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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花景生(正文完结)-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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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吗,当真有趣。”明霄垂下眼眸,晶亮的眸光收进眼底,——难道——难道景生是南岳人士吗?他的爹,那个花袭人现在何处?会不会就在这大华岛上呢?

  “我们现在就在大华岛上吗?”明霄歪头倚在枕上,这个大华岛他早听许君翔提过,似乎颇有来历,他们造的船也别有玄机,水师一直想找到大华岛的造船师傅,但却苦于无从下手,现在自己居然就置身大华岛了,这——这倒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你的船救了我吗?那你当时有没有……有没有看到一艘巨型铁甲战舰?”明霄笑着问,话说出口才觉荒谬,如果小怡真的看到那个大海怪,恐怕早已被它的火炮炸沉了。

  唐怡看着明霄唇上浅淡的笑,不觉皱眉,那笑意只挂在唇角,淡淡的一痕,似乎随时都会被抹掉。

  “对,这里是大华岛的离岛别苑,我和少岛主当日行船至茅峪岛海域时将你们救起的,没有看到什么铁甲战舰。难道真有那种战船吗?”唐怡收拾着碗碟,一边随口回答,心里跳了一下,这位南楚王太子不简单呢。

  “那你们的少岛主呢?怎么没见?刚才为我洁面的又是谁?”明霄吃过东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头晕的感觉渐渐消退,又想起刚才瞄到的那一抹杏蜜色的肌肤。

  “刚才为你洁面的就是我们的少岛主杜华。当日为你治伤的也是他。”唐怡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身望着明霄,发现明霄的双眼蓦然睁大,华彩流转,转瞬又恢复沉静,

  “那他为何不来参见?”话已出口,明霄才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一个战船管领如何能叫岛主来参见呢,“……咳咳……我是说……那他为何不现身一见呢,我还没有感谢他呢。”明霄偏转眼眸,举袖掩唇轻咳着。

  “——他,呃,少岛主从小患有藓症,面有红斑,不喜见人,也不能面光。”唐怡一口气说完,忽然觉得疲倦,她这个局外人尚且觉得辛苦,不知小花儿又是如何忍受的。

  “——哦?!”明霄轻叹一声,难道传言竟是真的,有关这位岛主的所有传言都提到他相貌不佳,看见过他真容的人都唏嘘摇头,表示遗憾。现在又听这位姑娘亲口证实,明霄不觉黯然,继而酸楚,为何自己总是不肯死心,徒劳地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寻找景生的影子?这简直是对景生的亵渎。

  “那真是可惜了,医人者却不能自医。但貌丑者比比皆是,他也不必如此涓介。”明霄漠然地随口一叹,就将这位曾被自己臆想过的岛主抛到脑后,心里甚至涌起一丝气恼,即是针对自己,更是针对这位神秘的岛主,气恨他令自己无端猜想。

  就在此时,琉璃墙外忽然来了一个小男孩儿,十一二岁的模样,头上还扎着总角,笑眉笑眼地冲他们招手,小怡看见,赶紧拿了托盘走出房间。明霄注目去看那琉璃墙,越看越觉得神奇,他在宫中曾见过西夷传过来的琉璃瓶子,虽然通透,但绝没有这般明澈,恍然如无一物,外面的景致看得一清二楚,这——这个大华岛当真稀奇,难不成竟富可敌国?

  明霄正想着如何能上前看个仔细,小怡重又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明霄抬眸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第五十七章

  小怡重又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明霄抬眸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小怡的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位男子,身形高挺修长,身穿浅墨色窄袖紧身单袍,袍上毫无绣饰,只有翩翩流云暗纹,随着身体的移动隐隐流转,更显得那人仪态洒脱俊逸,只是他的脸……他的脸上覆着一个弯月型面具,非金非银,倒像是层纸膜,近乎肉色,只露出双眼和嘴唇,他光洁的下颌线条完美,宛然向下勾勒出颀长的脖颈没入锦袍的襟口,显得无比高贵优雅。

  或许是发现了明霄凝注的视线,他的眼睛直望过去,明霄忽觉一阵晕眩,几乎无法呼吸,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沉静幽深,瞳光深邃,灿若星辰。明霄觉得自己全身心都在那深湛眼神的笼罩之下,渐渐沉溺,无法自拔。

