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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亲事(完结)-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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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帘进来的媳妇子本来是脸上带笑的,一见这阵势,赶忙收敛笑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才走上前去,给苏静姗行礼:“七奶奶安 好,听说七少爷今儿又能下床走路了?这都是七奶奶的功劳。”
  “是呀,可惜……唉,不说这个……”苏静姗拿帕子使劲擦了擦眼睛,好让眼角看起来红一点。
  那媳妇跟着擦了擦眼,自我介绍道:“七奶奶,我是帐房的管事媳妇曹文氏,奶奶可管我叫曹贵家的。”
  帐房管事媳妇?没想到刘家的帐房里头,居然还有女人担当管事一职,此人想必相当能干,且一定是席夫人的心腹了,苏静姗不由得多打 量了她几眼,只见她头上梳着个扁圆的挑心髻,髻顶插着红宝石镶成的花儿,身上一件时下最流行的二色金的缎衫子,外头套着滚边的背子, 底下一条天青色的八幅绸裙,露出一双杏叶式样的外高底。
  这通身的装扮,简直比刘家的
  主子们还要时髦——如今也算得上是时装界人士的苏静姗忍不住在心内暗暗赞叹。
  曹贵家见苏静姗对她感兴趣,索性站直了身子,任由她打量,笑道:“这都是老太太赏的,我们老太太呀,就爱打扮人。而今七奶奶最是 得老太太喜欢了,以后老太太赏给七奶奶的衣裳,还不知是甚么我们听都没听过的式样呢。”
  打扮不俗,还是主子赏的,而且挺会说话儿……苏静姗想了想,叫门外的丫鬟搬了个凳子进来,让曹贵家的坐下了。
  这曹贵家的倒也不扭捏,告了个罪,就在床跟前坐下了,笑道:“七奶奶,今儿我是领了老太太的令来的,老太太让我给七奶奶送账册和 钱来。”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本深蓝色封面的大册子,外加一只锦面的木盒子。
  曹贵家的站起身来,双手将册子递给苏静姗,道:“七奶奶,我们家各房各院记账,用的都是这种册子,这一本是帐房分给您的,您瞧瞧 。”
  苏静姗接过来一看,这册子的封皮正中,印有大大的一个刘字,在刘字的右下角,则印有“二房次子刘士衡”的字样。原来在刘家,连账 本都是公中发的,那上头所记录的账目,一定也有可能随时受到盘查了?苏静姗初时觉着奇怪,但稍稍想了想又觉得挺正常——既然大家用的 都是公中的钱,那账目归属公中又有甚么不可以的?不过,大家私下里有没有一本跟刘士衡所赠一样的小册子,就不可而知了。
  苏静姗看完册子,放到一边,曹贵家的就又递了那只锦面的木盒子来,道:“七奶奶,这是一百三十两银子,有整有零,您请收好。”
  苏静姗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果然除了整张的银票,还有散碎的银子,考虑得很是周到。
  曹贵家的又道:“七奶奶,照着家里的规矩,七少爷每个月的份例银子是二十两,月初已经发过了;您每个月的份例银子是三十两,就在 这盒子里头。另外多出来的一百两,是老太太特意嘱咐分拨给您的,说是七少爷如今病了,开销大,该用的就别省着,若是不够,再去跟她说 。”
  “替我谢过老太太,等七少爷好些,我就亲自过去道谢。”苏静姗暗暗感激席夫人考虑得周到,同时又觉得奇怪:“为甚么我的份例银子 ,倒比七少爷多出十两?”
  曹贵家的笑道:“这是老太太定下来的规矩,说是男人有了钱就爱在外花天酒地,所以还是少给些钱的好;反倒是女人,每天都要胭脂水 粉的供着,时不时地还要添置时兴的衣裳,所以多发十两。”
  这席夫人,真是英明苏静姗看了看每月少她十两银子的刘士衡一眼,乐不可支。她把盒子搁到账册旁边,对曹贵家的道:“替我转告老太 太
  ,这些银子,我一定都花在实处,而且一定把账记好。”说完,又悄声问曹贵家的:“这账本,会定时检查么?”
