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笑-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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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我大喝一声,也拍马冲了出去。
“给我小心点——”楚冰给了我一记凌厉的眼光,但声音却饱含关切。
“嗯,我知道了。”我冲了出去,回眸给了他一个绚烂的笑容,他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复杂,我伴随着将士们的高呼开始冲锋陷阵,在艳阳之下,无数把刀剑挥舞着,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一点都不含糊,刀起刀落,只要看到是他们的战甲,我的长剑立刻挥出去,这个时候人变得麻木,只想往前冲,只想将敌人杀多几个,只想着这一仗胜利的是我们。
将士们的厮杀声震天撼地,身边的惨叫连连,不一会血已经湿了战甲,连我那小红马那鲜艳的鬃毛,也被鲜血浇灌得异样妖冶。身边的尸体越积越多,我的小红马及踏着尸体而过,战场的人命是最不值钱,跟死了一只蚂蚁一样不会让人痛心。
没有人骑的马儿,在战场上显得惊慌失措,慌乱逃窜,时不时引颈长嘶,声音凄厉,马嘶人叫,这个战场成了一座人间地狱,但相信几个月后这里必然遍地是白骨,引来无数野狼吞噬。
鲜血不断地在不同的尸体上喷涌而出,我的长剑犀利而狠绝,一插一抽连贯快速,那剑尖上的血鲜红刺眼,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这一战从中午一直打到傍晚,当天边最后一抹如血红霞消失之时,停战的号角声震天响起,杀戮渐渐停息,马嘶渐渐安歇,我立于千军万马之中,环顾四周,那垒起的尸体小山坡,那马下之人死相恐怖的面容,那直插胸膛的长剑,赫然在目。
鲜血已经将这片枯黄的草地染成血红,远远看去就如无边无际的血海,风一吹,血海还会翻腾,刚才冲锋陷阵的时候不觉得害怕,现在两军停下来,开始觉得头皮发麻,握住长剑的手开始发抖。
我今日究竟杀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惨死在我的剑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不杀人,就会被人杀,战场就是如此残酷,来不得半点仁慈与心软。
“今日天色已晚,五天后我们再战。”在千军万马当中,拓木那傲然的身姿依然是那样扎眼。
“好,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银魄的将士都随时奉陪,誓将入侵者杀一个片甲不留。”楚冰冷冷地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隔着千军万马我看见两人的目光相碰,火花四射,杀意四起。
“是谁被杀得片甲不留还尚未知呢?五日后我们会再讨教,我们走——”一声号令,敌国大军入风卷残云般迅速离去,只那么一会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地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吹着阴冷的风,那血的腥味随着冷风一阵又一阵的传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军也鸣金收兵,退至城内,伤兵开始连夜治疗,而各营开始在统计人数,汇报死亡人数给楚冰。
我入营房,将身上满是血的战甲脱了下来,就在这时楚冰走了进来。
“有没有受伤?”他沉声问我。
“我哪能那么容易受伤?那些人岂能伤我分毫,你放心好了。”
“这次侥幸,下次跟在我身后,看着就行了。”说完他就出去各营里巡查,这一役我们伤兵十万,死亡了五万,被砍断手脚不能作战,迅速转移回去医治的有一万。
伤员得到治疗安抚后,在后方准备饭菜的厨子宣布开饭,众将雀跃,这一仗明显我军占了上风,他们不但损失了一员大将,死伤人数绝对在我们之上,将士的斗志依然昂扬,饭后篝火点点,有几个营的人竟然唱起了斗志激昂的军歌,歌声粗犷嘹亮。在军营中响起,让人的心情重新变得豪迈。
楚冰看着众将士,脸上绽放着淡淡的笑容,这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这是一支坚韧无比的军队,虽然生死没有人不在意,但对于他们这种腥风血雨中走了那么多的人来说,已经变得很淡,也许平静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已经很遥远,每次能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就是他们最大是幸福。