  “杜华参见青鸾太子殿下。”银子般纯朗的声音骤然响起,将明霄从那泓眼波中唤醒。只见那人走上前来微微俯身参拜,态度不卑不亢,倒好像是和友人私见,等他直起身时几缕发丝从额际散落下来,滑过面具,不显突兀,反添了一丝丝神秘,明霄只觉目眩神迷,视线向下,不由自主地望向他的嘴唇,说话开合间,他的唇角微动勾起一抹红润,

  “殿下——”轻唤声响起,清清朗朗。

  “——呃——”明霄回过神来,立刻转开眼眸,心,却还在大力鼓动。别管杜华面具后的面容是何模样,单只这一眼的印象就足以震撼人心。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是青鸾?”明霄听着自己迟迟疑疑的声音,大为惊诧,为何在此人面前自己竟会如此失态,难道是伤后体弱引起的?心里对杜华有些着恼,此人三番两次引得自己心慌意乱,简直莫名其妙。

  “为何刚才不来参见?”明霄的声音变得疏远而傲慢,眼睛冷冷地打量着杜华,满意地发现那人似乎吃了一惊,微退半步,双手倏地握拳又慢慢松开。 

  ——咦?看来此人还颇有血性,就这么一点颜色他就已经受不了了?明霄心里琢磨,一边继续凝视着他,眸光更加凌厉。

  杜华却已恢复了平静,微垂眼眸和声说:“刚才殿下伤情不稳,怕引起殿下情绪波动,就没有现身参见。”

  明霄不说话,靠在枕上,下巴微扬,虚盯着他看,神态冷峻,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抵消心中的忐忑不安。懊恼气怒慢慢在心底凝聚,为什么?为什么面对这个小小岛主,自己必须虚张声势?!

  “我来是想通报殿下,武王陛下已经派人来探望您了,过几天就可到达。”

  小花儿宁定地望着明霄,细细审视着自己的内心,赫然发现即使他并不了解此时的阿鸾,但他却不介意也并不顾虑阿鸾表现出的冷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对阿鸾的情愫早已深植于心,如荒原上蔓生的劲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看着那人儿虚张声势的别扭模样,小花儿的心情忽然变得明朗了,阿鸾呀阿鸾,心机虽变得更深沉了,但遭遇危机时果然还是习惯以负面情绪掩饰自己的心情。——嗯,也许,也许自己还有机会,小花儿凝然端立,唇角却微微翘起了,阿鸾可能已经忘记了坤忘山中的小花儿,但他一定会记住大华岛的杜华。

  刚才阿鸾进食时唐窦忽然派人来通报,他以为主岛出了紧急事故,只好暂时离开去了解情况,却原来是杜九的飞鸽传书到了,看了传书内容,小花儿立刻决定亲自前来通知阿鸾。

  “父王怎知我在此处?”明霄急问。

  “我在回航时已派出信鸽通知家里,他们自然安排了人去临州报平安。”

  小花儿刚说完便发现阿鸾若有所思地垂眸默想,不觉心中一动,——难道自己的话里有什么破绽吗?

  阿鸾迅速在心中默算着时间,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如今统领海防,熟知各岛屿位置,从大华岛到临州最少需将近五天的航程,可照杜华所说来推算,他派出的人两天就赶到了临州,这——这怎么可能呢?

  ——啊!航速!小花儿也立刻想到此节,不免一愣,光想着为他报平安,却暴露了他们所造新船的优良航速。没想到这只小鸾越发精细了。

  “你府上报信的人莫非会飞?”

  冷淡而嘲弄的声音再次响起,小花儿心里一激灵,猛地想起三年前大雪后的宝宁寺,那个身裹衮服的少年阿鸾,和那碗被劈手夺去的佛粥。心底最隐秘的钝痛慢慢浮起,唇角的笑意却渐渐扩大,——阿鸾,等着我,我不会再错过你了!小花儿抬眸直视着明霄,眸光似水,澄澈明朗,

  “他自然不会飞,只是他的船航速比较快。”

  “——哦?!”果然如此,明霄精神一振,却立刻又被杜华眼中的神色所摄,他的眼神无比沉静却隐含痛楚,似乎已无力掩藏,不知为何,明霄也感同身受,心里绞痛起来。——这个杜华竟会摄心术吗?明霄惊疑不定地想着,紧紧咬住下唇,片刻后才微露笑容,沉声说道:“我早就听说你们大华岛所造之船别有玄妙,正愁无缘一见,如今可好了,少岛主可要不吝赐教,为我们南楚水师的壮大助一臂之力呀。”

