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完结)-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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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大多数的秘密,都是讲头一遍比较困难,再讲第二遍时,就顺溜多了,高妈妈便是如此,她没做过多犹豫,就把甄氏挨打的事先讲 了一遍,然后才说黄鹂和翠柳一个小产一个动了胎气的事。讲完后,又马上跪了下来,央求席夫人看在甄氏为刘家生了儿子又多年操持生意的 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在甄氏眼里,姨娘们生的孩子,都是来和她的儿子们争夺家产的,但在席夫人看来,那些却都是她的孙子,虽有嫡庶之别,但却更有血脉 亲情,因此她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目光也跟着冷起来。
苏静姗不想掺和进公婆的夫妻纠纷中去,再加上她此行的目的已达到,因此一见席夫人生气,就站起身来告辞。然而席夫人却不肯让她走 :“姗姐,你可晓得,你婆母此举,是跟着你学的。”
苏静姗闻言唬了一跳,这都哪儿跟哪儿,她可不想担上教唆婆母的罪名,赶忙撇清关系道:“老太太明鉴,自从得您吩咐要专心照顾七少 爷,我就甚少到太太那里去,更不知太太学了我甚么。”
“你婆母进门几十年,头一回作出遣妾的举动,难道不是跟着你学的?”席夫人虽然这样说,但却显然并未怪罪苏静姗,因为她一说完, 就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都是女人,谁的气量又会大到哪里去,不过处置两个妾都能闹出这样的事来,实在是叫人失望至极。”说着,拍着 苏静姗的手,痛心疾首:“无脑无能,丢人现眼,这要是传出去,我哪还有脸见人”
苏静姗想着要如何劝解她,却见席夫人已转头在吩咐百灵:“我这几日要称病在家,闭门谢客,不管是谁来,有甚么事,都给我推了,免 得见了那几个惯爱看人笑话的夫人们,又要明着暗着探我的话了。”
百灵应了个是字,自到门上吩咐去了。
席夫人把头靠到迎枕上,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问苏静姗:“姗姐,如果换成是你,会如何处理此事?”
苏静姗心想,如果换成是我,这样的事根本就不会允许它发生,又何谈甚么处理不处理?但这会儿坐在她对面的是席夫人,而非刘士衡, 因此她可不敢说心里话,只能挑能让席夫人听的讲:“不管怎么说,子嗣第一,先把两位姨娘接进来,好好安顿是正理。黄鹂姨娘既已小产, 懊恼亦无用,只能请个好郎中,为她好好调理,早日养好身体,好再为咱们家开枝散叶;翠柳姨娘胎像不稳,还得卧床静养,请郎中来给她开 几副安胎药,好生将养,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席夫人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那你婆母犯下的错,该如何处置?”
苏静姗毫不迟疑地道:“儿女不言父母过,孙媳不敢妄言。”
“那这么说,还得我这个老婆子出面,继续做个讨人厌的人了?”席夫人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苏静姗故意作四下寻找状,一脸奇怪地道:“老婆子?哪里有老婆子?这里只有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的贵夫人。”
席夫人生平最爱听人说她年轻,闻言虽嗔苏静姗胡说八道,但那眉梢唇角的笑意,愣是没有藏住。
“去告诉你婆婆,叫她就照你刚才说的法子办,务必要办好,将功折罪。”席夫人拍拍苏静姗的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苏静姗不愿领这差事,但一想到博得席夫人的好感,对于争得管家权极有帮助,于是便听话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带着高妈妈朝春在堂 走去。
她俩到得春在堂,却不见甄氏的身影,只有一个面色沉郁的刘振业,正指挥着丫鬟婆子把黄鹂和翠柳朝院儿里抬,苏静姗见席夫人所交待 的事刘振业已经在办,就觉得任务完成,转身欲走。但高妈妈心里却发慌,拉住她央道:“七奶奶,我走的时候太太还在这里呢,怎么一转眼 却不见了踪影,她该不会……七奶奶,你陪我去找找罢。”