  曹贵家的先是一愣,随后却笑了:“七奶奶,都怪我没说清楚,这账本,可不是用来记您和七少爷的份例银子的去处的。您和七少爷的份 例银子,包括这多出来的一百两,只算是你们的私帐,你们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不会有人来查的。”
  不是用来记份例银子的去处的?那还有甚么好记的?苏静姗看了看手边的账本,迷惑起来。。。。
  第七十六章 疑惑
  曹贵家的见苏静姗满脸疑惑,忙轻扇自己一巴掌,自责道:“瞧我这心粗的,七奶奶才来,哪里晓得我们家的规矩,我该给奶奶说清楚的 。”说完再解释道:“咱们刘家的规矩,凡是在公中拿了甚么,领了甚么,都得在账本上记着,比方说,如果今天的份例菜不合七奶奶的胃口 ,七奶奶想让大厨房另做,那么另做了甚么菜,厨房的报价是多少,都得记在账本上。当然了,若是七奶奶自掏银子出来给大厨房,或者自购 菜蔬在自己院儿里的小厨房做,就不用入账了。”
  “既然与公中有关,那这个帐,帐房还另有一本罢?”苏静姗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问道。
  曹贵家的笑道:“七奶奶聪敏,帐房自然是还有一本的,让各房头单独记账,只不过是为了对账方便。”
  “那我和七少爷两个人,每个月最多能花公中多少银子?”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苏静姗心想。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曹贵家的却摇了摇头,道:“并没有规定各房头每个月能花多少钱,只是让大家记账罢了。”
  不拘花公中多少钱都行?那谁还愿意去动用自己的份例银子呀,估计全攒私房了而且既然是这样,那非费时费神费工本费地让大家记账作 甚么?这不是白花力气做无用功么?苏静姗惊讶万分,但看曹贵家的神色,显然她也不晓得刘家为甚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这个规矩,是谁定的?”苏静姗好奇问道。
  曹贵家的回答道:“自然是老太太定下的。”
  席夫人定下的?她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会做无用功的人,既然定下了这样的记账规矩,一定就有它的用意在。至于是甚么用意,不如等曹贵 家的走后,问一问刘士衡。苏静姗这样想着,便向曹贵家的道了谢,并掏出一块银子赏给了她。
  这块银子份量颇足,让身为帐房管事媳妇,见惯了银钱出入的曹贵家的都忍不住多看了苏静姗两眼。
  苏静姗心道,曹贵家的一定在想,新奶奶果然有钱,自己不过奉老太太之命送个东西来,她出手就这样的大方。等曹贵家的一走,苏静姗 就关起了房门,跑到床前去拍刘士衡:“你不是要我时时处处装有钱,好不露出马脚的么,好了,现在我装成功了一回,你赶紧把银子还我”
  刘士衡晓得她指的是赏银,遂问:“你给了多少?”
  苏静姗道:“十两。”
  刘士衡十分地诧异:“她只不过奉命送东西来而已,你给这么多作甚么?一丁点小差事你就出手如此大方,那碰上咱们有求于人的,又该 给多少?”说完又自责:“也不怪你,是我没早教给你。”
  苏静姗听他自责,心里反倒有了气,她虽说是头一回进大户人家,可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想当初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是时时处处好打赏个人的,难道连打赏的规矩也要他来教?至于刚才她为甚 么出手太过大方,还不是因为手中无钱,那十两银子,还是临出阁前,计氏塞给她应急用的,照刚才那情景,她总不能对曹贵家的说:我这会 儿手头无碎银,请等我绞开了再给你罢?
  刘士衡见她气鼓鼓的,还道她是在因为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而懊恼,遂安慰她道:“你也别急,现在是因为咱们自己还没能当家作主, 所以处处要照着规矩来,连打赏个银子也不例外,等他日咱们自己掌了家,随你怎么高兴都行。到那时候,不但不用守规矩,而且咱们的一言 一行,都能成为别人要守的规矩。”
  又提掌家的事,这刘士衡的心,还真不小,就是不知道他所说的掌家,是指开府出去另过,还是当这一大家子的家了,不过从他上回的言 行来看,应是后者居多。苏静姗瞟了刘士衡一眼,没有作声。
  刘士衡没有下床,直接翻了个身到床最里头,从床板底下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苏静姗道:“拿着花罢,若是要换散碎银子,叫她们去帐房 走一趟便得。”
  苏静姗接过来一看,是张面额一百的,她对这金额挺满意,于是就忽略了先前对刘士衡的不满,面带笑意地把银票收了起来。
  这时刘士衡已趴在床上掀开了那只锦面的木盒子,伸出两根长手指翻了翻,然后对苏静姗道:“瞧见没有,这就是补偿,五嫂害得我晕倒 ,但老太太又不好怎么罚她,因此就只好每个月多送我们一百两银子,以示安慰。等五嫂知道了这一百两银子,再一想老太太疼我的心,短时 间内怕是不敢再打探你的嫁妆了。”
  “五嫂若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怕要气疯了。”苏静姗看着盒子道。
  刘士衡“哈”了一声,道:“她要不争强好胜才怪她要不争强好胜,老太太也不会送这一百两银子来,咱们会缺这一百两银子?”
