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平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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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闻此言,目光复杂的看了幼子一眼,缓缓道出事情始末。
原来那乳母的情人正是三皇子的马夫,李笑连夜抓住在逃的马夫觐见皇帝,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那马夫一口咬定指使他
下毒的正是三皇子,皇帝由此震怒,本欲诛杀三皇子,但念在父子之情,废为庶人,终身囚禁大理寺。
听到此,朱希文不由皱了皱眉,疑道“三皇子是珍妃之子,皇上平日疼爱非常,如何只因那马夫一面之词,便做此决定?
”
靖王冷笑两声,道“还不是那玄道之言。”说着,长叹口气,再道“那白云观主当日除了说小公主乃上清真人转世外,还
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靖王抬头看了朱希文一眼,压低声音道“公主是圣上修仙引路之人,命盘与圣上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朱希文听罢恍然大悟,他小时曾与皇子们一道在宫中读书,那时‘与三皇子颇为亲近,只是长大后不欲牵扯储君之争,便
慢慢疏远了,但心中对这豪爽大度的堂兄却是十分喜欢的,此刻听闻他的惨事,十分不忍,便以试探的语气问道“父王可
相信此事是三皇子做的?”
靖王冷笑两声,道“先不论三皇子为人品性,他又不是傻子。”
朱希文听罢撇撇嘴,嘟囔着“我倒觉着三皇子为人品性很是不错,为人豪爽大度,十分仗义!”
靖王听此言只差没笑出声来,他扫了朱希文一眼,声音满是嘲讽“为人仗义还任由那薛阳惨死?傻小子,他只是对你们这
些人仗义罢了。”见朱希文面色一窘,他摇了摇头,再道“此事圣上不单罚了三皇子,更是迁怒魏家,现在魏家已是树倒
猢狲散。你莫不是还想再把靖王府和你大哥扯进去!”
“我自是不会再做那事的,”朱希文摇了摇头,俄顷,似想到什么,再问道“那魏家难道就此倒了?平日里受三皇子恩惠
的人也不在少数,那些言官不是总念叨着说三皇子是贤王么,难道现下就无一人为其请命?”
“请命?保命都来不及!”靖王冷哼两声,道“魏家人已被关进了东西二厂,落在那些权宦手里,只怕魏延生不如死了,
唉,其实话说回来,不论目的为何,三皇子与魏延还是为百姓做了几件好事的,只可惜这储君之争,一朝失败,便是永世
不得翻身了。”
“这也怪不得他们,身在其位,也不得不争。”朱希文皱了皱眉头,小声道。
“好了好了,”靖王摆了摆手,“莫再论及此事了。下棋,下棋!”
第 28 章
世人皆认定此次魏家真的一败涂地;不得翻身;但世事无常;未过几天;宫中突然传旨;三皇子之事疑点诸多;交由三司会审;
东西二厂旁审。
皇帝突然改变主意,源于魏延自戕于乾清宫横廊,但魏延是如何成功离开东厂大牢,夜闯禁宫并见到皇上的,众说纷纭无
一定论,但大家清楚的是皇帝改变主意不是因为魏延以头抢柱,血染长廊,而是因为他临死前的那句话,“皇上,小公主
是三皇子的亲妹妹,不是弟弟啊!”
当今皇帝虽说已不问政事,只顾修仙问道,但他能坐上皇位,却是当年九死一生的结果,并非嫡子身份,又无外戚拥簇,
争宫夺位,自是使尽了手段,魏延话中之意,他自然明白,天家无情,纵是亲兄弟又如何,皇城的红墙朱门染的尽是皇族
之血,但公主却不同于皇子, 她受尽宠爱,身为她的亲哥哥,三皇子应该乐见其成才是,万无谋害之理,只能是……想
着历朝骨肉相残的惨剧,皇帝一向混浊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他定不能让此事在本朝重演!
京都连日暴雨,如今才放晴。不论皇家争斗如何,百姓依旧要过他们的日子,趁着今日阳光大好,众人出行买卖,街上熙
熙攘攘,好不热闹。
皇城根的人都知道,京城之中,吃在天香阁,玩在醉梦坊。这醉梦坊,取醉生梦死之意,世人醉生梦死不在少数,这坊内
生意自当不差。
曹浩轩一袭青衫,未带侍从,独自进了醉梦坊,坊内最大的生意便是赌,偌大的场地,人头攒动,耳旁喧闹不断,人们面
上或喜或悲,所有注意力尽在色盅之中,曹浩轩面带笑意走进人群之中,宛如雨落江河,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你倒是真能耐了,来这么一招,不过那老家伙已死,魏家也倒了,现在你就算救下老三又有何用?莫不是还想借着老三
的残兵败将自立门户不成?”
身后传来的声音略带讥讽,混杂在众人的叫喊声中,如不是曹浩轩内力高强,只怕还听不见,他闻言停在一张赌桌前,勾
起嘴角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抹轻松,“到时你便知道了,总不会亏了你的。再说,如没有你的帮忙,我又如何能放出老
家伙?”
话一说完便听的那人冷哼一声,虽然背对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曹浩轩却明白他定是面露不屑,满眼讥讽的。曹浩轩也不
理会,只是说出此行的目的“你再去那里时,给我带样东西给老三,他一看,便知该如何做了。”说罢,将一个小瓶放置
赌桌一角,随后便觉有一人挤出了人群,再扫一眼桌角,小瓶子已然不见了,见状,曹浩轩露出一抹惬意的笑容,自袖袋
取出一锭金元宝,扔在赌桌上,“我赌大。”
又过几日,三司突审三皇子,派去提人的差人一进牢房便大惊失色,只见三皇子面色发黑,口吐污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众位大人闻言惊慌失措,赶忙着医救治,经御医抢救,终是将命悬一线的三皇子自黄泉边上拉了回来,事后一个太医跟
家人道“三皇子真是命大,要再晚一步发现,这命就没啦!”