苏静姗转头看了看,院子里因为那两个姨娘,正乱作一团糟,大概也派不出甚么得力的人手去找甄氏,于是便只得答应下来,又道:“府 里地方这样大,光咱们两个怎么找,还是先跟我回骜轩,派几个丫头婆子分头去寻。”
在这府里,如果没有甄氏,高妈妈就甚么也不是,因此她这会儿没见到甄氏,已是六神无主,不管苏静姗说甚么,都只是点头。苏静姗便 带着她朝骜轩去,但才走到大门前,就见竹林里有个身影,看上去像极了甄氏,高妈妈急急忙忙地跑过去一看,果真是甄氏无疑,而且从头到 脚好端端,并不曾少了甚么。高妈妈心头一松,反而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一把抱住甄氏,嚎啕大哭起来。
甄氏被她哭得莫名其妙,奇道:“我一直在这儿守着,并不曾见你出来,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高妈妈把她和苏静姗从后门抄小路去攸宁堂的事讲了,又请了苏静姗上前,将席夫人的吩咐转达。
甄氏听说刘振业已经把黄鹂和翠柳接回了春在堂,不由得慌了神:“老爷已经去办这事儿了?那我还怎么将功折罪?”说着,就慌慌张张 地带着高妈妈走了。
苏静姗望着她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回骜轩,向刘士衡汇报情况去了。
甄氏回到春在堂时,黄鹂和翠柳已经安顿下来,仍旧是住她们原来的屋子,服侍的人也依旧是原先的丫头婆子,只是屋内的陈设器皿,由 于已被甄氏卖掉了一些,显得有些寒酸。
此时刘振业正在翠柳屋里守着嘘寒问暖,听说甄氏回来,连忙出来找她,要拉她到席夫人面前,让席夫人答应休了她。
这时候屋里丫鬟婆子都在,甄氏被刘振业扯着讲些休妻的话,好没脸面,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她想挣脱刘振业的手,奈何却没他 力气大,想央求他给她留点脸面,当着下人的面却又开不了口,就连想痛快哭一场,都不敢露出一丁点泪花子,深恐惹人嗤笑。
好容易等到高妈妈把满屋子的丫头婆子撵了下去,甄氏才刚哭出声来,抓住刘振业的袖子泣不成声:“老爷,好歹我也是跟了你几十年, 为你生儿育女的人,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刘振业却道:“我就要休了你了,还管你有没得面子”
甄氏满腹的委屈被这句话噎在了喉咙里,一时竟失了声,讲不出一句话来。
刘振业拖住她就要朝外走,高妈妈慌忙去拦,却被踢了一脚,跌倒在地。眼见得他就要推开门,甄氏额冒冷汗,忽地急中生智,高声叫道 :“我给钱我给钱”
刘振业脚下一顿,把手自门栓上收了回来,但嘴上却道:“我要你的钱作甚么。”
甄氏与他夫妻这些年,深谙他的脾性,他就算再缺钱,也不会自己伸手,只会指桑骂槐地发脾气,非要你替他编好理由,把银子送到他跟 前才会消停。因此她开始迅速地转动脑筋,帮他想理由:“黄鹂和翠柳一个要调养身子,一个要安胎,都是花钱的时候,依我看,没有个五十 两,办不下来。”
刘振业没有作声,把手又朝门栓上伸去。
甄氏忙道:“她们都在床上躺着,无人服侍老爷,该给老爷再添个人,这大概得一百两才行。”
一百五十两了,但刘振业还是不满意,把手搁在门栓上,皱起了眉头。
一百五十两还不行?甄氏只得咬了咬牙,道:“再添五十两,老爷今日心情不好,该出去散一散,吃个酒。”
刘振业终于把手从门栓上收了回来,同时也放开了甄氏的胳膊,道:“而今物价飞涨,两百两实是做不了甚么事,不过念你攒钱也不容易 ,就先这么多罢,若是不够再添。”
甄氏终于松了口气,忙不迭送地点头,然后叫高妈妈取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当场就交给了刘振业,又道:“老爷,我手头暂时只有这么 多,你先拿去使,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务必在这个月内都交给你。”
刘振业对她这态度很满意,当晚就宿在了她房里,迅速地扭转了满院的下人看待甄氏的眼光。第二日,他甚至陪甄氏用过了早饭才出门, 而且在餐桌上,当着下人的面,给甄氏夹了一筷子菜。甄氏顿觉颜面大增,腰板又挺直了,而那些下人在她面前,比以前还要恭敬,连刚接回 来的黄鹂和翠柳,都不敢指使丫鬟出来闹事。
甄氏对此境况很满意,十分满意,私下里跟高妈妈说,这女人哪,还是得有男人撑腰,才站得直,走得稳。高妈妈很同意她的看法,只是 苦恼剩下的那一百五十两银子,该去哪里凑才好。
甄氏做惯了这种事,倒是不着急,道:“有甚么办法,还是只能去找士衡帮忙了。”。。。
第九十二章 密谋
高妈妈听得甄氏说要去找刘士衡帮忙,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太太,你先前托七少爷藏出去的银子,已经花完了,你忘了?”