夜深这些人才陆陆续续回营休息,喧闹的军营终于安静下来,山风的呼呼声显得更猛烈,这里青山环绕,在黑夜中朦朦胧胧,如一层层坚不可摧的屏障。
我回到营帐,他正在看夷国的地图,我知道他这一役不仅仅是想夷国知难而退,我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不破夷国誓不返。”
“我睡了,你今天劳累一天也早点歇。”我轻轻地对他说,微微灯火下他剑眉紧锁,似乎专注于手中的地图。
“嗯,第一次上战场,害怕是正常的,记住有我在。”他头也没有回,但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安。
“嗯,我不怕,我又不是没有见过鲜血?我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我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即使是下次,我也不需要跟在你身后,我有足够的能力去杀敌,记住我的武功不比你弱。”他说我是战场上的雏鸟,我至今还是耿耿于怀。
“嗯,不是雏鸟,小夜是一只老鸟总行了吧。”他站了起来,走向灯火,灯火中他的脸有着微微的笑意,火光中他的脸明灭不定,但带着淡淡的红晕,很温暖,当他将灯火吹熄的时候,营帐一片黑暗,但也静得出奇,每天晚上我们都是这样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入睡,刚开始觉得挺尴尬,也有不安,但慢慢竟也习惯了。
“盖好被子,冬天来了。”他临睡前叮嘱了一声,就如他过去悄悄给我披上长袍一样,让人温暖,他让我想起银狼每晚的细声叮嘱:“丫头,晚上别踢被子。”暖意从心一直扩散到身体上,即使不盖被子,我的心依然温暖。
我紧紧搂住被子伸直双脚舒舒服服地睡觉去。
我以为我不怕,我以为我能安然面对今日战场上的杀戮与鲜血,但我还是被噩梦惊醒,梦中我一个人站在一条血河旁,滚滚的鲜血如涌起的浪涛向我席卷而来,等浪涛涌到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上面漂浮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密密麻麻,布满整条河,他们浮在水面上,身体浮肿。
当滚滚洪流就快冲到我身边的时候,那些浮在水面上的尸体突然全都爬了起来,他们的脸狰狞恐怖,布满了鲜血,他们那可以见到森森白骨的手朝我伸来,想将我们一起拉到那滚滚血流当中,我吓得尖锐地大叫,凄厉而恐怖。
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他的眼睛,微微的灯火已经点燃,他将我的头放在他的怀中,轻轻的帮我拭擦额上的汗。
“别怕——有我——抓不走你的——有我——”他的声音如温暖的火把,驱赶心头的黑暗,也驱赶了心中的寒冷,我下意识将头移了移,但他霸道地将我重新拽入他的怀中,胸膛激烈地起伏着,我的睡意全无。
“别拒绝我,我能照顾你的时间不多。”他没有看我,但我能看到他眼中的酸涩苦楚,放在我发丝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跟着楚冰进战场是对亦是错。,但我真的想为银狼做点事情,我希望能亲自将夷国那暴君的头砍下,给他送去,也许多点历练,我会让他更放心,而对银狼与楚乐我也慢慢释然了,有些时候真是独独不忍心,如他今夜搂着我的头,轻轻拭擦着我额上的汗一样,让人难以拒绝。
我闭上眼睛但我再也睡不着,半夜的时候,我将头轻轻地从他的怀中移开,但他二话没说就将我拽了回来,霸道而蛮狠,原来他也一直没有睡着。
“就一晚,让我看着你睡。”良久他轻轻地说,双手松了下来,而我也不再挣扎,睡意袭来,慢慢入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出去了,我也起来,在军中吃过早点,就周围晃荡了一圈,早上的空气很清新,没有中午的干燥,军中的士兵吃完早点就开始操练,声音震天,动作整齐划一,一个个方阵甚是壮观。
而我虽然被封为左先锋,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虚名,没有任何实权,也没有什么让我做,虽然他们对我很恭敬,但我知道他们骨子里是不服我,军中比的是谁勇猛,比的是谁的拳头够硬,如果没点真本事,就算是将军的老爹也没有人打心里服你。
他巡视完毕就回到营帐,他在营帐,我就尽量出来,少点接触,多点距离,也就少了一些纠缠。