  一直在旁静听的唐怡忽然‘咦’了一声,脆声笑起来,“少岛主,你可别忘了给青鸾殿下换药呀,不然等宫中来船接了,殿下都未必能启程呢。”

  小花儿立刻转身走到桌旁拿起换药的瓷盘,并未回话,明霄不禁恼怒,睃眼看着唐怡,见她似笑非笑地站在琉璃墙前,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插言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身为王太子,一言九鼎,话已出口就不能再反复追问,怎么能如此低声下气,明霄一口气噎在喉口,脸色刷地变得苍白。小花儿转身走过来,一看他的面色,心头万分不忍,想了想,轻声说:“等殿下养好伤了,我们再来商谈此事,杜华一定尽力而为。”

  噎在喉口的那口气咕嘟一下顺下肚,明霄松口气,唇角不由上挑牵起一抹浅笑,“少岛主可要说话算数,谨守承诺呀。”

  小花儿望着明霄瞬间飞起霞色的脸颊和唇畔那丝柔软的笑意,背上像被细韧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无尽的刺痛一直鞭挞在心上,他记得自己曾对阿鸾说过:“莫怕,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但最终,他没能谨守誓言,那个誓言已经穿越云雾,散落在苍渊下的黑水之中了。

  “——好!我必谨守诺言。”话说出口,才发现声音竟微微发抖,小花儿忍住苦笑,回眸望向明霄,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怔怔的,蓦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极轻极浅,转瞬便隐在唇角,明霄墨黑的瞳仁中眸光微闪,潋潋滟滟,似有万语千言,片刻便又静若止水,眼帘低垂。

  唐怡站在落地窗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彼此错身而过,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袭上心头,爱人而不被人爱,又永无追悔挽救的机会。窗外的浓碧渐渐沁入眼瞳,隐隐然似有水光闪动。

  小花儿坐在矮凳上开始为明霄换药,“可能会有点疼,你且忍一忍,很快就好。”

  明霄闭上眼睛不欲再看,感觉到大腿上清凉的抚触,点点涂抹,虽然有点刺痛,但却痒痒的非常轻柔,——这种——这种感觉令人感觉无力又慌张,明霄眨动着长睫悄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杜华戴着面具的脸,此时看来并不觉得丑怪,而是——而是有点神秘,再往下看,便是他灵活忙碌的双手,肌肤如暖玉,指节修长有力,明霄心口一颤,竟似被一根轻羽撩拨着,酥麻难耐,赶紧别转头,赌气地闭上眼睛,——真是岂有此理,这个杜华怎么总引得自己如此心慌意乱,神思不属呢?

  “父王派谁来接我?”连问话的口气都变得僵硬。

  忙碌的手指停了一瞬,仿佛室内的空气也凝固住一般,

  “是……是水师提督许君翔。”手指又开始操作,稳定而熟练,没有一丝犹豫。

  “——君翔!”明霄轻声惊呼,一下子想起那个无限旖旎的绮梦,心内羞窘。

  那微凉灵动的手指再次停下,明霄很想睁眼看看,却只听到‘噹’的一声,好像是金属镊子掉进了瓷盘,

  “殿下,抱歉,我离开一下。小怡,你来为殿下包扎吧……”

  床前微风轻拂,明霄睁开眼睛,刚来得及看见那翻飞的衣袂消失在门外,像羽墨蝶。明霄惊诧之至地望着他倏然离去的背影,心里轻撩的羽毛倏地化作冰针,毫不容情地扎进了心房,明霄疼得皱紧长眉,

  “……他……他怎么就这么走了……怎么……到底怎么回事?!”心里质问的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明霄突地红了眼圈,说不出的委屈。——不可理喻!这个杜华简直是不可理喻!

  唐怡走过来将他腿上换好药的伤口包扎好,一边轻声解释:“刚才侧门边有人来通报要务,估计和王室来访有关,他得了解清楚,准备接待许提督呀,我们大华岛还没来过官差呢。”

  “那他……那他也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拂袖而去吧,太无理了!”明霄现在的语气好像一个被冷落的小孩子,唐怡不禁噗地一声笑了,明霄被他笑得脸上刷地一下飞上红云,但却并不觉得如何困窘,反而有一丝丝甜,明霄困惑地审视内心,完全迷失在自己的情绪中了。

  “小怡……是谁……呃……是谁每天为我换衣抹身的?”明霄想起每次醒来干爽清洁的身体,忽然发问,话已出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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