甄氏不信,但把账本翻出来一看,果见如此,上上个月刘振业逛青楼,上个月刘振业办诗会,这个月初刘振业郊游,七七八八下来,竟花 去了八百多两银子,而今账面上所剩无几。
甄氏合上账本,愁眉苦脸:“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妈妈又叹了口气,道:“只能找七少爷去借了。”
这主意听起来真不错,听说老太太才额外补贴了他们一百两银子,这会儿他们手头肯定有钱!甄氏登时觉得看到了希望,急急忙忙地起身 ,对镜整理妆容,当时便带着高妈妈出了门,朝骜轩而去。
骜轩里,刘士衡的卧房门栓紧锁,夫妻两个正在里头对着尺寸裁布做衣裳,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听得甄氏前来的通报,赶忙将布料剪尺藏 起,直到把桌子收得干干净净才由苏静姗去开门,把甄氏迎了进来。
大白天的,锁门作甚么?甄氏狐疑的目光在刘士衡和苏静姗身上打了个转,但到底因为有求于人,甚么也没说,只把眉头皱了一皱。
小丫鬟端上茶来,甄氏却没有去动,直到小丫裂退了下去,才道明了来意,问刘士衡借用一百五十两银子。
一百五十两!这可不是笔小数目。甄氏吃在公中,用在公中,哪里需要花费这样多的钱?这回轮到刘士衡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于她,问道: “娘,你要钱作甚么?”
甄氏哪敢讲实话”便扯了个谎道:“过些日子有几位夫人要到家里来打叶子牌,我少不得要作陪,可手头又无钱,所以才找你借些,如果 你手头也紧,就算了…“”
甄氏的确经常陪一此夫人们打咋子牌,而且她手气不好”总输钱,这理由还真合情合理,刘士衡就信了,自走到床后,不知开了哪个柜子 还是箱子”取出一百五两的银票来,借给了甄氏。
甄氏心想这儿子真没白养,这样大方。苏静姗却很惊讶”她本来还以为刘士衡要动用她那只锦面木盒子里的家用呢,却没想到他竟是有私 房钱。
甄氏将银票收进袖子,向刘士衡保证,会尽快把钱还给他。刘士衡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娘,我是你亲儿子”还谈甚么还不还的。”
“那哪儿能行,一准儿得还。”甄氏按了按袖子里的银票,个嘱刘士衡,千万不要把她来借钱的事讲出去。
刘士衡知道她要面子,点头作了保证”然后央求她道:“娘,我病了这些日子,跟个大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快生霉了”你看, 这些天我身子日渐好转,是不是能出去转转了?”
甄氏犹豫起来,刘士衡的病尚未痊愈”能不能出门,只怕得席夫人说了算”可是他才刚爽快地借了钱给她,如果连这么点小要求都不答应 ,实在是说不过去。甄氏想了又想,大了回胆子,道:“出去可以,但是得我跟着,出入坐车,不许骑马吹风。”
正是要她跟着才好呢,刘士衡心中暗喜,笑道:“就知道娘最疼我了,咱们后天一早就走,到城东的留园去赏菊花,把十三妹也叫上,她 这些日子成天闷在房里绣嫁妆,眼睛都要绣坏了。”
提起刘士仪对于绣嫁妆的热衷,甄氏深以为然,满口答应,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们歇着,我走了。”
刘士衡和苏静姗一道,把她送至院门方才折返,两人一进卧房,就又把门栓了,重新搬出布匹剪刀尺子针线等物,忙活起来。
刘士衡一面照着苏静姗画出的线裁剪布料,一面催她:“后天一大早就要去留园,快些缝针,明儿一定得把衣裳送出去。”
“这样的赶!你根本就不晓得做一件衣裳得花多少时间,是不是?”苏静姗满腹怨气。虽说这些衣裳,是为了设计教训刘振业所制,但也 不需要这样没日没夜地赶工罢?早揍迟揍,还不是揍,又有甚么关系?
刘士衡的确是不知道做一件衣裳需要多少时间,所以才擅自把出门的时间匆匆定在了后天,不过他哪肯承认自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