晚上夜深风凉,士兵进营歇息,军营再次寂静,巡夜的士兵双目炯炯有神,来回穿梭,那依然燃着的篝火在冷风中显得有些萧瑟。
五日后,两军再次对垒,再次血漫草原。那刺目的红染红了天边,那累积的尸体让天地无光,晚上几只寒鸦掠过阴霾的天空,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让人心寒,它们应该啄食这些尸体吧,尸体太多,根本无时间处理安置。
这是两军第二次交锋,从朝霞万道的早上一直打到夕阳西下,暮色渐渐,死伤难以估算,我军一名老将悲壮战死沙场,敌军将领郭郁被打伤。
郭郁的部下左右先锋被我齐齐斩于马下,因此我在军中终于可以崭露头角,他们看我的目光已经略微不同。
敌军损失惨重,可惜夷国将领拓木毫发无损,他们百万雄师这次虽死亡甚重,但依然威势尚在,他桀骜的头颅亦未低下,他飞扬跋扈的神情依然没有收敛,两军的对垒,鹿死谁手,尚是未知。
这一晚我没用发噩梦,安然入睡,也许正如楚冰当初所说,鲜血看得多了,总有一天,看到血就如看到水一样,波澜不惊。
两军连续经过两次硬仗,都需要调整休养,最后定于十天后再战,但楚冰怕他们会夜袭,所以军中加强了守卫,对饭菜也经过了严格的检查。
没有战役的日子变得平静,但我知道平静过后就会是波涛滚滚,浊浪排空。
“习惯了?”灯火中他的脸很温和,声音低低沉沉。
“还会怕,只是不会再发噩梦了。”
“是否后悔上战场,后悔了可以送你回去。”
“不后悔,我说过我要亲自斩下夷国那个暴君的头颅。”
“嗯,怕了告诉我,我可以暂时做你的依靠,如果你愿意,可以是一辈子的依靠。”最后一句话,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但说完营帐一阵寂静,然后就是他微微的叹息声,带着郁悒隐忍。
“将军——”外面有人轻轻叫,他立刻披衣服出去,帐外的两人刻意将声音压低,但我依然能听到,即使他们的声音再小一些。
“怎么样?事情可办成?”
“幸不辱命,今晚丑时在距离两军军营五里的西山相见,将军卑职唯恐有诈,要不我们先行去探访一番?”
“嗯,你现在立刻带一队精锐埋伏在西山附近,切莫打草惊蛇,寅时如果我尚未回应,请右先锋鲁英迅速带兵去接应。”
“卑职领命。”声音停止,就是迅速离去的脚步声,他到底去西山见谁?
|花腰,|卷三 狼啸虎跃 037:笑容如霞
就在这时我听到楚冰揭帘而入的声音,他不点灯,只是在月色中摸索,然后悉悉索索地换了一套黑衣服,迅速拿起悬挂在一角的剑,准备离开。
“你去哪?”我翻身起床。
“我出去一会就回来,你安心在床上休息。”他温和地说,并不打算告诉我。
“我也去,带上我。”我感觉他这次外出一定有危险,我的武功就算不能一顶千,但起码能一顶百,他不带上我就吃亏了。
“很危险,你别去。”他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没有起伏。
“就是危险我才要去,你忘了我们曾经也并肩作战过吗?”我旧事重提,让他记起我曾经的勇猛。
“嗯,我记得,那又怎样?”他话音刚落,已经大踏步出去,理也不理我,这男人有时也很可恨。
我迅速爬起来,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剑,还顺手披着一件长衣就匆忙跟上了他,他看见我跟了上来,狠狠得瞪了我一眼,满眼责备,但却朝我走来,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打我,没想到他的手轻轻拢了一下我的外袍,很温柔也很自然,似乎这样的事情就应该他做的一样,刚刚因为走得急,衣服只是胡乱地套了一下,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他也没有在意。
“这次是你死活要跟着来的,到时被砍了头颅,抛尸野外,最后被野狗分尸,别怨我。”他无奈的摇摇头,但也不再命令我回去。
“死了再说,我被野狗分尸,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告诉我你现在去西山见谁?”
“看来耳朵还挺灵的,但那么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人就是死于好奇心太重,你是不是想这这样?”他的声音带着调侃。
“废话少说,见谁?”我凶巴巴地问他。
“我去见风国的大将郭郁。”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想将我打发。
“你见他干什么?什么目的?”我有点想不明白,现在可是两军对垒的时候呀。
“你能不能别像一只苍蝇那样在我郭耳边 嗡嗡响,跟着来就是了,烦死了,真受不了,要不是知道你是女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