怀中,紧紧地,不留余地。

猫儿能感受到两个人身体的细微战栗,却分不清是曲陌还是自己。

在那万般情感萦绕中,猫儿闭上眼睛,呼吸着曲陌特有的干净气息,沙哑道:“曲陌,我原本是真心喜欢你的,真的,很喜欢,很真心。我一次次伤了银钩的心,一次次追逐你的脚步,扑去有你的地方。可是,我累了,真的累了。我看着你娶妻,看着你周旋在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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