得知自己是中了剧毒,三皇子似想到什么,面色惨澹,不发一言,纵是皇帝派人来问话,他也只是苦笑摇头而已。派去问
话的老太监好心提醒 “三皇子,你现在有话再不说,只怕就真没机会啦。”
三皇子闻言,加深苦笑,道“公公,多谢好心,只是我真不知该说什么。”老太监闻言终是叹着气回宫述职去了。
看着老太监远去的背影,三皇子闭紧了眼睛,整个人仿佛被抽尽了全身力气,瘫在地上抽泣不止。当夜,他不顾自身病体
,只是抱坛痛饮,末了,砸了手中酒坛放声大笑,似颠似狂,笑声渐息,惟有低语喃喃“好,都是我的好兄弟,这便是亲
兄弟了,我舅舅已死,母妃也疯了,我只有这条命了,你们要拿去,都拿去,哈哈,都拿去!哼哼,你们整不死我,便想
让我告你们,然后再给我扣上冥顽不灵,陷害兄弟的罪名,哼,我不让你们如愿,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听闻锦衣卫的报告,皇帝面色铁青,不住冷笑,笑不多时却突然面色发白,捂胸狠咳不止,身旁近侍赶忙送上仙丹,他吞
下之后方才缓了口气,随后瞪着锦衣卫咬牙道“给我盯着这群孽子,盯的紧紧的,他们吃了几粒米都给我报上来!”
第 29 章
“真亦假来假亦真,老三好能耐,那番作戏,差点连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依旧是喧杂的赌场,依旧是略带嘲讽的慵懒语调,看着面前不断下注的众人,曹浩轩但笑不语,见他不答,身后那人又道
“现在老爷子死死盯着各个少爷的动作,连咱们的人手都抽下去了,下一场戏,啥时候敲锣?”
曹浩轩轻叹口气,“再等等吧,老二现在不是还在四处张罗道家高人寻道炼丹巴结老爷子么,咱再给他送几个去。老三苦
心做戏,不就是为了让老爷子对那两个心存芥蒂,到时再演场热闹的,这事,就算了了。”
听这话,背后那人低低笑出了声,“老爷子身子越发不行了,人老了,心却软了,老三这事开头叫的响,最后不也只是关
了了事,这老二嘛,只怕最后也只是如此。”
“无妨,老二好大喜功,遇事却爱让别人担责任,成不了大气候,我用意本就不在他身上。”
“呵呵,这是自然;待事成之后;在下就要恭喜曹兄高升了。”
不理会那人的调侃,曹浩轩只是转身走出了醉梦轩;街上月冷如霜;寒风料峭,虽穿着厚衣,仍是冷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挥手示意轿夫不必上前,曹浩轩踩着薄薄的积雪,缓步在冬夜的御街之上。近日他已然觉得心力交瘁,不但要劳心手中大
事,更烦心近来听到的消息。这消息来自靖王府,关乎的,自然也只有那个人。
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曹浩轩叹口气,他自己都不知何苦要这般执着,开始明明只是一个自许的承诺,可后来却失了心,迷
了情;陷在那个温暖的笑容中无法自拔,竟将自己逼至如此的狼狈境地。思及此,曹浩轩苦笑着摇了摇头,笑了一会,眼
中却闪过一丝狠戾,不论如何,他既已陷了下去;便不会只让自己苦苦挣扎,纵是阿鼻地狱,也定要拉着那人陪自己一道
的。
这般想着,心中的烦燥滞闷不觉散了大半,紧了紧领口,曹浩轩欲唤来轿夫回府。甫一转身,却见着街头马车上下来两人
,月光清冷却明亮,更衬的刚下马车的二位公子光鲜夺人,这二人衣着华美,意态风流,左边那位儒雅蕴藉,风度翩翩,
右边那人俊美张扬,笑容明亮更胜骄阳,只是街头至天香阁的短短几步路程,便已引的不少路人侧目注视。
曹浩轩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二人,似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位儒雅公子不由停下脚步看了过来,他身边那人正在说些什么,见
他不动,便停下话头也偏头看了过来,一见曹浩轩不由的面色一变,敛了笑容只是呆呆的看着,见状曹浩轩不由微微一笑
,迎着他的目光缓步上前,轻声问候“许久不见,小候爷可安好?”
许是二人靠的太近,朱希文清晰的感受到了曹浩轩身上裹挟的冷意,见他蹙紧眉头,曹浩轩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怎么
,见着我……”话未说完,就觉着手上一暖,冻的快结冰的双手已被朱希文抓在手里,看动作似还要塞进怀里才好,他语
气也满是不悦“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跑出来做什么!”
曹浩轩不由一怔,随即便缓了面上寒冰,眼中也浮现一抹笑意,“那这么冷的天,小候爷又跑出来做什么?”
朱希文正专心捂着怀中那双手,听这话也只是漫不经心道“还不是他,土包子一个,非要说天香阁出了什么汤头绝味的火
锅,硬拉着我来尝鲜的。”说着,略抬起下巴指了指身旁那人。
第 30 章
身旁那人曹浩轩自也知道的;陈尚,前任太傅的独子。亦是朱希文大哥的至交好友;想来是朱煜文不放心宠溺幼子的靖王与
爱招惹事端的弟弟;特意叫他多关照关照的。
见