  “的确是不缺,咱们吃穿都在公中,虽说要记账,但却又没规定用多少,这一百两银子除了攒私房,好像也没别的用处。”苏静姗说着说 着,想起先前的疑惑,便问他道:“你可晓得老太太为何要定下记账的规矩?反正公中的钱不管花多少都没事,又何苦费力气记个账?”
  她满以为刘士衡会知道,但却没想到,刘士衡摇头了:“老太太不说,我又如何能得知?”
  “那你认为是甚么原因呢?以老太太的英明,既然定下了这样的规矩,就一定有它的道理。”苏静姗追问道。
  刘士衡却不答,反而反问道:“曹贵家的可是把账本给你了,那你打算如何来记账,如何来花公中的钱?
  ”
  苏静姗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公中的钱,也就是家里的钱,花一分少一分,自然得省着些花。”
  刘士衡又问:“那咱们的份例银子,是花掉,还是攒起来?”
  苏静姗笑道:“靠攒这几个银子,要发财可难你没当过家,自然不晓得柴米油盐贵,须知这家里一针一线都是要花钱来买的,虽说在你家 吃穿有公中供应,但总不能打赏下人,买个针头线脑甚么的,也找公中去拿罢,咱们的份例,只怕平日里还不够用呢,攒起来作甚么”
  刘士衡听完,心中暗赞,但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你才当过几个人的家,知道些甚么?”说完,见苏静姗是要还嘴的样子 ,连忙再丢出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就这样去做罢。”
  苏静姗心想,看来刘士衡是赞同她的做法的,难不成席夫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儿孙们不要一味地盯着公中的钱?可这理由听起来也太肤 浅了些。算了,管它呢,与其琢磨席夫人的心思,还不如来同刘士衡好好说说席夫人在骜轩的眼线的事。
  想到这里,苏静姗清咳了两声,正色问刘士衡道:“我且问你,你可晓得老太太在咱们骜轩安插了眼线?”
  一般情况下,做媳妇的问丈夫这个问题,多半会惹来丈夫的不快,因为那毕竟是他的亲祖母,但无论是在苏静姗心中,还是在刘士衡眼里 ,都还没有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另一半,因此不论是问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觉得有甚么不对。刘士衡甚至还歪着脑袋,打趣起了苏静姗:“哟 ,这都被你发现了?不错,算你有些眼力劲儿。”打趣完又考她:“那你倒是说说,这眼线是哪个?”
  苏静姗听他说的不像是反话,便道:“我才来几天,怎么晓得是哪个,若是晓得,也就不问你了。”
  刘士衡道:“老太太是我嫡亲的祖母,她不会害我,所以眼线这事儿,就当是考考你,你自个儿去把她给查出来,莫要问我。”
  “得了,我还不晓得你?”苏静姗奚落他道,“就凭你这个性,能容得了眼皮子底下有别个的人?就算是嫡亲的祖母安插的人,只怕你心 里也会不痛快罢?”
  刘士衡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反驳道:“胡说,若我真的不痛快,又怎会容她留到现在?”
  苏静姗撇了撇嘴,道:“那是因为,你怕动了老太太的人,惹得老太太不高兴罢了。”
  “你认得我才几天,晓得些甚么?”刘士衡嘟囔了一句,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苏静姗见他如此,便知自己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忍不住笑出声来。刘士衡瞪她一眼,拿被子蒙住了头。
  苏静姗却拍了他一掌,道:“老太太的眼线是
  谁,你可以拿来考我,但你月初发的份例银子在哪里,总得给我罢?”
  “找红梅和紫菊去,不晓得是她们哪个去领的。”刘士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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